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11-3 18:18:21 字數:2113
溫步卿在爲煥兒做複查,樓明傲衝進來的時候,溫步卿嚇得忙去收拾藥箱,陪着笑邊退身邊道:“你們慢慢
聊,我先撤。”
樓明傲一手扶門,擋住溫步卿的退路:“我餵我兒子吃靈芝,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拿你的看診費,我買
我的靈芝,我用你的銀子了?”
溫步卿緩緩收了笑,這般認真的樓明傲,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不會救不爲自己活着的人。你如此花費精力養他...是爲了自己吧。只他是爲你活着嗎?他活着的意義
不是隻有你了嗎?”溫步卿不屑的笑笑,他總是能洞穿他人的心思,無論是司徒遠,還是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
。樓明傲討厭這種被洞穿的感覺,她爲什麼要領回那個半死不活的孩子?真的是爲了墨兒嗎?爲了年幼時有着
相同境遇的樓明傲?!還是爲了自己的賢妻良母,更或只是找個人陪自己一起寂寞的活着。看着一個活着比自
己還痛的人,就會好受嗎?是,樓明傲不就是這樣的想法嗎?她纔不是什麼母愛氾濫的人,她有過孩子,不過
她都不知道那孩子長什麼樣,不知道那個嬰孩會不會在宮廷中苟存下來,更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她自私,自私到看着司徒墨在自己眼前的痛苦的活着,以忘記那個被遺落在深宮之中的生命。是,她從第
一眼看到司徒墨就知道,那個眼神,自己不會忘記。夏明初彌留在生死之際,那個和上官逸交歡於屏風後,叫
霍靜的女人。不會忘記闔眼的一瞬,屏風後露出的那抹眼神。
司徒墨的母親不是私奔出走,而是入宮爲妃。命運開了天大的玩笑,夏明初的兒子落在霍靜手中,霍靜兒
子的生死又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她當然要“養好”這個兒子。
溫步卿由樓明傲肩頭而過,聲音清冷:“那孩子與其活着被你利用,不如死了。”
“死,很寂寞。”
是,很寂寞。魂魄飄蕩在宮城的上空,無處可歸,沒有腳,不能停。看着皇宮之中最荒淫的一幕,只一座
屏風之隔,便是隔開了生死,一側是魚水交歡,一側是寂靜的死亡。上官逸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活着受盡折
磨,死前亦要目睹他對自己的嘲諷。
溫步卿遠去的步子頓了頓,再回頭彷彿看見的不是倚門而立的樓明傲,而是一縷落寞的清魂。
屋內清冷了許多,煥兒偏頭看着一側,並不對上樓明傲的注視。樓明傲轉到煥兒的一側坐了下來,自己給
自己倒了茶,拋出一個眼神:“你留在這裡多久了?”
“五年。”
是啊,那個人嫁給司徒遠恰恰也是五年。
樓明傲點點頭:“你是她的丫頭?還是他的?”
她指的是霍靜,他便是上官逸。
煥兒跪倒在地,話語雖含糊,大意還是能聽出來:“主子入宮後,奴婢本是一併要走的。只是想到小少爺
頑疾在身,奴婢就留了下來。爾後被分至東院,伺候主母。”
“那些被割舌的人,你都認識吧。”
“那些……都是皇宮裡派來的丫頭。”
“都是來監視山莊的?!”
煥兒頭垂得更低:“奴婢不敢猜。”
“你是不敢猜,因爲你敢做。引我收養司徒墨,或者一併監視我?”
“奴婢不敢。奴婢一心只撲在少爺身上,奴婢不敢想其他。”
樓明傲彎下身子,仔細端詳着煥兒:“真是奇了,那個割舌的怪物到底是哪一撥的人呢?!”不等回答,
樓明傲推了門迎風而出,她喜歡這種感覺,那種黑暗深處另有寂寞的生存。那個人在暗處,她在明處,那個人
比自己隱藏的好,因爲沒有出頭的資本。可她樓明傲有自保的手段。也許那個人並不想做她的對手,也許他們
真的沒有什麼利益交集,他們甚至可以相安無事的各司其職,只要樓明傲不好奇不多事。於是,這一次,樓明
傲決定點到爲止,在她還不是萬分好奇的時候,在那個人沒有影響到自己的狀況下,她可以繼續裝無知。只是
她不問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不動不代表她不會應付。
那個人或許只是維持山莊的一些秩序,或許他看不下去了,或許他不允許那種不合規矩的存在。所以他出
手,他割舌只是一種警告,是對把山莊當作自家後花園的“人們”的“回敬”。
“主母,玄惜夫人把大少爺接到了玄惜院,自此收養了大少爺。”非兒匆忙趕至,來不及喘氣忙道。
樓明傲笑了笑:“她也想養兒防老?!算她有眼光。”
“主母真不去搶回來?”
“丟人!”樓明傲瞥了一眼,披上非兒遞上來的袍子,“丟人的事我不幹。”
非兒心中暗道,主母什麼時候開始講道理明規矩了,換是之前一定大鬧玄惜院把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不搶兒子。”樓明傲突然笑笑,拉着袍子的領口一緊,“我們搶男人!”
“主母這是去哪?已經是上膳的時間了。”
“回屋補覺——”
回憶長堤——京城
雪白的梔子,粉紅的櫻花,盈盈碎碎地開了大片。
天空漸漸明朗,霧散後,太陽落入坤寧宮的明殿。
榻上的女子已經沒有了呼吸,她無比安靜的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地上跪倒了一羣宮人,低聲啜泣着。
“皇后娘娘仙逝——”
悲廖聲音在東宮殿外久久的迴盪不散。
很快有浩浩蕩蕩的隊伍邁入了東宮殿,
“初兒,初兒,我的初兒……”撕心裂肺的呼喚後,一身華服錦衣的宰相夫人已經踉蹌着跌倒在榻邊,顫
抖着擁起沉睡的女子,她的臉上不是淚水,而是震驚下的不肯相信。
宰相一身疲憊的看着蕭條的大殿,他手裡緊緊攥着的木藤椅把發出“吱吱”的聲音。
宮女轉身齊齊跪了下去,“皇后走時很平穩……”
宰相緩緩閉了雙眼,手一揮,“都散了吧。”
說罷,轉身要走,他顫抖的手和腿,突然大力一推椅子,“咚”地向前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