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弘之所以誇獎路承周,除了因爲路承周對野崎的監視,堅決回擊外。
最主要的,還是他第一時間,向自己彙報真相。
路承周如果不說出,指使人打劫張思昌,川崎弘雖然不會介意,但心裡總會有根刺。
路承周主動彙報,讓他很是欣慰。
這說明,路承周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自己面前都很實誠。
這一點,對一名情報人員來說,特別難得。
川崎弘之所以欣賞路承周,也是緣於此。
“川崎老師,我先回去了。”路承周恭敬的說。
“好,以後,張思昌那邊,只傳遞一般情報。如果有重要情報,還是要通過死信箱。”川崎弘突然說。
讓張思昌給路承周當聯絡員,是因爲當初路承周在軍統的監視之下,想要傳遞日常情報,還得甩掉身後的尾巴。
軍統對路承周撤銷了監視,張思昌這個聯絡員的作用,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此次張思昌監視路承周,沒有及時向川崎弘彙報,更是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張思昌的做法,使得川崎弘對他印象大打折扣。
“嗨。”路承周鞠了一躬,鄭重其事的說。
川崎弘的安排,讓路承周知道,張思昌以後在自己這條線,肯定是靠邊站了。
至於野崎,讓他監視張思昌,路承周並沒有放在心上。
野崎這樣做,更多的還是爲了消除他心裡的怒意。
張思昌監視路承周,被路承周發現後,可能傷了路承周的心。
現在,讓路承周反過來監視張思昌,也是爲了平息路承周的怒火。
只是,路承週一眼就看透了野崎的心思。
野崎的任務,路承週會記着,但現在不會執行。
路承周從康伯南道22號後門離開,轉一圈後,繞到了正街上。
身爲巡官,路承周無論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轄區,都是說得過去的。
“巡座,您怎麼又來啦?”王斯廣眼尖,很遠就看到了穿着自行車的路承周。
“怎麼,不想讓我,還是不敢讓我來?”路承周將自行車停到王斯廣面前,單腳支地,掏出煙,順手扔了一根過去。
路承周與張保頭等人接觸後,發現煙這個東西,對身體可能沒什麼好處,但對交際,大大的有利。
王斯廣眉開眼笑的伸開雙手,準確的接到路承周的煙。
他倒不是想抽這根菸,而是看中了這根菸傳遞的關係。
上司主動發煙,說明什麼?
而且路承周的動作,還是這麼的隨意,語氣中帶着調侃,讓王斯廣覺得,這個副巡官的位置,似乎在向自己招手。
“巡座如果天天來,我還巴不得呢。”王斯廣笑着說。
晚上,路承周在家裡,如約等到了李向學。
“前幾天,日本人安排張思昌來監視我。”路承周將李向學領到二樓的房間,將窗簾拉上,又從側面觀察了下面,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後,纔將窗簾拉緊。
“什麼?你被日本人懷疑了?”李向學嚇了一跳。
“那倒沒有,只是他們的例行考察吧。甚至有可能,是野崎的私下行爲。”路承周搖了搖頭。
將張思昌監視之事,詳細彙報了。
“你還是要注意。”李向學提醒着說。
同時,他也告訴自己,路承周最重要的身份,是日本特務機關的特務。
自己來路承周的住處接頭,着實有些欠妥。
“我會注意的。”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下午與野崎見面,雖然野崎說得很誠懇,也承認了派張思昌監視自己。
可是,路承周感覺,野崎並不會死心。
自己教訓了張思昌一頓,雖是出氣,但野崎會不會認爲,這是心虛呢?
日本人都很固執,或者說他們都是偏執狂,認定的事情,很難再改變想法。
如果再發現,野崎還有小動作,就要換一種方式了。
“今天來,是告訴你一件事,北方局已經安全撤往北平。”李向學突然緊緊握着路承周的手,微笑着說。
北方局在英租界,兩次被軍統發現,但兩次都有驚無險。
如果不是路承周準確的情報,北方局恐怕難逃厄運。
“太好了。”路承周高興的說,同時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北方局的首長,讓我轉達對你的感謝。同時,對你再次提出表揚。”李向學微笑着說。
“爲黨工作,是我的使命。”路承周堅定的說。
“來找你,還有件事,北方局和河北省委,雖然搬走了。但市委會留在英租界,並且需要你暗中掩護。”李向學緩緩的說。
這纔是他來找路承周的真正用意,海沽市委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大,市委主要責任人,就換了好幾個。
既是因爲鬥爭殘酷,情況複雜,也是因爲黨內有些同志,意志不堅定。
“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路承周堅定的說。
保護黨的機關,無需李向學強調,路承周也會用生命來維護。
“二十六號路沿街3號,會住進一對夫婦。”李向學緩緩的說。
將市委機關設在何處,市委仔細研究過。
最終,還是省委拍板,一定要安排在路承周的轄區。
只有這樣,市委機關的安全,才能得到最有效的保障。
“二十六號路?”路承周蹙起了眉頭。
“二十六號路沿街3號,原本是我黨的一個情報站,現在升級爲市委機關。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現在換地方還來得及。”李向學說。
“既然是組織的決定,我沒有任何意見。”路承周想了想,說。
其實,他覺得市委機關,更適合安排在二十四號路、五十一號路,或者康伯南道。
哪怕是到二十五號路,都比二十六號路要強。
畢竟,二十五號路的巡長是鄧澤華,而二十六號路是賈明的地盤。
當然,路承周不想向組織訴苦,更不會提什麼條件,有什麼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就是。
“雖然你知道市委機關,但是,你不能私自與市委發生任何聯繫。”李向學叮囑着說。
“組織原則我還是知道的。”路承周堅定的說。
市委機關放到二十六號路,是組織對他的絕對信任。
但是,路承周只能暗中保護。
爲了保護市委機關的絕對安全,路承周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不管出現任何意外,市委不能出意外。
“還有件事,市委決定,在法租界國民飯店旁邊,開辦一家書店。”李向學緩緩的說。
“需要我做什麼?”路承週一愣,馬上問。
法租界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但李向學既然說起此事,肯定與自己有關。
“你也知道,黨組織的經費,一直不充足。”李向學看了路承週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整個海沽地下組織,生活都過得比較清苦。
唯有路承周,不但可以領取日本特務機關和軍統的補貼,還有警務處的薪水。
同時,他還私底下做點生意,真的可謂財源廣進。
“這是一張匯豐銀行的支票,兩千圓。”路承周沒有猶豫,轉身從抽屜的書裡,翻出一張支票,遞給了李向學。
“兩千圓?”李向學被嚇了一跳。
組織上經費一直緊張,但是,書店又必須開,不僅僅可以作爲一個聯絡站,也是**宣傳的一個窗口。
“不夠?那還得容我幾天。”路承周問。
“夠了,夠了。我看,你就是個大財主。”李向學笑吟吟的說。
“軍統和日本特務機關的錢,不賺白不賺。”路承周笑着說。
“這筆錢,我會向組織彙報,到時給你打借條的。”李向學說。
“這是我的黨費,要打什麼借條?”路承周眼睛一瞪,佯裝不滿的說。
進入1937年後,路承周明顯感覺,戰爭的氣氛,已經籠罩在整個華北上空。
1937年2月15日至21日,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在南京召開,全會通過的宣言,在國內政策上,確認了和平統一、擴大民主、開放言論等原則。
在國共關係後,接受了**團結禦侮的,“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
這段時間,路承周每天都要聽廣播,看報紙,時刻關注着五屆中全會的內容。
而日本方面,也在積極準備。
這幾天,路承周每天都要向川崎弘彙報蒐集到了情報。
同時,聽取川崎弘,傳達新的指示。
剛開始,他們還在康伯南道22號見面,後來,川崎弘讓路承周,每天抽時間去海光寺,華北駐屯軍參謀部報告。
爲破壞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以及達到佔領華北的實際目的,日本方面,明確規定,在新形勢下,對南京政權採取措施,使該政權實質承認華北的特殊地位。
同時,日本在經濟、政治、軍事方面,加緊對華北有所準備。
比如說,在經濟上,加緊掠奪華北資源。
具體做法是:趕築津石鐵路、壟斷華北棉業、恢復龍煙鐵礦和收買進陘煤礦。
在政治上,加強對華北特殊化步伐。
路承周經常與陳德明等聯繫,分化三十八師中下級官兵,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在軍事上,日軍早就全面準備,並且頻頻舉行演習。
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戰爭的烏雲,已經籠罩在華北上空,戰事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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