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之前有個女兒在兩個兒子之下,被定國公和大長公主視爲掌上明珠,一出生大長公主便上述請封了靈闌郡主,但卻在十三歲上,因爲一場天花沒躲過去送了小命。當時大長公主悲痛欲絕大病一場,養了很久才養過來。
是以當時蘇玉蘅九歲上恰逢她父親封靖海伯被聖上委以重任去西南治理海疆時得了天花,大長公捨不得她,便留在身邊養病,也合該蘇玉蘅福大,十有*治不好的天花居然也痊癒了。
大長公主便認定這個孫女是上天送來補償自己的,索性把她當成女兒的替身,嬌生慣養的在身邊,無事不依着她。
爲了這事兒,陸夫人背地裡沒少拈酸吃醋的,暗暗地埋怨大長公主放着兩個嫡親的孫女不怎麼疼愛,偏偏去疼二房庶出的這個三丫頭。
多多少少有些嫡庶不分的意思。不過幸好是個孫女,大不了將來擇婿出嫁的時候多花點心思,倒也無妨。這若是孫子的話,怕是家裡將沒有安寧了。
大長公主溫和的笑着撫摸着伏在自己膝頭的孫女,轉頭吩咐自己身邊的一等女官芝香:“封一百兩銀子送去牧月小莊給姚姑娘,再把府中廚子自制的果酒送十壇,再把那些糟好的鵝掌鴨信還有各樣點心水果也送些過去,就說我的話,蘅兒的事情讓姚姑娘多費心了。”
“祖母,其實這些姚姐姐都會安排好的。我們都商議過了,那日一應吃食都從莊子裡取就是了。姚姐姐還說莊子裡有現成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以代酒水。我還嚐了姚姐姐自己煮的果茶,很好喝呢。”
大長公主無奈的點了點蘇玉蘅的額頭,笑道:“你呀!還是小孩子性子,總也長不大。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在莊子上養病的,而且纔去了這幾日,豈能色色周全?你這一去,還不知把那小莊子給折騰成什麼樣子呢。她雖然不說,也會爲你盡心佈置,但心裡未必不覺得麻煩。再說了,人家還病着呢,又是客居在此的人,你這樣過去折騰,怎麼好意思?”
“姚姐姐的病已經好了!”蘇玉蘅扁了扁嘴巴,“她就是太省事了,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所以我纔要過去她那裡,她整天一個人悶在莊子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日子長了越發要悶出病來呢。”
大長公主活到這個年紀,什麼事情沒見過沒聽過?姚燕語這種狀況她不用問也能明白,只是事不關己,她卻不能多說,於是笑道:“她省事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即便念着姐妹情分,也別越過你三嫂子去。”
蘇玉蘅忙點頭:“這個自然,我是先跟三嫂子說過了的。她也託我常過去看看姚姐姐呢,她如今懷孕了,總沒那麼多精神照顧。”
大長公主輕笑:“既然這樣,她病也好了,爲何不接回來?”
蘇玉蘅聽了這話忍不住擡頭看了看旁邊,見只有大長公主的兩個心腹丫頭芝香和蘭馨,便低聲說道:“姚姐姐覺得住在侯府裡有諸多不便,而且,也很尷尬。”
這是昨晚她跟姚燕語躺在牀上的時候姚燕語跟她說的話,當然,是在她問出跟大長公主一樣的問題之後姚燕語給她的回答。
蘇玉蘅知道這是她的心裡話,她雖然性情率直但卻不是傻瓜,易地而處,她以爲如果她也遇到姚燕語這樣的處境,也會想着辦法搬出去,自己找個清淨的所在過日子,等着家中父兄另作安排的。
可是,她的父親會對她做怎樣的安排呢?
這件事情蘇玉蘅昨晚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稍微想了那麼一下,現在又伏在大長公主的膝頭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但卻沒想出結果。
同樣,姚燕語也想過,而且想過很多次,同樣也沒有什麼結果。至於姚總督怎麼想也只有總督大人自己知道。
定候府,祺祥院。
姚鳳歌靠在正廳的矮榻上,身後塞着一隻軟綿綿的大靠枕,手邊放着果盤茶盞,手裡捏着幾頁書信認真的看。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男子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雜毛狐皮襖,裡面是墨色府綢長袍,方臉,留着短髭,一臉恭謹的欠身站着,等候姚鳳歌的吩咐。
姚鳳歌一字一句的把書信看完,微微笑了笑,說道:“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男子忙欠身笑道:“大姑奶奶言重了,爲主子辦事是奴才們的本分,不辛苦。”
“你且去瞧瞧琥珀吧,她現在是三爺的姨娘了。”姚鳳歌說着,又轉頭吩咐李嬤嬤:“叫珊瑚把我收着的雪頂含翠拿出來給周管事嚐嚐。”
“奴才謝大姑奶奶。”周廉之忙躬身行禮,“奴才先告退了。”
姚鳳歌點頭:“你先去見見你女兒吧。我叫人收拾房子,你且住兩天,等我寫好了回信你再給父親帶回去。”
“是。”周廉之又欠了欠身,方跟着李嬤嬤出了正廳。
外邊廊檐下,琥珀早就等在那裡,見了周管事喜滋滋的上前去,深深一福,甜甜的叫了一聲:“阿爹。”
“好了好了,這是在主子的院子裡呢,不要大驚小怪的。”周管事虛扶了一下琥珀,“去你屋子裡說話。”
“嗯。”琥珀高興地帶着自己的父親去了後院自己的小院裡。琥珀現在是正經的妾侍了,有了自己的小院子。
李嬤嬤叫人拿了一小包鏤花錫紙包裝的雪頂含翠來給琥珀送過去便轉身進來服侍姚鳳歌。
姚鳳歌的纖纖玉指點着手邊的紫檀木小几,問:“給父親準備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回主子,都收拾好了,在東耳房放着就等您過目呢。”
“嗯,去看看。”姚鳳歌說着,緩緩地起身。李嬤嬤忙上前去小心的攙扶着。
主僕兩個慢慢地往東耳房走,姚鳳歌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父親怪我讓妹妹去莊子上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