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身體也早就恢復過來,一早起來安排好了宴席之事便去宋老夫人跟前陪坐說笑,等着今日的兩對嬌客。巳時剛過,卻是姚燕語夫婦先到了。
家人高興地進來報信,喜滋滋的說二姑奶奶和二姑爺還有翠微姑娘和葛將軍一起回來了,已經到了二門處。宋老夫人便高興地說道:“快去迎一迎。”
寧氏忙起身答應着,帶着衣裙丫鬟婆子迎了出去。
姚燕語和衛章以及翠微葛海四人進二門後便分開了,衛章去正廳見岳父,葛海同他一起。雖然姚遠之不算是葛海的岳父,但寧家跟姚家是姻親,姚燕語之所以讓翠微認在寧氏的孃家,也是怕所有的人都落在姚家,太招人耳目罷了。但明眼人都知道,翠微是姚家出去的人,姚家纔是她真正的靠山,所以葛海對姚遠之也很是敬重。
姚遠之雖然不喜歡葛海這樣的粗人,但看女兒女婿的面子,最起碼的禮貌客氣還是有的。況且葛海這個人行事做派雖然粗魯,但卻是粗中有細,與禮節上也叫人挑不出毛病了,姚遠之自然不會薄待了他。
正廳裡,丫鬟奉上香茶,衛章葛海還有姚延意陪着姚遠之閒聊。姚燕語和翠微則帶着丫鬟婆子去內宅見宋老夫人和王夫人等。雖然經常見面,但今日相見自然還是要恭敬地磕頭問安,說過年的吉祥話。尤其是翠微今年算是新婦回門,宋老夫人和王夫人都準備了體面的紅包。
一番寒暄過後,姚燕語被宋老夫人拉到身邊落座,宋老夫人把姚燕語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方笑道:“燕姐兒好像胖了些。”
姚燕語笑道:“這些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裡吃吃睡睡,可不就長肉呢嗎。”
王夫人因問:“你的胳膊現在如何?”
姚燕語忙回道:“勞母親掛懷,已經大好了。”
“哎!你們姐妹真是同病相憐,雀華那丫頭到現在還不敢下地走路呢。”宋老夫人立刻就嘆上了。
寧氏忙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呢。縱然好了也要細心調養,這才十四多天,老太太不必擔心,再過些日子定然就好了。”
“那些太醫們弄來的藥不管用,回頭燕姐兒再給三丫頭瞧瞧去,把你那靈丹妙藥也給她用上。我看那孩子不僅僅是腿傷着了,連整個人都不對勁兒,整天淌眼抹淚的,好像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似的。”宋老夫人也不管是過年不過年,說起姚雀華便唉聲嘆氣,滿嘴都是晦氣話。
王夫人在一旁聽了難免不高興,便道:“爲了今兒的宴席,源兒他娘還專門兒請了一班小戲,已經在後面園子裡預備下了,不如咱們且先過去叫他們唱起來。”
宋老夫人便道:“鳳丫頭還沒來呢。慌什麼?”
“她說話間也就來了,咱們先過去吧,一邊聽戲一邊等也是一樣的。”王夫人說着,便吩咐老夫人的丫鬟:“把老太太的斗篷和柺杖拿來,再叫人把肩轎擡過來。”
姚燕語和寧氏也都紛紛起身,各自讓丫鬟服侍着披上斗篷,揣上手爐。
宋老夫人見大家都起來了,她再說什麼也是廢話,況且今兒這日子還是大家一團和氣的好。便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丫鬟給自己披掛整齊了出門上肩轎,被四個粗壯婆子擡着往後面花園子裡去。
原本說話間就來的鳳歌直到巳時三刻才進門,竟像是踩着飯點來的。
姚遠之見了蘇玉祥臉上便不大好看,往年他在江南,這女婿在京城,逢年過節別說看望拜訪,恐怕連孝敬的禮物也不過是女兒打點的。如今他做了京官,連身兼要職的衛章都時常問安看望,可蘇玉祥這個一身清閒無官無職的女婿卻從不露面,好像姚家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今天大年初二是正經的出嫁女回孃家的日子,身爲人家的女婿上門給老泰山拜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他蘇玉祥卻是一臉的弔喪樣兒,一絲喜氣也沒有,究竟是存了何等居心?!姚遠之這個素來好脾氣的也不高興了。
衛章則事不關己高掛起,只安靜的坐在那裡品茶,蘇玉祥進來的時候他眼皮兒都沒擡。
雖然說蘇玉祥是長女女婿,可他卻是個無官無職的閒人,衛章卻是伯爵在身的二品大將軍,自然不用給一個他請安。而葛海也是五品的職銜,自然也不會看蘇玉祥的臉色。
蘇玉祥進門後先給姚遠之磕頭請安,然後起身後再跟姚延意拱手問好。姚延意倒也沒跟他爹一樣給這個妹夫臉色看,他依然是往常的樣子,一臉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對蘇玉祥客客氣氣的回禮,讓座。
蘇玉祥在落座之前又看了一眼衛章。按長幼有序的規矩,衛章得叫他一聲姐夫。可人家乃是輔國大將軍,品級跟他老泰山是一樣的,雖然大雲朝建國到現在武將越發不如文臣尊貴,但他蘇玉祥卻不能小看人家。於是忍了忍,還是朝着衛章拱了拱手,呵呵一笑說道:“顯鈞,你來的好早。”
衛章剛好啜了半口茶,待不緊不慢的嚥下,方淡淡一笑:“是三爺來晚了吧,岳父大人可是一直在等你。後面園子裡都已經唱了好幾齣戲了。”
蘇玉祥心裡那個罵啊,老子來的早也好晚也好,老泰山還沒說什麼呢,就輪得到你指摘了?今兒在座的幾個人就數你最小好吧?懂不懂規矩!沒聽說走老岳家還帶着隨從的,這他孃的又不是上戰場。蘇玉祥看着坐在衛章下手的葛海,心裡的不痛快更加了幾分。
不過他心裡罵歸罵,但嘴上卻不敢,別說衛章現在的身份,就但看葛海那陰冷的眼神,蘇玉祥就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而且今天來得晚的確是有原因的,本來他不想出門,想讓姚鳳歌自己帶着女兒回來走一趟就算了。他也覺得自己現在整天白吃白喝,分文不爭,靠着媳婦過日子着實丟人,所以不想上岳父門上丟人現眼。
平日裡姚鳳歌什麼事都隨他,他不跟着還樂得清心。但今日是什麼日子?他平常不登姚府的門,今天若再不去,姚鳳歌也沒辦法跟父親交代。於是便漏了個口風給蘇玉平。
蘇玉平便把這個不着調的三弟叫過去一頓拾掇,最後蘇玉祥垂頭喪氣的回來開始朝着靈芝等幾個侍妾撒脾氣,要水洗漱,叫人找新衣裳,然後磨磨蹭蹭的把自己從頭到腳收拾一遍,方不情不願的跟着姚鳳歌出門了。也正因爲這趟折騰,他們纔來晚了。
“我比不得顯鈞你,我是有熱孝在身,不好太早出門。若被那些言官們捉住了把柄,說不定連岳父大人也連累了。”蘇玉祥睜着眼睛說瞎話,重孝在身不假,可姚遠之現在就是督察御史,現管着那幫子言官,誰敢隨隨便便的參他?再說,就憑他一個可有可無的病秧子,他配嗎?
不過說到底這話卻不容駁斥,衛章也沒再多說。姚延意便笑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也過去吧。老太太都等不及要開宴了呢。”
姚遠之點了點頭,對衛章說:“顯鈞,燾平,走吧。”
燾平是葛海的字,跟翠微行聘嫁之禮的時候,姚遠之給他取的。說是文人都在進學堂的時候由老師賜字,而葛海自小在軍營里長大,自然沒有表字。如今成家了,就是個大人了,名字是父母賜的,不應由着平輩們亂叫,便給他賜表字燾平。
爲了這個,葛海鄭重其事的給姚遠之磕了三個頭。
“是。岳父。”衛章起身跟着姚遠之往外走,這翁婿二人都沒再看蘇玉祥一眼,好像這大女婿就是個擺設一樣。
幸好還有姚延意在,他起身上前,朝着呆愣的蘇玉祥笑了笑,說道:“文定,走吧。”
蘇玉祥這才藉着坡兒下了驢,隨着姚延意往後面的花園子裡走去。但看見前面那對有說有笑的翁婿,蘇玉祥心裡漸漸地長滿了草。明明姚鳳歌纔是嫡女,明明自己纔是名門之後。如今卻讓一個武夫給壓了下去。想當初這武夫跟在大哥身邊,隨從一樣的存在罷了,如今居然給自己擺起了臉色!
只是他再生氣也沒辦法,人家衛將軍如今就是‘炙手可熱勢絕倫’,就算有人爲這個氣死了,人家照樣風光無限。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蘇玉祥如今越發心胸狹隘,但人也聰明瞭幾分,懂得審時度勢,不再像之前那般狂妄自大了。
入得後面的花枝累累的梅園,便聽見有絲竹之聲,溫軟甜綿的唱腔繞着一樹樹梅花傳開,端的是珠圓玉潤,餘音裊繞。
早有丫鬟進去報信,寧氏便帶着姚鳳歌和姚燕語迎了出來。
姚燕語姐妹二人並翠微一起給姚遠之磕頭拜年,姚遠之彎腰一手一個扶了起來,嘆道:“一年一年的過的這叫一個快!你們的日子過的和美,父親也就放心了。都起來吧。”之後又看着翠微,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也成家了,往後爲燾平主理中饋,要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
姐妹二人謝過父親,翠微也謝過老爺教誨,幾個人方往裡面去。那邊衛章和蘇玉祥也過去給宋老夫人和王夫人磕頭。
宋老夫人看着這兩個女婿一個朗眉星目,英武不凡;一個溫潤如玉,謙和有禮,心裡自然高興地很,忙吩咐旁邊的人:“快把兩位姑爺扶起來。”
衛章自然不用人扶,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蘇玉祥的身子着實有些虛,只得藉着一個婆子的手才穩穩地起了身。
之後葛海單獨上前給宋老夫人磕頭,宋老夫人不喜歡葛海的模樣,但也不好就說什麼,因是新女婿,便也準備了一份紅包。
葛海也不指望着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太太對自己多好,當時謝過老太太便起身站在了衛章身側。
宴席早就齊備,依然是分男女兩席。男左女右,中間豎起一道檀木鏤雕鑲嵌雙面繡一品海棠的六扇屏風。宋老夫人早就派人把姚雀華也擡了來,並讓她挨着姚燕語坐。
酒過三巡,大家都恭祝過老太太,老爺太太之後,氣氛活絡起來。
姚延意過來給老太太,太太以及妹妹們斟酒,姚鳳歌之後是姚燕語,姚燕語旁邊坐着翠微,姚延意便順手給翠微倒酒。翠微慌張的站起來,連聲說不敢,卻被寧氏拉着坐下去。
坐在姚鳳歌旁邊的姚雀華眼神裡閃過幾分不快,但也沒敢說什麼。
姚延意給在座的人倒了一圈兒酒之後,又敬了諸位一杯方纔回到自己的席面上去。
這邊女眷們哈哈笑開,姚鳳歌再次端起酒杯敬老太太。姚雀華卻吟吟的端了自己的酒杯敬姚燕語:“二姐姐,多謝你的神藥,我的腿才得以好得快。妹妹敬你。”
姚燕語不願再飲,便輕笑道:“自家姐妹何須說這些客氣話。再說,你現在還用這藥,也不宜多喝酒,我們都以茶相代吧。”
“今天連老太太都用了酒,再說,大過年的也不該吃藥。少喝兩杯無妨吧?”姚雀華笑靨如花,又悄聲跟姚燕語開玩笑:“難道姐姐怕姐夫不高興?”
姚燕語對她這般模樣有些不適應,她自問自己是個老成穩重的人,見慣了世人的各種臉譜,卻也想不到姚雀華能摒棄前嫌,如此親密的跟自己說話。要知道她跟姚鳳歌都從來不開這樣的玩笑。
一時間姚燕語下意識的以陰謀論去想姚雀華,暗道她又要耍什麼花招?但不管怎樣,姚雀華一直端着酒杯,她一直不答應,連老太太都看過來了,還關切的問:“你們姐妹倆說什麼呢,還揹着我們這些人。”
姚燕語忙笑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怕三妹妹的酒喝多了,對她的腿不好。”
王夫人便朝着姚雀華說道:“這事兒你該聽你二姐姐的。”
姚雀華忙應道:“太太說的是。”說着,忙低下頭去。
宋老夫人是天生要跟王夫人唱反調的,也不管什麼大事小事,只要王夫人否了的事情,她就非說好,此時更不管姚雀華的腿傷如何,只笑道:“這大過年的,反正三丫頭也停了藥,姐妹們平日裡也難得聚在一起,今兒不是高興麼,少喝一點無妨。”
王夫人不再多話,她早就摸清了老太太的脾氣,所以懶得理她。
姚雀華便重新燃起了希望,擡頭看着姚燕語。姚燕語輕笑一聲舉起酒杯:“既然老太太這麼說,那我也不好掃了妹妹的興致。”
姚雀華忙舉杯相迎:“謝二姐姐。”她笑得嫵媚,卻沒看見旁邊姚鳳歌一瞥淡漠的眼神。
因爲興致好,姚燕語竟然提議姚雀華連幹三杯。之後是連宋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笑問二人是不是要一醉方休時,姚燕語才放過姚雀華。
姚鳳歌看姚雀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便嫣然一笑拿起了酒杯:“俗話說,若想好,大敬小。我做大姐姐的也敬三妹妹一杯。我和二妹妹平時不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有勞三妹妹在家裡替我盡孝了。”
這話說的不無諷刺,但姚雀華喝的暈暈乎乎的居然就當了真,還笑嘻嘻的端起酒杯跟姚鳳歌碰了一下,說道:“大姐姐客氣了,孝敬老太太和太太是咱們做兒女的本分。”
姚鳳歌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姚雀華便仰頭把一杯酒都喝了。姚燕語給身後的香薷使了個眼色,香薷便趁着給姚鳳歌倒茶的時候遞給了她一粒解酒的丸藥,姚鳳歌微微一笑,趁人不注意放進了嘴裡。
姚雀華跟姚鳳歌也是連幹三杯,此時便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全身發軟,說話開始發直,坐也坐不住,只是一手撐在桌子上,託着下巴看着那邊戲臺子上正賣力甩水袖的戲子吃吃的傻笑。
寧氏看姚雀華跟鳳歌和燕語都喝過酒,卻不理會翠微。便端起自己的酒杯笑道:“妹妹,以後在這京城裡,你算是我的孃家人了。既然大姑奶奶說了若想好,大敬小,姐姐我也敬你一杯。”
翠微忙道:“二奶奶這話,翠微可不敢當。”
“怎麼,難道咱們倆在觀音菩薩面前磕頭髮誓的,都不算了嗎?還有,別忘了你可是入了我們寧家族譜的義女呢。”寧氏嗔道。
翠微忙道:“姐姐教訓的是。”
寧氏當即換了笑臉:“這纔對嘛,來,咱們倆酒量都淺,就別幹三倍了,咱們就來個一心一意。”
翠微笑着答應,跟寧氏喝了個一心一意。
姚鳳歌笑道:“既然是二嫂子的孃家人了,我們可得敬個酒。”說着,還仰頭看了坐在老太太另一邊的姚燕語一眼。
姚燕語自然意會,忙端起酒杯來附和着笑道:“那是,二嫂子爲了我的事兒可操碎了心,如今二嫂子孃家人在此,豈敢不敬?”
“哎呀!你們……”翠微被這兩位姑奶奶給擡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寧氏便拿過丫鬟手裡的酒壺給她倒滿酒,笑道:“既然這樣,妹妹就喝吧。以後大家都是姐姐妹妹正經的親戚了,我們在這雲都城裡守望相助,共榮共辱,共同進退。”
王夫人便笑道:“這話說得好。你們姐妹就該如此。”
翠微只得端起酒杯跟二位姑奶奶碰過,然後三人一起幹杯。
氣氛更加熱鬧起來,只是三姑娘卻醉了,只趴在桌子上癡癡地看着戲臺上,甚至還跟着小聲的哼兩句。那戲臺之上,紅襖白裙的小旦正唱的起勁兒:“風流不用千金買,月移花影玉人來……”
姚燕語不着痕跡的給姚鳳歌使了個眼色,姚鳳歌淡淡一笑,眼神從姚雀華那邊撇過,完全是鄙夷和不屑。跟這樣的人計較,真是有*份,不過事關姚家姑娘的名聲,她還是不能袖手旁觀的。姚雀華若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肯定會帶累自己和燕語,甚至還有大侄女萃菡。
姚家教女無方的大帽子扣上,誰都別想好過。
姚鳳歌默默地嘆了口氣,心想終於明白爲何大戶人家教育孩子,必須由正房出面了。那些花銀子買來的姨娘什麼的,大多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別的不說,看看田姨娘把姚雀華給教成什麼了!所以自己家裡那兩個小的,看來也是不能放鬆啊!
姚雀華倒是沒再出什麼幺蛾子,只管沉浸在她自己的美麗愛情裡不能自拔,享受着那種半醉半醒的愜意。宋老夫人見狀,只當是她認真聽戲,也沒理會,而王夫人是拿定了主意今天少說話,只求大家和和樂樂的過完這一天,總不能讓屏風那邊的爺們兒看了笑話去。
至酒足飯飽,上了年紀的宋老夫人便有些撐不住了,因笑道:“你們且繼續喝,我老婆子今兒高興貪杯,這會兒竟有些頭暈,得找個清淨的地方眯一會兒去。”
王夫人忙起身吩咐丫鬟:“扶好老太太。”
寧氏便起身跟上去攙扶着老太太離去。
屏風那邊姚遠之聽見動靜忙帶着兒子女婿們起身相送,又想要親自上前攙扶,宋老夫人便道:“不用你管,我就是有些困了,去眯一會兒。你繼續跟孩子們說話吧。”
老太太一走,王夫人便吩咐杏兒:“你家姑娘看來也醉了,找兩個婆子來扶她回去歇息吧。”
杏兒忙答應着去叫人,姚雀華卻笑嘻嘻的說道:“我還沒醉呢,好太太,讓我在這兒聽一會兒戲吧。”
王夫人皺眉道:“你看看你的臉都紅成了什麼樣子?就算不去歇息,也該回去洗把臉再來。”說着,又吩咐雪蓮等人:“叫人把這些都撤了,重新換過茶水點心。”
雪蓮忙答應着,帶着七八個俏麗的丫鬟上前來收拾殘羹剩酒。姚鳳歌也道:“母親恕罪,女兒也吃多了,這臉上燙燙的,也要去洗把臉呢。二位妹妹去不去?”
姚燕語和翠微都應道:“自然要去。”
於是三個人紛紛起身跟王夫人福了一福,便帶着各自的丫鬟從後門出去了。
姚燕語和姚鳳歌以及翠微三個行至後面的小偏廳裡,早有丫鬟端着三個銅盆進來,另有丫鬟拿着巾帕香皂等在一旁侍立。
香薷和烏梅服侍姚燕語,半夏和麥冬便去服侍翠微,珊瑚和珍珠服侍姚鳳歌。
三位各自洗了臉,挑了香膏輕輕地往臉上手上抹的時候,姚燕語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雀華是怎麼回事兒?看上去好像不單單是跟翠微過不去?”
姚鳳歌輕笑一聲,說道:“怕是有了中意的情郎了吧?心中無限相思,卻苦於無處訴說,只好借酒澆愁咯!”
姚燕語忽然想起那次去大悲寺上香的事情來,便轉頭看了一眼翠微。翠微笑道:“這事兒想必太太會料理的,再說還有二奶奶呢。夫人放心好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姚燕語把手背上的香膏輕輕地按摩至吸收。
再回去的時候果然不見了姚雀華,也不知道王夫人用了什麼法子把她打發回去了。事實上,翠微說的話很對,姚府裡的事情,尤其是內宅的事情,根本無須姚燕語操心。
當日晚上,姚鳳歌姚燕語等人各自回府之後,王夫人便帶着四個粗壯婆子並自己的心腹陪房王平家的去了姚雀華的院子裡。姚雀華這會兒剛醒了酒,晚飯也沒胃口吃,杏兒正端着一碗清粥在喂她,旁邊坐着嘮嘮叨叨的田氏。
王夫人忽然進來,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把田氏給嚇了一跳,趕緊的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訕笑道:“太太來了?有什麼事兒就叫奴才過去吩咐就是了,何必……”
“閉嘴!”王夫人冷冷的看了田氏一眼,又掃了一眼榻上的姚雀華,厲聲道:“都給我跪下!”
田氏頓時慌了,一邊跪下一邊問:“太太,這大過年的,奴才有什麼事情做的不好嗎?”
“哼!你還有臉問!”王夫人冷聲呵斥着,在王平家的攙扶下坐在窗下的暖炕上,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田氏,也不問理由,也不說緣故,只吩咐旁邊的婆子:“把這個刁奴給我拖出去來,用心的打!”
“太太!太太……唔……”田氏正要叫喊,卻被一個婆子用帕子塞住了嘴巴。這大過年的,王夫人自然不會弄出什麼聲響來驚動了老太太自找麻煩。
那幾個婆子也不把田氏拖出去,只摁在當場,扒了她的裙子露出腰臀來,揮起藤條便是一頓很抽。
姚雀華嚇得魂飛魄散,她平時再不待見田氏那也是她的親孃,王夫人就這樣當着她的面一頓狠打,哪個做女兒的也都受不了。於是顧不得腿上的傷,便從窄榻上滑下去,跪在地上趴到王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腿苦求:“太太!求太太饒命!太太……姨娘縱有錯處,求太太看在這過年的時候,親戚家多有走動,便暫且饒過她吧!”
那邊田氏被嘟着嘴打,疼的死去活來又叫不出來,只能悶在心裡,沒幾下就給悶的昏死過去。
“饒過她?我饒過她,她可會饒過我?”王夫人看着那邊的田氏,雪白的肌膚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紫青腫,一條一條的藤痕羅列在一起,可謂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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