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相邀去月亮庵一事,陸心顏並沒有告訴封氏。陪封氏用過午膳後,封氏心疼陸心顏懷着孩子,怕她受累,便讓她回去休息。
陸心顏也沒推辭,告別封氏離開侯府,回到鎮國公府。
過了二門前往悅心院途中,居然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蔣氏。
上次蔣氏因爲陸心顏打探鎮國公府的事情惱怒,動手推了她,害她差點流產之後,兩人一直沒有碰過面。蔣氏也沒派人問過她的身體,不過私下有沒有打聽,就不得而知了。
“媳婦見過母親。”陸心顏做足禮數,淡淡道。
蔣氏同以前一樣,面若桃花,有着超乎她這個年紀的異乎尋常的嬌美。
以前陸心顏心中奇怪,現在知道真相了,倒不足爲奇了。
蔣氏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說話搭理她的,最後還是開了口,“又出去了?”
陸心顏恭恭敬敬道:“回母親,廣平侯府宮二叔出了事,媳婦擔心祖母身體,過去看了看。”
蔣氏未料到發生那樣的事後,陸心顏還能對她如此恭敬,甚至比之前好似更恭敬。她略怔了怔,“你是有身子的人,能不出去最好不要出去,何況還是…出了那種事的地方。”
民間向來有孕婦身子弱,易惹上不潔之物的說法。
陸心顏道:“宮二叔的身後事在宮府辦的,媳婦並未過去。”
“話說是這麼說,終歸兩府太近,能不去儘量不要去。”
“是,謹遵母親教誨。”陸心顏垂首道。
她言語溫和,對蔣氏的說教無半點不耐,蔣氏又是怔了怔,瞧了她好一會道:“身子…可好?”
蔣氏的語氣有些乾澀,大抵之前沒想過會遇到陸心顏,也沒想到會問陸心顏這樣的話,因而說得有些不自在。
“休養了些日子,已經無礙了。”陸心顏婉轉道:“倒是母親,五石散有毒,對身子不好,母親能少用些就少用些。”
“什麼五石散?你胡說什麼?”蔣氏皺眉道。
這下輪到陸心顏驚訝了,蔣氏竟然不知道五石散!?
她正想再問,蔣氏扶扶額頭,露出兩分難受的表情,“行了,你回去歇息吧。”
說完不等陸心顏表示,徑自走了。
“夫人居然不知道五石散?”青桐與白芷同樣驚訝不已。
“不過小姐,你剛纔爲何對夫人那般客氣?可是怕她又發狂?小姐你不用擔心的,有我在,斷不會在發生上次的事情。”青桐道。
上次蔣氏當着她的面推倒陸心顏,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若是別的時候,倒沒那麼難受,偏偏在陸心顏有了身孕的時候!青桐每每想起,都氣得咬牙切齒。
陸心顏沒有說話,卻是看着蔣氏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上次蔣氏將她推倒,她腹痛難忍,以爲孩子出了事,當時真是恨極了蔣氏。後來白芷施針保住孩子,她冷靜了些,想到疑惑處,又考慮到蕭逸宸,再加上白芷指出蔣氏吸食五石散一事,便讓蕭逸宸先別衝動,查查原委。
後來當真查到不妥,蔣氏那日極有可能是被人誤導,因爲查不到證據,這事就暫且放了下來。
但說實在,即便當時查到蔣氏可能是被人利用,陸心顏心裡還是恨蔣氏的,因爲不管怎麼說,推她的人是蔣氏,害她差點流產的人是蔣氏,她做不到真正大度。
可日子一長,身體好了,心情舒暢了,看到蕭逸宸望着她肚子深情傻笑時,陸心顏冷靜下來。以局外人的身份來看蔣氏這個人時,又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
蔣夢瑤說,鎮國公府謠傳,蕭逸宸小時候中毒,是蔣氏下的,蕭逸宸也承認,當初是蔣氏親手將有毒的糕點餵給他吃。結合蔣氏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的情況來看,所有人都以爲她是爲了肚中私生子,而想毒死蕭逸宸。
若這事是真的,蕭炎爲什麼會留下蔣氏?即便沒有證據,尋個由頭將蔣氏關起來也不是多大難事!
以陸心顏來看,蕭炎雖然對她極爲溫和,可一個戰場上白骨累累的將軍,怎可能真的溫和柔弱沒脾氣?要知道蕭逸宸是蕭炎唯一的骨血,蕭炎縱使對蔣氏千般不捨,也絕不可能在子嗣大事上含糊半分!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蕭炎不認爲蕭逸宸中毒,是蔣氏下的手!
但那糕點確確實實是蔣氏喂蕭逸宸吃下去的,而真兇抓不到的情況下,蔣氏也無力爲自己辯解。所以才被府中其他人,包括宮中的蕭情都以爲,毒是蔣氏下的。
蕭逸宸那時候年紀小,蕭情恨蔣氏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放過,難免在蕭逸宸面前說蔣氏的壞話。
而蕭炎大約也是不想蕭逸宸與蔣氏太親近,畢竟蔣氏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沒有過多解釋,以至蕭逸宸也認定當初確實是蔣氏給他下毒,而滋生出糾纏他十幾年的心結。
陸心顏不知道自己猜想得對不對,因爲這事大約最清楚的,就是蕭炎。可若要問蕭炎,勢必牽扯到蔣氏當初給蕭炎戴綠帽子的事。
關於出軌這件事,在這點上,陸心顏其實是理解蔣氏的。
蕭炎半身不遂,給不了蔣氏作爲女人的幸福,蔣氏要離開,蕭炎不肯放手,所以蔣氏選擇了與人私通。
身爲現代女性,陸心顏認爲女人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沒必要爲了世俗的眼光,用道德綁架自己,否則最後也只會活成一對怨偶。
就像現在的蕭炎與蔣氏。
不過她身爲蕭逸宸的妻子,這些話自然不會說出來。
她愛蕭逸宸,她希望蕭逸宸完整幸福,她知道即便自己給他所有的愛,也替代不了一個母親的地位。如果蔣氏並沒有對蕭逸宸做什麼,一切只是誤會的話,陸心顏希望,這個誤會終有一天能解開。
所以心裡曾經對蔣氏害她差點流產的怨恨,她選擇暫時遺忘。
“走吧,回去吧。”陸心顏收回眼光,擡腳往悅心院走去。
晚膳的時候,蘇院派人來喊陸心顏,道蕭炎想讓陸心顏陪他一起用晚膳。
陸心顏同意了,正好她也好久沒有陪蕭炎用膳了。
去到蘇院的時候,蕭炎正好晚練回來。
他的腿在白芷的醫治下,大有好轉。
白芷說,按現在的進度,大約半個多月後,蕭炎便可試着下地練習走路了。
蕭炎從沒想過他還有能站起來的一天,在真正聽到這個消息後,欣喜若狂,在操練上越發勤奮。
因爲白芷還說,若恢復得好,回不到以前全部的功力,五成還是有機會的。
在牀上耽擱了十八年的蕭炎,一刻鐘也不願意浪費,只恨不得哪天站起來後,立馬就能如從前般英勇。
“珠珠,你來了?”蕭炎笑呵呵道。
堆積在心底十幾年的鬱悶一掃而空後,蕭炎眉目間越發俊朗豁達,他五官不及蕭逸宸,但身上那股子歲月沉澱下來的睿智通透,卻是年輕的蕭逸宸所不及的。
“阿爹,今兒個可好?”陸心顏笑着問。
蕭炎爽朗一笑,“好得很!你陳叔叔快不是我對手了!哈哈哈,雖然我知道他是故意讓着我的!”
推他進來的陳永連忙解釋道:“國公爺,屬下可沒讓您,都是跟以前一樣,使出渾身解數!是國公爺您進步神速!”
“那是因爲你以前就沒有出全力。”蕭炎直接說出實情,面上卻無半點不悅,“說好了,從明兒開始,你必須使出全力,這是軍令!”
陳永立馬露出嚴肅的神情,“是!將軍!”
他用了以前是稱呼。
若是以前,陳永是絕對不敢的。
但現在蕭炎恢復在望,陳永心裡高興,便沒了顧忌。
蕭炎哈哈大笑,眉眼間掩不住的豪氣萬千。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在歷經千般磨難後,即將以更加成熟勇猛的姿態,傲視在衆人面前。
多麼讓人期待和高興的事情啊!
“今兒陪我喝兩杯!”蕭炎道。
“是,阿爹!”
所謂的陪,就是字面意思的陪。
待酒菜上桌後,陸心顏替蕭炎斟滿酒,又夾了些菜放到蕭炎碗裡,“阿爹,先吃兩口菜再喝,免得胃裡難受。”
上完菜準備離開的明蘭看到,忍不住道:“少夫人,國公爺不喜歡別人伺候。”
陸心顏夾菜的筷子愣住,蕭炎道:“沒事,珠珠不是外人。”
他拿起筷子,夾起陸心顏夾給他的菜,大口吃下去,豎起大拇指,“珠珠夾的菜,味道都不同。”
陸心顏忍俊不住,“是蘭姨手藝好。”
蕭炎吃了幾塊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嘆道:“能吃到兒媳婦和孫子夾的菜,真是做夢都沒想到的事情。逸宸沒成親前,我一度以爲他是不是有問題,還想着暗中找大夫給他瞧瞧。現在,一切都放心了!哈哈哈,來,再來一杯!”
說到最後,整個人精神氣又來了。
當着陸心顏這個兒媳婦的面說這種話,其實是有些不妥的,不過蕭炎坦坦蕩蕩,反而顯得在樸實不過。
陸心顏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今日蕭炎心情好,也沒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限制,喝了兩杯後,開始問起陸心顏關於宮軒的事情。
一旁的明蘭插不上話,兩人又不需要她伺候,便默默退下了。
假如今晚蕭炎沒有主動找陸心顏,陸心顏也會明天來找他,將宮軒的死可能與大皇子有關一事告訴他。
現在蕭炎主動問起,陸心顏便沒有隱瞞的說了,除了宮羽約她一事。
蕭炎聽後,面上的喜色終於淡了下來,“大皇子這般做,必是有所圖謀。如今宮軒以自盡的方式脫離他的掌控,我猜大皇子必定有下一步動作!珠珠,讓你身邊的人小心些,莫中了招。”
“我知道的,謝謝阿爹提醒!”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停筷後,陸心顏想起蔣氏,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阿爹,您知道母親有服食五石散的習慣嗎?”
“五石散?”蕭炎皺起眉頭,語氣嚴厲道:“那種東西怎麼能用?簡直是胡鬧!”
看來蕭炎果然也不知情!
“不過母親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服食過五石散。”陸心顏道:“我今日碰到母親,提醒她儘量不要服用,母親似乎很愕然的樣子。”
“此話當真?!”蕭炎沉聲道。
正在收拾碗筷的明蘭默默來了一句,“夫人性子一向要強,或許是不想讓人知曉。”
明蘭是蔣氏的陪嫁丫鬟,對蔣氏的性子十分了解。
蕭炎遂沉默不語,然而面上卻露出兩分不易察覺的沉痛。
大約想到蔣氏心情鬱悶,服食五石散排解,大半皆是由他而起。
又或者,對於蔣氏,他心底仍有兩分憐惜之意,在知道她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傷害自己,不禁又怒又痛。
陸心顏看着蕭炎,原本有些想說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
很快幾日過去,頭七過後,宮軒下葬,接着到了陸心顏與宮羽約定去月亮庵的日子。
齊飛爲車伕,帶了青桐與白芷同去。
月亮庵位於京城西北位一座不起眼的山林中,那裡道路崎嶇,人煙稀少,常有野獸出沒。
那裡的野獸比之皇家狩獵場裡的還要兇悍,因而偶爾有膽子大或武功高強的公子哥兒,跑去那裡狩獵。有一戰成名的,也有受傷變殘的。
二皇子武轍便是在這附近狩獵時,錯過回去的點,夜宿月亮庵,與沈雨煙發生了苟且之事。
月亮庵最初是皇室用來處罰一位犯了錯的郡主,後來慢慢變成,各朝中大臣家眷若犯了錯,皆會送到月亮庵思過。
因爲那裡很清苦,而且若沒有人接應,那些受罰的嬌氣的夫人小姐們,根本不敢離開,也沒法離開。
馬車行駛了約一刻鐘後,青桐突然全身戒備,弄得陸心顏與白芷也緊張起來。
“有情況嗎,青桐?”陸心顏問。
按理說齊飛功夫更厲害,如果外面不對勁,齊飛應該會先於青桐示警纔對。
青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慢慢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
突然,一團白影飛出。
青桐迅速揮出匕首。
“喵嗚!”
那匕首堪堪擦着白影而過,好在青桐反應敏捷,在力道無法收回的時候,將匕首拐了個彎。
青桐驚出一身冷汗,她另一隻手迅速抓住那白影,帶着兩分氣急敗壞,“雙鳳,你怎麼躲在這裡?”
雙鳳:“喵嗚~”
那圓溜溜清澈的碧綠的貓眼,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我看你該改名叫小壞蛋!你知不知道,我剛纔反應要是慢那麼一丁點,你現在已經去見你家祖宗了!到時候被你主子知道,我也得去見我家祖宗!”
想到龍天行,青桐心有餘悸,忍不住對着雙鳳吐槽。
雙鳳大約察覺到青桐的怒氣,討好地喵嗚兩聲,然後試圖往青桐懷裡鑽。
“這小東西真能耐!”白芷驚歎道:“居然在馬車上躲了這麼久也沒被發現。”
“小姐,現在怎麼辦?”青桐按住撒嬌的雙鳳,問陸心顏,“若將它送回去,這一來一回又浪費不少時間。”
送吧,浪費時間,不送吧,找不到雙鳳,梳雲一定急的不得了。
還有個龍天行,雖然幾天沒喊梳雲過去了,可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萬一偏偏今天就喊了呢?到時候見不到雙鳳,指不定怎麼借題發揮!
陸心顏沉吟了一會,“這樣吧,等會找個地方停下歇息,讓齊飛飛鴿傳書朱雀堂轉告梳雲,雙鳳在我們這裡,讓她不要擔心。要是龍爺找,讓她想個法子應付。”
“龍爺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人。”青桐有些發愁。
“我有分寸,按我說的做。”陸心顏道。
青桐在感情方面遲鈍,她可心裡清明得很,龍天行之前的所作所爲,哪是衝着雙鳳,分明是衝着梳雲而來。
就算雙鳳出了事,只要梳雲沒事,龍天行發再大的火,也不過是裝模作樣!
“知道了,小姐。”
“真是麻煩!”青桐瞪了一眼懷中的始作俑者,“老實點!我可不是小荷星羅她們!再敢亂跑,管你是不是龍爺的貓,照揍不誤!”
雙鳳老實地喵嗚一聲,趴在青桐懷裡不敢動了。
與此同時,悅心院裡,梳雲差點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雙鳳的影子。
自從那天后,龍天行幾天沒找雙鳳,可梳雲不敢保證,龍天行今天不找。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星羅安慰道:“總歸是在鎮國公府的,咱們分開到別院找找,你別急。”
悅心院的人分頭行事,結果還是沒有消息。
梳雲想着難不成雙鳳跑到外面去了,便想去外面找找,門房見她一臉焦急的模樣,不禁問道:“梳雲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嗎?”
梳雲道:“雙鳳不知道跑哪去了!”
Wωω▲ Tтká n▲ ¢o
門房笑道:“原來是在找雙鳳啊,早說嘛,我一早看到雙鳳上了少夫人的馬車,以爲今天是少夫人帶它出去。”
梳雲大吃一驚,“上了小姐的馬車?你沒看錯吧!?”
門房肯定道:“沒看錯,這府裡就雙鳳一隻白貓,圓滾滾的,好認的很。”
“謝謝李叔。”
知道了雙鳳的下落,梳雲的心並沒有放下來,還是那個原因,萬一龍天行突然要見雙鳳怎麼辦?
雖然經過那天,梳雲不會天真地以爲,龍天行真的是要見雙鳳。
他不過是以雙鳳爲藉口,不肯放過她而已。
想起他霸道的“爺不會允許你逃開”的話,梳雲心裡就不知是何滋味。
在她想與他劃清界限的時候,龍天行還迷戀她的身體,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爲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對她的身體失去興趣,而她,卻很可能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這樣的情形,梳雲絕不願意見到。
於是她迅速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去月亮庵,接雙鳳。
明着是接雙鳳,實則是藉機躲避龍天行。
反正龍天行又沒提前說要見雙鳳,她總不可能天天呆在悅心院,等着他的召喚,什麼地方也不去!
梳雲打定主意後,便迅速坐馬車前往月亮庵,恰好與朱雀堂的人,以及龍府派來的人錯開。
與朱雀堂的人錯開倒沒什麼,畢竟已經知道了雙鳳的去處。
不過龍府的人就…
龍天行下朝後一出宮門,便得知梳雲不在悅心院一事。
“去哪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回龍爺,聽說是去了月亮庵。”冷格道。
躲着他?龍天行眯了眯眼,“正好這京城繁華的地方玩厭了。”
冷格:這什麼意思?難不成龍爺要去月亮庵!?
“龍爺,那月亮庵是…尼姑庵。”冷格好心解釋,以爲龍天行不知道。
龍天行冷幽幽地瞟了他一眼,冷格一哆嗦,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龍爺,聽說那月亮庵附近的叢林裡,猛獸很多,這樣的日子正適合狩獵,屬下馬上安排!”
誰大熱天的中午跑去那邊打獵!冷格爲自己的言不由衷汗顏。
可瞟到龍天行滿意的神情後,又想,算了,主子高興就行,管他什麼合不合理!
…
兩個時辰後,齊飛駕着馬車到了月亮庵。
前來月亮庵的路確實不好走,又窄又難行,一路顛簸。
青桐身體好,又有武功,倒沒什麼。
可苦了陸心顏與白芷。
白芷是天生身體不好,陸心顏則是因爲有孕,受不得顛。
兩人面色青青地下了馬車,休息了好一會才恢復紅潤。
真正到月亮庵裡面,還要走一段石階。
陸心顏四人走到石階盡頭,一座古樸的庵堂便出現眼前。
四面環樹,整個都是青灰色,大約始終是官家夫人小姐們受罰的地方,香油錢給的足,倒沒有想象中深山庵堂的那種殘破不堪。
而且庵堂裡都是尼姑的關係,整個看起來整潔乾淨,庵堂外地上連片落葉也沒有,顯出幾分樸素雅緻。
幾人剛踏進庵堂,一位四十多歲、身形圓潤的尼姑迎上來。
“是珠珠郡主嗎?”那尼姑問道。
“正是。”
“請隨我來,宮小姐已經到了,正等着您。”
陸心顏道:“有勞。”
那尼姑便帶着他們往庵堂深處走去。
庵堂裡同外面一樣,乾淨整潔,簡樸素雅,百多年的悠長歲月,沉澱出月亮庵與衆不同的超凡脫俗,讓行走在裡面的人,心中生出敬仰聖潔之感。
一路上果然聞到清雅的桂花香。
大約這裡面的桂花樹亦是歷史悠久,那香味也比別處的桂花香。
深吸兩口,心曠神怡。
尼姑帶着幾人在一處綠樹掩着的院子停下,“郡主,宮小姐就在裡面。”
“有勞。”
青桐塞了一塊碎銀給那尼姑,尼姑道謝後離開了。
“真沒想到,郡主真來了。”
宮羽略有些飄渺的聲音,從院子裡由遠及近地傳來。不一會,便站在陸心顏幾人不遠處,隔着圓形的入口,與陸心顏兩相對望。
她今日的打扮同前幾天在封氏處差不多,一身白衣,不施脂粉,大約是嫌晦氣,頭上的白色絹花換成了銀簪和珠釵,很有幾分清雅。
往這古樸的庵堂盈盈一站,那氣質倒是與這庵堂相稱的很。
“既然答應了要來,自然會來。”陸心顏道。
宮羽忽而一笑,那清雅中忽然就生出幾分不自覺的媚態。然而當那媚態延伸至眼角時,卻瞬間變成狠厲。語氣也變得又冷又狠,似有血海深仇般。
“來得正好!我還真怕你不來!”
話音一落,便見四周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幾十個黑衣人,手裡不只拿着刀劍,還有網。
而在他們的頭頂上方,亦出現了一張巨網,將陸心顏幾人罩在其中。
宮羽張狂地大笑,清淡的面容上,憑添一抹豔色,“陸心顏,我知道你身邊的人,武功又好,又會使毒,所以我準備了這樣的天羅地網對付你!怎麼樣,喜歡嗎?”
陸心顏面不改色道:“你將我誘來月亮庵,就是爲了抓我?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