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用走得太急,我有些事急待處理,興許還能半道趕上。”孟子惆送嚴真真出門的時候,這樣安慰。
嚴真真頓時悚然,一臉溫婉地點頭應好
。回過頭,卻心急火潦,帶着碧柳棄車換馬。開玩笑,她得可着勁兒跑,被他趕上了,她還玩什麼?
碧柳騎術不佳,嚴真真座下的駿馬,也流於溫馴,並不長於奔跑。十來個侍衛呈扇形,把兩人團團圍住。
“王妃,在這裡打個尖休息一陣,人馬都有些乏了。”這一羣侍衛的頭領率先勒住了馬繮,“這裡有水源,待屬下叉幾條魚烤來吃。”
嚴真真本想快馬加鞭,但看看身側的碧柳,已經累得幾乎握不住繮繩,又聽得有烤魚可吃,便勉強答應了下來。
王府的侍衛,個個武藝高強,不會兒功夫,便捉過來至少上百條魚。嚴真真瞪眼看着溪水,水質清冽,肉眼所及,便有魚兒成羣結隊伴遊而去。
“這裡的魚,竟這樣的多?”嚴真真有點覺得不可思議,“都說水至清則無魚,我瞧着這溪水,比九寨溝的還要清澈。”
“什麼溝?”碧柳忙着替她鋪上褥子,這時候才得了空問話。
“哦。”嚴真真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又說漏了嘴,乾笑着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一條小溝嘛,以前偶然看到的。對了,這魚叫什麼名字?身形狹長,看起來肉質應該不錯。”
“此魚因長得白,俗名便叫白魚。”一個侍衛操着佩刀刮魚鱗,動作居然十分熟練。分心回答了她的問話,手裡卻絲毫不亂。“刷刷刷”,幾秒鐘的功夫。又一條魚被剝淨沖洗。
不知道這些侍衛到底是從哪裡被孟子惆揀出來的,旁的不說,一手廚藝絕不是蓋的。荒郊野嶺。能吃到香噴噴的烤魚,還順帶着有一碗熱騰騰的魚湯,嚴真真都想在溪邊蓋間木屋。住下不走了。
“王妃休息一晌再起程罷。”侍衛頭領賠着笑臉,看嚴真真猶豫。又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王爺興許能在半道兒趕上呢!”
這還了得?嚴真真彷彿被火燒着了屁股似地跳起來:“不成,王爺那裡諸事繁雜,哪裡是這麼容易脫身的?再者,揚州那裡也是事不等人,興許這麼一耽擱,待我們趕至揚州。事情早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是王妃,孟子惆不在,自然是她當老大
。於是一羣人再度登上征程,不一日便抵達揚州。當然,嚴真真順手又撈了幾條魚養到空間裡,反正池塘大得很嘛!
揚州雖與現在的江蘇名城揚州同名,但管轄的範圍卻不能混爲一談。周時共設十三刺史,揚州便躋身其一,比起金陵也不遑多讓。
嚴真真仰頭看向城樓,雖說比不上臨川城的高大。但顯然年年修繕,顯出江左重鎮的派頭。則如織的遊人,絡繹不絕。嚴真真在城門口等了半刻鐘,才交稅進城。
“比起臨川。可繁華多了。”碧柳低聲感慨,卻惹惱了身側的侍一小潘。他是個孤兒,自幼被孟家收養,對孟子惆絕對是忠心耿耿。
“那是因爲王爺久不履臨川,又被皇帝故意打壓。想當初,中州繁華,又豈是金陵和揚州能比的?就是如今的京城,恐怕還要稍遜一籌。當年臨川王爺浴血奮戰,幾乎幫着太祖皇帝打下半壁江山,才得了臨川這個封地。”
他說的又是驕傲又是自豪,若非站在人家的地頭,恐怕還要順帶着把揚州好好地貶一貶,以反襯臨川曾經的物華風流。
碧柳雖然不服氣,但想及自己如今也算是臨川人了,自個兒的家鄉還是要維護的,因此閉口不言。
“走罷,找間客棧先歇下。唔,咱們要去聯華超市轉轉,客棧便找在超市附近,往來也能方便些。”嚴真真下達指示之後,自有一個侍衛當跑腿。其實嚴真真是想把客棧找在陳氏附近,可實在找不出理由。想來陳氏既是揚州富戶,大宅應該離熱鬧的繁華街市不遠。而聯華超市的地址,應該是鬧市中的鬧市。
侍衛們替嚴真真要了一間天字一號房,在嚴真真想來,大約就是現代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了。夥計殷勤地打來了熱水,並送進一桌上等席面。
“先吃飽喝足了,咱們再去聯華超市看看。”嚴真真二話不說,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頤。這一路上,累得夠嗆,連碧柳也在矜持了一刻之後,狼吞虎嚥起來。
嚴真真雖然掛念自己的縱火大業,但聯華超市還是要去看看的。畢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新生事物,感情可不一樣!
“去咱們的超市看看,到底怎麼會引起營業額滑坡
。我們收到的信息,似乎說不上什麼原因。若說有競爭對手,但京城和金陵都有,對於龐大的市場,我們已經佔足了先機,仍處在穩中有升的階段。”嚴真真有些擔心,自己其他的超市,是否會步揚州的後塵。
碧柳知道勸不動,只得替嚴真真略加收拾。侍衛們見兩人出門,齊刷刷地便跟了出來。嚴真真惱道:“你們幾個在我們後面一跟,這還用去超市麼?我和碧柳去逛個小街而已,哪裡用得着興師動衆!若是不放心,你們也換身衣裳,裝作去買東西的模樣,莫離得太近。”
吩咐完一衆侍衛,嚴真真帶着碧柳施施然地出了門。回頭瞥見一衆侍衛都換上了便裝,三二成羣地散開在四周。她得意地舒了口氣,果然把王志中甩開,是有道理的。若是那截木頭在,任她說破了嘴脣,都不會離開她兩米開外。
嚴真真也不去超市的辦公室,只是在貨架前轉了幾圈,眉頭不由得越皺越深。這都是什麼東西啊……看着價錢是便宜的,可稍一細看,便知道是劣質產品。她握着一條絲巾,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王妃,哦,不是,小姐,這東西,比起咱們京城的聯華超市來,可差得遠了。”碧柳拿起一套杯碟,悄聲道。
“可不是?”嚴真真煩惱地嘆息了一聲,“看來,揚州聯華生意不好,是自有其原因的。從開張到正常營業,我們都沒有插手。”
碧柳得意:“看來,王爺的人手,未必就及得上王妃。”
嚴真真微笑:“那是,買下螺兒,是我作出的最英明的決定。”
“那也是王妃慧眼識英才,一眼便看到了那妮子的潛在價值。”
“不錯不錯。”嚴真真忍俊不禁。這些現代詞彙,如今自己的幾個大丫頭 ,可說得順口極了。
“喂,你們要不要買東西?在這裡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有什麼好挑的!”一個大媽不知從哪裡轉出來,擺出的一張臉孔,分明是晚娘臉。
嚴真真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雖然她沒有強調顧客是“上帝”,但也一再交代過,對客人要和善熱忱,豈有主大欺客的道理?
碧柳也愣了,這丫頭對開鋪子有意見,但逛鋪子還是有着無與倫比熱情的
。況且超市又是自家主子的產業,沒事兒去逛兩圈,也算是小逛怡情,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級別的對待呢!
“我們看着這貨色,似乎並不怎麼好呢!”嚴真真沉住氣,笑着把手裡的毛巾又看了兩眼。
“這個價錢,還想買什麼好東西?”大媽語氣很衝,活像是嚴真真在求着她賣似的。換個脾氣差一點的客人,早就甩手走人了。嚴真真苦笑,這樣的生意,能做得好纔怪呢!
“一分價錢一分貨,至少我出的這個價錢,也不至於買到這種貨色。”嚴真真怫然不悅,把絲巾又扔回了貨架上。轉頭四顧,發現整個聯華超市,也只寥寥幾個人在架子前晃悠。
心裡漸漸地聚集起了一股怒氣,儘管她和螺兒私下裡計較的時候,已經把聯華超市看成了孟子惆的產業,可畢竟是自己到這個時代以後,一手創辦的第一個鋪子,看到被人這樣的糟塌,怎能不痛恨?
“走,去見他們掌櫃的。”嚴真真臉沉如水,帶頭便走。身後的大媽還在不滿地嘀咕些什麼,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
貨色不好,態度更差,有客源纔怪呢!經營到現在還沒有虧到跳樓,還是因爲這種經營模式的新奇。
聯華超市的辦公室很豪華,甚至還備齊了煙榻。嚴真真的臉,寒得更厲害。碧柳不敢說話,只是伸手替她打着簾子,找了一張最大的椅子,鋪上了墊子:“小姐請坐。”
“什麼人?”辦公室裡只有一個人,大腹便便,手裡的煙槍冒着泡兒,顯然正在過癮兒呢!
“你就是揚州分店的掌櫃?”嚴真真斜睨了他一眼,皺緊了秀氣的眉頭,“我是總部過來的,巡視分店的經營情況。”
她慢吞吞地拿出了印章,聯華的篆文,當時還是她親自書寫的呢,費了不少功夫。
“原來是總部來的人,是螺兒姑娘罷?”掌櫃的立刻改了臉色,煙槍早被悄悄地不知塞到了哪裡,“早聽說螺兒姑娘是王爺身邊頭一個得意人兒,如今一見,果然不凡哪!”
嚴真真將錯就錯,也不糾正他的稱謂,只是伸出一雙皓腕:“把賬房先生找來,我要看賬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