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又來了

從御醫院到陳太妃宮中宮道漫長,就算帶路的宮女特意挑選了陰涼的地方走,林秋禾還是出了一身的汗。等進了放了冰盆的屋子,只覺得渾身猛然一涼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感覺。

她不敢怠慢,四下飛快一掃就對着上首的陳太妃行禮。

近一年未見,陳太妃氣色似乎如常,這會兒張章和林秋禾被叫了起身賜座等坐下之後林秋禾才趁機打量了陳太妃一般。陳太妃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加上保養得極好看着並不比宮中那些青春少艾的后妃差,只是渾身上下多了一種成熟的氣度,加上刻意穿着顏色暗沉的衣服,這才顯出了年齡。

張章先上前給她診脈,半響才道:“太妃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要少憂少思纔好。”

他說着回頭看了一眼林秋禾,示意她也上前診脈。林秋禾心中頗有些無奈,不過還是等張章側身讓開之後過去了。從脈象來看陳太妃的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林秋禾不敢像張章那樣肯定,只能夠多問了一些細節,最後推薦給陳太妃喝花茶。

美容養顏的同時還能略微調理下內分泌,最重要的是味道還不錯。

陳太妃聽她說話幾斜斜地瞥了一眼張章,不知道是她多想還是真的兩個人有什麼,林秋禾只覺得這一眼似乎信息量頗大。想起當初聽過的消息,以及宮中後來擡出來的死人,林秋禾連忙收斂心神不敢多看一眼。

陳太妃這邊卻是笑着跟她說話,不時地問上一些問題。林秋禾心中大驚,不知道她買了個莊子的事情竟然不止秦錦蘭知道,盡然是連陳太妃都心裡有數,這會兒問起莊子來還特意說了那是崔家的。

“林大人一家頗爲明理,又怎麼會因爲這種事情而遷怒呢。”林秋禾笑着道:“那莊子實在是合我眼緣,又是晉王殿下幫忙挑的,我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說起寧卿,她就想到好幾次她來陳太妃這邊不多久寧卿就會出現,不管是不是匆匆趕到卻是一出現說上幾句話就會把她帶走。彷彿陳太妃這裡是龍潭虎穴一般,她來這邊就會有危險。

她開始這麼想只是覺得好玩,然而越仔細回想就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寧卿似乎一直都不願意她跟陳太妃多接觸,上次她在宮中聽了那麼大的一個消息,寧卿也等於是想辦法瞞着她給辦了,從頭到尾她等於出了寧卿和張章之外就沒有人知道過這件事情是她引出來的。

一開始林秋禾還覺得這是對她的保護,現在想來也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讓她在陳太妃這麼太顯眼?

陳太妃不知道林秋禾心中所想,依然眯着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笑看着她,問些有趣的話題想要對眼前這個姑娘瞭解更多。林秋禾的實際身份她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外面的傳聞太多,她的爲人陳太妃卻是不怎麼清楚。

想到最近傳入她耳中的那些話,她就隱隱有些擔憂,不注意間看向林秋禾的眼神就有些挑剔了。

除了有關林秋禾新近買了一個莊子的事情之外,陳太妃所知道的也就是醫學院的建設了,這點張章也可以說上兩句,因此林秋禾就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只含笑不說話。

她心裡一直在猜想着陳太妃要見她的真實原因是什麼,然而越是想就越是不明白。她跟陳太妃之間的交際實在是少到了極致,而不管是寧卿還是張章都不大可能會把當初是她聽到宮女密談的事情說出來。看陳太妃對她的態度也不像是知道的樣子,然而對她的探究也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三人說話,茶水換了一次。之前喝的是今年的碧螺春,這次又換上了鐵觀音。林秋禾正想着再耽擱下去難道陳太妃要能留張章也一同在這邊用晚膳嗎?就看到陳太妃宮中一個姑姑過來,低聲道:“皇上和攝政王、晉王殿下一起過來了。”

林秋禾一愣,心中愈加的肯定寧卿這次過來絕對不是什麼意外。只是連寧邵哲和攝政王都一起過來,這次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誇張了?

想着她就連忙跟着其餘人起身看向已經率先走進來的寧邵哲行禮,寧邵哲身後是攝政王,然後纔是寧卿。三人進來,依次行禮然後才又重新換了位置。這次攝政王和寧卿挨着寧邵哲手邊坐,而張章和林秋禾則挨着陳太妃坐在他們對面。

這個場面很是奇怪,不過林秋禾這些年來也隱約意識到了張章在皇宮之中不同於以往的地位。不管寧邵哲,攝政王還有陳太妃是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對於他似乎都很信任。

也許,這跟他同樣參與了當年的事情有關。這麼算起來的話,除了她之外,眼前的這些人可以算是一個“犯罪組合”了?

嗯,或許對面的寧卿也應該排除在外?“犯罪的秘密”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比外人所猜測的更加親密,而這也就導致了攝政王雖然用了不少的手段來防止寧邵哲當權之後卸磨殺驢,不過卻一直都沒有用上。

寧邵哲擔憂地看着陳太妃,低聲道:“聽聞太妃身體不適,如今可好了些?”

陳太妃點頭,道:“勞皇上擔心了,不過是突然有些心悸,又聽聞林御醫難得入宮,就叫了她和張御醫一起過來看看,順便讓她陪着說會兒話。”

“皇上對太妃真是一片關切之情,當時在書房中聽御醫院的人來報太妃召了御醫過來看診,傳訊的宮女還略顯匆忙,皇上就立刻停下了政事過來探望太后。”寧卿緩聲開口,這樣的話自然不適合讓攝政王來說,不過他這個晚輩來說的話就恰到好處。

陳太妃果然很高興,竟然直接端了一盤子的點心推過去道:“你這些天忙着政事看着瘦了不少,只怕是午膳又沒好好用,現在吃些點心墊墊,過會兒就在這裡用晚膳好了。”

寧邵哲捏了塊點心也沒有吃,只是道:“說起來這會兒確實餓了。”陳太妃沒有說什麼因爲她的身體耽擱了朝政之類的話,反而是推了點心關心他身體,這讓他心裡十分的高興也沒有推辭在這裡用晚膳,反而順口道:“張章和林佑也都留下用膳好了,順便說一下醫學院的事情。”

“吃飯就吃飯,還要順便討論公務,這樣下去對胃可不好。”陳太妃有些不滿,轉頭看着林秋禾道:“秋禾說本宮說的對不對?”

林秋禾呵呵笑着,儘量是兩不相幫地說了一些沒什麼用處的話。陳太妃倒也沒有因此而不滿,反而是叫人直接讓讓去御膳房那邊給晚膳加菜。

晚膳的時候,她和林秋禾一桌,中間隔了一道屏風,寧邵哲和其餘人一桌。

寧邵哲說是要順便說一下醫學院的事情,實際上飯桌上則是標準的食不言。而他不開口說話,其餘衆人自然是更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林秋禾不是第一次留在皇宮中用飯,不過這麼高檔次的還是第一次。整個過程她都提着一口氣,時刻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要丟醜。而陳太妃不時審視的眼神更是讓她如坐鍼氈。

一頓晚膳吃得渾然無味,等到飯桌撤下,所有人重新坐回去林秋禾這才鬆了一口氣,捧着宮女送上來的解暑玫瑰露低頭不語。陳太妃這邊知道他們要討論公事,自然不會久留。更何況能夠真的留林秋禾吃了一頓晚膳好好觀察她一次已經算是意外驚喜了,等衆人略微坐了坐就順水推舟做出疲憊的樣子讓他們都回去書房商討正事了。

醫學院的事情,她一個后妃還是不應該多聽的。而等到人都走了,她貼身伺候的陳姑姑就把她手中的玫瑰露換成了熱紅茶,低聲道:“娘娘還是喝這個好,安眠。”

陳太妃笑了下,示意她坐在一旁陪着說話。

“你覺得那位林御醫如何?”

陳姑姑自幼伺候陳太妃,更是跟着她一道入宮的。這麼多年下來,兩個人名爲主僕,實則情爲姐妹。陳太妃一開口她就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低頭略微沉吟一番才道:“覺得比當年的那一位更盛一籌,是個腹中有見地有主見的人,只怕不會安於後宅。”

“安於後宅?”陳太妃輕笑,“別看那一位如今是攝政王妃了,又不喜歡四處走動,然而真的有沒有安於後宅,咱們誰都不知道呢。”她說着喝了一口茶,才又緩緩道:“女子若是太認命,就會如同當年的花氏,若是太不認命又會如同我這般。林秋禾如今看起來倒有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樣子。也是了,她爹孃都不是普通人,她若是普普通通安於後宅,我反而要失望了呢。”

“那晉王……”陳姑姑遲疑,而陳太妃則笑着道:“他一個攝政王的養子能當上堂堂晉王,一是皇上看攝政王的面子,又想要分權下去。二是當年他奮身一搏,用命換來的。三則,皇上畢竟還欠着我一份情呢。”

她說着瞥了陳姑姑一眼,“你別看如今皇上似乎宅心仁厚,實際想想皇室之中又有誰得了他的重用呢?就連攝政王都退避三舍,更何況是其他人。晉王也不過是佔了一個不是皇室血統的便宜而已,加上身子不好這才讓皇上放心用了他。”

她這麼說着忍不住嘆氣,“只是若是他跟林秋禾在一起的話,跟攝政王府就多了一分牽絆,只怕到時候皇上對他也會多一絲戒心。”

陳姑姑見她說得灰心喪氣,忍不住開口寬慰他:“王爺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讓皇上對他多疑的……”

“也罷,最起碼還有我在這皇宮之中呢。只要我在一天,皇上自然是安心一天的。”陳太妃說到這裡露出了一絲認命的神色,一旁的陳姑姑大驚,半響才低聲道:“娘娘……”

陳太妃擺手,道:“這樣的結局,當初入宮的時候你我就都知道的。”她說着又嘆氣,“也是我當年太不認命,不然的話何苦非要入宮呢?”

“娘娘如今也不該認命的,那位都出去了,娘娘也是有希望的。這些年來那藥張御醫不是一直在研究嗎?”陳姑姑心急之下有些話脫口而出,陳太妃一愣連忙皺眉阻止了她。

“不要再說了,且不說那藥當年就是唯一的一份。就算是如今有,我也不見得真能出宮。”她若是用藥出宮,當初知道攝政王妃出宮真相的寧邵哲怎麼可能會不懷疑?到時候,只怕人還沒脫身,就害了一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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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這邊跟着一起回了書房,如今宮中的宮女、太監已經開始掌燈,一路過去都是昏黃的日光陪着燭光,等到了書房寧邵哲就示意衆人隨意坐下。

“我聽聞關傑如今還堅持不肯入醫學院?”他坐下就直接抽出了一份奏章,一邊看上面的名字一邊道:“如果不行,朕就下旨……”

“皇上,若是關御醫不願意教授學生一技之長,那麼強行讓他去醫學院也只會適得其反。”林秋禾見寧邵哲語中帶着一些遲疑,就開口道:“骨科之中關御醫自然是最好的,然而比他略微次之一些的也不是沒有。只要用心教學,一心研究相信很快就會有所成就的。”

到時候關傑就算是哭着求着想要入醫學院也不可能了。

說實話,林秋禾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大方的人。而關傑雖然沒有直面得罪過她,卻是讓張章這個一向真心待她的師伯受辱,這比得罪她更是過分。更何況,她又是女人,小心眼一點又能如何?

她說着就提供了兩個人的名字,“黃嵐和宇文宏兩人在骨科上也是頗有簡介的,臣之前看過他們的檔案,覺得若是他們兩人的話也是可以勝任醫學院的職位的。”

“醫學院大約於七月底完工,欽天監那邊看了日子,八月初五開校最爲合適,而各地的學生的話,這次還是放在八月二十九入校纔好。”寧卿低聲說:“這樣今年的醫學考試資格已結束,還能再挑選一些適當的年輕人入學。”

“還有學校中的各種物資要求,琉璃製作的那些東西到開校那日起最多能夠供應十套,再多的話只要要等年後。”攝政王補充,而實際上林秋禾要的是玻璃制的東西,要求無色透明的琉璃這也讓人很是頭疼,而一些東西製作起來也頗爲麻煩。

不過,這些還都是最容易的。最起碼林秋禾知道那是什麼,而後續需要他們摸索的就更多了。到時候纔是真的步履維艱,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了。

雖然已經預計了前途艱難,然而只要一想到所謂的中西醫結合療效好在這個世界的後世會果斷的變成中醫獨霸天下,林秋禾就覺得頗有成就感。

這也算是推動了歷史的車輪,改變了它應有的道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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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寧邵哲再次要求七月底之前一定要送上十六名醫學院教席的名單,而十五日之前就必須確定下來第一批學員名單的時候宣佈會議結束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攝政王這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跟寧邵哲商討,張章還沒到輪休的日子,林秋禾就只好跟寧卿一起離開了。

蘇勝一路領着人送出了宮門,而宮外林秋禾一眼看去竟然沒見醫館的馬車。一旁的黑澤見他們出來就立刻上前,行禮之後這才解釋了一句。

“醫館那邊青黛姑娘本來在路邊等着姑娘的,之後後來有人過來說了什麼她就託付屬下一起送了林姑娘回去,就匆匆離開了。”

林秋禾聞言心中一緊,連忙問道:“她可有說什麼事情,這麼急?”

“像是她家中出了事情。”黑澤道:“她本來是想要留下馬車和車伕等林姑娘的,不過我之前派人問了下知道你們被留下用了晚膳,就讓那車伕也先回去了。”

林秋禾點頭,心中雖然有些擔心青黛卻也不便在這裡表現出來。

兩人上車,流蘇早就準備好了涼茶給他們解暑。雖然如今已經暮□□臨,然而熱氣還是從地面蒸騰起來,烤得人難受。馬車中放了冰盆,喝了半杯涼茶之後林秋禾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我看你晚膳似乎也沒有用多少,既然已經晚了不如一起去吃些宵夜?”寧卿笑着提議,林秋禾確實是餓狠了,這會兒聽他這麼說也就沒有拒絕,道:“不會這個時辰還去酒樓吧?”

“酒樓要等,我帶你去吃京城的小吃。”寧卿笑了下,示意流蘇吩咐了前面趕車的黑澤,這才又道:“陳太妃身子可有什麼不適?”當時衆人都在,他不好細問這才一直等到出宮了才提起這件事情。

林秋禾搖頭,“太妃身子無礙,許是我太過於敏感,只覺得她似乎只是想要見見我。”實際上,她很肯定不是自己敏感了。她可以非常確定,陳太妃一直都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寧卿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然後才道:“後宮之中想要見你的人又何止是陳太妃。”

他表情的細微變化又如何瞞得過林秋禾,聞言她沒有說話反而是眉毛一挑,用眼神問了回去。

坐在對面的人一愣,繼而失笑。林秋禾皺眉,這纔開了口:“我每次去陳太妃那邊都能遇上你,這不會是巧合吧?”竟然是一語點破了寧卿屢次的舉動。

寧卿臉上的笑容這才慢慢收斂起來,皺眉想了半天這才道:“陳太妃多次想要見你,原因不在你身上。”

“這麼說,是因爲你了?”林秋禾反應迅速,立刻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可是,爲什麼?”

“這事兒我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你若是信我的話,我就多交代你一句。”寧卿說着看向林秋禾,林秋禾皺眉,“我若是不信你,如今就不會問你這些事情。”

他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負擔一般。

“陳太妃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意,我之所以每次都過去,除了巧合之外確實是不想讓你們多相處。”他低聲說,“不過,若是你在後宮之中遇到什麼事情,倒是可以信她。”

林秋禾日後只怕會因爲秦錦蘭的胎而頻繁出入皇宮,而這樣做的原因除了她跟秦錦蘭之間的情誼之外,最關鍵的是她要觀察留意蘇曉寧。這件事情不管是寧卿還是攝政王,實際上都是不願意她涉險的。只可惜,除了她之外再沒有更好的人選。而既然宮中還是有可以幫助林秋禾的人,寧卿自然是不願意浪費的。

林秋禾心中卻更是好奇起來,不過既然寧卿說現在不好說,她也就沒有追問。

馬車緩緩前行,不一會兒林秋禾就聽到了外面熱鬧的聲響,而食物的香味也隨着飄了進來。酸甜香鮮,各色的味道撲鼻而來,加上那熱鬧的叫賣聲,林秋禾只覺得更是餓了。

馬車停下,寧卿先是下了車,然後林秋禾帶上面紗一起下車,就看到了跟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京城夜景。

這裡人來人往,男男女女都有,路的兩側有隻支着一張小桌子,擺了四五個凳子的小攤,也有開了門面在外面招攬客人的館子。還有推着車沿街叫賣的小商販。

這裡女子雖然不算多,但是也不是少數,林秋禾下車跟着寧卿混入了人羣就一點也不顯眼了。兩個人一路走過去,林秋禾看着各色吃的只覺得口水氾濫。寧卿走了兩步纔回頭問道:“你想吃些什麼?”

林秋禾一愣,想了想道:“餛飩吧?”

“那行,你跟我來,我知道一家的餛飩特別好吃。”寧卿說着護着林秋禾前行,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家人聲鼎沸的店面之中。他雖然帶林秋禾過來吃東西,卻也不可能真的讓她就那麼不講究地在外面坐着小凳子吃。更何況,這家店裡的餛飩也算得上是京城一絕了。

兩個人過去找了個小桌子,立刻就有人過來對着寧卿點頭,拿着搭肩膀上的抹布一邊擦桌子一邊笑着道:“寧少爺,還是老樣子?”

寧卿點頭,轉頭看向林秋禾道:“這邊的餛飩有湯的和煎炸的,另外一些小菜也不錯。”

“那就各來半份,小菜的話就看着來兩個好的就行。”林秋禾開口,一旁的店小二利索地就報了兩個菜名,又把兩人點的餐重複了一遍沒問題之後就立刻過去,一邊走一邊唱菜名聽得林秋禾一愣一愣的。

她看了看四周,帶着好奇:“我可從來沒有想到過京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你一直不是在忙這個就是在忙那個,跟着那些朋友一起出來玩,不是去莊子就是去護城河,這些地方龍蛇混雜,自然是不好涉足的。”寧卿倒是明白這點,“我還怕你不喜歡呢。”他說着拿起茶壺倒了水把杯子都燙了,然後才又倒茶遞過去,“這邊吃的不錯,就是茶水一般。還都是茶葉沫子,你就當喝水好了。”

林秋禾對於茶要求不高,小心翼翼避開倒出來的茶末喝了兩口表示可以接受這個略微苦澀點的味道。

兩人的飯菜很快就送上來,林秋禾拿着勺子先是喝了一口湯,然後雙眼就亮了起來。看得一直等她反應的寧卿心中一喜,知道這地方是來對了。

吃了宵夜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路上人已經不多了,林秋禾自覺吃得有些多——其實還不到寧卿飯量的一半——就要求多走動走動,直到走出了兩條街她這才上了馬車回去。

兩人在醫館外面告別,等林秋禾進去了寧卿這才重新上了馬車離開。而林秋禾一回家中,紅線就過來道:“青黛之前匆匆回來說是家中有事,只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來了。”

“有說是什麼事情嗎?”林秋禾喝了一杯消食茶問道。紅線搖頭,讓人依次送了東西伺候她洗漱,更衣,然後洗澡,才低聲道:“姑娘放心,既然她說了明早回來,問題應當不大。”

青黛向來是妥帖的人,林秋禾聽紅線這麼一說也就放下心來。她今天算是折騰了一整天,等頭髮擦乾了躺在牀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第二天她難得睡了個懶覺,等到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而青黛見她醒了這才笑着過去道:“姑娘起身吧,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林秋禾見她愣了愣,坐起身由着青黛幫她擦臉,這才悶聲問道:“你家中事情可安排妥當了?”

頭頂傳來青黛的聲音,“勞姑娘惦記,不過是家中缺了些錢銀,我已經送了過去。昨夜是想着許久未回家了,我就偷懶在城外家中住了一夜。”她說着又道:“主要是怕耽擱了時間不好回城。”

聽她這麼說,語氣動作皆沒有什麼異樣,林秋禾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起身洗漱穿戴完畢,吃了早飯還沒有多休息片刻這日的病人就上門了。

病人是張祝的夫人章氏,年前她因爲家中出事才察覺有了身孕,林秋禾曾經費了心思給她調理。誰也沒有想到等她從漠北迴京城就聽到了她小產的消息,之後林秋禾也就再沒有上門,章氏似乎也一直在家中休養。

之前接了她的帖子林秋禾就有些糾結,然而也不能避而不見。如今再見章氏,她幾乎是嚇了一跳。章氏比她記憶中足足瘦了兩圈,手伸出來感覺只有一層皮掛在了骨頭上面,更別提臉上就是塗了厚厚一層脂粉也擋不住的憔悴了。

她不敢亂說話,只是認真的診脈。左右手皆換過,林秋禾斟酌了一些才道:“夫人這是勞心勞神,加上傷心過度……”她說着頓了一下,看向章氏的小腹,低聲道:“還請節哀順變。”

章氏露出了一個難看的苦笑,低聲道:“我如今還有救嗎?”語氣之間嫣然是病入膏肓了一樣。林秋禾心下一凜,話從腦海中過了一遍才低聲道:“只怕是要耗費一段時間調理才能看出究竟能否調理到如同當初。”

章氏聞言卻是雙眼一亮,雙脣因爲激動而微微的哆嗦着,半響才道:“只恨我當時沒有聽從林大夫你的囑咐,不僅沒了孩子,還因爲傷心而忘了自身。”

林秋禾不願意牽扯到這種他人家中的陰私之事,連忙遞了一杯茶過去,道:“切記要剋制情緒,不能太過傷心激動。”

章氏深深呼吸了幾次,喝了半杯茶這才控制住了情緒,半響纔開口緩緩道:“多謝林大夫的提醒,還請大夫開了方子,說一說需要避忌的地方。”

林秋禾見她這樣這才鬆了一口氣,思索片刻就開了滋補調理的方子,然後又說了一堆需要避忌的地方這才讓人抓了藥送她出門。等到章氏走了,紅線這才道:“張府的事情如今京城都快傳了個遍了,那位張大人端午前新納了個姿色上乘的小妾。一入府那小妾都頗得寵愛,張夫人如今這般迴轉過來,只怕是那小妾有了身孕了。”

女子爲母則強,爲了自己膝下的兒女考慮,章氏自然是不能自暴自棄的。

林秋禾心中感慨,卻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多久。她這邊學員的名單挑選了大半,後續的工作量依然不少。每日兩位病人都已經減到一位了,卻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

而就在她忙碌這各種名單,趁着張章、白朮休息的時候和他們做篩選,甚至幾次跑去林府在幫林子岱做康復檢查的時候找林嶽這個便宜舅舅商量人選的時候,青黛卻又請了一次假回家。

這天,林秋禾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會兒,青黛就端上了一份酸奶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秋禾微微揚眉,指了下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這才道:“是你家裡有什麼爲難的事情?”

青黛低聲應了一句,又停頓了片刻才道:“我弟弟學醫,本想着過兩年才參加行醫資格的考試,只是聽聞今年醫學院招人,今年通過考試的人也有機會進入醫學院就動心了。”

她說着擡頭看向林秋禾,“家裡人如今都知道我在姑娘身邊做事,就想着能不能……”她說到這裡也說不下去了,不過意思卻也表達的清清楚楚。

“我不想讓姑娘爲難,只是家中幾次來說這件事情,弟弟又頗爲刻苦……”

青黛說着道:“姑娘不用爲了我難爲的。”

林秋禾聞言卻是鬆了一口氣,道:“我還當是什麼事情呢。”她想了想道:“未曾過了醫考的學院肯定是不收的,所以只要你弟弟能過了醫考,我這邊往學院裡面加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青黛聞言大喜,道:“如此就好,他若是連醫考都考不過的話,也就沒連再說這些了。”

林秋禾聞言就笑了起來,想起當初承諾過青黛要幫忙照顧她的家人的。雖然如今青黛還好好活着,她卻也不能忘記這話,想了想就道:“他如今是跟着哪位大夫在學醫,若是覺得不足的話我這邊倒是可以幫忙推薦給一位師兄讓他幫忙照看一二。”

七月底醫考就要開始,齊林這邊也在緊張備考自然是不能打擾的,但是程卓那邊卻不算忙碌,欠他一份人情林秋禾相信自己還是還得起的。

見林秋禾真心實意爲她弟弟考慮,青黛真有點喜不自勝的感覺。半響纔回過神道:“這樣自然是最好,弟弟本在醫館裡面當學徒,並沒有真正拜師。平日裡面也是一邊看書自學的,如果有位師父帶着……”

“這樣吧,我給師兄寫一封信,你今日就出城帶了你弟弟過去。若是師兄考覈一番覺得可行的話,就讓師兄幫忙給他總結一下歷年醫考的規律。”聽聞青黛的弟弟連師父都沒有,林秋禾心中就有些沒底,只好又加了兩句話,最後又道:“若是師兄那邊忙的話,也不用緊着今年的醫考,明年也是一樣的。學院每年都是會進一批人的。”

她說着就讓青黛研磨,寫了一封推薦信給程卓,等青黛回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些天來請託到她這邊的人不是沒有,不過大部分都被她躲掉了。只是青黛這邊,她是實在不好推脫。加之也不是無條件地答應收到醫學院,她這纔沒有特別爲難。

她本以爲青黛的弟弟連個正式的老師都沒有,又只是醫館的學徒加自學,不見得能被程卓看上,卻沒有想到程卓竟然回了一封信讓青黛帶回來,直誇這孩子有靈性,準備收爲徒弟。

林秋禾就把信給青黛看了,道:“這下可放心了?”

青黛滿臉喜色,一旁的紅線等人就湊趣叫她請客才行。青黛想了想道:“這還不簡單,明日裡我買了材料讓綠袖大展身手就是了。”

林秋禾就帶頭說她沒誠意,怎麼着也應當親自下廚纔是。幾女正說笑呢,前院醫館的小丫鬟就跑了過來,說是花公子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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