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明白。”
武昇何止明白,他比隆德帝更清楚冷尋與蕭情現在的事情。
“兒臣一定會替父皇保守秘密的!”
武昇心裡不由有些同情自己的親生父親隆德帝。他雖然得到了蕭情,蕭情心裡卻從來不曾有過他,連帶他這個兒子,都不曾在蕭情心裡留下半點痕跡。
否則她不會放棄皇后之位,選擇留住那人的孩子,裝病躲到別宮!
雖然蕭情懷孕一事,因爲白芷封住她的經脈而讓瞞了過去,也沒人跟武昇說過實話,可武昇卻心知肚明。
下一步,就該裝死了吧!武昇心中冷冷一笑。
“父皇,前幾日動亂,兒臣擔心那人藏身之處會被人發現,兒臣想現在出宮瞧瞧!”
“好好,去吧。”隆德帝很滿意。
“父皇好好歇息,兒臣告退。”
…
這邊陸心顏幾人告別太后後,離開了萬壽宮。因爲武瑞有傷,白魂決定暫且留在宮中。
“阿芷,這是阿爹幫新配的藥,你先跟着郡主回去,過幾天阿爹去找你。”
“知道了,阿爹。”
兩父女依依話別。
這邊阿珠對陸心顏也是依依不捨,“姐,我跟你回去不可以嗎?我不想待在皇宮。”
以前不明白阿珠爲什麼黏她,現在知道了,這孩子估計是想在她身上找母愛,陸心顏笑道:“你剛剛可是答應了太后,晚上要去陪她的。”
“那我明天去行不行?”阿珠期待道:“去了就跟以前一樣,跟你一起住在悅心院。”
雖然太后等已經知道了阿珠的身份,但與陸心顏同父異母這事,卻是不好對外言說的。
他們都不想林如月被人以爲是個水性楊花、不貞潔的女人。
“阿珠,你現在是瑞王世子,在外代表着你爹瑞王的態度,你若經常往鎮國公府跑,會讓人起疑心的。”陸心顏有些無奈道:“而且你是男孩子,怎麼能跟我住一起。”
古代男女七歲便不同席,天武雖然在這方面並不嚴苛,可阿珠畢竟十四了。
正在發育中的少年,整天跟一羣女人待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阿珠不高興地撅起嘴,“這個身份真煩人!可是我一個人,總會想起阿孃!姐,你說阿孃會不會出事了?”
先前陸心顏就判斷林如月不在武轅手中,因爲蘇紫一直在暗中尋找林如月。
但她也無法百分百肯定,武轅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其實林如月早就在他手裡。
所以今日武瑞先孤身一人去了英武殿。
結果證明他們的判斷是對的,林如月不在武轅手中。
不過陸心顏沒想到,早就做足準備的武瑞居然會受傷!
“不會的!”陸心顏堅定道:“阿孃只是失去了記憶,不是壞了腦子。以阿孃的聰明,肯定是發現了不對勁,想辦法逃走了。阿孃沒有記憶,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找誰託口信,所以咱們纔會一直找不到。”
…
回到鎮國公府後,陸心顏換了身衣裳,感覺精神還好,便去了蘇院。
昨日她假扮護衛混在武瑞的護衛隊裡進了城,因爲怕被人盯上,她沒有回鎮國公府。
今日是武轅發動宮變後,陸心顏與蕭炎的第一次見面。她詳細地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以及今日英武殿上發生的事情,一一細細地告訴了蕭炎。
在前天的信裡,蕭炎已經大概知道了陸心顏和武昇這幾天的遭遇,但現在聽陸心顏親口說,仍然覺得驚心動魄。
陸心顏那日的信裡,不只報了平安,最主要的是安排了今日配合武瑞行動的計劃。
“一切總算塵埃落定了。”蕭炎道:“沒想到大皇子,居然是以前的三皇孫武爍!難怪他能走到這一步,又狠心地殺害了那麼多皇子!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當年東宮大火,都說是前太子兵變失敗後放的火。但按那乳母的說法,分明是有人先殺了前太子妃和幾位皇孫小公主後放的火!那到底是誰做的…”
他邊說着,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個答案,後背頓時一涼。
當年攻進宮的時候,皇宮裡到處不是火就是死人,所以關於東宮大火,是在快結束的時候燒起來一事,從來沒有人有過半點懷疑!
陸心顏垂下眸子,“皇位之爭向來殘酷,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皇座之下,血流成河,屍骨成山,不足爲奇。”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歷史又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前太子及其家人到底是如何死的,大約除了前太子一黨的人外,沒有人會在意。
蕭炎沉默了幾息,暗中嘆了口氣,卻沒說什麼。
正想讓陸心顏回去休息的時候,陳永進來,“國公爺,少夫人,齊飛回來了。”
齊飛從宮中離開,是去辦別的事了,現在回來說明有了消息。
“快讓他進來。”陸心顏道。
齊飛進來行了禮後,道:“國公爺,少夫人,冷叔叔找到了。”
蕭炎吃了一驚,“在哪找到的?”
之前找了那麼久都沒有一點消息,現在突然說找到就找到了,他心中難免驚奇。
“阿爹還記得我剛纔說過,在和梳雲逃跑的過程中,遇到了三皇子,並且多虧他,逃過了大皇子的追殺?”
蕭炎:“記得,不過這和冷尋被找到有什麼關係?”
“我和梳雲遇到三皇子的地方,是西街一處僻靜且複雜的巷子,三皇子對那個地方十分熟悉。但以他的身份,不應該對那個地方熟悉纔是。所以我突發奇想,讓齊飛帶人去那邊碰碰運氣。”
陸心顏:“結果我運氣不錯。”
“你的意思是說,冷尋是被三皇子帶走的?”蕭炎有些不信,武昇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個正直善良又開朗的少年。
陸心顏斟酌了一下,“阿爹,三皇子,變了。自從皇上中毒案之後,我就明顯感覺他變了。如果他無意中知道了姑姑和冷叔叔的事情,極有可能會帶走冷叔叔。之前我不敢肯定,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武昇對蕭情的尊重以及慕孺之情,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倘若他知道蕭情心裡有別人,知道他只是用來鞏固鎮國公府地位的產物。實在難以想象,這個曾經單純的少年心裡,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蕭炎想起蕭情爲了冷尋的孩子,決定放棄武昇,心中不由對他更加憐惜。
與蕭情對武昇複雜的感情不同,蕭炎幾乎是將武昇等同於蕭逸宸般疼愛的。因爲武昇是蕭情的骨肉,蕭情爲了鎮國公府犧牲自己的幸福,蕭炎內心愧疚不已,便全部補償到武昇身上。
“可憐的孩子,希望他能儘快走出來。”蕭炎道。
陸心顏不置可否,自從隆德帝中毒案到現在,蕭炎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有見過武昇了,他根本想像不到武昇的變化。那個天真陽光的少年,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阿爹,我想將冷叔叔連夜送到鄉下莊子上。”
“這又是爲何?”蕭炎道:“我與他十幾年未見,又因爲阿情有過誤會,我還想着與他見面把酒言歡,徹夜長談。”
齊飛插嘴道:“國公爺,小姐,冷叔叔受傷嚴重,如今昏迷不醒。”
“怎麼會這樣!?”陸心顏與蕭炎皆大吃一驚。
“冷叔叔先前被懷疑給皇上下毒,受了重刑,全身傷痕累累。後來被皇上放出來,三皇子帶走後,並沒有替他醫治。”
齊飛說起冷尋的傷勢又怒又難過,“因爲天氣炎熱,那些傷口腐爛流膿,全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除了殘留的一口氣,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
想到尋到冷尋時,那滿屋的蒼蠅,難聞的氣味,餿掉的飯菜,還有那些令人膽戰心驚的刑具,齊飛忍不住紅了眼眶。
可造成這一切結果的人是三皇子武昇,如無意外未來天武的帝王,他心裡滿腔怨憤,卻只能生生忍住。
陸心顏雖有些吃驚,但想起武昇的變化,很快就接受了。
蕭炎卻是倒抽口氣,他怎麼也無法將讓冷尋受到如此遭遇的人,跟武昇劃上等號。
“阿爹,三皇子若知道冷叔叔不見後,定會暗中派人查找。如今武轅未滅,全城通緝,若三皇子利用此便利尋找冷叔叔,只怕很快會查到咱們鎮國公府頭上。”
一邊是視之爲子的武昇,一邊是視爲兄弟的冷尋,若真找到鎮國公府,到時候最爲難的人,便是蕭炎。
蕭炎很快想明白這點,也明白了陸心顏的用意,“那就依你所言,先送到莊子上養好身體再說吧。”
齊飛道:“少夫人,冷叔叔那邊需要白芷先醫治,否則我怕他捱不到莊子上。”
“我跟白芷說一聲,等會你悄悄帶她去,越少人知道越好。”陸心顏道:“等白芷醫治後,立馬送出京,不管是半夜還是凌晨,不要停留。”
“是!少夫人!”
這邊陸心顏剛安排完,那邊武昇出了宮。
他離開文昌殿後,回去自己的寢宮洗漱一番,進了些食後纔出的宮。
皇宮離西街有些遠,武昇在離西街有些遠的一處僻靜處,讓駕車的護衛停下來在這裡等他。
關押冷尋的地方,除了在關押處的三名護衛外,只有他知道。
爲以防萬一,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因此他花了不少心思熟悉這邊的地形。
武昇獨自一人,熟練地穿過那迷宮似的暗巷,來到一處宅子的後門。那裡綠蔭掩蓋,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裡有道門。
他推開木門進去,剛一進去便發覺不對勁。
原本守在這後門附近,一見他便行禮的護衛,今日並沒有出來跟他打招呼。
空氣中似乎瀰漫着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謹慎地向前走去,果不其然,在一處假山附近,發現了那名護衛的屍體。
武昇面色一沉,腦海裡不詳的預感,此時愈發清晰。
又走了十幾步,他發現了另兩名護衛的屍體,一名在院子中間,另一名則倒在屋檐下。
那間囚禁着冷尋的房間,此時大門敞開,裡面已經沒了人影。
武昇緊緊抿着脣,眸中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到底怎麼回事?是有人發現他的存在救走了他?還是京中動亂時武轅的人以爲這裡有秘密,不小心抓走了他?
武昇在腦海裡思索一陣,迅速放棄了後一個想法。
因爲從那三個護衛的屍體來看,分明死了沒多久!
那就是有人發現冷尋的下落了!
武昇眸光一冷,轉身離開了小院。
回到皇宮後,武昇並沒有立馬將此事報告隆德帝,而是派出人手去鎮國公府附近打探消息。
等那些人傳回消息說沒有發現異常時,武昇才後知後覺地讓人去各城門處圍堵。
但那時已經遲了,齊飛已經派人帶着冷尋出了城。
一直到天黑都沒得到消息的武昇,前往文昌殿向隆德帝坦白。
“父皇,兒臣有罪,那人被人救走了!兒臣下午出去發現他不見了之後,立馬派人四處打探,並在城門附近圍堵,並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兒臣懷疑,他已經被送出城了。”
京城外天大地大,誰知道他會被送往哪裡?
若是以前,以隆德帝的能力,暗中派出人手去找輕而易舉,但現在皇宮纔剛經歷大變,根本折騰不起。
“救走便救走了吧,說不定根本不是他下的毒。”隆德帝安撫道:“無礙!你不必自責!”
武昇愧疚道:“父皇,兒臣會全力去找他,一定找到他爲止!”
“你有這個心就夠了。找不找得到,隨緣吧。”隆德帝和藹道:“你這幾天也累壞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兒臣告退。”
武昇一走,隆德帝便收起那副父慈的樣子,眸中露出冷光,脣角露出冷笑。
他以爲是武昇故意將冷尋的行蹤泄露給蕭炎,轉身卻裝作毫不知情,在他面前扮孝順表衷心。
真是朕的好皇兒!看來這天下除了朕自己,誰也信不過!
——
公孫墨白眼見一切塵埃落定,悄悄離開回了大長公主府。
雲陽大長公主正焦急地等着結果。
若武轅舉事成功,按照約定,公孫一族日後便能成爲天武第一大族。
若失敗了,大長公主府所有人皆會成爲階下囚,共赴黃泉!
見到公孫墨白平安歸來,雲陽大長公主一喜,“墨白,大皇子可是…”
“失敗了!”
“失敗了!?”雲陽大長公主驚呼,“大皇子準備得那麼充足,怎麼可能會失敗?”
公孫墨白平靜道:“因爲他不是大皇子武轅,而是前太子的第二子武爍。”
“什麼!?”雲陽大長公主再次驚呼,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最頻繁失態的時刻。
“到底怎麼回事?”她強忍着驚慌,“若失敗了,咱們大長公主府…”
“祖母無須驚慌!因爲武轅是武爍這事,是孫兒揭穿的!”
“是你?!”雲陽大長公主簡直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孫兒也是前兩日才知道的。”公孫墨白道:“本來孫兒以爲他會舉事成功,打算當作不知情,將此事掩下。誰知瑞王來了京,並與鎮國公府聯手潛入宮中。孫兒見形勢不對,便臨時改變立場倒戈揭穿了他。”
雲陽大長公主雖未親自經歷,但當年宮變歷歷在目,隨便一想都能想像其中的兇險。
“能在那種情況下審時奪勢,做出最有利於公孫家的選擇,墨白,你做得很好!”雲陽大長公主讚道。
公孫墨白勾了勾脣,“祖母,孫兒先去拜見祖父。”
“去吧,不要累着,見過後就馬上回去休息。”
“是,祖母。”
公孫墨白掩着受了傷隱隱作痛的腰,去往陳平侯的書房。
前幾天白芷縫好的傷口,似乎裂開了。然而他卻沒有半點先處理傷口的意思。
祖母好騙,祖父那邊,他卻不想再騙了,而且這次他也騙不過去。
果然,陳平侯聽了他的描述後,皺眉道:“你爲何要這麼做?如果你不揭穿大皇子的真實身份,任由大皇子與瑞王內鬥,甚至從中挑拔,消耗怠盡武氏一族的能量,咱們東方氏便可趁機行復國之事!”
“因爲孫兒累了。”公孫墨白平靜道:“祖父您別忘了,孫兒不光是前朝東方氏一族的後人,孫兒身上亦漢着天武皇室的血!”
此言一出,陳平侯不由大怒。他的兒子用這樣的理由推託,不願承擔東方一族後人應有的責任,現在他的孫子也這樣說,他如何能不氣?
“你想氣死祖父是不是!?祖父將東方一族的全部希望寄託在你身上,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寒祖父的心?!”
陳平侯氣得全身顫抖。
“孫兒不想忤逆祖父,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按照祖父的心願而活。”公孫墨白疲憊道:“可是孫兒真的累了。”
“混賬!”見公孫墨白並不鬆口,陳平侯隨手抓起一樣東西就扔過去,“你對得住東方家的列祖列宗嗎!?”
“蓬!”“蓬!”“蓬!”接連三聲巨響。
第一聲是硯臺砸中公孫墨白額頭髮出的聲音,第二聲是硯臺砸中後掉到地上的聲音。
第三聲,則是公孫墨白倒地的聲音。
而此時,陳平侯才終於發現他腰間衣裳顏色深深,那是大量鮮血染在紅衣上呈現的效果。
“墨白!”
——
宮變後的第二天,隆德帝雷厲風行地發佈了一連串聖旨。
有處罰前太子黨的聖旨,該殺地殺,該流放地流放。
有賞獎的聖旨,武瑞封爲****,阿珠正式成爲瑞王世子,鎮國公府世襲多三代。
還有一些不足以讓人津津樂道的小獎小罰。
所有聖旨中,最讓全京城人興奮的是,朝中接連幾次大震盪,人才凋零,隆德帝決定九月初一加考一次,廣納賢才。
而且這次科考同以往不同,鄉試後直接殿試。
京城及附近城鎮學子收到消息後,個個雀躍不已。
整個京城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龍府裡的梳雲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因爲沒人敢進龍院跟她說半句話,不管龍天行在不在。
所以即便外面的天翻了幾翻,她也不受半點影響。
不過梳雲雖然消息閉塞,但從龍天行的行蹤,她還是能判斷出一二。
前兩天龍天行整天都待在龍府裡,哪裡也不去,今天早上卻突然去早朝了。
他既然沒說陸心顏出了事,那必定是武轅出了事,陸心顏和三皇子他們勝了。
既然勝了,說明外面太平了。
梳雲覺得她傷也養好了,該回去了。
但就這麼走了,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
梳雲想了想,決定做幾道菜,當作報答龍天行的救命之恩。
她小的時候,也曾是當作小姐養着的,雖不受寵,但還不至於要小小年紀的她下廚。
後來進了鴛鴦樓,她要學習琴棋書畫,學心歌舞技藝,學習如何討得男人歡心。爲了保住一雙纖纖玉手,廚藝是半點沒習得的。
被陸心顏買回去後,陸心顏身邊有廚藝高超的程嬤嬤,她根本不需要入廚房。
偶爾她會幫程嬤嬤打打下手,算是偷學了一兩招。紙上談兵的那種招式。
所以今兒第一次正式下廚房,梳雲有點小緊張。
切菜什麼的,倒不是太難,主要是生火。
梳雲本想自己全部親力親爲,又怕自己要麼半天生不了火,要麼不小心燒了廚房,便留了一個下人幫忙生火。
菜式是最簡單的西紅杮炒蛋,熗炒大白菜,土豆炒肉片。
梳雲一共各浪費了三份食材後,才終於炒了三盤勉強能入眼的菜。
雖然賣相不算佳,但對於第一次下廚的梳雲來說,看到那三盤菜,心滿意足。
她用食盒裝好後,拎着回了龍院。
龍天行還沒早朝回來,梳雲便洗漱一番,去掉身上的油煙味,並精心地描了妝。
食色性也!男人或許會感動你不辭辛勞地替他煮飯,但你若能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不是蓬頭垢面的,同他一起共享美食,男人一定會更加心動。
龍天行這次沒像前幾次,故意不給梳雲準備衣裳,反而讓人準備了一堆的衣裳首飾梳妝用品,大有讓她長住之勢。整個陰冷而安靜的龍院,因爲那些女性物件,多了幾分柔媚和生機。
梳雲妝扮好沒多久,龍天行回來了。
“爺,您回來了。”梳雲站在龍院門口,笑盈盈地相迎。
龍天行看着妝扮一新嬌媚動人的梳雲,心頭一動,“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瞧爺您說的。”梳雲嬌嗔地橫了他一眼,“梳雲今兒親自下廚,爲爺您做了三盤菜,請爺您品嚐品嚐!梳雲是第一次下廚,要是做得不好,還請爺看在梳雲一片誠心的份上,不要責怪梳雲。”
“這麼好心?”龍天行眉頭一挑,食指輕輕挑起梳雲嬌俏的下巴,“說,又對爺有什麼企圖?”
剛剛擦了口脂的脣飽滿豔麗,像盛開到極致的薔薇,龍天行眸光一暗。
“爺~”梳雲不依地撒嬌,“您冤枉梳雲,梳雲只是想多謝您~”
龍天行收回手,輕輕一彈她額頭,“將自己打扮得像朵花,說話這麼嬌滴滴,事出反常必有妖,爺信你纔怪!”
他嘴裡雖這樣說,那語氣那動作卻帶着不易察覺地寵溺。
“爺不信就算了。”梳雲皺皺鼻子,嘟噥道:“爺裡面請。”
龍天行擡腳走進去。
梳雲將食盒打開,端出三盤菜,兩碗米飯,兩雙筷子,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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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快坐下嚐嚐。”
龍天行依言坐下,拿起筷子,半挑着眉毛指向其中一盤菜,“這盤黑乎乎的是什麼?”
“咳,哪有黑乎乎。”梳雲辯解道:“這是土豆炒肉片。”
“你別告訴爺,那黑乎乎的東西是肉!?”
本來梳雲還挺有自信的,畢竟是第一次下廚,她覺得能弄熟就不錯了。
可龍天行這一說,她有些不自信了,“爺要是不喜歡,試試這個,西紅杮炒蛋。”
西紅杮炒蛋看起來倒還好,只是那西紅杮切得太大又沒有去皮,那蛋炒糊了點。
看着龍天行嫌棄的眼神,梳雲的信心一點點喪失,“要不試試這個熗炒大白菜。”
龍天行這下連嫌棄的話都懶得說了,直接用挑高的眉毛表示他的萬分嫌棄。
梳雲心裡便有些不痛快了。
心想着她一大早去廚房千辛萬苦地炒了三盤菜,得不到半點讚揚不說,還被人嫌棄,實在太鬱悶了!
“爺嫌棄就別吃了。”
她說着便賭氣地將那三盤菜往食盒裡收,“爺讓廚房再給您煮,梳雲一個人吃。”
手背上輕輕被龍天行用筷子敲了一下,“爺什麼時候說不吃了?”
話音一落,便見龍天行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到嘴裡。
梳雲見他嚼了幾下嚥下去,不由期盼問道:“爺,味道怎樣?”
龍天行又夾起一塊吃了後,才吐出兩個字,“難吃。”
梳雲:…
難吃你別吃啊!吃這麼多做什麼?
她心裡一邊腹誹,一邊拿起筷子吃起來。
說實在,那菜的味道真的是非常非常一般般,梳雲因爲是自己做的,吃下去倒不覺得有多難以入口。
可龍天行從小就被養刁的人,他龍府裡如果有豬,都吃得比這好,這種東西哪能入得了他的口?
龍天行大概自己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淪落到吃豬食的地步,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梳雲怕龍天行吃不慣,只准備了兩碗米飯。
她吃一碗倒沒所謂,但龍天行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只吃一碗?
“說要報答爺,就讓爺吃一碗米飯?”龍天行傲嬌道:“爺沒吃飽!”
“爺沒吃飽嗎?”梳雲突然將一張精緻的臉往龍天行眼前湊,媚眼如絲地瞅着他。
氣氛突然變得曖昧又旖旎。
“嗯。”男人聲音暗沉。
“要不梳雲喂爺?”嬌媚的聲音裡,意有所指。
男人盯着那紅脣,眼神露骨,“打算如何喂爺?”
梳雲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蛇般滑上龍天行的胸膛不斷移動,紅脣湊到他脣邊,身子妖嬈地扭動,吃吃笑道:“這樣喂,爺喜歡嗎?”
她手碰到小天行,不斷逗/弄,龍天行渾身一緊,將梳雲攔腰抱起,直奔榻上…
幾番或溫柔或兇猛地廝殺過後,已是黃昏。
梳雲慵懶地坐起身準備穿衣,龍天行攔住她。
“還有力氣穿衣,看來爺不夠賣力。”
梳雲撥開他的手,拋了個媚眼,“爺,天色不早,梳雲該回去了。”
青紗帳裡的空氣,立馬冷了好幾分。
“睡了爺就想走,當爺是什麼!?”
“別這樣嘛爺,您救了梳雲,梳雲無以爲報,只有以身相報。”
梳雲慢條斯理穿好衣裳,掀開青紗帳。
“不準走!”
薄被下滑,露出龍天行健碩而性感的身材,面上神情冷得能結冰。
“否則爺殺了你!”他咬牙切齒道。
梳雲回頭微微一笑,低頭親了親龍天行的臉,“爺別鬧了,梳雲知道您不會殺梳雲的。”
她站起身,腳步略有些不穩地向外走去。
雖然踉蹌,卻很堅定。
因爲她沒有回頭。
龍天行突然有種他纔是被寵幸的那個人,正目送着恩客決絕地從眼前離開!
“站住!”他厲喝道。
梳雲腳步頓了頓,卻是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走。
“爺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