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撥冗除雜,新婚之喜

宴席結束之時,韓熵戈拉着蘇玉平說道:“前兩日皇上跟我說起甘州的邊防,說李義溶雖然挺能幹的,但還是不放心,想從京城派個可靠的人過去呆個一年半載的,穩定一下北疆。”

蘇玉平一邊往外走,一邊點頭:“皇上所慮甚是,我們與北胡雖然有了停戰協議,但放人之心不可有。之前他們也是毫無徵兆的進犯我邊境,搶城掠地,毫無信義可言。”

“但人選的問題,皇上讓我拿主意。我想,顯鈞的婚事不能再耽誤了,別人我又不放心,不如你去?”韓熵戈微笑着看蘇玉平。

蘇玉平一怔,繼而笑着點頭:“我沒問題。”

“那我明天就上書給皇上。”

“好。”蘇玉平感激的點了一下頭。

韓熵戈送蘇玉平至門口,看着他瀟灑的上馬離開,又微微的笑了。

韓熵戉送走了周承陽兄妹,轉身回來問韓熵戈:“大哥,皇上會奪情讓蘇大哥去鳳城嗎?”

“我說不好。”韓熵戈笑了笑,擡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會盡量把各種緣由跟皇上說。”

韓熵戉也跟着笑了。

對蘇玉平來說,守城雖然不比打仗可以賺取軍功,但也總比呆在家裡強。

他是武將,若是長期在家裡閒散下去,待後面年輕的一茬成長起來,他也就被皇上遺忘了。

雲琨回到誠王府,一進門便有管家匆匆的迎上來,焦急的說道:“世子爺,您回來了。”

“嗯。”雲琨喝酒不算多,而且又在石榴樹下休息了一會兒,這會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見管家神色焦慮,因問:“怎麼了?”

管家嘆了口氣,爲難的說道:“世子爺,您快去看看王妃吧。”

“母親怎麼了?”

“王妃……奴才聽裡面的婆子說,王妃今兒午飯沒吃,心裡像是不痛快。”

“怎麼了?”雲琨問完之後似乎又明白了,“瑤兒呢?”

管家嘆了口氣,欠身回道:“回世子爺,郡主又去校場了。”

雲琨嘆了口氣,朝着管家擺擺手,什麼也沒說直接往後宅去了。

誠王妃愁容滿面,旁邊站着剛封爲側妃的李氏還有云湄二人,李氏一臉的無奈,想要勸,又似乎不敢。九歲的雲湄似乎什麼都明白,臉上是事不關己的淡定。

見雲琨進來,雲湄微微福了一福身。雲琨則朝着側妃欠了欠身,說道:“姨娘,妹妹,且先回去吧。”

“好。”側妃默默地鬆了口氣,帶着女兒走了。

雲琨走到誠王妃身旁坐下來,招手叫過丫鬟,吩咐:“把飯菜拿下去熱一下。”

丫鬟也默默地鬆了口氣,上前擡着小炕桌下去了。

屋子裡的閒雜人等全部退了下去,一時間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母親,你爲何又跟她們母女過去不?瑤兒是瑤兒,你何必又遷怒他人?”

“誰遷怒她們了!”誠王妃沒好氣的哼道:“連你也偏向她們母女倆!”

“母妃,不管你願不願意,小湄都是父王的女兒。你這樣子……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恐怕會說母妃對子女不慈。”雲琨耐心的勸道。

一個王爺的王府,一正兩側三個王妃,都是有封號的。雖然正妃主理家事,但若是苛待側妃,傳出去名聲也是有礙的。

誠王妃心情不好,哪裡顧得上那麼多,聽了兒子的話依然冷着臉。

“母親,你若是嫌家裡悶,可以進宮陪皇后娘娘說說話。”

“皇上要去避暑,這幾天娘娘忙着收拾打點皇上的東西呢,連各宮的請安都免了。”誠王妃生氣的哼道,“你父王也說了,要帶那個狐狸精去!”

雲琨無奈的皺起了眉頭,嘆道:“父王不帶您去,那是因爲王府裡裡外外都離不開您料理嘛!您看皇后娘娘不也不去?”

誠王妃冷聲哼道:“人家是後宮之主呢!”

“母妃你是王府的女主人啊。”雲琨無奈的揉着眉心。

“可是瑤兒怎麼辦呢!”誠王妃愁眉苦臉的嘆道。

“瑤兒這樣挺好的,您之前不也是縱着她嗎?何況她現在懂事多了。只不過是喜歡練武,那就讓她練好了。”雲琨自然已經知道了雲瑤的事情,心疼是有的,那是自己從小寵大的親妹妹。

可是,長大的過程就好像是蝴蝶破繭,不經歷痛苦,怎麼能振翅飛翔?

“她一個姑娘家,練什麼武?又不上戰場去打仗!”誠王妃沒好氣的哼道。沒辦法,這段時間家裡沒有一件事情是她順心的。

“誰讓她去打仗!她只要有事兒做就成了!”雲琨聽見門簾響,回頭看是誠王妃的貼身丫鬟進來,因問:“飯菜好了?”

“回世子爺,飯菜好了。”

“趕緊的端上來,我陪母親一起吃點。今天中午喝了不少酒,飯菜卻沒吃,這會兒就餓了。”

誠王妃一聽這話,立刻吩咐丫鬟:“快上飯菜。把你們世子爺愛吃的那個醬牛肉端上來。”

“是。”大丫鬟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一桌子飯菜很快擺了上來。

雲琨一邊陪誠王妃吃飯,一邊勸道:“母親吃過飯好生歇息,等會兒我去校場看看瑤兒。”

“這大熱的天,你叫她別中了暑氣。”

“知道。”

……

校場,烈日炎炎下。

雲瑤一身玄色武裝騎在踏風的背上,手中一支短弓,馬鞍旁邊掛着的箭袋裡裝着幾十支箭。她帶着馬繮繩飛快的跑過靶場,然後手中一帶,踏風聽話的站住,雲瑤轉身,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標準,拉弓——嗖!邦!箭釘在靶子上。但沒中紅心。

雲瑤眉頭微微一皺,腳下一踹馬鐙,馬兒跑起,然後下一個靶子,拉弓搭箭——嗖!邦!又一支箭射出去,釘在了靶子上。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錦林衛縱馬上前到雲瑤的身邊,認真的說道:“郡主,你的臂力還是不夠。”

“我已經能射中了。”雲瑤皺眉,“但好像總是瞄不準。”

“是的,郡主的準星是不錯的,你看你的箭都是射在紅心的下面,而且箭尖入靶不深,所以應該是臂力不足的原因。”

“是這樣?”雲瑤眯着眼盯着靶子,一臉的倔強,“那臂力要怎麼練?”

“有很多方法。”夜闌認真的看着雲瑤,一連串列舉出數種鍛鍊臂力的方法。

……

雲琨在校場的角落處看着遠處交談的兩個人,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校場的一位兵勇笑着像雲琨說道:“世子爺,郡主今天的射技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嗯。不錯。”雲琨笑了笑,點頭。

雲瑤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認真做一件事情。弓馬騎射雖然不是姑娘家該乾的事情,不過她能專注的做好一件事也着實不錯。最起碼比上大街上找老百姓的茬兒好。

姚燕語和蘇玉蘅同韓明燦在國公府別院住了兩日,別院裡風景雅緻,有大面積的水景,比城裡也涼爽許多。姚燕語不喜歡雲都城的燥熱,所以很喜歡這所別院。也正好趁機跟韓明燦商議一下下一個玻璃場的事情。

其實姚燕語看到馮友存遞上來的賬本時,自己也是非常的意外的。她有想過玻璃場會爲自己賺錢,但卻沒想到賺這麼快。

之前燕王叫人送了一筆兩萬兩銀子來,說要把皇上的御書房,紫宸殿,皇后的鳳章殿,以及慧貴妃的毓秀殿以及後花園幾處景緻都換成玻璃窗戶。另外還給每位娘娘都做一面大大的穿衣鏡。

玻璃場着實忙活了好一陣子,生產處一塊塊明淨的玻璃送進了宮裡的同時,大筆的銀子賺進了姚姑娘的兜兒裡。

伴着皇后請各王府的王妃,出嫁的公主,郡主,以及世子夫人們進宮看雪賞梅,玻璃窗戶已經成了京城富貴之家一致的追求。

現如今馮友存手裡攥着的訂單足有一尺厚了,從朝中權貴到富商之家,玻璃場可以日夜不休一直忙兩年多都不一定能把這些訂單的活給做完。所以姚姑娘覺得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的建一個分場。

韓明燦雖然是長公主的女兒,但自及笄之後便開始學着料理家事,凝華長公主也給她培養了幾個得力的嬤嬤在一旁教導,預備將來她出嫁後跟過去幫忙料理家事。

因爲要做玻璃分場,韓明燦便首先把自己的奶孃趙嬤嬤叫來吩咐了一番話,趙嬤嬤便建議韓明燦把凝華長公主給女兒預備的城郊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子收拾出來做玻璃場。

韓明燦想了想,那個莊子有專門的道路通着官道,而且那處風景也不怎麼好,就是幽靜些,凝華長公主給她那處莊子主要是莊子周圍有兩百多畝良田,那裡的田地引了玉泉山的水,長出的紫米,碧粳米要比別處的好。倒是那個莊子的房舍除了給耕種的家奴們住之外也沒什麼別的用處。

“好吧,就選那個莊子,你叫人去跟姚妹妹的人商量一下,看屋子該怎麼收拾,需要多少銀子報個數給我就行了。”韓明燦點了點頭,又問姚燕語:“抽個時間,叫你那邊管事的人過來跟趙嬤嬤見個面,具體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辦好了。”

姚燕語也懶得操心,便笑着答應。

兩日後正好是個雨天,姚延意打發車來接姚燕語回去,恰好凝華長公主也叫人來傳話,說明燁郡主回來了,讓韓明燦回公主府。於是姐妹三人便坐了車回城各自回家。

休息了幾日,安排完了玻璃場分場的事情,姚姑娘終於閒不住的去了國醫館。

張蒼北隨着皇上去了避暑行宮,國醫館裡只有幾個醫女和司醫當值。這些人算着姚御正在家裡休沐,所以一個個都躲在後面偷懶,正好被姚御醫抓了個現行。

“哎,你知道爲什麼劉軍醫連升三級嗎?”

“不是說他研製了特別好的藥方麼?”

“這你也信?他做軍醫有二十年了吧?你可聽說他有過什麼好的方子?回回不都是老一套?那些傷兵們都說他是一雙勢利眼,低等兵卒他從來不管,只知道巴結將軍們。”

“那皇上還會封他?還給了那麼多的賞賜,這回他可是把盧軍醫都比下去了。連咱們姚大人也不如他風光,連升三級呢!”

“噓——我聽有人說,他只是遵照咱們姚大人的吩咐配製了湯劑,然後又恬不知恥的上書給皇上,說是他配的湯劑,效果十分的顯著。”

“這次傷兵救回來的最多,差不多隻要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基本都活下來了。”

“所以了,人家劉軍醫才勞苦功高啊。”

“我呸!那是他的功勞麼?若不是我們姚大人去了,那些人能活下來一半兒就不錯了。”

“說的也是,這麼大的功勞就便宜了姓劉的一個人了。”

“也還好了,聽說盧軍醫也升了一級。還有咱們姚大人已經是三品了嘛。”

“哼,盧大人和姚大人升官是因爲他們冒着生命的危險去仙女湖採藥,尤其是我們姚大人”

……

姚燕語站在後院的門口停着那些人嘰嘰喳喳的說,心裡一陣陣的犯堵。

心情不好,自然臉色就不好。姚御醫冷着臉進門,把閒聊的衆人給嚇了一跳,一個個趕緊的丟下手裡的吃的喝的,跑過來請安。

姚燕語擺了擺手,讓衆人都起來,吩咐道:“把這兒都收拾乾淨了,然後大家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考覈。”

“是。”衆人一起應了一聲,心裡鬆了很久的那根弦一下子繃緊了。

姚姑娘從醫館回來後很不開心。

這件事情姚府的門人到當家做主的寧氏都看出來了。

晚飯的時候,寧氏來到姚燕語的屋裡看她,又見姚姑娘靠在涼榻上沉思,神色中自然帶着一些怒氣,便笑着問:“妹妹是有什麼事情不開心?”

姚燕語請笑着搖搖頭:“沒什麼,還不是醫館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師傅又隨皇上去了避暑行宮,大事小事都落在我的身上,累啊!”

“你休沐的時間還沒完呢,何不躲在家裡休息幾天,反正那些事情是忙不完的。”寧氏信以爲真,便隨口勸道。

姚燕語笑了笑,說道:“早晚還不都是我的事兒?我躲得過今兒也躲不過明兒。”

寧氏嘆道:“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這個。”

“嗯?嫂子擔心什麼?”姚燕語納悶的問。

“你說你跟衛將軍都是朝廷命官,他時不時的要去軍營,甚至要去帶兵打仗。你呢,一打仗你也跟着忙。你說你們兩個成了婚之後,這日子可怎麼過?你總不能把府裡的事情都交給下人打理吧?”寧氏是真的很擔心,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可姚燕語將來也是個主外的,那將軍府誰來主內?

姚燕語輕笑道:“嫂子說的也是。不過馮嬤嬤是跟着我過去的,家裡的事情她可以幫我打理。”

“她可以幫你打理府內的雜物,但各府之間的禮尚往來呢?難道也要別人替?”寧氏嘆道。

“我也有休沐的嘛。”姚燕語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各府往來自然是必要的,但也絕沒有因爲這個而放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身爲一個有成績的現代女性決不可能只圍着男人轉。

寧氏笑了笑,拍拍姚燕語的手,勸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姚燕語起身,送寧氏出去,然後轉身回房。

第二日,姚延意剛好不用去衙門,姚燕語便來他的書房找他,問及軍醫劉善修連升三級之事他是怎麼看的。

姚延意多麼聰明的人,聖旨辦法當日他就想辦法去打聽了。

現如今姚大人雖然官職不高,但也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搭上了不少大人物。

其中就包括管着皇室宗親內務的燕王。另外自然少不了國公府,長公主府,順着長公主府,姚大人還跟安逸侯府周家建立了良好的私交,加上以前姚家在京城的人脈,說姚大人現在手眼通天也不爲過。

姚燕語聽了自己兄長的解釋之後,自嘲的笑道:“原來這個姓劉的後臺還挺硬。”

“他是剽竊了你的藥方,尤其是你那個只有三種藥材的湯劑藥方,療效很好,方子又簡單。皇上曾跟燕王也親口稱讚,說軍醫裡能有劉善修這樣的人才,心裡很是欣慰。”

“哼!”姚燕語只能默默地咬牙。這藥方不是她從這邊的藥典中看到的,乃是來自現代的一劑成藥方子,經過那麼多年考驗的,自然療效好。

不過雖然這不是自己配製的藥方,但被這樣的人拿去博取名利,姚姑娘還是很生氣。

“我知道你這口氣咽不下,其實爲兄我也咽不下。”姚延意說起這事兒也火大,但更多的是無奈,“只是燕王爺親口告訴我,說這事兒現在不宜張揚,況且還牽扯到了慧貴妃和恆郡王,不看別的,總要看恆王的面子。況且,父親前些日子來了書信,說我們在京城鋒芒太露了也不是好事。”

姚燕語冷笑道:“好吧,既然父親也這樣說,那這事兒就先放一放吧。”

姚延意見妹妹臉上仍有怒色,便低聲勸道:“現在你安心待嫁,別的事情都不用多想。若有機會,哥哥一定會爲你報這個仇。”

“嗯,我聽哥哥的。”姚燕語點頭,她也明白劉善修身後有一股大勢力,自己若是逼得太緊,就算把姓劉的給整下去,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個炎熱的夏天,姚燕語都在等待中度過。

等待新的玻璃場建成,等待出嫁,等待反手的時機。

蘇玉平去鳳城駐守的事情皇上很快批覆下來,奪情起復的聖旨送到定候府,封氏壓抑的心情終於復甦過來。而自從進定候府肚子一直沒有起色的封岫雲的臉卻拉了下來。

侯府裡的一個丫鬟都懷了孩子,而她這個大長公主臨終遺言接進府的人肚子居然還沒動靜。

對了,說到懷孕的丫鬟,那日冬梅被姚鳳歌接過去之後,便安排到了主院的西廂房。

當晚,姚鳳歌還專門讓小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還把蘇玉祥身邊的幾個侍妾都叫到了一起,說一家子一起吃個團圓飯。

蘇玉祥聽說之後很是高興,畢竟冬梅肚子裡懷的是自己的兒子。

他事事都不如大哥,二哥,但如果這個兒子生下來的話,他就是兒女雙全了。就‘兒女’這件事情上,他就把大哥二哥都壓下去了。

當晚一頓團圓飯吃的還是很開心的,姚鳳歌是調節氣氛的好手,只要她願意,可以讓所有的人都開心。之後,蘇玉祥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想在姚鳳歌屋裡睡,姚鳳歌卻推說自己身上不舒服,把蘇玉祥推到琥珀的屋裡去了。

當晚,蘇玉祥跟琥珀顛鸞倒鳳一夜恩愛,冬梅卻在西廂一夜沒睡。

之後的日子裡,姚鳳歌以冬梅養胎爲由不准許蘇玉祥睡在西廂,而且還找了個理由把之前打發出去的靈芝也接了回來。蘇玉祥身邊大大小小五六個侍妾圍着轉,反正都沒有冬梅的份兒。

冬梅但凡有一點不樂意,姚鳳歌便把懷着身子不能肆意胡來這樣的大道理擺出來。冬梅也沒有辦法。

如此一來二去兩個月過去,琥珀有喜了,琉璃也有喜了。祺祥院裡居然有三個侍妾都懷孕了。

蘇玉祥簡直在雲端,高興地都快找不到北了。

於是姚鳳歌便說要去寺裡上香,求菩薩保佑這幾個人都能一舉得男,爲蘇家開枝散葉。並且放了話,這三個侍妾不管是誰先生下兒子,她都會把孩子養在跟前,視若親生。

冬梅一聽這話,頓時對姚鳳歌感激不盡。主母要把庶出的兒子養在跟前,那意思就是當嫡子養啊!

封氏尋了個空兒悄悄地問姚鳳歌:“你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

姚鳳歌只是笑,說:“我自己不能給三爺生下子嗣,妹妹們若是可以爲三爺開枝散葉,也是我的福氣。”

封氏皺眉道:“你又不是不能生了,何必多此一舉?”

“生孩子,有一次我就怕了。”姚鳳歌笑了笑,這話她說的倒是實話。

生女兒的那一次,她已經用掉了這輩子最後的勇氣。何況蘇玉祥又是這樣的態度,她爲什麼要冒着死去的危險去給他生兒子?如果自己真有什麼意外,女兒將來怎麼辦?

姚鳳歌現在滿心都是自己的女兒,至於其他,她幾乎都不放在心上了。當然,爲了女兒的將來,她還是要做一番努力的。

姚鳳歌去寺廟上香的那日,冬梅因爲主母不在終於放鬆了心情,便高高興興的去花園子裡散步,然後,很不小心的掉進了水裡。經過一番搶救,大人無事,肚子裡的孩子掉了。

據說的當時陪着冬梅散步的是她平時最要好的小丫鬟橘紅。

冬梅掉進水裡去的時候只覺得腳下一滑,別的什麼都沒注意。被救上來之後是昏迷的,再問橘紅,橘紅只是哭着說自己一把沒拉住姨奶奶,都是自己該死,求姨奶奶責罰云云。

下午,姚鳳歌從寺廟裡回來知道此事,連聲哀嘆之餘又揚言要把橘紅這個沒用的丫頭賣了。這話傳到陸夫人的耳朵裡,陸夫人便過來把姚鳳歌責備了一頓,又把橘紅帶回去自己使喚去了。

琥珀在遊廊僻靜的拐角處看着跟陸夫人去的橘紅,忍不住笑彎了嘴角。

……

靖海侯府,蕭帝師拿了蕭霖和韓明燦的八字請欽天監的人擇吉日。果然,九月十六日是上上吉日,最宜嫁娶。雖然時間緊迫了些,但因爲這邊的宅子本來就是新的,當時佈置的時候就是爲了給孫子娶親用,所以一切都是現成的,倒也不算緊張。

九月十六這日,因爲大雲帝都有兩家權貴要辦喜事。

似乎天公也非常給面子,天氣晴朗,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大雲帝都的權貴府邸都喜歡種桂樹,所以一到秋天,雲都日日都是秋風送爽,金桂飄香。

姚燕語和韓明燦兩個人都在這一天出嫁,但定的吉時卻不一樣。

衛將軍和姚燕語的吉時定在辰時,而蕭霖和韓明燦的吉時是在巳時。是以姚燕語的花轎要比韓明燦的早出門。韓明燦可以比姚燕語多睡一個時辰。

這日,京城的百姓可飽了眼福。

先是從姚府到定遠將軍府的街道上排滿了人,大家等着看當朝第一女醫從三品姚御醫的出嫁盛況。

姚延意跟鎮國公府早就商議好了,自家姑娘出嫁這日,都以蘭桂鋪道。取桂子蘭孫之意。於是蘭花桂花今年的價格生生比往年翻了兩倍。

衛將軍府自然也做了充足的準備,長矛當時聽了‘桂子蘭孫’這個詞之後,簡直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他們家將軍兒孫滿堂,將來十個八個的小毛頭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鬧,那將是多麼開心的事情啊!於是長矛大總管光蘭花和桂花準備了整整十籮筐。

將軍府迎親的花轎來的時候就是撒着蘭桂花瓣來的,迎了新娘子之後因爲不能走回頭路,所以特意去繞了一圈兒。

路線自然是早就選好的,且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算好了時間算好了步子,趙大風和葛海兩個人帶着將軍府的親兵混在沿路的百姓裡,生怕有哪個不開眼的再搞不痛快。

姚燕語的花轎必經之路旁邊的一家茶樓上,雲瑤和雲琨兄妹兩個對坐在牀邊喝茶聊天。

“哥,一會兒表姐的花轎也從這底下過嗎?”

“不知道。”雲琨的婚事已經由皇上賜婚,定的是敬候的嫡長女高雪姣。

高雪姣是什麼樣的人云琨沒有印象,雖然皇后的賞花宴以及後來宮中幾次賜宴敬候夫人都有意安排女兒跟雲琨見過面,但云琨的心裡裝着韓明燦,對高雪姣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甚至是長臉圓臉完全沒放在心上。

雲瑤淡淡的撇開眼,轉頭看着街上喧鬧的人羣,陡然想起自己去年的所作所爲,覺得實在是幼稚之極。

一曲熱鬧的《良宵引》由遠及近,樂隊吹吹打打的引着大紅花轎從街那頭走了過來。

前面六個清秀的小廝每個人手裡都挎着一個貼了喜字的大紅漆雕盒子,盒子裡裝的是桂花和蘭花的花瓣兒,一路走一路灑,桂馥蘭香飄出很遠。

雲琨看着妹妹平靜的臉色,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妹妹的轉變讓他欣慰,但想起讓妹妹轉變的原因,卻又覺得心疼。如果長大懂事一定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話,他妹妹的代價也慘重了些。

坐在大紅花轎裡的姚姑娘對旁邊茶樓上的事情一無所知,此時她正坐在花轎裡打盹兒呢。

因爲吉時在辰時,她半夜三更就被奶孃叫起來大妝了,而且頭一天晚上奶孃拉着她叮囑了許多事情,寧氏還專門找了兩本春宮圖來給她看,處於一種好玩的心裡,姚姑娘翻春宮畫本兒翻的入了迷忘了時間,可以說一整夜都沒睡。

哎!色字頭上一把刀啊。姚姑娘靠在轎子裡閉着眼睛默默地後悔,真不該被那勞什子畫本兒給迷住,耽誤了寶貴的睡覺時間。

管絃笙簫的聲音實在太吵,花轎又太顛,姚姑娘靠在轎子裡也只是閉目養了會兒神,根本沒睡着就顛到了地方。

轎子落地,鞭炮聲聲,然後一片喧譁之中,一隻竹箭射到了轎簾上,衆人鬨鬧着,轎簾被喜娘掀起來,一隻粗壯有力的手伸到了面前。

姚燕語從大紅蓋頭的流蘇下看過去,緩緩地伸手搭在那隻大手上,被他穩穩的握住。

“夫人,到家了。”衛章握着姚燕語的手把人從花轎裡引了出來。

姚燕語下轎後,便有喜娘往她的手裡塞了大紅綢子的一角,於是姚姑娘便跟着衛章跨進了將軍府的門檻。

接下來的禮儀十分的繁瑣,每邁一步都會有規矩,姚燕語只得耐着性子被衛將軍牽着在旁邊喜娘的提醒下一步一步的來。最後被送入洞房坐在牀上的時候,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恨不得立刻拉過枕頭來美美的睡一覺。

“姑娘累了吧?”翠微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裝了金銀錁子的大紅荷包把屋裡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便上前來拿了兩隻大靠枕墊在雕花架子牀旁一側的架子上,又扶着姚燕語側坐着靠過去,輕聲嘆道:“前面還沒鬧完呢,姑娘趕緊的靠一會兒吧。”

“嗯。”姚燕語靠好之後長長的吁了口氣,低聲咕噥:“累死了。”

“姑娘可別說這話。”翠微回頭看了一眼,幸好馮嬤嬤還沒過來。

姚燕語素來不在乎這個,便擺擺手,說道:“沒事兒了,你去門口守着,我睡一會兒。”

“好。”翠微又把姚燕語懷裡抱着的那支皇后娘娘賜的玉如意拿過來放在鴛鴦枕畔,才轉身去了屋門口守着。姚姑娘靠在牀邊上幾乎是秒睡。

就在她進入夢中的時候,蕭侯爺家的大紅花轎到了鎮國公府的大門。

韓明燦的妝奩是九月初十那天進的靖海侯府的大門,這會兒隨花轎走的也都是些貴重的古董珍玩以及田契地契等物。

韓明燦的花轎自然也是要繞路回侯府,然後好巧不巧的也要在雲琨和雲瑤喝茶的那家茶樓下過。

雲瑤看着雲琨沉靜的臉色,淡淡的問:“哥,你心裡難受嗎?”

雲琨不答反問:“剛剛看着姚燕語的花轎從街上過,你心裡難受嗎?”

“我不難受。”雲瑤搖了搖頭,“她足以配得上衛章了。而我……已經不配了。”

雲琨又是一陣心疼,他以手背蹭了蹭雲瑤的臉頰,低聲說道:“不是你不配,是不合適。你放心,哥哥一定會爲你找一個對你好的人。”

雲瑤淡然的笑了笑,繼續問:“你會不會恨表姐?”

“不恨。”雲琨也淡然的笑了笑,“蕭子潤會讓她一生幸福的。”而我只希望她能夠幸福到老。

而此時的蘇玉蘅,則安靜的跪在定候府後花園靜心齋的菩薩面前,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願菩薩保佑韓明燦姐姐和靖海侯蕭霖,姚燕語姐姐和大將軍衛章白頭偕老,一生幸福。

*

姚燕語先是靠在牀邊上睡,後來覺得靠着睡不舒服,乾脆把靠枕一推,轉身躺到了牀上。

後來衛章進來了一次,見她睡得正是香甜,頭上的鳳冠都歪倒了一邊也不在乎,於是無奈的笑了笑,把人扶起來,鳳冠和紅蓋頭都拿到了一旁,牀上的紅棗栗子等物都推到了一邊,然後把人放到枕頭上,讓她舒舒服服的睡。自己又回去前面陪酒去了。

其實衛章慫恿蕭霖跟自己同一天成親是有想法的,他知道雖然蕭帝師多年不在京城,但只要他回來,京城那些文官多半都會去靖海侯府上喝喜酒,自己這邊定多是女眷過來,有的甚至女眷也不一定會過來。只叫人把賀禮送來應付一下罷了。

而身爲手握兵權的武將不與文臣結交,正是衛章心裡的一道原則。

如此一來,賀熙唐蕭逸等人陪這些武勳世家以及武職官員們喝喜酒的話也不費心費力,這樣自己還可以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入洞房。

一輩子一次的洞房花燭夜,衛將軍一定要認真對待,決不能醉醺醺的度過。

姚姑娘一覺睡醒,只覺飢腸轆轆。於是揉着肚子起身,迷迷糊糊的看着屋子裡一片一片的大紅。皺着眉頭喊了一聲:“唔……翠微?”

“醒了?”衛將軍應聲而入。

“呃?”姚姑娘趕緊的坐直了身子,“你回來了?”

“餓了吧?”衛將軍至牀前,伸手把人給拉了起來領到桌子跟前。

鋪着大紅綿緞桌布的雕花圓桌上擺着兩盤喜餅,還有蘋果橘子甜瓜等四樣水果,另外還有酒菜。

“先吃點東西。”衛章拉着姚燕語坐下來,遞了一雙紅玉雕龍鳳呈祥的筷子給她。

姚燕語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八仙賀喜(八個精緻的涼菜裝圍碟組成),有白髮齊眉(粉絲蒸扇貝),碧玉繡球(冬瓜魚丸),一團和氣(炸至麻團)。清貴入門(清蒸鮭魚)。便有一點點的失望,低聲說道:“我想喝點粥。”

新郎官兒輕笑着掀開一個湯盅的蓋子,問:“八寶粥,好不好?”

“好。”新娘子立刻眉開眼笑。

衛章拿了繪粉彩百子圖的官窯瓷碗給自家新夫人盛好粥放到面前,然後又拿了筷子給她夾菜。

“我要吃魚,你幫我把刺弄出來。”姚燕語放下筷子拿了調羹吃了一口粥,開始使喚人。

“好。”挑魚刺對衛將軍來說簡直小菜一碟,沒一會兒就挑了半碟子魚肉沾了醬汁放在新娘子的面前。

姚燕語吃了一碗粥半條魚,終於心滿意足,然後笑着問:“交杯酒還喝嗎?”

衛將軍好笑的看着身邊的嬌媚可人兒反問:“你說呢?你今兒是幹嘛來了?”

然後兩個人同時爆笑,新娘子笑道渾身發軟靠在新郎官的懷裡。

衛章一手摟着妻子,一手拿了酒壺倒滿兩杯酒,然後遞給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低聲說道:“來吧,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嗯。”新娘子舉起手裡的酒杯,微笑着跟新婚丈夫喝交杯酒。

喝了交杯酒,姚燕語靠在衛章的懷裡問:“接下來該幹什麼?”

“該睡覺了吧?”衛章笑眯眯的看着懷裡的如花美眷。

“可是我剛睡醒啊。”新娘子煩惱的很,“我現在精神着呢。”

“嗯,那我們去牀上聊天。”新郎官一本正經的。

“噗——”新娘子終究是繃不住了,低頭笑噴。蓋着被子純聊天?

“噓——”新郎官警惕的按住自家媳婦的紅脣,目光掃過窗口。

“有人聽?”新娘子也警惕起來。

“嗯。”沒人聽纔怪呢。兄弟們一個個兒都擠成了糖葫蘆了。

新娘子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個蘋果輕着腳步湊到了窗戶跟前,輕輕地拉開窗戶,忽然探出頭去——果然有四五個人擠在一起蹲在牆角處。

“嘿!”新娘子忽然出現,手裡的蘋果在衆人面前晃了一下,撒手。

“啊!”長矛大總管身手不如唐將軍等人,不幸成了靶子,被蘋果砸中了鼻子。

衆人一鬨而笑,四散跑開。

------題外話------

親愛滴們,終於成婚了!

所以,你們許諾的票子呢?!

看月票被人甩出十條街,親們不心急嘛?

或者說你們根本就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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