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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庭院裡。
奕年一把鼻子一把淚的說着自己的遭遇。
“大小姐啊,就因爲小的去狀元府替你打抱不平,主子就是把小的打發走了。”
“現在小的無處可去,你可不能不管小的啊。”
“現在城西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的是你馮家小姐的奴才,你可不能不管小的。”
一側站着的綠絲和弄竹:“……”
馮淡水冷眼看着下方單腳跪地的人,見着那死皮賴臉的模樣,馮淡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人。
“可是我並沒有讓你去爲我打抱不平,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去的,幹本小姐何事?”
馮淡水端莊的坐在首位,隨即輕聲道:“所以,你還是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奕年臉色一緊,女子不都是心軟的嗎,這馮家小姐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想他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好吧,在他家主子姿容面前還是稍稍的遜色那麼一點點。
隨即就是輕咳一聲,“馮小姐知道小的是誰的人啊。”
“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個不難猜。”馮淡水說着就是微微一笑,這一笑,眼角映出的風情彷彿能刻入骨髓之中,她問:“雖然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但是,你還是回去轉告你家主子,我馮家和你家主子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奕年嗓子有些發澀,想他在邊疆陣營的時候,也是陣營中的一隻花,就連進個城,那都是姑娘的絹花就能收到一大推,怎麼一回長安城就不一樣了……
果然不能在主子面前晃悠,於是輕咳一聲,“馮小姐啊,你就收下小的吧,小的能幹的事情很多的。”說着眸子微微一轉,說道:“你差不差打手啊,現在這長安城很亂的,要是在向上次馬場那般,怎麼辦?”
奕年說着就往一側的綠絲和弄竹看去,嘴角一扯,說道:“難道馮小姐以後有什麼事情讓這兩位嬌滴滴的姑娘去辦?”
綠絲與弄竹一聽,眸子一瞪,嬌滴滴的姑娘就不能辦事情?
果然,馮淡水聞言後,那好看的眸子中有幾絲波動,看着單腳跪地的人。
臉上的稚嫩可以說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生的如鄰家小子一般,那具有親和力的笑容,更是給那稚嫩的臉上添了不少得分。
說出的話卻是如老油條般,“她們不行吧,馮小姐以後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怎麼簡單,所以,你還是收下在下吧。”
“你叫什麼名字?”馮淡水皺眉的看着下方的少年。
果然,奕年聞言,就是知道馮淡水已經打算收下他了,於是嘴角噙着頗爲討喜的笑容:“在下奕年,以後屬下就是小姐你的人了。”
綠絲在一側眼睛一瞪,這廝轉換得也太快了吧,剛剛還小的小的的說,小姐一說就改口成屬下了。
“跟着本小姐也可以,馮府有馮府的規矩,你是徐小侯爺的人,日後就不能與徐家小侯爺有任何的瓜葛,並且……”馮淡水滾着輪子就是到了奕年身旁站定停下,平視着說道:“並且、本小姐要你的賣身契。”
奕年一聽,那臉上的親和力瞬間變得委屈到不行,輕聲道:“賣身契啊……”
那是個什麼玩意……
“不行的話就回你家主子身邊,讓你主子打消那心中的注意。”馮淡水見着奕年的樣子,輕飄飄的說道。
奕年聞言,臉上一正,就是起身,想着自家主子的手段,就是沉着聲音說道:“屬下這就去拿回賣身契。”
說完就是消失在水庭院中。
綠絲到是走到馮淡水身邊,輕聲道:“小姐,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徐小侯爺身邊的人。”馮淡水輕聲的說着,內心卻是有幾絲波動,任她這世要涼薄到底,卻還是猜不透那桀驁少年有着怎樣的一顆野心。
“弄竹,我們去祖母的院子坐坐。”
弄竹聞言就是上前推着輪椅出了大廳,嘴裡說道,“小姐,三小姐會不會去老夫人那裡告狀啊。”
弄竹口中的三小姐是馮千梅,因排行老三,到現在還沒有嫁人,所以府上的下人們還是叫着三小姐的稱呼。
“她想去祖母哪裡找麻煩我是沒什麼意見的。”
……
宣伯候府。
“奕年啊,你怎麼一回長安城就被你家主子使喚着去做潑婦般的事情啊。”祁易搖着摺扇對着那一側站立黑着臉的奕年說道。
“呵呵。”奕年本就親和的臉上此刻卻是乾笑兩聲。
然後看着那懶散靠在椅子上的墨衣少年的時候,恭敬道:“主子,賣身契……”
奕年內心深感恐慌啊,要是他家主子真的把他的賣身契給了馮家大小姐,這該如何是好啊,想想是在一位嬌滴滴的小姐身邊伺候他就感到恐慌。
要是在傳到邊疆,他的老臉不被那羣貨害嘲笑死啊……
“她要你的賣身契給她就是了,做出一副便秘的表情做甚。”徐胤看也不看他一眼,說出的話確實異常輕鬆。
奕年此刻的臉色就是卻是異常的豐富,看了一側看好戲的祁易,無奈道:“主子啊,這……跟了馮家小姐,屬下在也不能在你身邊了啊,屬下對你這麼精心盡力,主子怎麼忍心趕屬下離開啊。”
奕年腦中突然想起奕平那張面癱臉,精明的瞳孔轉了轉,討好的說道:“主子啊,讓奕平去吧,不然奕勤去也行……”
奕年說着說着就看着那墨衣少年冷眼看着他的摸樣,立馬住了口。
看着那滿臉的委屈像極了在學堂被先生打了手掌的孩子……
“主子……”
徐胤擡起眸子看着那帶着委屈的奕年,本就風流的眸子此刻卻是帶着幾分迷醉,聲音稍稍的不耐,“你是在質疑本候的命令?”
奕年看着自家主子是要發火前的寧靜,連忙晃着手說道:“不,不,屬下怎麼敢,屬下去就是了。”
祁易在一旁看着奕年沒有出息的樣子,冷哼一聲,說道:“你還別覺得去本公子表妹身邊是浪費了你的能力,就是怕本公子表妹讓你做的事情,你還辦不怎麼到!”
奕年見着那一側搖着扇子的祁易,有點惱羞成怒的摸樣,反駁道:“你是在說我連一個女人都不如是嗎?”
祁易笑容溫和,語氣中卻透露出幾分凌厲,“是她的心胸比這世間某些男人強。”
對呀,要說細數整個西晉王朝,有哪名女子敢在金鑾殿和當今皇帝對勢,還在皇帝的面前敢寫下休書甩給那個明媒正娶她的丈夫?
這世家的女子大多都是爲了那所謂的名聲妥協,而馮淡水卻是什麼都不顧。
當然這裡面也有許多因素,那就是馮家的人不會因爲她是棄婦就放棄這個女兒,反而會全心全意的顧着馮淡水的心情……
奕年聞言祁易說的話後,想着那一臉沉穩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動,卻是對着徐胤說道:“主子,馮小姐還說了,屬下跟了她就與你在無瓜葛,還說……還說你和她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那懶散的少年微微起身,用着迷惑的眼神看着奕年,卻是冷聲道:“本候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你提醒。
“所以……”
“所以,本候今天把你的賣身契給她,以後她的事情不用給本候彙報。”徐胤嘴角微微映出的笑容,讓人只覺得猶如春風吹過,而那眉梢中的冷意卻是讓人覺得冰凍三尺。
“主子……”
“師兄,你送奕年去馮府。”墨衣少年嘴角含笑的看着祁易,明明是溫和的聲音,卻是讓人聽出了命令之感。
祁易手中的摺扇一收,立馬就是起身,“好啊,正好,我也是許久沒有去馮府了。”說着就是玩味的看着徐胤,戲虐道:“老四,你去不去啊~”
這時,徐燦爛倒是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徐胤眉梢一皺,嫌棄的看了一眼徐燦爛,不語。
“哥,不好了啊,爹在大廳中給你和那個尹香雪選良辰吉日啊。”徐燦爛喘着氣,臉上還紅撲撲的,看來是急忙跑過來的。
祁易看着徐燦爛,問道:“什麼良辰吉日?”
只是話音剛落下就見着一身墨衣一閃,就是消失在房間中。
宣伯候府的客廳。
修繕極美的客廳,處處宣示着這座府邸的沉寂於主人的氣勢……
徐裕與夫人納蘭玥卻是在翻閱着一本泛黃的日曆。
“哎,侯爺,這一天不錯,九月份的中旬,十五,這個時候多好。”納蘭玥說着就是指着書中那一排排的字,輕聲道:“看,宜嫁娶。”
“是不是太快了,要是兒子不願意可怎麼辦?我們這樣私自的定下後,倒是那個臭小子不出現在成親現場可怎麼辦?”徐裕到底是瞭解自家兒子的,要是什麼事情都逼急了,那就是隻有他們吃虧的份,倒時候他們徐家的臉面在哪裡呀!
“什麼太快,你可別忘了,兒子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通房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像兒子這般大的時候,身邊也有那麼一兩個通房丫頭吧,可是,你看看我們兒子,別說丫頭了,有幾個雌性動物進他房間的?”
納蘭玥心裡着急啊,那丞相府的蕭珞去年都已經成親,這不,前幾日就說了那媳婦有了身孕,真是想着冉氏那副嘴臉,納蘭玥就堵得慌。
反看自家的兒子,真是,別說孫子了,怕是對着女人都沒有啥心思,真是愁死她了……
“可是,夫人啊,我這心裡怎麼就瘮得慌呢……”徐裕想着徐胤做事情的手段,他怕徐胤跟他們翻臉啊。
“怕什麼,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娶,還讓他自個找啊,要是我們做爹孃的不替他操心這些事情,還要等他的榆木腦袋開竅?”納蘭玥不滿的說道。
在說了,這段時間她對那尹香雪也是觀察了許久,秀外慧中,規矩禮節都是沒有錯處,對於她這個準婆婆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那種疏離。
且秀麗端莊,就連平陽郡主都覺得是個好的,那肯定就是個好的。
“可是狀元郎那一家鬧成那般,這會不會對尹香雪的名聲有什麼影響啊。”
徐裕想着今日出門聽到的流言,臉色不由的黑了黑,要是尹香雪真的是在這麼一家子中長大的話。
那性子也一定差不多,這人嘛,想着攀高枝怎麼不會演戲?
到底徐裕是個男人,看的事情都要遠久一點,只是,想着那位和他上戰場的男人,又覺得像尹華平那種光明磊落的人,他的女兒怎麼會像狀元郎那一家子那般?
“有什麼影響啊,郡主都說了,香雪出嫁之日在她的郡主府出嫁,成親後就別讓香雪與狀元府那一家子見面了,好好的在府上陪着我這老婆子。”納蘭玥不在意的說道。
她覺得她看人不會錯,開始還覺得尹香雪有點作,後來相處幾次下來,帶給她的感覺還甚好,還能和她聊得甚遠。
納蘭玥就覺得要是等尹香雪與她兒子成親後,每日都是陪着她聊聊天啊什麼的,在過不了多久給她生一個大胖孫子,那日子真是太好了。
只是那嘴角的笑容在見到從大門處進來的墨衣少年後凝固住。
徐胤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嘴角卻是噙着頑劣的笑容,上前就是抽過徐裕手中泛黃的日曆本。
懶散道:“兩位很有興致啊,在說什麼這麼高興?”
徐裕尷尬的輕咳一聲,看着也是一臉尷尬的納蘭玥,說道:“這,這,我與你母親在給你挑個日子成親呢,你也老大不小了,那蕭珞都成親馬上都有孩子了,你這個傻小子就不急嗎?”
徐胤那臉上卻是玩世不恭,懶散散的看了一眼納蘭玥,笑着說道:“上次與侯爺說的難道你覺得兒子在和你開玩笑?”
徐裕倒是一臉懵逼,看着徐胤好的俊臉,說道:“什麼?上次你與我說什麼了?”
納蘭玥同樣是看着徐胤,輕聲道:“是呀,兒子,你與你爹說了什麼?”
徐胤嘴角微微一動,字眼的明瞭道:“誰定的親,誰去娶。”
徐胤不提還好點,徐裕也就忘了,現在突然想起徐胤當日在皇宮說的話,就是噌的一下站起身。
指着徐胤就是吼道:“你這臭小子,有你這樣說你的老子的嗎,什麼叫老子定的親就讓勞資娶?勞資都這把歲數了,還去禍害那些小姑娘啊,尹香雪你不娶也得娶,信不信勞資把你綁到婚牀上去。”
納蘭玥見着徐裕那般摸樣,瞪了他一眼,然後又看着徐胤,柔聲道:“胤兒啊,香雪很好啊,爲何這般反感?還是……你真的不近女色。”
徐胤那媚惑的眸子卻是掃向別處,向着一旁的椅子走去,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惡劣的說道:“都說了不會娶,你們就是不聽,倒是我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你們可別後悔。”
徐裕聽着更是火冒三丈,他活了這麼久,上戰場都不怕,還怕他的兒子,於是厲聲道:“你還敢威脅了你勞資是不是?什麼極端的事情?你到是給勞資說說,看勞資能不能威脅到。”
納蘭玥聽着徐裕的話,不贊同的說道:“你這人在說什麼,就不能好好的與兒子說,什麼叫威脅。”
說着就是狠狠的瞪着徐裕的臉,彷彿就是在說,你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說到做到的主,還這樣說……
徐裕像是沒有看見般,在看着一側臉色玩世不恭的少年,看着就是怒火燒心。
徐胤雙腿拉長,整個身子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交叉,那樣子說不出風情。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像個什麼樣子,啊,什麼樣子。”徐裕見着徐胤的樣子就是對着納蘭玥吼道。
納蘭玥見着徐裕真的是要發火了,連忙走到徐胤的身邊,用腳踹了兩下,輕聲道:“你就不能與你爹好好說話?”
可是,俊美少年接下來的話讓徐裕跟納蘭玥大驚失色。
“我要娶馮家小姐。”
隨着徐胤的一句話,讓那火氣正冒的徐裕和臉色溫婉的納蘭玥都不由的看向那懶散靠在椅子上的少年。
“誰?馮家?”徐裕臉色第一反應就是呆住,第二方面卻是幸喜,他兒子並不是不近女色嘛。
納蘭玥這是看着一臉淡漠的徐胤,問道:“馮家二房的那個小姐?”
納蘭玥說着就是轉身看着徐裕,說道:“那馮家二房的小姐叫什麼名字?”
徐裕回想了一下,大聲道:“勞資怎麼知道,又不怎麼與馮家來往。”
而納蘭玥則是在細細的回想,輕聲道:“話說回來,娘不是與馮家的老夫人是表姐妹嘛?”
徐胤看着那兩人討論的正歡,眼中卻是想起那晚在馮府的場景,親了他就不認賬?井水不犯河水?
那本就風流的俊臉,眸子中卻是有着美與狠戾,此刻有一種讓人悸動的貴氣,薄脣輕啓。
“是馮家大房的女兒。”
話音一落,兩人的交談聲戛然而止,都是把視線看着那懶散靠在椅子上的人。
倒是納蘭玥開口道:“誰?”
“馮家大房的女兒,馮氏淡水。”
大廳中此刻更是寂靜的可怕。
納蘭玥嗷了一聲,就是坐回主位上,冷眼的看着俊美少年,冷聲道:“從小爲娘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這宣伯候府所處的位置,所以,你從小做什麼事情,我與你爹都不會管着你,任由你在外面闖,爲娘也知道從小就把你送至邊疆,直到十三歲的時候纔回長安城,你與我們是有隔閡的。可是……”
納蘭玥想着那段讓她夜不能寐的日子,就心酸不已,“爲娘也知道你這紈絝的個性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是你就是不能還像以往般爲所欲爲。”
說着就是抽出帕子往眼角邊抹了抹。
而徐裕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要不是沒有把握不會說出這種話語。
便是看着徐胤認真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馮家大房的女兒有牽扯?”
“孰高孰低,爹不會認爲你不知道!”
徐胤卻是噙着似笑非笑的摸樣,慢悠悠的起身,看着還比他稍稍矮那麼一點點的徐裕,輕聲道:“爹心中有硃砂痣,兒子卻是不想日後爲了心中那顆硃砂痣心力交瘁,還娶自己不喜歡的女人。”
“你,你,你這孽子。”說着徐裕卻是捂着心口處,大口大口的喘氣。
納蘭玥聽着徐胤說的話,更是淚如雨下,想着爲何會嫁給徐裕,那眼中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徐胤天性涼薄,卻是聰慧無比,從小心思敏感,那個時候看着自己的父母不像別的父母恩愛有加,更像是兩個硬逼着自己融入互相生活的人。
在幾次徐裕與納蘭玥談話中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像外表上看着那般恩愛,後來慢慢長大,更是知道了一些關於徐裕的事情。
他更是冷眼中旁觀着兩人沒有感情的日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屋中的兩人,摸樣十分惹人眼,從一出生開始他就是宣伯候府中的天子驕子,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對這個身份不屑於顧,不管是母親的噓寒問暖,還是父親細心的教育,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每每看着在他面前裝恩愛的二人,就覺得虛僞不已,這世上怎會有這種人?就因爲爲了他?兩人本就沒有感情的人卻還要演着戲過日子?
他從小就是從長安城城西打架打到長安城城東,揍過世家公子哥,打過皇室皇子,從小就像一頭叢林中的一頭虎,任何事情都霸道的堵住了所有人的路。
每每都是讓人又愛又恨,對於長安城中的許多世家,卻是想把那徐家小侯爺生吞活剝了。
徐裕卻是顯得有些狼狽,心中多年未提的事情被自己兒子說出,那臉上終是顯出一份冷意。
就是對着徐胤吼道:“尹香雪你不娶也得娶,馮家那棄婦,你想都別想。”
他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摸樣,輕聲道:“怎麼,威脅我?你拿什麼威脅我?宣伯候府?還是小侯爺的位置?”
“你。你這孽子。”
說不過自己的兒子,徐裕又是看向納蘭玥,吼道:“你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說完就是大袖一甩,往大廳的門口走去。
徐胤見着納蘭玥梗咽的摸樣,只是微微涼薄的看了一眼,冷聲道:“爲了那所謂的名聲搭上一輩子,值得嗎?”
納蘭玥擡起頭看着身姿挺拔的少年,抹了抹眼角的水澤,輕聲道:“爲了你……”
“我從來就不想你爲了我做什麼?小時候是,現在也是,”納蘭玥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徐胤率先說道。
納蘭玥嘴角失笑,就是起身,冷着聲音說道:“你爹說的沒有錯,那馮家大房的女兒……”說着便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算不是那狀元郎休棄的,而是馮大小姐休棄的,那還是棄婦,你一個堂堂的徐家侯爺,斷不能娶這麼一個嫁過人的女人。”
徐胤嘴角微微一抿,輕聲道:“那好,你也得答應我,去取消了那門婚約。”
納蘭玥詫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勸道:“尹家那姑娘也挺好的,爲什麼你就是看不上呢,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兒子啊,聽孃的沒有錯。”
“那你與父親這麼些年感情培養出來了。”徐胤笑着說道,“感情是培養了出來,起碼還能做到默契,倒是進沒有進對方的心,怕是隻有你們知道了。”
徐胤說完就是轉身,只是那轉身那一刻,眉梢間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慄,本就風姿天成,此刻冷冽的摸樣,像極了隱藏在叢林中的猛虎。
納蘭玥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就是想着她兒子好像從小就沒有像她撒過嬌,又想起八歲就送到邊疆,少了那幾年的空缺就是說道:“哪天你把馮家小姐帶給母親看看。”
正要跨出大門門檻的少年,腳步停下,嘴角一扯,“在等些日子吧。”
說完就是跨出大門處,消失在納蘭玥的眼中。
待徐胤出了院子就在轉角處看見了那滿臉震驚的徐燦爛。
徐燦爛盯着自己的大哥,字眼明瞭的說道:“原來你早就對錶姑存有異心,還讓我去什麼狀元府坐上一個時辰,哥,你的眼光……”
徐燦爛打算說徐胤的眼光差,但是又想着馮淡水的摸樣,呀,表姑的摸樣怕是這長安城中找不出第二人啊。
“你眼光甚好……”
徐胤嘴角一扯,修長的手指往徐燦爛的腦袋上一按,就是繞過徐燦爛冷臉的向徐燦爛後方走去。
徐燦爛卻是想着徐胤剛剛說的那些話,嘴裡嘟嚷道:“什麼狗屁硃砂痣啊,我怎麼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待徐胤回到東苑的時候。
祁易和奕年還有奕勤都在書房中看着走進來的徐胤。
奕年首先卻是給了祁易一個眼神,示意祁易問問是怎麼回事。
祁易眸子微微一閃,看着走進來就是懶散躺在一側椅子上的少年,嘴角一抽,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燦說你老侯爺在給你挑良辰吉日,怎麼,老四你要成親了?是哪家姑娘啊?”
祁易是在明知顧問,那位尹香雪他倒是見過,作爲一個男人的眼光,模樣確實不差,但是像他們這種從小就沉浸在陰謀詭計中的人。
第一眼就能看出那尹香雪眼中的有幾絲的心計,就算尹香雪掩蓋的很好,但是到底那面具還沒有戴在臉上有多久呢。
徐胤的眼皮微微撩着,“眼神卻是看向窗外,你們說本候成親怎麼樣?”
祁易聞言,一臉震驚,道:“成親?和誰?尹香雪?”
徐胤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示意對啊。
“我去。”祁易打算說一說的,但是一想到這畢竟是別人的人生大事,怎有他插手的地方?
於是輕聲道:“那很好啊,什麼時候,要是在年後,師兄怕是沒時間看你成親了。”
徐胤媚眼輕輕一挑,“沒時間?年後打算去哪裡?”
祁易被徐胤這麼一問,眸子卻是暗淡了不少,輕聲道:“落葉到底是要歸根的,那個地方我還是得回去。”
徐胤聞言,那瞳孔深處微微一閃,“都準備好了?”
“差不多了,不過,到時候,還是要藉助你的勢力。”祁易想着那個地方的人和事,眉宇間就是帶着微微的傷感。
徐胤雙眸輕閉,輕聲道:“沒問題。”
房間中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都以爲那躺在躺椅上的少年睡着了的時候,卻又是聽到那微微暗沉的聲音。
“奕年,自己寫賣身契,給她送去。”
“……”
宣伯候府如何,只有幾位當事人知道。
而長安城中,關於狀元郎,四公主聯合柳家小姐想要害死馮家大小姐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還有狀元郎不孝不義也是傳的沸沸揚揚,這不孝就是把明明活活的好好的爹孃,爲了榮華富貴卻是說成孤露。
不義就是,明明明媒正娶了馮家的大小姐,但是爲了皇家的公主卻是要休棄那明媒正娶的妻子,更甚的是爲了那十里紅妝,想置明媒正娶的妻子於死地。
此種不孝不義的人,居然還能進翰林院。
皇室也不過爾爾,那金鑾殿上坐着的人卻是爲了皇家的名聲不顧忌百姓的性命,任由那公主看上的人活的逍遙自在。
更是包庇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官員聯合來想害死一介良民。
御書房。
和熾帝冷眼的看着大殿中跪着的幾人,不語,那雙放寒星的眸子,就是讓身旁站着的王德身子都是抖了抖。
和瑩兒此時可算是真的大氣都不敢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鬧成這樣,就算她的父皇不想把她怎麼樣。
現在就算是爲了那長安城中百姓的嘴都要給馮淡水一個交代。
袁文佑更甚,他感覺最近越來越倒黴,而且倒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以爲沒有了馮淡水會過得更好。
想想是西晉最有權利的人的女婿,那臉上是有多麼的光彩,並且四公主對他也是實心實意,心中唯一覺得不好的就是,自己的爹孃不能名正言順的享受着這一切,而是在背後默默的享受,說不定還會受什麼委屈。
正在他感到這個遺憾的時候他正在四公主的宮殿。
卻是從皇宮中傳來的流言蜚語就讓他恐慌。
“真如長安城中傳的那般?是你們幾人聯合起來想置馮淡水於死地?”和熾帝那精明的眸子卻是盯着下方跪着的三皇子和墨初。
和墨初最近也是憋屈,想他最近也算是夾着尾巴做人了,沒想到他不去害人,自有人來害他。
憑白無故就攤上了馮家的事情,卻是有苦難言。
卻是對着上位者恭敬的說道:“父皇,這件事情像是一陣風一般,兒臣卻是覺得這背後有一隻大手在超控這件事情,不然,前幾日才熄滅下去的流言,昨日又漸起。”
和瑩兒聞言後,立馬就是對着和熾帝說道:“是啊,父皇,這怎麼可能是女兒聯合表妹做的事情!還請父皇明查,還女兒一個清白。”
和熾帝見着和瑩兒的摸樣,冷哼一聲,“說陷害馮淡水的事情是別人栽贓的,那袁文佑的事情,你們怎麼說?不孝不義,現在百姓可是在看皇家的笑話,招個女婿卻是這種不孝不義的人,你讓朕的臉往哪兒擱?”
“父皇,佑哥兒不是這樣的人……他、、”和瑩兒卻是爲袁文佑解釋了起來,卻是被和熾帝那雙冷冽的眸子立馬閉上了嘴。
“說什麼自己是孤露。”和熾帝冷眼的看着下方低着頭跪着的袁文佑,陰沉的能滴出水,“算計到皇室頭上來,真是很好,很好,好得很吶。”
和熾帝連說了三個好,卻是讓一旁的王德身心一抖,立馬就是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此等不孝不義之人不配做皇室的女婿,想害死原配在先,欺騙皇室在後,誅你袁家九族也不爲過。”
一陣冷聲,讓大殿中的人更是心尖一抖,和墨初大手微微握緊,皇權,皇位,俯瞰天下,這就是他想要的。
和瑩兒聽着和熾帝這樣說,立馬求饒道:“父皇,你不能這樣,父皇,”說着就是扯着袁文佑的衣袖,說道:“你像父皇解釋啊,這一切不是百姓口中說的那個樣子。”
袁文佑亦是聰明人,要是此刻還在皇帝面前說這求饒的話,更是讓和熾帝看不起,於是乾脆,“公主,長安城中百姓有些是說對了,我就是爲了馮家的十里紅妝才娶的馮淡水,說出孤露也沒有的辦法,那個時候我身上就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偏偏那時遇上了馮家的大小姐……”
後面的話袁文佑肯定不能說,儘量把自己說的如何的迫不得已。
他這句話中就有讓人遐想的空間了。
偏偏那個時候遇到了馮家大小姐?遇到了,然後呢?爲何會娶馮家大小姐?
馮家家大業大,壓迫一個寒門才子也不是做不出來的事情,在看着馮淡水都能在金鑾殿休棄他這個丈夫,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被說出是孤露,難道這裡面就沒有馮家的施壓?好讓馮淡水在府上一人獨大,沒有長輩的管束,這也不是沒有不可能的……
果然,和瑩兒聞言後,看着袁文佑的臉更真誠了,於是對着和熾帝說道:“父皇,你也聽到了,也許這些事情全都是馮家搞的鬼,讓皇室蒙羞,父皇,馮家才該誅九族,才該死。”
倒是和墨初理智一點,聽着和瑩兒說的話,立馬就是冷聲道:“和瑩兒,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難道你不知道?”
和熾帝見着面色淡定的袁文佑,冷聲道:“來人,新晉狀元郎不孝不義,想害死原配在先,欺矇皇室在後,打入牢房。”
和熾帝也是說的很恰當,是牢房,而不是天牢,天牢去了就是隻進不出的地方。
而牢房卻是還有出來的機會。
果然和瑩兒聽後,心中微微放下,扯了扯身側袁文佑的衣袖。
袁文佑眉間微微一皺,便是對着和熾帝恭敬的說道:“謝皇上。”
他這樣也算是給長安城中那些百姓一個交代,和熾帝不想讓百姓心寒。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袁文佑被兩位太監壓了下去,卻是大張旗鼓的被送到了大理寺的大牢。
那些長安城中的百姓看得真真切切,那不孝不義的袁文佑被皇帝送進了大牢,只是去了大理寺,難道還要什麼審理的地方?
而馮家小姐的事情還沒有交代完,袁文佑這麼一進大牢,皇室是在側面說明馮家大小姐在馬場的事情就是真的如人們口中說的了。
流言一條一條都被證實,袁文佑一進大牢,袁林昌和江氏兩人卻是被迫到了城外的一座破舊的寺廟中度日。
馮府。
奕年手中拿着一張按着手印的賣身契,交給了那輪椅上的女子。
馮淡水看着手中的宣紙,最近微微一勾,那賣身契上寫着的時間只有短短三年。
隨即莞爾一笑,看着面前站着的奕年,輕聲道:“好了,從此刻開始到三年後,你都是我馮淡水的屬下,要是讓我知道你爲了誰出賣了我,本小姐有權在這賣身契上加時間,並且、”
馮淡水好看眸子中閃過一絲戲虐,“並且,本小姐還有權轉賣給別人,”說着就是嘖嘖嘖幾聲,“看着你那可愛的臉,我想城東的那些有着面首的地方,一定願意花大價錢買走你的。”
果然,奕年聽後,向後面退了兩步,心裡卻在嚷嚷道,他真是被主子害摻了。
到底還是懂規矩的人,立馬抱拳對着馮淡水恭敬的說道:“屬下見過主子。”
馮淡水淡然一笑,最近微微一揚,便是輕聲道:“昨日我見着你那麼能說,卻不知道你真實能力如何。”
奕年嘴角微微一扯,恭敬的說道:“不知小姐讓屬下去做什麼?”
“那狀元郎的爹孃,你可認得?”
“屬下認得。”
馮淡水端莊的坐在輪椅上,眸子微微一冷,冷冽道:“現在你的任務便是找出狀元郎的爹孃在何地。”
奕年的眸子愣了愣,道:“是,小姐。”
心中卻是在想着要不要告訴自家的主子,正在想着的時候,耳邊就傳來一陣冷聲。
“不要想着把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奕年嘴角一抽,爽朗的說道:“是,主子。”
說完便是消失在了大廳中。
綠絲和弄竹見着消失不見的人,心中都覺得微微的怪異,她們家小姐,從離開狀元府後,卻是變得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是夜。
馮淡水在油燈下還在看泛黃的孤本,此時卻是聽到窗外有一陣異聲。
滾着輪椅就是到了窗邊,打開窗戶,果然就看到了噙着笑意的臉。
奕年見着馮淡水淡然的摸樣,說道:“小姐知道屬下今夜會找你?”
“當然,你想證明自己。”
奕年被那陣清涼的聲音說的異常的興奮。
“那兩位老東西在城外的破爛寺廟中。”
馮淡水看着那像是無害的少年,輕聲道:“帶我過去。”
“什麼?現在?”奕年驚着的樣子霎是可愛。
馮淡水冷冽的看了一眼……
城外,破爛寺廟中。
江氏身上還是一陣疼痛,身旁的袁林昌也是痛的嗷嗷嗷的直叫。
在這樣的夜晚,聽着這麼詭異的聲音,霎是可怕。
“你能不能不要叫,大半夜的你想嚇死老孃嗎?都一把年紀了,還去搞什麼女人,現在好了吧……”
江氏說的冷冽無比,找了一個躺着舒服的姿勢,想好好的睡一覺,明早在去找她的兒子。
這破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聽着身旁痛苦的聲音聲卻是要入睡。
只是,在這一刻,聽到一股輪子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就像似在碾壓着江氏的心一般。
“吱呀”一聲,那本就破爛不堪的木門像似要瞬間到下來般。
江氏猛的起身,看着從大門外那坐在輪椅上,卻是陰冷不堪的臉時,驚呼一聲。
“是你。”那聲音說不出的顫抖,彷彿是死前的掙扎。
“是我,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