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韓巍是尚主的駙馬爺,凝華長公主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子,是定候的母親大長公主的親侄女。所以鎮國公府和定候府之間算是至親,蘇玉蘅又從小在大長公主跟前長大,跟鎮國公府裡的幾位公子小姐很熟悉,進鎮國公府也是熟門熟路。
今天做棋社東道的是鎮國公和凝華長公主的嫡次女韓明燦。
鎮國公嫡長女韓明燁漢陽郡主於去年春天敢在太后薨逝之前跟直隸總督嫡長子成婚。當時這樁婚姻是有些倉促,但是太后的意思,要在閉上眼睛之前看見最疼愛的外孫女成親。
韓明燁隨夫去了直隸,鎮國公府中還有一個嫡次女,以及鎮國公嫡親兄弟的兩個庶女明琅和明玦。今天二姑娘這次邀請各王公貴族府中年齡相仿的貴女們來府中一舉,明琅和明玦自然也要過來幫着張羅。
蘇玉蘅帶着姚燕語跟韓家姐妹互相認識見禮的時候才發現,鎮國公府的嫡女和庶女的名字都各有講究,嫡女的名字從火,跟公子們是一樣的,庶女的名字側從玉。
想蘇玉蘅和自己的名字都是跟嫡女一脈下來的,定候府嫡女庶女,皆是草頭,而自己和三妹的名字也都從瑞鳥上來,只是從暗處做分別:嫡女爲鳳,庶女爲燕雀。
看來長公主的規矩的確比定候府和總督府更勝一籌。因此姚燕語便更加確定自己在鎮國公府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走錯一步被人拿捏了,以後更是步步難行。
韓明燦果然如姚鳳歌所言,性情溫和大方,跟蘇玉蘅的性格有幾分相近之處,都是不拘小節的人。
只是這位韓二姑娘從容貌上稍遜一籌,不如蘇玉蘅長得嫵媚。而且她的下巴偏左的地方有一個疤痕,雖然不甚明顯,但也的確壞了她的相貌。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大方的性格和雍容的行事態度更加珍貴。姚燕語跟她接觸片刻的功夫,便暗暗的想,果然是國公和長公主的女兒,氣度絕非一般貴女可比。
這次來人不少,誠王嫡女,燕王嫡女,庶女,敬候嫡長女嫡次女,安國公府嫡次女,庶女,汾陽伯嫡長女,宰相府嫡次女,庶女等都來了。在鎮國公府後花園裡最寬敞的一處浣月齋裡齊聚一堂,端的是鶯聲燕語,很是熱鬧。
蘇玉蘅拉着姚燕語給她介紹各府的姑娘,姐姐妹妹的一大堆。
姚燕語被胭脂香粉的氣味給弄得頭暈眼花,只想跑出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吹吹風透透氣,可也只能忍着,耐着性子帶着微笑跟在蘇玉蘅一側同這些姑娘們一一打招呼。
俗話說,千人千性格,萬人萬脾氣。
韓明燦是個雍容大度的人卻並不代表各府來的姑娘們也都雍容大度。當蘇玉蘅拉着姚燕語跟誠王嫡女雲瑤郡主打招呼時,雲瑤只是淡然一笑,看都沒看姚燕語一眼。
蘇玉蘅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理論,拉着姚燕語轉身,並悄悄地攥了攥她的手。
姚燕語側臉朝着她微微笑了笑:無所謂的,何必爲這些事情不開心。
蘇玉蘅也笑了,拉着姚燕語去院子裡的芭蕉樹下看那便一組對弈的,並悄聲說:“她是郡主身份,驕傲些是有的。”
姚燕語點頭:“我知道。沒關係的。”郡主又怎樣?我犯不着惹她,更求不到她,大家相安無事就好。
這邊姚燕語在鎮國公府裡周旋,卻不知道她那一對嫡兄嫡姐正在祺祥院裡議論她。
姚延意安靜的聽姚鳳歌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把玩着茶盞良久不語。
姚鳳歌輕聲問道:“我現在拿不定主意的是,讓她離開侯府呢,還是留下。讓她離開,我心有不安,她救了我的命,好像我這裡卻容不下她。若是不讓她離開,三爺對她的那份心思昭然若揭,我怕早晚會弄出什麼醜聞來。”
看着姚延意沉思不語,姚鳳歌繼續說道:“她跟了三爺,對我來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添堵,反正我這屋裡鶯鶯燕燕的不少,也不多這一個人。可咱們家的名聲到底不好,三妹將來如何嫁人?嫁人後,她有個給人做妾的姐姐,將如何跟各府的夫人奶奶們往來交際?”
姚延意點頭:“妹妹這話極是。父親曾靜說過,我們姚家的女兒,縱然是庶出也不能給人做妾。否則將來你跟那些少夫人們在一起吃茶敘話的時候,家裡有個給人做妾的妹妹,臉面何在?更別說留在這裡給你添堵。”
“可是,讓她去莊子上……”姚鳳歌一來是不忍,而來是病怕了。
“去莊子上沒有必要。”姚延意沉思了片刻,又不相信的問了一句:“她當真醫術如此了得?”
姚鳳歌苦笑:“哥哥還不相信,你只看我的狀況還不明白?上次大哥送她來的時候,我是個什麼狀況?這才過了多少日子?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她從小就是個省事的,從不多言多語,更不喜歡出什麼風頭,是什麼時候學得了這樣的好本事?”
“此事雖然透着蹊蹺,但也不算十分古怪。你說她是用鍼灸之法爲你治病的,我恍惚記得家中哪個婆子說,二姑娘院子裡養了好些貓狗雞兔的,整天被二姑娘拿銀針扎。”
姚延意手指漫不經心的瞧着几案,之前他們都沒把這個庶妹當回事兒,如今看來真是小瞧了她。早知道她有這樣的本事,恐怕父親絕不會送她來定候府。不過,她不來定候府,自己嫡親的妹子怕早就沒命了。
想到這些,姚延意又忍不住一陣感慨。世間這些事情,冥冥中總有定數。
姚鳳歌卻一時語塞,難不成自家二妹就是用在那些貓狗雞兔身上練出來的鍼灸術給自己治病的?
思來想去,姚延意終於有了個主意:“我們家在京城也有一所老房子,不如就叫人收拾出來讓燕語搬過去吧。反正她進侯府的時候也沒對外聲張,只當是家裡放心不下你的病叫她來照顧幾日也說得過去。現在你的病好了,她不願在這裡住就帶着僕婦下人回家去。有你在京城照顧,想來也沒什麼大事。”
還有一層意思姚延意沒說,不過姚鳳歌也多少明白。姚遠之的兩江總督已經連任了八年,雖然這是個極美的肥缺,但到底是遠離京城這個權力的中心,有很多事情諸多不便。
如果能調回來,憑着他這幾年的政績肯定是能進內閣的。到時候一家人在京城,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