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本來還有些微酣的神色頓時一整,回身拉着林秋禾的胳膊就回了正廳之中。
“蠻人來襲!”他簡單地說:“所有人準備好,各歸各位。”他這邊說着,外面就響起了馬蹄聲,不一會兒就見李四達進了四合院,見他們都準備好他這才道:“如同寧將軍所料,這些人果然不會在除夕夜消停!”
寧卿點頭,親衛早已經準備好了馬匹在外面等着,他這邊囑咐林秋禾出行一定要帶人保護,這才和李四達一起快步離開。
林秋禾聽着外面的馬蹄聲,這邊接過青黛拿過來的藥箱吩咐了趙謙帶人護着四合院,然後隨身帶了一半的人去醫療營那邊輔助維持醫療營的穩定。
張章和冷啓他們三人雖然都沒有休息多久,然而戰時情況特殊,既然發現了情況自然是不等有人來催就直接出門騎馬趕往醫療營。
城門外的攻城聲越來越大,那些守歲的人家都驚慌失措地出門觀望情況,林秋禾一路過去已經看到有士兵過去維持秩序儘量造成城內混亂了。
她和張章、冷啓在醫療營外面下馬,看到裡面早已經燈火通明卻不算混亂這才鬆了一口氣。等兩個人到了辦公區就見白朮迎了出來,見他們來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讓人準備手術室了,臨時手術室也是有的。”
張章點頭,幾人一起進去,然後白朮纔開口:“既然是蠻人來襲,那麼城牆那邊也是要有軍醫駐守的,那邊如今只有兩個人執勤,咱們這邊最起碼要調三分之一的人手過去。”
醫療營總現在總計有大夫近五十人,三分之一的話,按照白朮的意思差不多就要調過去二十個人。林秋禾微微皺眉,懷疑醫療翼這邊可能會人手不夠,然而張章卻點頭贊同他的安排:“確實是這樣,只要城牆那邊處理好,這邊壓力就會減少不少。而且也省了路上耽擱……”
這不同於帶兵出城掃蕩,一般只跟着兩到四個軍醫隨行就可以了。既然是守城,那麼傷者自然是越早接受治療越好。
醫療營中的兩個大佬對視了一眼,然後張章起身,“我點人過去穩住城牆內外的形勢,你在這裡坐鎮。”
林秋禾見張章起身,下意識地就想跟着過去,然而張章擺手,“秋禾留下給白院判搭把手,穩住醫療營的形勢。”
無論如何,在後方的醫療營都會比前線要安全許多。而張章很明顯更有在前線的經驗,見林秋禾還想爭辯就道:“重傷者還是會送到這裡的,前線不管是場地還是資源都沒有醫療營好。”
林秋禾這才被說服,看着張章點名帶人立刻離開了醫療營,她這邊也立刻調整態度看向白朮等着他吩咐。並不是說,現在還沒有傷患送來他們就沒有事情做了。
白朮也是在戰場上待過的,這種場面怎麼可能讓他手足無措。因此,很快一道道的命令就傳了下去,輕傷者或者傷勢好了大半的軍卒開始收縮空出營房,另外藥物的調集和麻沸散的準備也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林秋禾則帶着冷啓和另外一位姓衛的御醫開始排查重傷區的傷患,確認他們不會因此受到二次傷害,順便安撫衆人的情緒。
外面火光沖天,而醫療營中此時彷彿是另外一片天地一樣,不受外面的絲毫影響。
手術室準備完畢,常用藥物準備完畢,繃帶準備完畢……一項項的檢查進行下去,白朮一邊抽出人手繼續往城牆那邊運送東西一邊開始安排第一批傷患到來的事宜。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饒是本來穩定了心神的林秋禾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有些焦躁了。
而此時,外面一連串的叫喊聲突然響起,在場的所有人一愣,然後立刻按照之前分好的組別進入了各自的手術室等待着他們的病人送到。
醫療營向來都是戰爭中的第二戰場,這裡爭分奪秒救治着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傷者,手術室中的每個人都在除夕夜時跟死神搶奪者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林秋禾這裡是她和冷啓,另外還有一名應徵來的大夫。從第一個傷患被送進來之後,三個人就連軸轉一般,一旁特意簡單培訓出來的醫療兵只來得及給他們擦汗,遞手術刀或者是桑麻線,就算是這樣也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而忙碌的三個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疲倦一般,除了開口說話時聲音越來越嘶啞之外,竟然沒有一絲的異常。
一直到天破曉,林秋禾這邊送來傷兵的速度才慢了下來。她把最後一個傷兵的傷口處理好,看了一眼另外一邊早就帶着應徵來的那位董大夫幫忙處理傷患的冷啓,褪下了手套略微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胳膊和手腕。
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如果不是遠遠飄來的燒焦的味道,還有縈繞在鼻尖不散的血腥味的話,之前的火光沖天和震天的吶喊聲就如同是幻覺一樣。
冷啓手上的傷患還差縫合傷口,她看了一眼見沒有大礙就離開了手術室。外面到處都是來去匆匆的軍卒,還有那些滿臉興奮的傷患。這一場仗以實際情況來說,傷患並不算太多。林秋禾這會兒聽到一羣聚在一起說話的輕傷患透出來的三言兩語才知道,原來這除夕夜之戰也早已經在漠北邊城的將軍們預料之中。
這些人言語之間對寧卿的推崇讓林秋禾不由地露出了笑容,彷彿一身的疲憊就此散去了一樣。
有眼尖的軍卒看到了她,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送過去,“林御醫辛苦了。”
林秋禾捧着熱茶暖手,這才覺得回過神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半空中。
“寧將軍可還好?”她一直忙碌着,根本就忘記了這個問題。這會兒醒過神來纔想起來寧卿,擔心他在戰爭之中是不是受傷了?
軍卒們一愣,聽到她這話就有一個胳膊吊起來的軍卒起身道:“林御醫放心,寧將軍不過是皮外傷,在城牆上張御醫就給他診好了。”
另外一個人就道:“說起來別看咱們將軍年紀不大,行軍打仗可是一把好手,這次跟着寧將軍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不過將軍也夠勇武,倒刺的箭被拔出時竟然吭都沒吭一聲,我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抖了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不是說輕傷嗎?”一羣沒看到現場的軍卒就立刻圍了過去,誰也沒有注意到林秋禾的臉色刷白刷白的嚇人。她幾乎是木然地放下了茶杯,顧不上找人直接就朝着醫療翼的出口過去。還好她沒有徹底失去思考能力,還知道去解了他們來時騎的馬而不是真的憑藉兩隻腳朝着城牆那邊跑去。
“林御醫……”她正準備翻身上馬,就被一個人叫住,“林御醫這是準備去哪裡?”
林秋禾回頭看去,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站在一側,竟然也抓着一匹馬。
“你是……”她皺眉,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譚房?”
“正是在下。”譚房低聲說:“林御醫可是要去守城的城牆那邊,小的哥哥在軍中。之前聽來醫療營的人說他受了傷正想過去看,若是林御醫也是去那邊,咱們正好一起。”
林秋禾此時滿腦子都是寧卿中了一記帶着倒刺的箭矢的事情,根本就來不及細想就點了下頭翻身上馬,對於有沒有人同行她根本就不在意。
出了醫療營所在的那條街,一路上街道兩側的人都帶着驚魂未定的喜色,除夕夜守城大捷的消息已經在城中傳開了,而林秋禾衣襬帶血騎馬狂奔雖然讓人不滿大多數人卻還是識趣地讓開了路。而她身後譚房一路緊追,胸口才癒合了的傷口就被震得裂開。然而他全然不顧,反而又加快了速度跟在了林秋禾的身邊。
“林御醫,守城那邊的臨時醫療營在這邊,傷者不會停留在城牆那邊會妨礙到守城的。”他大聲叫到。
林秋禾:“你帶路!”
兩個人掉頭,沿着熱鬧的街道一路過去漸漸就不見了人影。
林秋禾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就算臨時醫療營不會就在城牆下面,也不應該在太遠的地方纔對。她立刻抓緊了馬繮卻沒有立刻停下馬,只是緩慢的放慢速度,開始注意四周的情況。
這裡,似乎是緊挨着軍營的另外一邊,因此蠻人夜襲的緣故周邊的住戶都去了城牆下,此時纔沒有幾個人了。她想着看了一眼胸口滲出血的譚房,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他這都沒了半條命的樣子,還敢冒險把她騙到這裡?
想是這麼想,然而她既然醒悟過來起了疑心這時候自然不會輕易放鬆。趁着速度漸緩,她手摸上了荷包把裡面隨身帶着的幾根銀針貼着手心放好,決定一有情況就直接制服離她最近的譚房。或者,留下這幾根鍼關鍵的時候自保。
她可以控制馬匹奔跑的速度,不一會兒譚房就跟她錯開了一段距離,而這個時候恰逢一個路口出現。林秋禾想都沒想直接調轉馬頭拐向了一邊。她在漠北邊城中生活了這麼一段日子,對於這個地方的街道構造還算熟悉,雖然這個區域因爲臨近軍營沒有來過但是大體的構造還是一樣的。
身後傳來馬蹄聲,林秋禾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再次轉彎,然後到下一個街口繼續轉彎。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噪雜,林秋禾心中一緊,趁着轉彎的時候看了一眼才發現跟上來的根本就不是譚房一個人,還有另外兩個蒙着面的陌生人。
而最要命的是其中一個人還隨身帶着弓箭和箭筒。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然而林秋禾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的騎術並不算太好,因此只能夠趴在馬背上躲避身後可能致命的箭矢。而這樣很明顯就會降低她的速度。
她偷偷摸了摸藏在腰間的信號彈,正想趁着雙方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求救,就聽到一聲驚呼。
“林御醫,小心!”
她下意識回頭,然而此時馬突然一頭往下栽倒她整個人順着慣性就飛撲了出去。而落地的一瞬間,林秋禾看到了驚叫的人,也看到了那拉着絆馬繩把她摔下來的兩個壯漢。
而身後,馬蹄聲漸近。她趴在地上試着掙扎了兩下卻沒有起身。很明顯,對方佈置周全,而且人數並不算少。
那兩個壯漢一個去抓了提醒林秋禾的胡小虎,一個過來一隻手就把趴在地上裝死的林秋禾給提了起來,“不會摔死了吧?”他說着另外一隻手直接抓住了林秋禾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
林秋禾脣角帶着血,疼得滿臉淚水加上摔倒時臉上蹭上的土這會兒看着狼狽到了極點。
“還活着!”那男人說着也不顧林秋禾意願直接拖着就往前走迎上了騎馬追上來的人。林秋禾手指微微動彈,正想要用針就聽到追上來的人說:“你幹什麼,上面說了要活的。她要是死了,我可就白暴露了。”
譚房說着翻身下馬,捂着胸口的傷走了過來。
這邊林秋禾被放下,她裝作勉強站穩的樣子,擡頭看向譚房。
譚房笑了下,“說起來,我還沒有謝過林御醫的救命之恩呢。”
“救你的人,不是我。”林秋禾吐了口中的沙土和血水,收攏了頭髮這纔看向譚房,“我當時救的是胡大虎。”
“若不是林御醫發明的這外科醫術的名頭,只怕不管是我還是大虎,都是死定了吧?”譚房不以爲意,看了一眼一旁還跟人扭打的胡小虎,呵斥道:“虎子,我看在你跟大哥的情分上不爲難你,你也跟着我們走一趟吧。”
見他這麼說其他人竟然都沒有反對,林秋禾心中一緊,沒有想到這譚房還是這幾個人的頭領。只是,他一個小頭領竟然都捨命潛入醫療營,難道真的只是爲了抓她?
再看胡小虎,一臉的不忿和惱怒,加上之前的提醒林秋禾已經有八分信了他跟譚房沒有關係,但是醫療營中的胡大虎呢?她心中不安,卻不敢表露太多,只是爲胡小虎說了一句話,“他一個孩子,你抓他去幹什麼?”
譚房回頭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難不成還放了他去通風報信?”
“他哥哥與你一丘之貉,難不成還管不了這個弟弟嗎?”林秋禾故意冷笑,而譚房只是看了看她卻沒有再說話。她心中頓時明白,只怕胡大虎跟譚房也不是一路的,不然譚房就不會是這樣曖昧的態度了。
知道醫療營中應該沒有了內患她這才漸漸安下心來,確信了譚房這幫人如此折騰就是爲了抓她。
她和胡小虎被綁在一起坐在馬上,然後譚房上馬在前面帶路,而另外四個人就把林秋禾他們的那匹馬圍在中間,由前面一個人牽着馬帶着他們走。
胡小虎渾身顫抖着,低聲說:“林御醫,他們準備帶我們去哪兒?”
林秋禾與他背靠背看到的卻是越來越遠的房屋,聽到看着前方的胡小虎問話幾乎忍不住苦笑。“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肯定是要帶我們出城的。”
邊城防衛向來嚴謹,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想要怎麼帶他們出城。
很快,林秋禾就知道了他們的辦法。她寧願不知道……
譚房倒是沒有徹底騙她,他們去的地方確實是臨時醫療營的附近,但是實際地點卻是臨時醫療營之外的堆屍區。她正想着這夥人不會是想把她跟屍體混在一起送出城的時候,就聽到前面譚房說話,“這段時間委屈林御醫了,就在堆屍區這邊住上幾日,等到邊城防守沒有那麼嚴密的時候咱們再出城。”
“留在這裡,難道你就不怕被搜尋嗎?”林秋禾忍不住開口,而譚房則笑了起來,“我在邊城也住了近十年了,林御醫就不需要爲我擔心了。”他說着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堆屍區後面一個不怎麼起眼的院子前。
“這一片在十多年前大概有十幾戶的人家,都是當年邊城的富戶,只可惜一夜之間全部死完了。後來,這地方就被傳有鬼,然後當年漠北邊城後退二十里,這裡就邊城了堆屍區。”譚房看着被撫下馬的林秋禾,“林御醫只怕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故事吧?別怕,這裡沒有鬼。”
他說着推開了門,沒有林秋禾意料中的吱呀聲,門輕輕的打開,只是掉落了一些灰塵。
她被推着走進了院子,裡面也是一派破落的樣子,堆積的落葉上蓋着還沒有化開的積雪,野草堆疊倒向一邊的痕跡讓人意識到夏天的時候它們是多麼的茂盛。
他們進了屋子,進門就是一股腐朽的味道。
繞過前廳,後院一個不起眼的房間中,他們進入了地下室。
林秋禾沿着樓梯下去的時候忍不住做了幾次深呼吸,等到看到下面乾乾淨淨的佈置的時候她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裡看起來最起碼能住人。
這個地下屋子並不大,分割成了兩間。外間有一個桌子,兩把凳子,而內屋則只有一張牀和一套被子。林秋禾被帶進來之後就有人給她鬆綁,而譚房則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活動手腕,這才讓人把她的手術箱和藥箱都拿了過來。
“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重新上藥,林御醫。”他笑着手,平凡而黝黑的面容上帶着讓人厭惡的狡猾,“你會配合的吧?”
林秋禾點了下頭,看着譚房身後的兩個人,還有在她身後一直沒離開的另外兩個人,“我要先淨手。”
水很快就送上來,林秋禾洗了手,過去打開手術箱拿出手套戴上,然後纔到已經褪下一邊衣衫的譚房,解開繃帶檢查了一下傷口,沉聲道:“傷口崩裂,不過並沒有繼續惡化,重新上藥就可以了。”她說着先是認真地給譚房的傷口清理了血污,然後再上藥重新包紮傷口。整個過程,連同譚房在內所有人都一刻都不錯開的盯着林秋禾的一舉一動,見她處理完傷口放下一切這才鬆了一口氣。
“果然,林御醫是個聰明人。”譚房說着輕輕咳嗽了兩聲,“不然也不會有‘外科’這種神乎其技的醫術,不是嗎?這些天來,據我所知整個邊城的軍卒最起碼有三成都是被外科手術給救了性命的。”
果然!
林秋禾心中大亮,明白了對方找上自己的原因。
只能說是人怕出名,那啥怕壯。她在享受邊城人民對她的崇敬和熱情的同時,自然也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了。不過這也確保了不到萬不得已,對方是不會殺死她的。
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謙虛的。
林秋禾思及此不過是冷笑了下,“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我縱然還沒有達到師門所傳的起死回生,卻也沒有差太多了。”她說着看了一眼譚房,道:“你既然抓了我來,只怕我的來歷你也是清楚的。”
“是,我正是好奇。你師伯張章醫術也算是出衆,然而你……與他似乎並不是一個門路的。”
“我師門豈是那麼好進的。”林秋禾說着合上藥箱,直接拉了屋中另外一個凳子坐下,態度怡然自得。若不是她容貌狼狽,還真以爲是在跟人午後閒談一般。
“有關我師門,世人大概也是從師伯開始的。”林秋禾淡淡地說:“從輩分上來說他確實是我師伯,然而在師門之中是分三種弟子的,記名弟子,外圍弟子以及內門弟子……”
林秋禾把以前偶爾看過的YY小說中的修真派系的內外分佈情況說了個遍,最後表示她的身份就是師門這一代的內門弟子中的首席,此次是下山出來歷練的。
“……如今,我雖然還不能做到活死人、生白骨,卻也頗得師門真傳。給人換個心又或者腎也不是什麼難事。”林秋禾說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譚房,“這也就是爲什麼我雖然是晚輩,卻比張章這個師伯醫術更高一籌的原因了。”
“高一籌?”譚房笑,“豈止是高一籌,這外科手術之法,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就是林……姑娘教由張章的吧?姑娘今年不過纔剛剛及笄,我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你能做到活死人、生白骨。”
林秋禾神秘地笑了笑沒有應這句話,但是也沒有否認。她曖昧的態度讓譚房的態度熱切起來,然而他只是盯着林秋禾看了片刻就起身,“還要委屈林姑娘在這裡住些日子,等到時機合適了我自然會安排更合適的地方。”
林秋禾點了下頭,張口就毫不客氣地要了一些東西。
“另外再送下來一張牀放在外間,讓他給我守夜。當然了,被褥是不能少的。還有,無論如何幫我準備兩套換洗的衣服,哪怕不合身也行。”她說着看了一眼周圍,“正常的生活用品總該有的吧?現在天氣這麼冷,不會讓我用冷水洗臉吧?還有,我吃的挑剔,這點你也該知道纔對。”
譚房聽着她說完,這才點頭應了。
“如果你還有什麼需求都告訴他。”他說着指了指其中一個臉上帶疤的男人,“他們會輪流守在外面,以備不時之需。”
反正就是牢頭外加傳話員的功用,林秋禾毫不意外地點了下頭,“我忙了大半夜,餓了。”
人很快都出去,剛剛還有些擁擠的地下室此時就只剩下了林秋禾和胡小虎,她過去把胡小虎解了繩索,隨手揮了下道:“你坐吧。”她這個時候沒空安慰胡小虎,而必須考慮該怎麼樣才能夠佔據更大的主動權。
是的,主動權。
剛剛林秋禾自擡身價的說法,還有那種誇張的師門等級制度都只是爲了忽悠住譚房佔據主動權。所以她纔會若無其事地提出要求,擺出一副我既然知道你們抓我是爲了什麼,就不客氣的提要求的架勢。
這不過是爲了讓對方放鬆警惕,覺得她是一個物質條件就能夠打動的人。
不然的話,那幫人怎麼可能真的留下她和一個小鬼頭在這裡,而沒有直接看管呢?
她表現出可以合作的意向,對方自然會下意識地放鬆警惕。
可是,之後呢?她連譚房到底代表的是哪一方的人都不確定,又怎麼能夠掌握更多的主動權?而如果跟着譚房走的話,只怕訂到她真的沒有作用了,就會被對方毫不客氣的丟棄掉。
嗯,最後被丟棄掉的應該是她的屍體纔對。
林秋禾在心裡中默默更改了一下自己最悲慘的結局,然後就心煩意亂起來。不知道醫療翼那邊發現她不見了沒有,大概什麼時候他們纔會意識到自己的失蹤……
寧卿受傷了……
一旦失去了譚房帶人在場的時候所製造的壓力,她的腦袋裡面就涌入了太多的信息,讓她沒有辦法集中精力。
“林御醫……”一個有些害怕的聲音響起,林秋禾回神看過去見胡小虎正不安地站在她身邊,“他們會找到我們嗎?”
“我猜可能性不大,”林秋禾說,然後心中一動,“不過我們也沒有必要擔心。我相信他們不會傷害我的,當然,我也會保護你的。”她說着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扯動脣角之前的擦傷,“哦!”
疼痛讓她本來有些昏沉的大腦清醒起來,林秋禾打開藥箱處理了下自己身上的傷口,這纔對一旁的胡小虎笑了下,“放心,不會有事的。他們有求於我,只要我配合他們會待我們如同上賓一般的。”
胡小虎沒有說話,林秋禾揚眉,“不懂?”
她示意他坐下,像是充滿了耐心一樣對胡小虎解釋他們當前的形勢。“……所以說,以我的身份和本事不管是去什麼地方都會被尊崇的。畢竟,誰不想多一條命?甚至還不止一條命?”
“你真的能給人換心?”胡小虎這才糾結着開口,林秋禾聞言眼就掩脣笑了起來,半響在胡小虎的臉都漲紅起來之後,她才點頭:“如果必要的話,我會。不過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一旦給一個人換心,就意味着另外一個人的死亡。一命換一命,懂嗎?”
“所以你真的能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禾禾這算是吹牛有打草稿咩~~~~
嘿嘿~~~~
大家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