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冷啊,我真不冷。”嚴真真結結巴巴。
“手都冰了,還犟嘴呢!”孟子惆把她偏離的身子又摟了過去,實實地壓向自己的懷裡。
嚴真真覺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整個人繃緊得像一張弓。在前世不是沒有和未婚夫做過類似親密的動作,可在孟子惆的懷裡,卻無由地覺得緊張。某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大了。
“好了,睡罷!”孟子惆把她的頭攬在自己的肩窩,“枕着我的手臂,睡得更香一點兒。”
嚴真真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卻見他臉色坦然,渾然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多麼荒唐。
“要吹熄蠟燭麼?”他問
。
“嗯。”嚴真真下意識地點頭。孟子惆以掌風掃滅了蠟燭,房間裡漆黑如默,他的面容即使近在咫尺,也模糊得只得勉強看清輪廓。可問題並不在於熄不熄燈,而在於她與他親密的零距離接觸。
隔着薄薄的精棉小衣,她甚至能感覺得出來他衣下的肌肉。手臂微微蜷在他的胸前,似乎想要推開,卻沒有了力氣。
他的氣息並不陌生,可也算不上熟悉。她的頭枕在他的左臂,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拍接着一拍,竟然與自己的心跳幾乎完全合拍。
她以爲自己會緊張得一夜無眠,誰知朦朧的睡意說來就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是日光大盛。
孟子惆早已經醒了,正一手摟着她的背,一手在翻看着不知什麼時候送進來的文件和資料。宣紙很薄。可能又是綁在鴿子腿上傳遞過來的。
“醒了?”儘管嚴真真只是睜開眼,孟子惆卻立刻感覺到了來自她的輕微變化。
“嗯。”嚴真真的臉驀然紅了。這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我讓人端粥進來,今兒燉的是燕窩粥。”孟子惆很自然地搭了腔,似乎想要起身,卻忽地改了主意,只是把貼身的小廝叫進來。
跟來揚州的並不是冰荒,但也一樣機靈清秀,年紀卻比冰荒還要小些。從屋邊掩進來之後,目光甚至並不看向牀沿。遙遙地聽了孟子惆的吩咐,便悄無聲息地又出去。
“今兒個好些了沒?”孟子惆調轉目光,放開手裡的一沓紙。
“好多了。”嚴真真垂下眼皮。他說話時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臉上,麻麻癢癢,說不出是舒服還是窘迫。
一語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確實好多了,至少不再像昨夜那樣嘶啞得像一隻被拉得年代久遠的風箱。
這一覺,睡得很香。甚至比在空間裡睡得還要好。嚴真真有些怔忡了,她並不缺乏在孟子惆身畔入睡的經驗,但那時候他還昏迷不醒,她幾乎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就好
。”孟子惆滿意地微笑。“今兒再喝三帖藥,便可減掉一味。”
嚴真真被他這句話驚嚇到了。這藥似乎還要繼續喝下去?今天喝完三帖,以後還得喝!不過是減掉一味,不還是一樣的苦麼?
“不行,那藥真苦。”嚴真真本能地拒絕,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完全恢復甜美的嗓音,竟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
“藥苦纔有效,看看,今兒的熱已經退下去不少,發了一晚上的汗,今兒可覺得身上鬆散多了?”孟子惆失笑地凝睇着她。
晚上睡得很香甜。高燒甫退的臉龐,如吹彈得破似的,如同一方上好的羊脂白玉。腮上又帶了一抹嫣紅。雙脣也浮着玫瑰的顏色,豐潤細膩。陽光透過窗格。落在她的枕畔,更襯得她國色天香,我見猶憐。
隔着兩層精棉小衣的胴體,能夠感覺得到凹凸有致,玲瓏起伏,像一顆已經熟透了的水蜜桃,發出沁甜的幽香。
小女孩已經在他的眼皮底下悄然長大,到了可以採摘的時候。可是,她心慌意亂的模樣,讓他覺得憐惜。
然而,他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與他水乳交融的女子,而非一個暖-牀的工具。他覺得原本是有這個機會的,卻是被自己一手生生斷送。那個劫後歸來的夜晚,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她在剎那間離他遠去。
有時候回想起來,他還會有淡淡的後悔。儘管形勢所迫,但他可以做得更技巧一些。他並不知道,某一天,她會在他的心裡佔據一個更重要的位置。
小廝很快把粥端了上來,燕窩粥燉得恰到火侯,真不知道是否算準了時間。飄着的幾片碧油油的菜葉子,更讓人看了便胃口大開。
嚴真真伸手端碗,卻撲了個空。孟子惆已經很自然地接了過去:“我餵你罷。”
閒雜人等,自然在第一時間退了出去。可即使沒有人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嚴真真還是覺得臉紅耳熱,甚至懷疑,自己的高燒大概還沒有退下去。
“我……有手的!”她嬌嗔。
孟子惆的理由,卻光明正大:“我知道,可你高熱甫退,這會兒還虛着
。若是把粥潑了,還得讓人來換褥子。”
她只是感個冒發個燒,又不是斷了手腳!嚴真真瞪了他一眼,卻很快收回了目光。
因爲他的神情,溫柔得似乎能夠一下子掐出一把水來。他的神情,讓她心慌,也就顧不上再和他爭執。
頭靠在他的臂彎裡,他的一隻手臂穿過她的後腦端着碗,而另一隻手則拿着小勺子。
總覺得他的態度,像是對對待一個孩子,可是不知怎麼的,她竟覺得自己就是他心愛的孩子,身心都是暖暖的,如同泡在一汪溫泉裡,每一個毛孔,都在享受幸福的極致。
“好了。”吃完最後一勺,嚴真真忙偏過頭,想要溜下他的臂彎。他的氣息,衝斥着她的每一個毛孔,讓她幾乎想要溺斃了事。
“再來一碗。”孟子惆的話雖然溫柔,卻因爲長期在上位,而有一股子不容反駁的氣勢。嚴真真剛想開口,小廝已經又端上了一碗。
嚴真真覺得,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這是她想往的場景,可人卻不是那一個。難以想像,龍淵會做出這樣溫柔的動作,可她覺得,自己已經私心相許,便不該再與孟子惆有這樣親密的動作。但他的溫柔裡,分明掩藏着霸道。而她,卻不知該如何拒絕。甚而至於,她其實是樂於享受着他的溫柔的。
兩碗粥過後,孟子惆才放任她把自己裹進被子。儘管某個部位在叫囂着索取,可他記得她風寒未愈,禁不起自己的征伐,只得生生忍下。
對上她,覺得自己想要的,總是得不到。柳下惠,大概便是這樣煉成的罷。無奈地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脣角一直是上勾的。從來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親手喂一個女子吃粥,可喂着她的時候,他卻覺得一種難言的幸福。
他發現,他願意寵着她,哪怕把她寵到天上去。看着她羞澀的容顏,他覺得世上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凝視着她閉上的眼,他反駁了自己的想法:不,他還會更幸福的。有一天,當她全心全意地對上自己,他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養一會神,藥已經煎上了。”他的手指勾畫着她細膩的肌膚,指尖也覺得熱燙了起來。和她相擁而眠,真是世上最最殘酷的考驗
。
“啊?還要吃啊!”嚴真真忘了裝睡,慘叫連連。
她倏然垮下去的小臉,讓他心疼。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表情會牽動自己的每一根神經。他想看她的笑靨,所以,有時候他甚至是帶着痛苦,縱容她的撒野。
當他懷疑自己並非她心裡唯一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從此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她眉間的輕愁,讓他忍痛選擇了適度的放手。他想看她眉宇間毫不作僞的歡喜,他想看她揚起脣角時候的得意。
“不吃怎麼會好呢?我讓人替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杏仁糕,特意多放了糖。”孟子惆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
嚴真真還想找說辭,可是擡起頭,一下子撞進了他的眸子,不由得怔住。那裡面,盛裝了多少東西!是關切,是擔憂,是寵溺,是……說不清道不明,卻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
一時間,什麼藉口都想不出來,一口氣把藥朝喉嚨裡倒了進去。這一次,竟然沒有覺得有多苦,只是杏仁糕顯得格外的甜。
孟子惆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看着她臉部的變化,滿意地笑了。不管她對誰有過驀然心動,但她是他的,誰也搶不走。日久才能生情,他就不信了,他們朝夕相處,嚴真真還能硬起心腸下堂求去。而經過年餘的相處,他也把握住了嚴真真的性格,典型的只吃軟,不吃硬。
“我已經好了。”嚴真真決定實施哀兵政策。
“還有兩帖。”
嚴真真兩眼放光:“兩帖以後呢?”
“再換其他的藥。”
“還得吃……”嚴真真失望得很濃重。
孟子惆看着她一下子失去了神采的眸子,忽然覺得心生不忍:“待你大好,臨川諸事安頓妥當,我帶你去南方玩。再往南有個美麗的城市,叫做餘杭,四季風景如畫,你一定會喜歡上那裡的。”
杭州?嚴真真精神一振,正要說話,王志中卻掀着簾子進來了:“王爺,陳氏家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