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醫女,庶手馭夫
幾個人吃了一盞茶,封氏便說:“你久病之人,身子虛弱。此處臨水,溼氣太重,還是別坐太久了。”
於是妯娌三個紛紛起身,蘇瑾宣鬧着要去划船,蘇瑾雲聽見了也跟着起鬨。封氏只得命人把船孃喚來讓奶媽帶着兩個小的去划船。
姚鳳歌則以身體勞乏爲由,帶着姚燕語回去了。
兩日後,封氏便以祝氏夜裡睡得沉,雲姐兒幾次哭鬧她都聽不見,只知道死睡爲由,把人給打發了出去。姚燕語的奶孃馮嬤嬤悄聲笑道:“三奶奶可算是爲姑娘出了一口氣。”
姚燕語猜猛然明白過來當時姚鳳歌在封氏跟前的那番話的用意。一時又深深地感慨自家這位嫡姐真是宅鬥中的高手,借力打力,借刀殺人,挑撥離間什麼的,端的是樣樣都拿得出手啊!
兩日後,姚家嫡次子進京辦事,來到定候府看望妹妹姚鳳歌和姚燕語。
原本姚鳳歌病情好轉的事情已經有書信給兩江總督府,但姚家人都沒當回事兒,只當是定候府安慰人心的話。因爲如果姚鳳歌的病當真能治的話,定候府也不會准許姚燕語一個庶出的姑娘進門做預備繼室。
但姚延意這次來定候府一見妹妹姚鳳歌聘聘婷婷的扶着珊瑚的手出門來迎自己,當時就愣得站住了腳步。姚鳳歌歡歡喜喜的走上前,叫了一聲:“二哥。”然後福身下去,擡頭時已經紅了眼圈兒,哽咽着問:“二哥,家中祖母可好?父親和母親可好?”
姚延意一把抓住姚鳳歌的手,全然不顧妹妹的問候請安,磕磕巴巴的問:“妹……妹妹,你的病……好啦?!”
姚鳳歌微笑着看了一眼身後的姚燕語。姚燕語忙福下身去:“二哥安好。燕語給家中祖母,父親以及母親請安了。”
旁邊的蘇玉祥呵呵笑道:“二舅兄見了自家妹子居然高興地連話都不會說了。哈哈……”
姚延意這才醒過神來,確定自己的嫡親妹子的病是真的好了,姚家的嫡長女是真的不用死了!於是他拉着姚鳳歌的手仰天哈哈大笑,連聲道:“好!都好!好啊!”
姚鳳歌自然十分高興,笑道:“二哥,我們進屋敘話。”
“好,進屋!”姚延意滿面春風同蘇玉祥姚鳳歌並肩進屋。
姚燕語跟在後面,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這就是嫡親兄妹的好處。自己縱然跟這位二哥是同父所生,但到底隔了一層肚皮,自己好歹還給他行禮請了安,他卻連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
一行人進屋落座,奉茶畢,姚燕語自動隱身躲去了後面。
姚延意跟姚鳳歌蘇玉祥說話,朗朗笑聲影響了整個祺祥院的氣氛,連打雜的小丫頭都高高興興的來往,還有閒着無事的便湊在一起,議論姚家二舅爺的好氣度,好相貌。
翠微見自家姑娘一臉無趣的樣子,便端了一盞茶進來,把小丫頭們都打發出去,方悄聲嘆道:“姑娘,喝茶吧。”
姚燕語看翠微一臉的落寞,因問:“你又怎麼了?”
翠微在姚燕語跟前的腳踏上坐下,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奴婢替姑娘不平。”
姚燕語聞着茶香,輕笑着問:“我有什麼不平的?”
“明明是姑娘醫治好了大姑奶奶的病,二爺就算不知道,大姑奶奶難道心裡還沒個數兒?在二爺面前,她居然一句話都不替姑娘說。二爺的一雙眼裡只有嫡親妹子,看都不看姑娘一眼。這院子裡的奴才都是勢利眼,二舅爺這樣,他們誰還把姑娘放在眼裡?”
“好啦!”姚燕語滿不在乎的笑着,伸出手去捏了捏翠微圓圓的臉蛋兒,說道:“你也知道他們是嫡親的兄妹,我跟他們到底隔着一層肚皮,而且二哥從小就跟我不親近,我記得那年中秋家宴,他甚至把我跟三妹的名字弄混了,居然叫我雀華。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沒見你這般較真過。至於醫治好大姐,我也是爲了自己着想,跟他們無關。你也別吊着個臉子了,我有點餓了,你去小廚房看看我的鮮奶蒸糕好了沒有。”
翠微忙起身:“是了,這個時辰應該是好了。奴婢去給姑娘端來。”
午飯時分,琥珀過來請姚燕語一同往前面去用飯,說府中設宴款待二舅爺,太太叫三奶奶和姑娘都過去。姚燕語十分的不想去,但又礙於陸夫人親自開了口,只得換了衣裳到前面去。
一頓飯吃的平平淡淡。姚燕語明白自己現在就是個尷尬的配角,所以很有配角的自知之明,不管別人怎樣,她只管不言不語,耳朵是用來聽的,嘴巴是用來吃飯的。
家宴分內外兩席,定候沒在家,世子蘇玉平和蘇玉祥兄弟二人陪着姚延意。裡間陸夫人帶着三個兒媳婦並姚燕語和兩個孩子作了一桌。
席間,蘇瑾雲因要吃梅子,封氏新撥過去服侍她的興兒媳婦怕她吃多了牙酸,吐酸水,便勸着她不吃。五歲的小丫頭正是任性的時候,不給吃就哭了。
陸夫人便皺眉問:“雲姐兒是怎麼了?”
封氏忙回:“鬧着要吃糖水梅子呢。興兒家的怕她脾胃受不住,沒給她吃,就鬧。這孩子越發任性了。”
陸夫人忽然想起封氏把蘇瑾雲的奶孃打發出去的事兒來,因問:“她那個奶孃是怎麼回事兒?我瞧着她照顧雲兒還算上心,怎麼打發了?雲兒還小,奶媽子還是很要緊的。”
封氏便道:“她照管雲兒不利,半夜裡孩子哭,她悄悄地掐孩子。她那些功夫都做到明面兒上,把我們當傻子哄呢。府裡豈能容得下這樣的刁奴。”
封氏這人生性多疑,如今二十五歲了卻只有一個女兒,於子嗣上十分艱難。於是便對女兒的事情特別上心,生怕女兒跟自己不親近。姚鳳歌正是瞭解她這一點,才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挑撥了一下,在她的心裡種下一根刺。
本來姚鳳歌也沒想到封氏會這麼快打發了那個可惡的奶媽子,還想着總要再加把火的。事後,姚鳳歌還暗暗地感慨,不知是封氏的脾性改了,還是祝氏那刁奴運氣太背。
陸夫人雖然做了祖母,但她身爲一品夫人既要料理家事,又要應酬外邊,所以孫子孫女都沒養在身邊,對小孩子的事情也不願多管,便沒再多說什麼。
姚燕語對此事卻心知肚明,不禁再次對自家嫡姐的手段表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