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奴婢去轉告吧。”星羅道:“小姐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陸心顏狐疑地看向她。
星羅咳嗽一聲,小聲道:“姑爺吩咐了,以後天黑後,如非緊要事,誰也不許來小姐房裡。”
臭不要臉的!不讓別人來她房裡,他想幹什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偏不如他的意!
陸心顏咬咬牙,“將阿雪叫來,我要跟她好好說說話!”
“小姐…”星羅一臉別爲難她的神情。
“那好,不許人來我房裡是吧?那我去找阿雪,我今晚就睡在她屋裡!”
陸心顏站起身,正欲往外走,門口傳來一聲清冷又懶洋洋的聲音,“星羅,你先下去。”
“是,姑爺。”星羅如蒙大赦,離開時還不忘體貼地幫他們關上門。
陸心顏卻沒有停下,繼續往外走,經過蕭逸宸身邊時,被他一把拉住,從後面摟在懷裡。
“放開!”
“這麼晚了,去哪?”慵懶又性感的音調。
男人薄脣蹭着脖頸,麻麻的,陸心顏不爭氣地渾身發軟。
“很熱,你不要碰我。”她用手肘拐他。
一雙手摸上她的腰間,欲解開她的腰帶。
“你幹什麼?”陸心顏驚得壓住他的手。
“不是說熱嗎?脫了衣裳就不熱了。”蕭逸宸一本正經道。
“你鬆開我就不熱了,”陸心顏扯開他的手,掙扎,“我要去找阿雪。”
“姚小姐已經休息了。”
陸心顏扭頭,奇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去偷看了?想吃人的眼光!
蕭逸宸的臉埋在她頸邊,這一扭頭,兩人的脣不過寸許。
陸心顏立馬察覺到身後男人的氣息變得粗重,想轉回頭,卻被男人固定住。
“別人找她,或許沒休息,若你找她,肯定休息了。”蕭逸宸啄了那紅脣一口,“從你嫁過來那日,我便跟她們都說過了。”
陸心顏簡直氣笑了,“蕭逸宸,你不要臉,能不能別連累我也沒臉?”
一想到蕭逸宸居然跟她的嬤嬤丫鬟,還有姚雪說這樣的話,她簡直覺得沒臉見人了。
“夫妻一體,哪有什麼你的我的?”他吻上她的脣,“你的就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那吻極盡溫柔纏綿,陸心顏被吻得七葷八素,很快丟盔棄甲,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身無寸縷躺在牀上…
——
今日姚府姚二夫人龍薪宴客。
龍薪自八年前獨女姚雪出事後,除了逢年過節偶爾進宮外,幾乎不出現在大衆面前,有很多貴婦人們,有時候甚至會忘了她的存在。
不過自從去年龍天行高調回歸,被隆德帝直接空降爲左都御史,龍家以及龍薪,包括在所有人心目中已經死了的姚雪,又成了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因爲龍天行的關係,龍薪的帖子一出,備受關注,所有收到帖子的人,無一不嚴陣以待。
而且據說二皇子以及葛家也會出席。
二皇子武轍從江臨私兵案中成功身退,上演絕地反殺,迅速將四皇子以及孔家拉下馬,光這點,就令滿朝文武越發不敢小覷。
姚府水榭裡,四周擺着冰,中間擺滿精緻茶點。
下邊荷塘裡荷花半開,清風徐徐,荷的清香帶着冰的涼意,沁人心鼻。
受邀而來的夫人小姐們,衣着華美端莊,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說笑。
有眼尖的看到不遠處款步而來、身形高挑的盛裝婦人,低呼一聲:“姚二夫人來了。”
水榭裡各人便收了聲,望向不遠處。
有夫人含羞道:“龍爺也來了。”
龍天行名聲並不好,但冷漠俊美的外表,跋扈張狂的氣場,加上自身的身世與能力,暗中深得不少夫人小姐們的芳心。
“咦,姚二夫人身邊的那位小姐是誰?”
“噝,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位小姐,與姚二夫人生得好像?”
“莫不是姚二夫人孃家姐妹家的小姐?”
“姚二夫人的娘就生了她一個,哪有什麼姐妹?”
龍薪有北狄血統,五官深邃,與天武女子柔和的五官差異極大,若她沒有姐妹,那她身邊那位與她有五分相像的小姐的身份,更加讓人好奇了。
“那難道是姚二夫人外祖家親戚?”
“姚二夫人的娘聽說是買回來的,早與孃家斷了關係,會不會後來又聯繫上了,還真說不準。”
“好了,都別猜了,姚二夫人既然帶她在身邊,肯定會跟咱們介紹的。”
“說的是。”
小聲議論的一行人,漸漸沒了聲。
不過當龍天行與龍薪等人拐了一個彎後,又有人忍不住出聲了,“龍爺身後那女子是誰?”
有貴婦酸酸道:“瞧那狐魅的樣,應該是龍爺家裡的侍妾。”
有貴婦氣憤道:“這種場合,龍爺帶個下賤的侍妾來,這不是打咱們的臉嗎?”
先前那貴婦斜睥一眼,“有本事你將這話去龍爺跟前說一遍。”
龍天行就是這麼放蕩不羈的性子,除了英武殿早朝,他愛帶侍妾去哪,皇上都不管,外人誰管得着?
後來那貴婦悻悻閉上嘴。
梳雲垂着頭,默默跟在龍天行身後。
她實在想不明白,姚府宴客,龍天行帶她出來幹啥。
而且還是早上出門小半個時辰前,管家突然來通知她,就好像,臨時起意一樣。
梳雲那時正穿着常服,替隔壁院子裡的萬姨娘澆花,聞言傻楞了好一會。
直到管事道:“雲姨娘,龍爺不喜歡等人,您還有兩刻鐘妝扮。龍爺還說了,他更不喜歡帶出去的人,給他丟臉。”
想起龍天行喜怒無常的性子,梳雲什麼都來不及想,趕緊往院子裡跑,換衣裳梳髮妝扮。
梳雲自小在鴛鴦樓受過訓練,加上在陸心顏身邊薰陶,於妝扮上很有自己獨到的想法。
當她妝扮好,馬不停蹄地跑到龍府外面時,龍天行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上了馬車。
梳雲不知道他滿不滿意,見沒人出聲,膽戰心驚地跟着他後面爬上馬車。
馬車極寬,龍天行側臥在榻上,一邊看書,一邊吃得葡萄,很是愜意,完全當她是透明。
沒得吩咐,梳雲不敢靠近伺候,畏手畏腳地坐在馬車邊上。
憋着氣直到好一會才緩過來。
緩過神後,想起方纔的事,心裡不由覺得龍天行肯定是在整她。
姚府宴客的日子,是龍天行回來第二天定下來的,當時她無意聽到管事安排人準備禮物時知曉的。
龍天行要帶她去,卻不早點通知她,非得到最後只剩兩刻鐘的時候,才差人告訴她。
還說什麼不喜歡等人,更不喜歡帶出去的人給他丟臉!
分明就是想看她出醜,好找機會懲治她!
但到了姚府下了馬車後,梳雲又有些不確定了。
龍天行的性子,任性妄爲,他心情不好或看誰不順眼,就可以直接砍了!想罰誰治誰,還需要找理由?
所以梳雲怎麼也想不明白,龍天行怎麼會心血來潮帶她來姚府!
“舅舅,你後面這位是誰呀?”‘姚雪’天真無邪地問道。
對着小時候最疼愛的外甥女,龍天行冷漠的臉緩和了一些,“一個妾而已,無需認識。”
‘姚雪’乖巧道:“哦,阿雪見舅舅特意帶她出來,以爲是對舅舅很重要的人,對舅舅重要的人,對阿雪來說也是重要的人,阿雪本想着不能失禮,既然舅舅這麼說,阿雪知道了。”
梳雲此時回過神,聽到兩人對話,猛地擡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姚雪’。
不是因爲她話語裡對她的輕視,而是因爲那聲“舅舅”。
龍天行之所以對陸心顏懷恨在心,便是以爲那個八年前失蹤的姚雪,跟陸心顏有關。
梳雲對這件事情具體的來龍雲脈不是全部清楚,但大致是瞭解的。
如今‘姚雪’回來了,是不是代表當年的真相就要知曉了?
“舅舅,聽說珠珠郡主爲了討好你,送了她身邊一個貌美的丫鬟給你。”‘姚雪’好奇道:“舅舅,下次阿雪去你府上玩,能不能讓阿雪見識一下?”
龍天行寵溺地看她一眼,“阿雪,你堂堂姚家小姐,又是我龍天行的我甥女,見個低賤的侍妾有失身份。”
‘姚雪’撒嬌道:“舅舅,你就答應阿雪嘛,阿雪好奇。舅舅要是不答應,阿雪會認爲舅舅被美色所惑,打算不追究當年的事情了。”
梳雲突然背後驚出冷汗,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着她。
難道當年姚雪的失蹤,真的跟小姐有關?這就是龍天行帶她來的目的?
“舅舅,義母,阿雪妹妹!”看到迎面走來的溫如香,梳雲的不安越發強烈了。
龍天行一向疼溫如香,但龍薪對溫如香並無好感,現在卻收了她爲義女,還將這消息瞞得死死的!
這裡面分明有問題!
她默默放緩速度,與龍天行等人拉開距離,趁人不備轉身離開。
“雲姨娘,你這是打算去哪?”龍天行似笑非笑又冰冷噬血的聲音響起。
梳雲背脊一凜,轉身露出嫵媚嬌羞的笑容,“奴家許久沒走過路,腳有些酸,打算站會再跟上爺。”
“是嗎?”龍天行走過來,不知是今日陽光太猛,還是龍天行的氣場太強大駭人,梳雲忍不住想後退。
纖腰上突然多出一條手臂,耳邊傳來低沉的男嗓,不帶半點溫度,“龍爺我向來憐香惜玉!雲姨娘,這樣扶着你走可行?”
雖是問人的語氣,可他的話誰敢反對?
“奴家多謝龍爺。”梳雲先是渾身一僵,接着放軟身子,整個人靠在龍天行懷裡,媚眼流轉,一副禍國妖姬的模樣。
她身量不算矮,在龍天行懷裡卻顯得異常嬌小,龍天行眸光閃了閃,脣角輕勾,笑卻不達眼底,垂眸看着懷中女子,眼裡神情莫測。
這時幾人走到水榭,裡面的夫人小姐們紛紛站起來,“姚二夫人好,龍爺好!”
然後又齊齊好奇地看向‘姚雪’。
龍薪嘴角壓不住的喜悅,“各位,這是小女阿雪,阿雪,這是李大學士家的李夫人和二小姐…”
這少女居然是失蹤八年的姚雪?!難怪與龍薪生得這般像!
可是不是都說八年前就死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所有人強壓着心頭的震驚,與‘姚雪’相互見過面。
等全部見過禮,龍薪也不賣關子,直接解了所有人的疑惑,“阿雪當年被那些賊匪抓住後,趁人不注意跑了出來,逃跑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差點沒命,好在被一路過的雜耍班子救了!那班主人好,阿雪驚嚇過度沒了記憶,他便帶在身邊視如己出,直到如香找到,將阿雪帶了回來,阿雪一回來,便想起了好多事。這事多得如香,若不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放棄尋找阿雪,我們母女也不會團聚。”
龍薪說完溫柔而感激地看向溫如香,溫如午滿臉愧疚道:“義母,當年阿雪妹妹跟我一起玩耍,我年紀最大,沒能照顧好她,心有愧疚,這纔想着暗中尋找彌補罪過,能找到阿雪妹妹,實在是上天垂憐、機緣巧合。”
義母?
水榭中抽氣聲不斷響起。
以前溫如香喊龍天行舅舅,終究是沒過明路,現在龍薪收了她爲義女,那就真是半個舅舅了!
‘姚雪’道:“溫姐姐,當年的事情,可跟你沒半點關係,你何必自責?”
有位年長些的夫人好奇道:“姚小姐,當年的事情難道還有別的內幕?”
“李夫人,我掉下山崖傷了頭,有些往事並不是記得太清,但當時是誰推我出去讓那羣山匪抓走,我記得一清二楚!”
“是誰?”
“我的好姐妹,珠珠郡主陸心顏!”‘姚雪’冷笑道:“當年我們幾個小姐妹陪着阿孃去清巖寺上香,因爲貪玩偷溜出來遇上山匪,溫姐姐讓我們分開逃跑,我跑着跑着,無意中和郡主跑到一起躲了起來,因爲害怕抖個不停,被經過的山匪看出端倪,郡主爲了自保,將我推了出去!”
水榭裡頓時議論紛紛,“沒想到珠珠郡主是這樣的人!”
“我記得珠珠郡主當時也摔下山昏迷了幾天。”
“肯定是將姚小姐推出去後,自己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蕭世子娶了這樣一位心腸歹毒的夫人,可真是…”
梳雲面色蒼白,低喃道:“不,不可能!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爲了身邊的丫鬟,她可以三番四次將自己陷於險境,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好姐妹下手?
梳雲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耳這傳來戲謔的低語,“發覺自己忠心效忠的主子,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是什麼感覺?”
梳雲穩住心神,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嬌聲道:“爺,瞧您說的,奴家現在的主子是您,奴家對您可是忠心不二的!您這話,可真傷奴家的心~”
龍天行捏起梳雲的下巴,黑幽幽的雙眸緊緊鎖着她,透着冷氣,語氣卻漫不經心,“丫頭,你當龍爺我吃素長大的?”
他眸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她的高聳處,“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以爲龍爺我不知道?偶爾耍耍花招是情趣,耍得多了,會招人厭的。”
“你知道被我厭煩的女人,是什麼下場嗎?”龍天行靠近她耳邊,輕輕一呵,灼熱的氣息像地獄之火,“輕則送給我那些手下,玩死玩殘聽天由命,重則做了後花園的花肥!丫頭,你想選哪種?嗯?”
梳雲渾身涼透,眸光一轉,纖手勾上龍天行的脖子,柔媚似水,“奴家記住了,奴家保證不會讓爺這麼快厭煩的~”
在外人看來,兩人當衆卿卿我我,恩愛纏綿,氣得不少貴婦用紈扇擋住自家女兒的眼,生怕污了眼,可嘴上又不敢說什麼。
龍薪見狀,輕輕皺起眉,“天行。”
龍天行慢悠悠鬆開梳雲,不過一隻手仍摟着梳雲的腰肢。
龍薪知道龍天行的性子,沒有在這裡做出更過火的事情,已經是看在她份上了。
‘姚雪’撅起嘴,“舅舅,您怎麼可以這樣?這裡這麼多未婚的小姐們…”
“阿雪妹妹,那位是舅舅的新寵雲姨娘,原來珠珠郡主身邊的丫鬟。”溫如香拉住‘姚雪’,“不管是誰,舅舅疼愛的人,咱們做小輩的,就得多擔着點。”
水榭裡所有人聽到此話後,眸光一亮,紛紛聚在梳雲身上。
梳雲絲毫不以爲意,她慵懶地靠在龍天行身上,享受着衆人注目禮,有不屑有嫉妒有厭惡。
溫如香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以爲揭穿她的身份,讓旁人鄙視,她就會在意嗎?還是以爲有人敢跟龍天行作對,指責他的眼光和行爲?真是不自量力!
果然,那些夫人小姐們儘管不滿,但沒有一個敢出聲,溫如香暗暗咬牙。
心中有些惶恐。
她沒想到,在龍天行得知‘姚雪’是被陸心顏所害後,龍天行不但沒有處置梳雲,反而將她帶到了姚府,還當衆秀寵愛!
難道龍天行真的看上了梳雲那賤婢不成?
不,不可能!應該只是一時新鮮,畢竟那賤婢頗有幾分姿色!
溫如香這麼想,又釋然了,等龍天行玩膩了,她就將她要過來,狠狠折磨!
“爺,奴家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更衣。”
更衣是文雅的說法,就是去如廁。
龍天行淡淡看了她一眼,“記得爺剛纔說的話!若你想着去通風報信…”
他衝着梳雲輕輕勾脣,性感無情的薄脣明明在笑,卻讓她遍體生寒,“那就等着二選一。”
二選一,就是要麼送人被玩死,要麼直接砍了作花肥。
梳雲裝作聽不懂,拋了個媚眼,“爺,奴家去去就回~”
她扭着腰肢,甩着帕子,以極是妖嬈的姿態離開水榭,氣得那些夫人小姐們恨不得上去羣毆!不要臉的賤貨!
冷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龍天行身後,“爺,要不要屬下派人跟着?”
“不用了。”龍天行聚着光的眸子斂了斂,白皙光潔的手指輕揚,“下去。”
“是。”冷格迅速消失,快得讓人懷疑他根本不曾出現過。
龍天行眼角輕挑,豔麗的鳳眼若有似無地往梳雲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絲陰冷的戾氣浮現在眼中,很快消失不見。
被叛他的下場,他已經告訴她了。
是死是活,都是她的選擇!
——
陸心顏一行人來到姚府後,發覺裡面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她不由望望身邊的蕭逸宸和姚雪,“蕭世子,阿雪,我今日有何不妥嗎?”
蒙着面紗的姚雪輕笑道:“姐姐今日很好看。”
“嗯,很好看。”蕭逸宸附和道,眉眼含笑,彎低腰,在她耳邊飛快說了一句,“都是我的功勞,回去好好犒勞我。”
都說女人是花,全靠男人澆灌,澆灌得勤,便嬌美如花,反之,則形如枯槁。
陸心顏面上通紅,自己一現代人,連那啥片都看過的人,居然被一個古人給調戲得動不動就臉紅。
真是丟臉!
不過不怪她,只怪敵人太不要臉!
陸心顏左右看看,“不知義母在哪裡?”
然後又埋怨道:“都怨你,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晚!”
晚上不肯放過她,早上還要欺負一回,這不就遲了。
“義母不會怪罪的!”
陸心顏白了他一眼,“小荷,你去問問。”
今日跟她出來的是小荷與青桐,小荷應了聲後跑開,又很快跑回來。
“小姐,姑爺,姚府的人說,姚二夫人在水榭。”小荷往水榭的方向指了指。
幾人便朝着水榭走去。
越靠近水榭,前來赴宴的夫人小姐們就越多,個個看着陸心顏的眼神鄙夷不屑,看向蕭逸宸卻發着光,像少女懷春。
陸心顏瞧着瞧着,覺得心裡堵得慌,索性站定不走,直直看着蕭逸宸。
蕭逸宸輕輕挑眉,“不舒服?”
“對!心裡不舒服!”陸心顏眯起眼,“我突然覺得,像你這種男顏禍水,就得藏在家裡,免得出來禍國殃民!”
“如果媳婦兒跟我一起藏起來,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我求之不得!”
陸心顏想起成婚起來的慘狀,渾身一抖。
還是算了!
她怕那樣,自己會忍不住想離家出走!
再往前走,指指點點的人更多了,隱約傳來這樣的對話,“瞧見沒,那就是爲了自己活命,將姚小姐推出去的。”
“看不出啊,姚小姐真夠可憐的。”
“還好溫小姐沒放棄,不然姚小姐一輩子就毀了。”
“說到溫小姐,素衣坊的事…”
幾人越說越小聲,陸心顏聽得稀裡糊塗,後來聽到素衣坊,有心想問,前面有人叫住了她。
一擡頭,溫如香站在水榭臺階上,居高臨下,笑吟吟地看着她,“珠珠郡主,你來了?義母和阿雪妹妹等你好一會了。”
義母?阿雪妹妹?陸心顏怔住。
旁邊因爲緊張捏着陸心顏手的姚雪,聽聞此言,更是小手一緊。
“郡主從江臨回來,又值大婚,有幾件喜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溫如香一副大家閨秀溫柔嫺靜的樣子,“我找到八年前因你失蹤的阿雪妹妹了,義母高興,便收了我爲義女。”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
溫如香讓開,露出後面的龍薪與‘姚雪’。
姚雪整個人楞住,茫然地看向眼前面容美麗神情溫柔、與她極爲相似的貴婦人,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情感,從她心裡噴涌而出。
她忍不住想撲到那婦人懷中,可見到那婦人眼含柔情看向身邊的少女時,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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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這便是珠珠郡主,你還認得嗎?”
姚雪如當頭一棒,那個少女是阿雪,那她是誰?
“女兒這麼多年沒見她,不認得。”‘姚雪’俏皮一笑,扭頭再看向陸心顏時,眼裡冰冷如雪,“女兒雖然不認得她,可當年她將女兒推給山匪的事情,女兒記得一清二楚!”
陸心顏迅速明白了眼前的處境:溫如香找了一個假姚雪,捏造當年事情經過!
龍薪相信了,收了溫如香做義女!並且,對她心生芥蒂,不再是親暱的珠珠,而是珠珠郡主!
袖子被人緊緊地扯住,陸心顏回過頭,看到素色面紗外姚雪痛苦迷茫的雙眼!
如果只有站在龍薪身邊的‘姚雪’,陸心顏或許會懷疑,真是她認錯了人,姚雪只是冷雪,懷疑這世上真就有如此湊巧的事情,有長得如此相同的人。
畢竟在現代,不同地方不同國籍的人,相似度高達八成以上的,網上比比皆是。
而像姚雪這種異域長相,或許她祖上曾有北狄血統,隔了幾代後,在她身上突顯出來,又或是簡單的基因突變。
但那個‘姚雪’編造了一個謊言:她說是陸心顏將她推出去的!
原主陸心顏的記憶,一直存在這具身體的腦海裡,並沒有因爲換了個芯,記憶失去或模糊。
就像一個檔案袋,平時不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但只要遇到某事觸發,陸心顏用心調取,便可將原主記憶從腦海中調取出來。
去年龍天行回來,知曉他的身份及目的後,陸心顏反覆將原主八年前,清巖寺外的記憶調取了一遍又一遍。
原主不是個好性子,如果當時的情況如‘姚雪’所言,姚雪恰好跟原主在一起,原主會不會將姚雪推出去,陸心顏不敢打包票!
但是,原主的記憶裡,她與姚雪所跑的方向,一南一北,自分開後沒多久,她就在逃跑的時候摔倒,順着坡滑下去摔暈了過去,根本就沒有與姚雪再見過面。
所以陸心顏百分百可以肯定:這個‘姚雪’是假的!
她握緊姚雪夏日裡冰涼的小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見她神情放鬆下來,才扭過頭對龍薪展顏一笑,“義母,好些日子沒見了,您過得可好?珠珠很是掛念您。”
龍薪怔了怔,沒料到陸心顏在聽了那番話後,仍像沒事人般,本就不是十分確定的心,又動搖起來,“珠珠…郡主,這是阿雪,你可還記得?”
“義母,阿雪妹妹珠珠當然記得,您還記得珠珠送您的那些阿雪妹妹的畫與抱枕?”
若是不記得,怎可能如此惟妙惟肖?龍薪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的疑心過了頭,阿雪傷了頭不記得事,或許記錯了也不一定。
她看着陸心顏的面色緩了下來,正要說話,‘姚雪’突然大哭道:“阿孃,女兒好害怕,女兒一看到她,想起那天的事情,想起女兒可能就要死了,以後永遠見不到阿孃,女兒就好害怕,嗚嗚,阿孃,女兒真的好害怕…”
她哭得肝腸寸斷,渾身直顫抖,龍薪心疼得不得了,剛纔對陸心顏升起的丁點釋懷立馬煙消雲散,將‘姚雪’摟到懷裡,心疼地柔聲安慰,“阿雪,別怕,阿孃在這裡,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有阿孃和你舅舅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她眼眶紅紅的,‘姚雪’哭得抽抽噎噎的,旁邊的夫人們看着不忍,開始幫腔,“對啊,姚小姐,不用怕,現在大家都知道真相了,不會再讓小人得逞的!”
“就是,天子腳下,皇城根上,這麼多雙眼看着,這麼多對耳聽着,誰敢試圖矇蔽真相、仗勢害人?”
溫如香拉着‘姚雪’的手,溫柔道:“阿雪妹妹,別怕,八年前我沒能護住你,八年後我一定不會再給別人害你的機會!拼了我的命,我也會護住你的!”
‘姚雪’擡起哭得紅腫的眼,感激道:“溫姐姐,謝謝你。”
溫如香鏗鏘有力的話一落,立馬迎來一片讚揚,“看不出安樂侯府的四小姐,是這等重情重義之人,咱們以前真是瞎了眼,錯把魚目當珍珠,把珍珠當魚目。”
“李夫人,現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切還不遲。以後咱們擦亮點眼睛!”
“八年前的事情已經揭穿了,就不知會不會有人一葉障目,不肯面對事實。”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想知道鎮國公府,特別是蕭逸宸的態度了。
“蕭某自然…”俊美無雙的男人渾身透着疏離淡漠,周身像籠着一層薄冰,讓人無法靠近,但當那極淺的琉璃眸在落到某人身上後,卻如春雪遇到暖陽,消散得無影無蹤,前後判若兩人。
“蕭某自然相信自家夫人!”
溫如香面色又是一變,沒想到證據已經擺在眼前,蕭逸宸還是選擇相信陸心顏。
若不能讓蕭逸宸對陸心顏心生厭惡,上書皇上懇求將陸心顏休棄,那她所做的這一切,又有何用?
溫如香眸子輕轉,看着面露不忿的那些夫人們,溫柔一笑,“各位夫人,蕭世子與珠珠郡主是皇上賜婚,蕭世子自然是要信的。”
衆人恍然大悟,皇上賜婚,可不是說休棄就能休棄的!
一位夫人自以爲站在正義的一方,站出來慷慨激昂道:“蕭世子,你不用擔心!只要你願意打發某些不知的謂的人,我願意讓我夫君上書皇上,達成你的心願!”
“對,對,我也會讓我夫君這麼做!這種品德敗壞之人,會毀了你鎮國公府幾代英名,皇上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同意的!”
一時間,附和聲不斷,那些夫人小姐們,個個神情激動,似乎正在做一件爲民除害的大事!
根本沒想過自己只是聽信了一面之言,又受了別人的言語蠱惑!
在這些附和聲的夾擊中,清冽的聲音自中響起,蓋過所有人的聲音,“蕭某說了,相信自家夫人!”
衆人愕然,不敢相信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蕭逸宸居然冥頑不靈!
“蕭某相信此事必有內幕!我家夫人善良端正、純真慈悲、溫柔嫺雅,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陸心顏:蕭世子,你確定你說的是我的嗎?我自己都不信好嗎!
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長身玉立、卓爾不凡的男人,眼中滿是笑意:算了,就當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剛剛說的是我了!
陽光斜斜照在她臉上,肌膚淨白如玉,找不到半點瑕疵,淺淺的笑襯着豔絕的容顏,美得傾國傾城。
有暗戀蕭逸宸的小姐,嫉妒地罵道:“狐狸精!不要臉!大庭廣衆之下,勾引蕭世子!”
有人義憤填膺,“蕭世子!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因貪戀美色而置事實於不顧?你想丟光你祖父你爹的臉嗎?”
陸心顏聞言,櫻脣勾起美麗的弧度,眉宇中閃過一絲邪魅,主動靠近蕭逸宸,挽住他的胳膊,嬌聲道:“夫君,妾身站累了。”
在此起彼伏地驚呼聲中,蕭逸宸一把將她抱起,眸中帶着兩分冷意掃過在場衆人後,對着龍薪淡淡道:“姚二夫人,今日您邀請我夫人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恕我夫婦二人先行告退!孰是孰非,蕭某一定會查明,爲我夫人討回公道!所有指桑罵槐的,蕭某全都記在心上,待真相大白時,還請諸位當衆向我夫人道歉,否則,別怪蕭某使出別的手段!”
旁邊的青桐小荷與姚雪,跟在後面轉身離去,姚雪咬着脣,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龍薪。
恰好龍薪此時看着蕭逸宸的背影,收回眼光時與姚雪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姚雪倉惶地收回眸,低着頭小跑着離去,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樣。
龍薪不由怔住。
那眼神,那動作,爲何那般熟悉?
龍薪張口,想出聲問個明白,一旁的‘姚雪’道:“阿孃,您累不累,女兒扶您坐下!”
溫如香見龍薪神情怔仲,道:“義母,阿雪妹妹的事情,如今當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想來珠珠郡主也沒那個臉,敢對阿雪妹妹使手段害她!”
她一說,一旁被蕭逸宸那番話震住的夫人們回過神,紛紛道:“溫小姐說的對,二夫人,您不必再擔心了,以後讓人好生照看着姚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亦有人看着蕭逸宸抱着陸心顏離去那美如畫卷的畫面,嫉妒得眼睛發紅,“真是不知廉恥!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丟盡咱們女子的臉!”
還有人勸道:“算了,看蕭世子將她放在心尖尖的樣,少說兩句吧。”
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溫如香很不甘心,當陸心顏初初聽到,陷害姚雪的醜事曝光以及龍薪收她爲義女的事情時,面上神情確實錯愕,但與她想要的結果相差太遠了。
她想像中,陸心顏被千夫所指,被蕭逸宸嫌棄,被逼着跪在地上向所有人道歉懺悔,被龍天行威脅着定要除之而後快…
咦,不對,龍天行呢?
溫如香四處望望,卻不見那抹黑色身影,垂眸想了想,狀似無意道:“義母,阿雪妹妹,舅舅離開了嗎?”
她這一提醒,‘姚雪’似乎也想起,之前答應要幫她出氣的龍天行,剛纔一句話也沒有說,她扭頭望望,“舅舅呢?”
水榭中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龍天行什麼時候離開的。
這時有個丫鬟前來稟告,“二夫人,龍爺說府中有事先告辭了。”
“天行走了?”龍薪有些不敢相信,以她和龍天行的關係,龍天行來看她,無論多麼重要的事情,都會與她用了晚膳再走,再不濟也會親自前來告辭,怎麼會告訴丫鬟,讓個丫鬟來回話?更何況還有阿雪,龍天行以前可是寵她寵得無法無天的!
除非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龍薪心中一驚,“天行可有透露是何事?”
丫鬟支吾了一下,“沒有,不過龍爺走的時候…”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龍天行是在陸心顏來了後,溫如香說出‘姚雪’身份,以及八年前的事情,見到陸心顏面上的錯愕後離開的。
因爲從她以及蕭逸宸、還有她身後的丫鬟的神情中,他判斷出,梳雲沒有將這件事情提前通知陸心顏,好讓陸心顏有心理準備。
也就是說,她沒有背叛他!
想到此,龍天行一向陰冷的俊容,難得出現一絲溫度,轉而想起梳雲不過是去如廁,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難道是迷路了?
他心裡心不在蔫起來,前面的人在討伐指責陸心顏,原本作爲最疼愛外甥女姚雪的舅舅,他該是最憤怒的一個,可不知爲何,他覺得索然無趣,那些人在說什麼罵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然後不知怎的,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離開水榭很遠了。
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走動走動當透口氣吧,裡面那些胭脂水粉味,悶得他難受死了。
龍天行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地走着。
不知是沒在意,還是故意,他走的這個方向,正是之前梳雲離開的那個方向。
走了一會,前面傳來爭吵辱罵聲。
一個婦人的聲音,“小蹄子,我叫你勾引人!看我不劃花你的臉,看你還怎麼賣弄風騷,勾引男人!”
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年你娘勾引我爹,現在你穿成這樣,想勾引誰?”
婦人道:“我告訴你,祝欣兒,你以爲你一時叫凌曉芸,一時叫梳雲,我就不知道你就是那個賤人生的女兒嗎?”
年輕女子道:“祝欣兒,阿爹馬上就要升爲江州同知了,識趣的,你就找個地方自己死了去,讓人知道阿爹有你這樣自甘下賤的女兒,阿爹阿孃的臉面,還有我和夫君的臉面,往哪擱?”
“她自己去死?怎麼可能?一個爲了活下去什麼名節都不顧,自願賣到煙花之地的女人,會自己去死?琴兒,你別癡人做夢!依我說,現在直接劃花她的臉,將她從她現在的主家手裡買下來,找個地方關她一輩子!”
“阿孃說的對!”祝琴兒蹲下身,看着被兩個丫鬟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梳雲,好心道:“祝欣兒,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要不你求求我,你要是求我,我就下手輕點,否則…”
梳雲此時頭髮凌亂,衣衫半開,面上幾個鮮紅的巴掌印觸目驚心,嘴角邊隱約有血漬滲出,聽了祝欣兒的話之下,她咧開嘴,露出嘲諷的笑,轉而面色一冷。
“呸!”
一口口水吐到祝琴兒臉上。
祝琴兒尖叫一聲,用袖子狠狠地擦去臉上的骯髒物,再也裝不出好人的嘴臉,面色瞬間變得猙獰。
“啪!”
她狠狠地回敬梳雲一個耳光,“敬酒不吃吃罰酒!”
梳雲脣邊鮮血流得更厲害,雙眼含着血絲,冷笑着看着祝夫人與祝琴兒兩母女。
祝夫人狠毒道:“當年你娘就是用這雙眼睛,魅惑了我夫君,今日,我就先弄瞎你這雙眼!”
她拔下頭上一根金簪,命人按着梳雲,將梳雲的頭固定住,不讓她亂動。
陽光下泛着暖意的金簪,銳利的一端在梳雲眼上晃動。
梳雲心中大駭,卻極力控制面上露出懼意。
“小蹄子,”祝夫人不懷好意地冷笑,“勸你乖乖別動,否則被我多刺幾下,多受點罪!今日落到我手裡,你別想能完好地離開!”
她舉起手,用力朝梳雲的眼睛刺去。
梳雲不由閉上眼。
“啊!”
耳邊響起殺豬似地尖叫。
一股溫熱的鮮血噴到梳雲臉上,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
梳雲睜大眼,鮮血灑到她眼上,蒙了她的眼。
透過迷離血色,她看到不遠處,那抹尊貴冷傲的黑色身影,渾身透着濃郁的陰氣,像地獄來的死神。
他身旁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把長劍,劍尖朝下,鮮血一滴滴滴到地上。
“龍爺?”梳雲不自覺喃喃低語。
她怎麼也沒想到,救了她的人,居然是龍天行!
“啊!我的手!我的手!”祝夫人捂着光禿禿的右手,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鬼哭狼嚎。
“阿孃,阿孃,你怎麼啦?”祝琴兒哭着撲到祝夫人手上,看到一旁的斷手,幾欲作嘔。
扭頭直接對着龍天行大吼:“你是誰?爲什麼傷我娘?你知道我們是葛夫人帶來的嗎?葛夫人的夫家大姐是當今皇后,她的侄子是當今二皇子,我一定要告訴葛夫人,讓她上報皇后與二皇子,讓你死無置身之地!”
龍天行陰冷的黑眸,似淬了毒的利刃,只那麼輕輕一掃,祝琴兒便覺像被毒蛇盯住一樣,恐懼的感覺從腳板心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如被人下了啞藥般。
龍天行走到梳雲身邊,按着她的兩個丫鬟,早已鬆開了她,嚇得面如土色,趴在地上發抖。
梳雲恍惚間,只覺自己被人抱入了懷中。
那如他人一樣又陰又冷的懷抱,居然讓她感覺到一絲暖意。
“噝!嘔!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葛夫人蔡氏的聲音響起,祝琴兒如溺水的人抓到浮萍,爬到蔡氏腳邊,緊緊抱着她的小腿,“葛夫人,求您…您爲我阿孃作主,那個人…砍了我阿孃的手!”
蔡氏如今懷有六個月的身孕。
在去年蔡老夫人讓陸心顏替蔡氏妝扮後,蔡氏重得夫君,葛太師嫡長子葛安平的寵愛,後來舞陽侯府宴客一事後,賀姨娘被髮配,葛安平與蔡氏感情越來越好,去年年底前又有了身孕。
蔡氏年紀不小,又沒生下嫡子,對這胎格外看重,輕易不走動。
這次是看在龍薪是她去世婆婆的堂妹,她夫君的堂姨份上,還有龍天行與‘姚雪’的面子上,纔來了姚府。
她身子重,怕出意外,人多的地方,水邊都不去,只在安靜平坦處走動。
剛纔聽到聲音過來,便見到這駭人的一幕。
胸中難受得緊,正彎腰乾嘔着,聽到祝琴兒所言,看向她手指的方向,不由微怔,“小舅舅?”
祝琴兒:…
龍天行眯着眼向蔡氏這邊掃了一眼,因爲某些原因,龍天行與葛家並不親近,也沒理蔡氏,直接對冷格道:“處理乾淨!”
蔡氏臉色一變,“小舅舅,這祝家母女,是此次二皇子和皇后脫身的重要功臣祝大人的家眷,請您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
梳雲心中冷笑,她渣爹祝非之前由八品小官升爲六品通判,是因爲祝琴兒嫁給了孔尚書家的姻親,現在孔尚書一家倒臺,她們不但沒事,反而出現在姚府宴會裡,她還奇怪來着,原來祝非暗中被葛太師收買了!
她本來急着去找陸心顏,暫時不想搭理這兩母女,哪知這兩母女先將她攔住一頓辱罵。
龍天行冷冷打斷,“這與我有何關係?”
“畢竟是甥媳帶出來的人!”蔡氏看向龍天行懷中的梳雲,隱約猜到是怎麼一回事,息事寧人道:“小舅舅,不如甥媳代她們母女向這位姑娘道個歉,這事您就算了好嗎?”
“不必!我的女人被人欺負了,自然得我代她討回公道!”
“小舅舅!不過是個妾室而已!莫非小舅舅真看上了她?”蔡氏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龍天行什麼時候會爲妾室出頭?
“打狗還得看主人!就算是我龍天行身邊的一條狗,也輪不到別人來欺負!”
龍天行冷冷扔下一句話後,轉頭就走,“各砍一隻手。”
算是給龍薪留點面子!
他身旁的冷格拎着劍,走向祝琴兒,祝琴兒已經嚇得尿了褲子,哭着哀求,“葛夫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沒手,葛夫人!”
冷格面無表情道:“葛夫人,請您讓開,免得驚嚇到您,動了胎氣!”
蔡氏緊了緊手,命令身邊的嬤嬤將祝琴兒拉開,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向另一邊。
遠遠的,耳邊傳來祝琴兒淒厲地尖叫,“啊!”
很快又沒了聲音。
真好!總算出了點惡氣!
梳雲脣邊不由露出微笑,襯着那滿臉的鮮血,看起來幾分恐怖。
龍天行不知想到什麼,面色一冷。
“噝!”梳雲脣邊的笑還沒斂去,整個人被扔到地上。
屁股着地。
很痛。
頭頂傳來鄙夷嫌棄加威脅的聲音,“什麼鬼樣子,丟人現眼!給爺滾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