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禾,我想告訴你,我對你好,只因爲你是你,你懂嗎?
腦海中似乎一直都在迴盪着這句話,從皇宮中回來,她就跟秦氏姐妹擠在了同一輛馬車上,寧卿的話沒有說話就被齊林的到來打斷了,而當時他認真的眼神卻讓林秋禾在之後的瓊林宴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會朝着寧卿所在的地方飄。
一直等到坐在了秦府的馬車之中,林秋禾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就有些疲憊地眯着眼睛靠在了一旁。這邊本來興奮的秦舒蘭也被秦錦蘭低聲提醒,放低了聲音。
林秋禾心中感激她們姐妹這般細心,然而實在是沒有心情說話,只是閉着眼睛聽着秦氏姐妹低聲說話。
而她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放着寧卿帶着絕對的壓迫感逼近的時候,她驚慌失措的心情。還有他眼神炙熱而認真地看着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每一個細節的表情。
也許,整個京城唯一一個有資格說出這句話的人就是他了。
我對你好,只因爲你是你。
是了,寧卿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攝政王的女兒。甚至可以說,依照寧卿現在的地位,就算她真是攝政王的女兒,他也不用刻意對她好的。所以,他的好是那麼真實,真實到讓她想要退卻。
當初當着寧卿的面說什麼,“我想要一個人對我好,只是因爲我是我。而不是我身上那些附加上的價值”的她,現在想想真的是虛僞到可笑。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求別人能夠做到?
如今有個人只因爲她是她而對她好了,她卻退縮了。
想起她故作鎮靜和冷漠轉身離開的時候,寧卿臉上一閃而逝的落寞,林秋禾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可是,她和寧卿,怎麼可能呢?既然早就看到了結局,爲什麼不提前就結束這不大可能有結果的感情呢?
秦氏姐妹早就約好了回來就跟陳自晴講瓊林宴上的事情,因此三人回來先去秦老夫人那邊報道,然後就簇擁着一起去了荷園。荷園中,除了陳自晴之外連秦玉蘭也在,陳自晴更是體貼的備上了點心和茶水。
“可累死我了。”秦舒蘭直接倒在了軟榻上,招呼她的丫鬟:“快幫我揉揉,哎喲,整個宴會都要正襟危坐,真的是難受得要命。”
秦錦蘭笑着坐在一旁,不過身形比之平時也略微有些放鬆,道:“確實是累,不過你也別太誇張了,這些都是咱們平時要學的,不要嚇着晴兒和玉蘭。”她說着看向林秋禾,道:“你看秋禾就不怎麼累,可見是先生平時對你太過於寬鬆了。明天我就跟祖母說下,把你的禮儀課再多加一節。”
“姐姐,你饒了我吧。”秦舒蘭連忙坐了起來,“好了,我沒事了。”
林秋禾笑着她們姐妹說笑,道:“我今日要看的書還沒看完,你們先聊。”她說着就衝着幾人點了下頭,離開了這邊的花廳去了自己的臥室。陳自晴一愣,然後纔看向秦氏姐妹,擔心地道:“酒宴上出了什麼事情嗎?”
秦錦蘭和秦舒蘭都是一愣,然後才搖頭,“不會啊,酒宴上一直都好好的。除了酒宴開始之前她曾經被張御醫派齊公子叫過去一段時間之外,我們幾乎都沒有分開過的。”
“應該是累了吧,之前回來的車上,她就一直閉目養神呢。”秦舒蘭不確定地說,陳自晴聞言就笑了,“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你們剛剛纔說到孫狀元和李家姐妹,後來沒出什麼事兒吧?”
“我看晉王倒是挺看好孫狀元的,宴席散了之後還見他們站在一起說話。說起來,晉王的妹妹也快及笄了吧?”說起八卦秦舒蘭就又精神了起來,然而秦錦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細微的變化,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只是偶爾會露出笑容符合着說上一兩句瓊林宴上的事情。
而與此同時,回到了暫住在蘇府的院子中,蘇曉寧不過是略微洗了一把臉,梳理了下頭髮就快步朝着孫韶喆的院子走了過去。
“哥,我能進去嗎?”她支開了府中派來伺候的丫鬟,輕輕敲門問道。
過了一會兒裡面才傳來了孫韶喆的聲音,“進來吧,小寧。”
蘇曉寧這才推門走了進去,屋中的酒味讓她微微皺眉,打開了窗戶透氣。等到屋子中的酒味略微散去了,她這才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看向斜靠在榻上的孫韶喆:“哥,你又讓晉王看到玉佩嗎?”
“他應該看到了。”孫韶喆聽蘇曉寧問起這個事情,立刻打起了精神,“宴會的後半段他有問過你,不過並沒有太過於深入,像是正常的應酬話。”他說着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本以爲他在看到這兩樣東西之後會有所表現的……小寧,你說會不會他根本就不知道這玉佩和金鎖的事情?”
他遲疑了一下,又低聲道:“或者,是我們想錯了,那金鎖之中隱藏的字條指的並不是攝政王府?”
蘇曉寧一愣,然後立刻搖頭否定。
“不可能,我們之前研究了兩年,確定那字條肯定是指的攝政王府。如果它有第二種可能,我們怎麼可能沒有想到呢?”蘇曉寧堅定地說,早就沒有在林秋禾面前的善解人意,或者是在寧卿面前的柔軟無辜。如今的她甚至帶着一股執念,“我們不會出錯的。晉王不是被攝政王夫婦收養的嗎?也許他真的不知道這玉佩和金鎖的意義。我們應該想辦法跟他打好關係,趁機見攝政王妃或許機會比較大。”
孫韶喆本想要勸蘇曉寧,然而看着她的樣子又不忍心開口,只能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你說的沒錯,晉王對我印象還不錯,我想會有機會的。”
“可惜今天本應該出席瓊林宴的攝政王最後沒有出現,不然的話直接到他面前轉一圈,也許就沒什麼問題了。”蘇曉寧有些扼腕,轉而看着臉色有些發白的孫韶喆,起身道:“哥,你先休息,我讓人熬了醒酒湯,一會兒就送過來。”
她說着站了起來,關心地看着孫韶喆,“無論如何,我只承認你是我哥。”
孫韶喆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去攝政王府的事情,讓我來想辦法就是了。就算不行,這些天我一直把玉佩帶在身上,說不定哪天就遇上攝政王了。”
蘇曉寧笑着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攝政王的外書房中,也在討論着同樣的話題。
“你確定?”攝政王皺着眉頭,宮中的事情好不容易處理完,沒有想到回家之後還有這樣一個勁爆的消息等着他,“也許是物有相似?”他雖然並沒有多親近林秋禾,也不過是見過幾次面,幾乎每次都繃着一張臉。然而私底下聽着妻子說起林秋禾的一切,他還是默默地都記在了心裡。
加上後來調查的結果,他早已經在心中把林秋禾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若不是怕萬壽節前後京中人員複雜會出問題的話,說不定他之前就已經正式認下林秋禾了。
寧卿神色複雜地點了下頭,“是我的疏忽,父親。之前想到林姑娘可能是因爲在戰亂中丟失了這兩樣東西,纔沒有注重這方面的調查的。而她的其他遭遇又很符合我們的推測……”他說着苦笑了下,“沒有想到,今天出現的這位蘇曉寧姑娘會帶着王府的東西,而且也是被孫家收養的……”
攝政王臉色陰沉,眉頭緊皺思索了片刻,然後才搖頭:“有東西並不能證明這位蘇姑娘就是我攝政王府的人,派人去調查,就如同當初調查林秋禾一樣調查這位蘇曉寧。若是她不是的話,就要查清楚她身上的東西是怎麼到手裡的。”
“這……”寧卿一愣,連他都對自己之前調查的結果產生了動搖,卻沒有想到攝政王竟然會跟比他自己信任的調查結果。
攝政王略微再想了片刻,才又繼續吩咐道:“派人監視孫氏兄妹!我要知道他們每天跟什麼人接觸,做了什麼事情,甚至是吃了什麼,什麼時候起身,什麼時候睡下。事無鉅細,我都要知道。”他說着擡頭看着站在一側的寧卿,意味深長地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萬事小心謹慎爲妙。”
寧卿心中一凜,然後才應道:“父親,我明白了。”
攝政王緩緩點頭,鬆了一口氣,道:“你心中明白就好,另外林秋禾那邊……”
“一直有派人跟着。”寧卿連忙說,不敢說出是他不是謹慎,而是擔心林秋禾會遇到意外才讓自己身邊的黑字衛輪流守在林秋禾附近的。
“你做的很好。”攝政王點了下頭,“今天一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父親。”寧卿點頭轉身離開,卻又被攝政王叫住。
“記住,這件事情不要讓你母親知道,另外,不能讓那對兄妹進府。”攝政王最後囑咐了一句,“好了,我這裡還有事情要忙,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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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宴上的其他人,誰都沒有想到這底下還隱藏着這麼多的暗潮。而等到瓊林宴過去第三天,孫修儀有孕的消息就從宮中傳了出來,自從上次德妃小產之後宮中就一直沒有傳出過好消息,如今這消息又是在萬壽節前夕傳出來的,幾乎所有人都歡欣鼓舞。而皇上也直接在修儀的位置上停留了快一年的孫氏給提升爲了昭儀,自此宮中就多了一位孫昭儀。
而不少人甚至猜測,若是孫昭儀能夠一舉得男的話,只怕後宮的妃位就又多了一位了。
與此同時孫家的禮物也被用孫梓棋的藉口送來了,看着那禮單上的東西林秋禾微微蹙眉,“這些實在是太過於貴重了,有着孫家的情誼在,我不過是幫了我能幫的忙而已。”
孫太太笑着道:“林姑娘說的對,依照林姑娘和孫家的情誼,這些東西自然是不算什麼的。”
她態度堅持,林秋禾也不好再推辭,因此笑着收下了禮單,又在孫太太的詢問下說了一些有孕需要注意的細節,這才送走了她。孫太太前腳沒走多久,荷園之中就又來了客人。
是平日裡面不怎麼說話的秦二太太。
秦二太太一臉尷尬地坐在了花廳裡面,陳自晴也猜到了她是因爲什麼而來,因此找了個藉口就縮回了臥室。青黛上了茶,也跟着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林秋禾和她。
“林姑娘,你在秦府也住了些時日了,我雖然與你接觸不多,卻也知道你爲人如何。”秦二太太定了定心神,這纔開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請林姑娘幫我看看,我是否還有有孕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前期的投入終於獲得了回報~~~噢噢噢噢~~~~~~
禾禾要成一代名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