蔣萬順問了,姚一民自然不能不說,可是,關於“螞蟻”的情況,他還是堅持黨的保密原則,一個字也沒有說。
蔣萬順雖是北方局派來的特派員,但該他知道的,就讓他知道。
不該他知道的,堅決不能讓他知道。
聞健民偵緝隊的人,基本上都派到了敦橋道附近,他們沒有執法權,只能通過蹲守和暗訪的方式。
到晚上後,路上行人稀少,他們再留在街上,就很顯眼了。
姚一民接到“螞蟻”的通報後,特意在附近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幾名形跡可疑之人。
他果斷採取今天“螞蟻”的辦法:報警。
讓巡捕來處理偵緝隊的人,果然,偵緝隊看到巡捕來了,很快就離開了。
一無所獲,還被趕了出來,聞健民氣得哇哇直叫。
“趙賓、李繼平,你們兩人留下,不找到萬國興,就不要回來了。”聞健民離開之前,留下了兩名偵緝隊員。
其中趙賓,正是從火車站一路跟着蔣萬順到利順利酒店的那位暗探。
而李繼平,在利順利酒店後面的巷子,親手抓住了蔣萬順。
他們都認識蔣萬順,又比較機靈,把他們留下來,找到蔣萬順的機會比較大。
“隊長,我們這是在大海撈針啊,萬國興可能早跑掉了。”李繼平抱怨着說,從上午折騰到現在,都沒正經吃過飯,早就沒有心思找人了。
“對啊,等會我們抓到人,又被日本人搶走了。”趙賓不滿的說。
“不要有情緒,只要能抓到萬國興,我就給你們發獎。”聞健民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
高橋豐一的行爲,自然令他不滿。
在利順利酒店門口,到手的萬國興跑掉,他當時心裡還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然而,萬國興跑掉後,他又有種想將之抓回來的想法。
聽到有賞,趙賓和李繼平不再說話了。
不就是辛苦點麼,在哪裡不是當差呢,英租界相比市區,除了偵緝隊的身份沒有用之外,其他也差不多。
路承周晚上並沒有去敦橋道,他不能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否則只會引人懷疑。
特別是與聞健民打交道,真得多留個心眼才行。
敦橋道是聞敬載的地盤,他得先跟聞敬載打個招呼,纔好行動。
聞敬載不像林譯,他是路承周的學長,路承周之前對他曲意奉承,也是想以後辦事方便。
“聞兄,昨天是不是警察局的人進了租界辦案?”路承周去了趟聞敬載的辦公室,掏出煙遞了根過去,笑吟吟的問。
“是啊,聽說是抓抗日分子。”聞敬載接過煙,昨天的事情,雖然沒有上報紙,但警務處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抓到了沒有?”路承周隨口問。
“抓是抓到了,結果正好碰到有兄弟在利順利酒店辦案,順便將他救了下來。其實也不是什麼抗日分子,就一個發表過抗日言論的普通人。”聞敬載不以爲然的說。
“我聽說,警察局的人,還不死心,晚上又到你的轄區鬧事?”路承周關心的說。
“那倒稱不上鬧事,他們好像在找什麼人。我估計,還是白天那個人。”聞敬載搖了搖頭。
“你可得加強巡視。”路承周提醒着說。
“那是當然,等會就要過去一趟,如果還敢滯留敦橋道,讓他們吃不完兜着走。”聞敬載原本還沒這個想法,被路承週一提醒,覺得很有必要親自去一趟。
“要是需要人手,隨時說話,我派人過來支援。”路承周說。
“在英租界,他們還敢亂來不成?”聞敬載搖了搖頭。
只要有巡捕的地方,哪怕就是日本人,也得老老實實的,遑論偵緝隊的人了。
到二十四號路巡視時,路承周習慣性的走進了大興日雜店。
昨天晚上,他在康伯南道22號看到了張廣林,這就說明,張廣林已經參加特務組織了。
這是不以張廣林意志爲轉移的決定,他得叮囑張廣林,不要在憲兵分隊丟了性命。
“你家張掌櫃呢?”路承周走進去,看了看,沒有發現張思昌,詫異的問。
大興日雜店是張思昌掩護的據點,也是情報一室蒐集情報的場所,相當於張思昌的崗位,他怎麼能隨意離崗呢。
“早上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張廣林恭敬的說。
“昨天晚上,你去了趟昌隆盛,以後在那裡,要多做少說,多聽少問。”路承周叮囑着說。
“我知道了。”張廣林看了路承週一眼,緩緩的說。
“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路承周嘆了口氣,說。
“是的,我聽人說了。”張廣林說,他萬萬沒想到,路承周竟然暗中爲日本人做事。
大興日雜店每天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張廣林察言觀色的本事也學了不少,他想知道康伯南道22號的情況,只要將話題往這方面引,自然有多嘴的顧客,跟他說起。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路承周掏出煙,自顧自的點上了。
“我說過,不管在哪裡,都願意跟着您。”張廣林堅定的說。
這一點,自始至終,他從來沒有動搖過。
張廣林相信,素不相識的人,能請自己吃三斤餃子,絕對不是什麼壞人。
就算路承周真爲日本人做事,可他救了自己的命。
只要路承周點點頭,他也會繼續做下去。
“那你可要作好準備,裡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涌。”路承周提醒着說。
“我會管住自己的嘴巴,就連張掌櫃,也不會說。因爲,我是您的人。”張廣林一字一頓的說。
“心裡有數就行。”路承周微微頜首。
在五十一號路26號附近,路承周看到了劉有軍留給自己的暗號,要求與他見面。
路承周看了一眼電線杆上的暗號,確定沒有異常後,才與劉有軍見了面。
“站長,出什麼事了?”路承周看到無精打采的劉有軍,驚詫的問。
“南京失守了。”劉有軍嘆息着說。
這可是國都,連國都都被日本人佔領了,黨國還會有希望麼?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黨國的精英都在,中央的部門搬到了武漢,我們沒有太大的損失。”路承周安慰着說。
“我們是在以空間換時間,可是,保不齊有些漢奸,被日軍表面的勝利迷惑,紛紛出來當跳樑小醜。”劉有軍擔憂的說。
他真正擔心的是這個,日軍在戰場上取得勝利,很多人甚至自願當漢奸。
“晉、察、冀三省邊界地區,完全被分割到了敵後,以**爲主體的正規戰,在些地區,基本上結束了。接下來,只能是游擊戰爭。總部下令,讓我們發展抗日遊擊組織,不能讓**把地盤全搶走了。”劉有軍嘆息着說。
南京失守,晉察冀的形勢逼人,**的游擊隊歷來令人頭痛,現在的局面,反而給他們創造了很好的機會。
“對,我們也要有自己的抗日武裝。”路承周堅定的說。
“總部下令,要我們成立忠義救**,此事已經刻不容緩。”劉有軍說。
“需要我做什麼?”路承周問。
“儘量利用自己的身份優勢,爲忠義救**提供情報和物資。”劉有軍說。
“保證完成任務。”路承周堅定的說。
“昨天,我聽說日本人在利順利酒店抓**?”劉有軍突然問。
“是啊,我還親自參與了。當時人已經抓到了,可高橋豐一這個笨蛋,竟然讓他給跑了。”路承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所以我才說,你的身份,在英租界很重要。”劉有軍緩緩的說。
如果海沽站,能多幾個像路承周這樣的情報員,他的工作也很好開展了。
“我會竭盡全力報效黨國。”路承周信誓旦旦的說。
“但也要注意保護自己,黨國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倚仗你。”劉有軍叮囑着說。
“爲了黨國利益,我可以赴湯蹈火。只是,有的時候,我在憲兵分隊單打獨鬥,確實感覺力不從心。”路承周感慨萬端的說。
“我也很想派人配合你,但日本特務機關豈是這麼容易打入的?”劉有軍嘆息着說。
“站長,最近我準備發展一個人。”路承周突然想到了張廣林,此事瞞不過劉有軍,何不算成自己的成績呢。
“誰?”劉有軍饒有興趣的問。
“張廣林,他的政治清白,由張思昌推薦,目前在憲兵分隊擔任外勤。”路承周微笑着說。
張廣林在情報一室,做的是內勤的工作。
可在憲兵分隊,他只是一名外勤人員。
“張廣林?此人可靠麼?”劉有軍問。
“應該可靠。”路承周堅定的說。
“我會派人去了解一下,如果檔案確實沒問題,可以發展爲你的下線。”劉有軍緩緩的點。
海沽站在英租界可以說舉步維艱,如果能在本地發展幾名直屬通信員,對抗戰確實大有裨益。
“多謝站長,那麼,以後張廣林是不是,可以從站裡領薪水?”路承周笑吟吟的問。
“等政審通過再說。”劉有軍終於明白了,路承周完全是想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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