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
沉魚想再繼續說什麼,羞花已經沒了氣息了。
羞花的脣角,泛着最後一絲笑意,她總算是再無遺憾。至於原諒與不原諒,已經不再重要了。
沉魚有些失神的放下羞花,緩緩擡頭,看向闖進來的李小瞞。
夜輕螢還處在羞花自殺的震撼中,李小瞞闖進來她一時之間並沒有反應過來。
李小瞞看着破廟裡的混亂局面,不覺皺眉,又是伸手,拽了下夜輕螢的衣袖。
“出事了,跟你說話呢!”李小瞞急衝衝的說道。
“嗯?怎麼了?”夜輕螢一臉茫然。
夜輕螢看向李小瞞,很快反應過來,納悶不已:“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送她們回府嗎?”
“就是她們有事!”李小瞞說道,“太后將人全都接進宮了。”
“什麼?太后!”夜輕螢怔了怔,半晌沒回過神來。
李小瞞便是將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她原本是要送夜雨菱等人回去的,卻不料,等在朱雀大街入口處的三輛馬車的車伕都被調了包,三輛馬車一同駛向皇宮的方向。
李小瞞發現的時候,前面兩輛馬車已經來不及攔下了,她便是攔下自己所乘坐的那輛馬車,卻聽車伕開口,說是太后娘娘懿旨,要請她們入宮。
李小瞞敲暈了車伕,想追過去已經來不及了,便是趕緊折身回去找夜輕螢。
夜輕螢聽完整個過程,不由得擰眉。
太后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要不,我現在回去請爺爺入宮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小瞞提議。
李國公是在朝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若有他出面,太后斷然不敢得罪。
可夜輕螢知道,太后此舉,完全是針對她的,她只有親自去,才能化解這中間的一切,再說了,她覺得,和太后之間也該做個了斷了。
“不用了。”夜輕螢搖頭,道,“我一個人進宮就可以了。”
“不行!太后陰險狡詐,我陪你一起去。”李小瞞不放心讓夜輕螢一人進宮,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糟糕了。
“放心吧,她還能吃了我不成?”夜輕螢無聲的笑笑。
正當這時,卻有一道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你是素衣侯嗎?”
夜輕螢循聲望去,角落裡,那羣乞丐中,一名十來歲的孩子望着她。
那孩子的眼睛很黑,很亮,只是,特別的瘦小。
“是。”夜輕螢回答。原本,她對這些乞丐真是沒什麼好感,可看見這孩子,語氣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些。
那孩子從背後摸出一隻包好的袋子,爬了起來,向着夜輕螢走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夜輕螢。
“這是小花姐姐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說,若是她死了,便讓我將這些東西送到侯府。”孩子認真的說着。
夜輕螢接了過來,將袋子打開,裡面是幾件上了年月的飾品,還有一封血書。
“好精妙的草編,就是有些陳舊。”李小瞞將那草編飾品拿了起來,禁不住誇讚道。
草編?
夜輕螢一驚,忙將那封血書展開。
血書是寫在帛布上的,當夜輕螢展開的時候,才發現,血書一共有兩張,一張是羞花寫的,另一張,卻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寫的。
她的臉色,隨着那兩封血書,慢慢的變白。
“怎麼了?”李小瞞將飾品放回袋子裡,接過那兩封血書。
“可惡!原來你娘是被太后害死的!”李小瞞看完這封血書,憤憤然罵道,“這個老巫婆,還真是藏得深!”
第一封血書,是當年鬱妃娘娘的貼身宮女臨終前所書寫,她在血書中說出了前因後果,鬱妃正是被當時的皇后所害,並非什麼難產而死。
第二封血書,是羞花所寫。她懺悔自己的過錯,求夜輕螢原諒。她說,這封血書原是那位宮女求皇后身邊的宮女轉交給聶霜的,可皇后身邊那名宮女沒敢這麼做,卻是一直留着這血書,後來落在了秦惜容的手裡,秦惜容以此來要挾皇后。
秦惜容死後,羞花便是藏起了血書和草編,想着他日燒給慕清影。慕清影一直對鬱妃的死耿耿於懷,羞花便是想着能給慕清影一個交代,卻不想,夏侯崢告訴她,慕清影還活着,只是變成了夜輕螢。她自覺沒臉去見他們,便是留下血書,等自己死後再交給夜輕螢也不遲。
夜輕螢脣角泛起幾絲冷意。
太后啊太后,我們之間的恩怨這麼算起來,可真是不少了!
“沉魚,這裡交給你,我先走了。”夜輕螢將血書收好,塞回袋子裡,拎着袋子一起離開。
李小瞞下意識跟了過去。
夜輕螢卻是停步,轉頭對李小瞞道:“小瞞姐,麻煩你幫下沉魚。”
李小瞞只得停下腳步,無奈的搖頭,隨夜輕螢去了。
夜輕螢的心情卻是很複雜。
她曾那麼努力的尋找鬱妃的死因,可是,鬱妃生前的一切資料都被刻意磨滅,現在,這一切被攤開來,她才知道,原來,仇人一直都在後宮逍遙法外。
她抵達宮門之時,日已西斜。
守護宮門的禁軍都認識夜輕螢,遠遠的見夜輕螢走來,也不敢阻攔,隨她進宮。
太后是住在壽寧宮的,這牢籠一般的皇宮,她真正居住的時間雖不長,但是,每座宮殿在哪裡她還是分得清的。
自從歸來,她一直都沒有進過宮,算算日子,怕是有一年以上沒有入宮了。
很多很多的記憶,最後都化成了風。
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腦海裡,還盤旋着羞花的死。
她並不想要羞花的命,可是,羞花卻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她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鬱結。若是她說原諒羞花,是不是羞花就不用以死謝罪了?
很多時候,已經發生的事,往往找不到什麼衡量的標準,她只是知道,錯了就是錯了,再怎麼彌補,都沒有辦法讓錯了的事變成對的。
不覺間,她已然到了壽寧宮。
宮門口,兩輛侯府的馬車整整齊齊的停着,卻是沒看見車伕,自然也沒有看見夜雨菱等人。
她想,太后抓她們,也不過是引她前來。
說起來,太后是蔣家的旁支,算是蔣家的人,蔣家沒落,是蕭清絕一手造成,太后恨她和蕭清絕也是應該的。只不過,太后雖是蔣家的人,但卻和蔣家並不親近,否則,太子該娶的人就是蔣家的蔣瑤而不是秦詩蘭了。
太后從前極其討厭秦家,尤其討厭秦惜容。以前,夜輕螢以爲,太后只是因爲夏侯崢才討厭秦惜容,可現在看來,想必是秦惜容抓住了太后的把柄吧!她在想,太后明明很會用毒,可爲什麼不用毒對付秦惜容呢?若她對秦惜容下毒,只怕也是殺人於無形之中吧!
她在心中嘆息着,終是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推開了壽寧宮的宮門。
大殿的門也是敞開的,外面空無一人,但,從架勢上來看,便是在等她的。
她緩緩走向大殿,一直邁進了大殿之中。
爾後,門,緩緩合上。
空氣中,瀰漫着獨特的花香,夜輕螢很快便分辨出來,這是夢幻香。
吸入此香,眼前會出現幻象,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夢幻”一名便是由此而來。
她畢竟擅長製毒施毒,自然也會避毒。
“太后娘娘,我已來了,不必再躲了。”夜輕螢鎮定自若,冷聲說道。
“果然是那老頭的嫡傳弟子。”
人未出現,聲先出。
夜輕螢挑眉,循聲看去,便是瞧見太后掀開簾子從後堂走了進來。
夜輕螢注視着太后,若不是如今已經得知一切,她恐怕真的無法將太后跟毒醫門聯想到一起,實在是看不出來。
太后看上去美麗、端莊,從前的她貴爲皇后,平日裡擺出的皆是一副平和的模樣,堪稱是賢妻良母的典範,雖然她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這些小心思在他人眼中,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女人心計了,可實在是無法將這樣一副皮囊與毒女聯繫到一起。
此刻的太后,依然端莊美麗,只是,眉宇間透出了幾分妖嬈,一改往日裡的形象。
大抵是先帝已死,她沒必要再僞裝自己了吧!
“我的人呢?”夜輕螢開門見山的問道。
太后一直走到夜輕螢的面前,微微勾脣,淺淺的笑着,道:“何必着急呢?我們是同門師姐妹,難道不應該先敘敘舊嗎?”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夜輕螢扭過頭,十分不滿。
太后擡起右手,食指在面前輕擺,道:“哦,不,人在哀家這裡,怎麼做當然哀家說了算,你,就只有答應。”
“你威脅我!”夜輕螢捏了捏拳頭,受制於人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忽然覺得,面前的太后,才真真是高手。
她曾經以爲恭親王妃是毒醫門大師姐,可後來發現,恭親王妃的兇狠全都是爲毒所控;後來,她以爲姬夫人是毒醫門的大師姐,可卻又覺得,姬夫人的毒術顯然不到家,最主要的是,姬夫人對成王用情至深,不惜以身犯險要蕭清絕陪葬,卻不想,將自己送上了西天。
太后不以爲意的點頭,道:“是,哀家就是在威脅你。或者說,你沒得選擇,懂嗎?”
夜輕螢心中想想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反正,太后若是想要她的命只怕也不會囉嗦這麼多了,但就算想要她的命,也沒那麼容易不是?
如此一想,夜輕螢豁然開朗。四下看看這大殿裡,便是尋了個位置,坐了過去,然後,看着太后,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太后娘娘,您可以開始說了,我呢,洗耳恭聽。”
太后脣角微揚,到了鳳座上坐下,看向夜輕螢。
“讓哀家猜猜。”太后翹起了蘭花指,尖尖的指甲十分明顯,她開着夜輕螢,眼中閃着幾絲冰冷的光芒,道,“你應該……不是夜輕螢吧?”
“太后娘娘說笑了,我不是夜輕螢,難不成你是?”夜輕螢低低的笑着,反問道。
太后也不在意夜輕螢言語中的冷意,只是說道:“你不用否認,你的確是哀家那小師妹,可是,哀家那小師妹如今應該有二十歲了,而你,才十七歲,顯然年齡不符。”
“再者,夜輕螢久居深閨,又怎麼可能入得了師父的眼?所以,你顯然不是夜輕螢。就算是,也不是曾經的夜輕螢了。”
“哀家倒是好奇,你究竟是誰呢?”
太后輕慢的說着,眼神卻是一直停留在夜輕螢的臉上。
夜輕螢擰眉,不悅的說道:“太后娘娘,您老人家說了這麼多,究竟想表達什麼呢?我說我是夜輕螢,我不是您的小師妹,可您不信啊!既然不信,還問這麼多幹嘛?”
“果真是伶牙俐齒。”太后輕笑,“要哀家放人很簡單,毒醫心經來換。”
夜輕螢扶額。
果然如此啊!
又是毒醫心經!
關鍵是,她真的沒有啊!
她從一開始,就只是得到師父親傳,很多東西,師父是直接傳授給她的,可並沒有給她什麼毒醫心經。偏偏太后不信,非得想盡辦法來找她的茬!
“我真的沒有毒醫心經!”夜輕螢深吸一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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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跟哀家打馬虎眼!”太后驀地冷下臉,道,“除了你,誰也不可能得到毒醫心經!師父那個糟老頭,就知道寵着你,還不是什麼好的都留給了你!”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夜輕螢沒好氣的回答。
太后厲聲說道:“哀家不會錯的,一定是你藏起來的。哀家告訴你,你不交出毒醫心經,你妹妹和那幾個老的小的統統都要陪葬!”
“你有病吧!”夜輕螢也是惱了,“師父都被你害死了,你從他那問不到毒醫心經你跑來找我!沒錯,我的確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但是,你說的什麼東西,我根本沒有!你這個心理扭曲變態的老女人!別以爲你是太后就了不起!陪葬?我告訴你,你敢動他們分毫,我立馬端了你兒子的江山,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試!”
太后沒料到夜輕螢竟然敢怎麼跟她說話,臉色頓時變得烏黑。
她是太后,她是整個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夜輕螢竟然敢怎麼跟她說話!
“你反了,你簡直反了天了!”太后起身,指向夜輕螢,厲聲罵道,“哀家是太后,你一個小小的侯爺竟敢如此跟哀家說話,簡直大逆不道!”
夜輕螢也跟着起身,毫不客氣的反擊道:“既然你記得自己是太后,就拿出點太后的樣子來,好好當你的太后!想什麼毒醫心經!你難不成還想一統江湖?這世上可沒那麼好的事,你就別做夢了!”
“哀家怎麼做是哀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頭來插嘴!”
“那麻煩你把人放了,別沒事找事!我壓根不想跟你們這些虛僞的人有什麼交集,你別太過分了!”夜輕螢怒斥道,“老老實實當你的太后不好嗎?你要是非要找事,可以啊,你兒子你別要了!”
“你……”太后又怎麼可能是夜輕螢的對手,夜輕螢幾句話就堵得她說不出來話來。
“我什麼我?我沒有說錯,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倒好,派人到我的侯府下毒!別說你今日抓了我妹妹她們,就算你沒抓,我還是得來跟你算算賬!”夜輕螢輕蔑的說道。
“算賬?你一個小小的侯爺要跟哀家算賬?”太后面色鐵青,驚訝的問道。
因爲,她的身份不宜被其他人知曉,因此,她讓宮裡所有的宮人都退了開去,此刻,她便是想喊人,都喊不到人了。
“算什麼賬?哼!”夜輕螢冷哼,“算我孃的賬,算鬱妃娘娘的賬!”
太后的臉色不由得一變,夜輕螢提到的這兩個人,對她而言,印象都太深了。
“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太后開口,聲音卻是沒有先前那麼囂張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就好好給你提個醒!”夜輕螢說道,“其實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是夜輕螢,至少,以前不是!因爲以前,我就是鬱妃的女兒!慕清影!”
太后聽得一怔,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跌坐在鳳座上。
“你……你說什麼?”太后開口,聲音都跟着顫抖着。
夜輕螢勾起脣角,看着太后,道:“怎麼?你也會害怕嗎?當年,是你引薦秦惜容給我認識的,你讓秦惜容跟我成爲好姐妹,好讓秦惜容算計我!我那時候還挺意外,你一個蔣家人,怎麼會跟秦家的小姐深交?現在想想,其實,你壓根是討厭秦惜容的,因爲,她掌握了你害死我孃的證據,她威脅你,你不得已才安排她到我身邊,是吧?”
太后眼神躲閃,卻是沒有再回答。
事實上,的確如此。
“你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想讓秦惜容取代我,反正我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會再有人去查鬱妃的事了,你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了。”夜輕螢冷笑着,“可惜啊,老天爺真是太眷顧我了,我的確是死了,可是,卻借屍還魂,變成了夜輕螢。”
夜輕螢說着,聲音裡都透着幾分陰惻惻的感覺。
太后聽得,只覺脊背發涼。
借屍還魂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不敢信,可是,卻不得不信,因爲,一切都如夜輕螢所言。
夜輕螢笑得慘然,道:“哎呀,說來也巧了,我現在的孃親,幻雪夫人,有人告訴我,她的死,也是與你有關。太后娘娘,您說,咱們這筆賬該怎麼算?”
太后低着頭,卻是在思考着,該怎麼回答。
夜輕螢說的這一切,她無言以對。
“怎麼?無話可說了?”夜輕螢冷笑。
太后緩緩擡頭,看向夜輕螢,道:“你說的這些,哀家又怎麼會相信呢?借屍還魂?虧你編得出來!你就不怕哀家請道士來收了你?照你這麼說,根本就是妖邪作祟,你還敢跟哀家叫板,簡直自尋死路。”
太后說着,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更是鎮定不已。
她就不信,夜輕螢敢跟天下人說,她是借屍還魂!
“哦,所以?”夜輕螢低低笑着。
“說的不錯,鬱妃,的確是哀家所害。”太后笑了笑,說道,“當年,鬱妃心腸好,樂善好施,對誰都很好。皇上特別喜歡她,哀家看她長得漂亮,自然很不滿,便是想拿她來試試毒。哀家送了她一盤點心,可是,她卻拿了那猝了毒的點心給了哀家的女兒吃,害死了哀家的女兒!那時候,她有孕在身,哀家不能直接殺她,於是,哀家,便將她打入了冷宮!”
“你給我娘下毒,我娘根本不知情!你的女兒因此而中毒,那是你的報應!”夜輕螢斥責道。
皇后第一個女兒早夭一事,她早有所耳聞。宮裡一致的說辭是,某位宮妃與大公主一同吃了有毒的點心,毒發身亡。而今,她才知道,那位所謂的宮妃,正是自己的孃親鬱妃。
鬱妃本是一片好心,卻不想招致殺身之禍。
太后聽見夜輕螢的斥責,也不惱,只道:“哀家的報應,呵,不,是鬱妃的報應啊!她搶了皇上一人的寵愛,最後卻被打入冷宮,難道不是報應嗎?皇上一直很寵愛哀家的大公主,大公主的死,皇上全都怪到了鬱妃的頭上,因此,對鬱妃便不聞不問了。後來,鬱妃在冷宮生下了你,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她很絕望,她來求哀家,求哀家放她出宮,你說哀家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呢?”
“所以,哀家毒死了她,至於她的女兒,你麼?哀家當時想,那不過是一個女娃,也沒必要做得太絕,因此,就任你在冷宮自生自滅了!當初若早知道你會有後來的際遇,哀家一定會斬草除根!”
“你長大了,成爲了赫赫有名的戰神公主,哀家想,留着你在戰場保家衛國也不錯。只不過,你一心念着夏侯崢,怕是成了親就會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活動了,所以,哀家任由秦惜容去破壞你們,哀家也的確是成功了,瞧,你和夏侯崢分開得多徹底!”
太后緩緩的說着,那麼殘忍的事,到她這裡說出來就跟家常便飯似的!
夜輕螢聽得十分惱火,深深爲鬱妃叫屈。
“那幻雪夫人呢?她是怎麼死的?”夜輕螢耐着性子,問道。
“幻雪夫人?”太后沉沉的笑着,道,“你現在的孃親麼?她會有所有的下場都只是因爲一點,因爲她太美了!你的相貌很大部分是遺傳了她的,一樣的勾人心魂。不過,她比你有味道,你的身上,缺了那麼一種韻味,這種韻味,只有成了親之後纔會有。”
“幻雪夫人進宮一次,惹得皇上神魂顛倒,日夜都想着再見她一面。哀家是沒辦法了,纔去求幻雪夫人再進宮一次,一解皇上的相思之苦。幻雪夫人也實在是本事,她再見皇上一面之後,皇上竟然再也記不得她了。”
“幻雪長得太美,最主要的是她的能力太過強大,哀家自然不能放心留着她。湊巧的是,她生你的時候,難產!哀家知道,哀家的機會來了,哀家買通了穩婆,在她難產的時候下毒,所以,她死了,你活了。”
夜輕螢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太后真是太狠毒了!
自己的兩個孃親,都被太后所害,這筆血債,不能不算!
“你想知道的,哀家都告訴你了。”太后低低的笑着,“可哀家是太后,你就算恨,又能如何?再說了,你覺得你能是哀家的對手嗎?”
“你想說什麼?”夜輕螢看着太后,冷聲說道。
太后笑着,道:“你不肯交出毒醫心經,哀家也不逼你,反正,你死了,這毒醫心經也不會再落到別人的手裡了,也不錯。”
“你要殺我?”夜輕螢失笑。
“如今,這整座壽寧宮只有哀家和你,等會要是起了火,哀家會被人救出去,因爲哀家昏迷不醒,所以,沒來得及告訴旁人這裡還有一個你呢!”太后自信的笑笑。
夜輕螢只是笑,道:“你就不怕你兒子的江山保不住了?”
“蕭清絕就算不信哀家,他有什麼證據呢?”太后淡漠的說道,“至於你妹妹,都留下來給你陪葬好了,反正,你一個人上路,也寂寞得很。哀家和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兩個弟子,也是時候該做一個了斷了。”
夜輕螢緩緩起身,看向太后,眼中滿是冰冷。
“說的不錯,我們的確是需要做一個了斷。”夜輕螢點點頭,卻是拿出了那把精緻的小手槍,緩緩擡起,對準了太后。
太后沒見過這種新鮮的玩意,只當夜輕螢是在玩笑,道:“怎麼?死到臨頭了,還要擺這些奇怪的姿勢嗎?夜輕螢,哀家其實很欣賞你,但是,只有你死了,蕭清絕才會離開天照,同樣的,只有你死了,哀家才能剷除李國公和沈國公這兩個老匹夫!”
“你這麼做,皇上知道嗎?”夜輕螢問道。
“皇上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知道,哀家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好就行了。”太后說着,卻是拿出了一個藥瓶,輕輕搖晃了一下,道,“這是那十幾種奇毒在一起調配的劇毒,是沒有解藥的,你該榮幸,哀家會用它來對付你。”
夜輕螢眼神一冷,看着太后伸手要拔瓶塞,她便是扣動了扳機,對準太后的手,開了一槍。
“啊!”太后一聲尖叫,瓷瓶直接落在了地毯上,而她的手腕處,子彈嵌了進去,直接開了花。
疼痛襲入大腦,令她痛不欲生。
她伸手,緊緊的按在那隻手上,企圖止住流血不止的窟窿,額上冷汗直冒。
“這是什麼?你……你……”太后想問清楚,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槍,是爲我娘鬱妃。”夜輕螢冷聲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們的確是應該做個了斷!但,是我了斷你,不是你了斷我!還有,今日我跟說這麼多,不是代表怕了你,而是因爲,我根本就沒打算留你的命!”
太后只覺得心沉到了谷底,她下意識想要逃跑,可手腕上的疼痛令她毫無力氣。
“砰”的一聲,夜輕螢對着太后的腿也是開了一槍。
太后疼得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這一槍,是爲我娘幻雪夫人。”夜輕螢沉聲說道,“你所做的一切,都該受到懲罰,也應該得到報應,老天爺不給你報應,我給!”
太后望着夜輕螢,也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她想開口求饒,卻是疼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夜輕螢,舉着那把槍,越走越近。
近了,更近了。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着太后心臟的位置。
“你……你別……高興得太早……”太后努力的說出一句話,這,同時也是她畢生最後一句話。
“還有這一槍,是爲了師父,同時,也爲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夜輕螢面無表情的說着,“永別了,太!後!娘!娘!”
“砰!”
……
後堂裡,夜輕螢找着了夜雨菱等人。
她們都被餵了毒,昏迷不醒的被綁在了一起。
夜輕螢先是給她們解了毒,叫醒了她們。
“輕螢?這是什麼地方?”葉姨暈暈乎乎,還沒反應過來。
“你們被人綁了,沒事,我來救你們了。”夜輕螢給她們鬆綁,解釋了一句。
“五姐姐,出什麼事了?”夜雨菱忙問道,她看得出來,這裡擺設十分考究,只怕是貴人府邸。
“什麼也別問了,先離開再說。”夜輕螢不想解釋太多,只想快點帶她們離開。
大家齊心協力,將所有的繩索都解了開來。
夜雨菱、葉姨、聶氏、雲鈴、綠荷以及兩名丫鬟,七個人,一個人也不少。
“走。”夜輕螢領着她們從後面的小門裡離開,她聞出這屋裡到處都充斥着酒味,將她們送出去之後,想了想,又是折身回去,將火摺子扔了過去,火勢頓時蔓延開來。
“先回去。”夜輕螢不想解釋太多,先將她們帶出了壽寧宮,而她們的身後,便成了一片火海,接着,整個宮裡都奔走相告。
走水了……
宮裡亂成一團,自然是沒有人留意到她們。
馬車依然停在壽寧宮的宮門口,倒也是沒招惹到什麼人的注意。
壽寧宮位置偏僻,是各朝太后居住的地方,以清靜爲主,就連巡邏的衛隊也很少靠近。
“誰會駕馬車?”夜輕螢問衆人。
雲鈴舉手,道:“小姐,我會。”
夜輕螢點頭,道:“好,六妹、葉姨和聶姨,你們上前面的馬車,綠荷你們幾個上後面的馬車,雲鈴,你趕後面的馬車,跟我後面,別跟丟了。”
“好。”雲鈴慎重的點頭。
夜輕螢讓葉姨和聶氏上了馬車,看後面雲鈴準備好了,便是趕車出發。
她走的是另一條偏僻的小路,從這裡走,更難碰見禁軍。
壽寧宮着火,這宮裡更是亂成了一鍋粥,自然也不會再有人留意她們了。
她們就這麼正大光明的經過宮門,離開了皇宮,一路回了侯府。
沉魚和李小瞞等在侯府門口,見她們平安歸來,這才放下心來。
短短的一天,出了太多的事。
葉述還在侯府,蕭清絕依然在招待他,見葉姨歸來,葉述這才起身道別。
聶姨、雲鈴以及綠荷回了小院,夜雨菱也領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前廳裡,便是隻剩下蕭清絕、李小瞞、沉魚以及夜輕螢四人。
沒有了外人,李小瞞忙問道:“你沒事吧?太后有沒有爲難你?”
“沒有。”夜輕螢搖頭,道,“而且以後,她也再沒有機會爲難了。”
“嗯?什麼意思?”李小瞞一陣疑惑。
夜輕螢笑笑,道:“很簡單啊,我殺了太后啊!”
“什麼!你殺……”李小瞞指着夜輕螢,驚得一聲冷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也敢說出口。
“她難道不該死嗎?”夜輕螢喃喃道,“慕清影和夜輕螢的母親,都死在她的手裡,除此之外,她還害了多少人呢!”
蕭清絕聽得一頭霧水,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夜輕螢忙道,這些事都過去了,就不想煩着蕭清絕了。
李小瞞忙道:“怎麼能算是沒事呢?”李小瞞想,這些事還是讓蕭清絕知道最好。
“太后將六小姐等人擄走,輕螢入宮營救。而且,我們先前剛剛發現,公主生母鬱妃娘娘是被太后害死的。”李小瞞解釋道。
蕭清絕不由得擰眉,看向夜輕螢,道:“你怎麼不先回府就自己進宮?”
夜輕螢走到蕭清絕身邊,伸手抱住她,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累。兩位孃親都該是天下間最好的母親,可卻都死不瞑目。而我,竟然是現在才知道她們的遭遇,這報仇,也太遲了點。”
李小瞞擰眉,道:“你真殺了太后?”
夜輕螢點頭,道:“是啊,我殺了她,而且,我一把火將壽寧宮……燒了……”
“你……你也太大膽了吧!”李小瞞目瞪口呆。
一直知道夜輕螢膽子大,可這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
蕭清絕伸手輕撫着夜輕螢的背,溫聲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都過去了。太后死了便死了吧,即便皇上知道是你動的手,也不敢輕舉妄動。”
“嗯。”夜輕螢點頭,閉上眼睛。
李小瞞咂咂舌,道:“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快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了,自然是沒什麼事了!沒事了,我先回府了,你們倆繼續膩歪着吧!”
李小瞞說着,便是趕緊離開前廳。
沉魚見狀,看了蕭清絕一眼,便是轉身,準備離開。
“沉魚!”夜輕螢卻是忽然睜開眼,喚了沉魚一聲。
“嗯?”沉魚一陣納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夜輕螢,十分疑惑。
夜輕螢離開了蕭清絕的懷抱,卻是看向沉魚,問道:“羞花葬下了嗎?”
沉魚點頭,臉上也是一抹淡淡的憂傷:“葬下了。那破廟裡的乞丐,女人和孩子我都放他們走了,其他的人,動過羞花的,我全都處理掉了。”
“葬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吧!”夜輕螢低聲說道。
沉魚點點頭,道:“好。”
蕭清絕聽不大清楚她們在說什麼,也沒有打斷,任由她們離開,而當她們離開之後,他也緊跟着離開侯府。
他想,太后之死應當是很轟動的,他必須要澆滅一切可能會燒到夜輕螢身上的火焰。
……
羞花葬在城郊的桃花林裡。
這個時候,桃花早謝了,就連果實都已經下了市。
夜輕螢隨沉魚到來的時候,頗爲意外的是,原來這裡除了有羞花,還有閉月和落雁。
“公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以後,我還是叫你小姐吧!”沉魚心中感慨萬千,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夜輕螢就是公主。
夜輕螢站在三座墓碑前,神情有些複雜。
曾經她們這四姐妹,可如今,身邊就只有沉魚一人了。
“閉月、落雁、羞花,主子來看你們了。”沉魚低聲說道。
夜輕螢對着她們的墓碑,深深一鞠躬。
“謝謝你們。”夜輕螢低聲說着,她已經自動忽略了羞花的背叛,對她而言,她們都曾是她最要好的夥伴,別的,都不重要了。
沉魚低低的笑着,說道:“你們三個如今在一起了,過去的那些事,咱們都放下吧!只記得那些開心快樂就好,是不是?公主還活着,我會照顧好公主,你們就放心好了。”
兩個人又是在這裡靜立了片刻,之後,才起身離開。
才走幾步,卻有一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面前這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斗笠旁掛着黑紗,臉上也繫着面紗,可謂是非常神秘。
開始夜輕螢只是覺得這人是不小心走過來,便是相望旁邊繞去,卻不想,那人又一次攔了過去,夜輕螢便是惱了。
“這麼大的路你幹嘛老跟我過不去?”
“夜輕螢,我想跟你談談。”這是個女人,而且,聲音特別好聽。
夜輕螢可以確定,她並不認識這女人。這女人語氣格外冷淡,可是,聲音聽起來卻很舒服。
沉魚護短的站到夜輕螢面前,冷聲說道:“你最好讓開,別擋我們小姐的路。”
“你必須要聽我說完。”那個女人不理沉魚,看着夜輕螢,斬釘截鐵的說道。
“……”夜輕螢蹙眉,“你是誰?”
那個女人不答,卻是緩緩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面紗。
夜輕螢看着,不由得瞪大了雙眼,滿是驚訝。
這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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