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戰況穩定,打了一場大勝仗之後熱鬧非凡。京城卻也是爲了迎接新年而熱火朝天。進入臘月之後,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起來,各家的走動也跟着熱切而頻繁起來。甚至趁着年底找日子安排婚嫁之類事情的人家也是不少的。
就連向來不參加京城社交的攝政王妃也收到了一摞的帖子。這些帖子她不過是隨手翻翻,有些需要來往的人家就讓寧羽代她過去,對外同意口徑就是京城乾冷,王妃身體不適。
寧羽徹底刷了一回存在感,除了最開始高興了兩天之外其餘時間就變得沒精打采起來。赫然發覺,京城的交際圈也就是這麼回事。
而對於王妃來說,有些故人卻是不能不見的。
例如李府的那位劉夫人,也就是李慕清姐妹的母親。攝政王妃捏着她的帖子發了半響的呆,然後才叫了一聲玳瑁。
“幫我研磨,我回個帖子。”
玳瑁不多話,等到王妃寫好了帖子就直接交給她送去了李府。府上劉氏接了帖子看過之後就讓身邊的劉嬤嬤去叫李慕清。
李慕清過來她就把帖子往她手中一遞,道:“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自秋霞山回來之後,李母雖然提過要去攝政王府,然而一直都沒有動靜。李慕清以爲她已經放下這個事情了,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也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過了幾個月,這時候竟然又舊事重提。
她接過帖子仔細看了一眼,擡頭看向劉氏,低聲道:“母親,王妃邀請你去敘舊,我跟着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都是老相識了。當年,我們在閨中也是如同你與寧羽那樣得情分,自然不用這麼顧忌。”劉氏毫不在意,轉而就開始囑咐李慕清的穿戴問題了。
第二日,母女兩人就一起出門去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知道王妃要招待故友,就乾脆沒有回府。而這邊劉氏和王妃兩個人互相誇讚了對方女兒半響,外加用過午膳就一揮手讓她們玩去了。
寧羽因爲前些日子跟林秋禾關係好了些,心中對李慕清正是愧疚,覺得似乎是背叛了這位好姐妹。對她更是熱情三分,偏偏李慕清心中有事,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爾應上一兩句。
寧羽就愈發覺得她是生氣了,直接問了見李慕清否認,心中就有些不喜了。這姑娘忍不住就拿李慕清和林秋禾比較起來。
這一對比,她就開始覺得林秋禾落落大方又爽利,雖然規矩上稍微錯了些,卻也都不是大事兒,似乎還頗爲合她的胃口。
因此,對李慕清的心就淡了下來。
而王妃屋中,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兩個人做出要午休的樣子,一個躺在軟榻上,一個靠在牀頭說話。
“一別近二十年,當初你……我可沒有想到能再見面。”劉氏率先開口,先是遮遮掩掩地感嘆了一句,然後又認真地看向攝政王妃:“這麼多年,你變化不大。”
“你不也一樣,我看着你就想起當年我們在閨中的事情。”王妃低聲說,神色之間也有些感慨,“慕清是個好孩子,我看見她就跟看到了當年的你一般,心中喜歡得很。”
聽她這麼說,劉氏神色一變微微坐直了身子,看過去。“你跟我說句實話,寧卿,真是你們收養的孤兒,不是……不是那位的骨血?”
她說到後面,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壓低了三分,緊張地盯着王妃等她說話。
王妃聞言一愣,繼而皺起眉頭。
“阿卿確實於那人無關,當年的事情你應該也有所聞。不是我跟王爺有多狠心,只是那位確實沒有留下什麼骨血。”她說着輕嘆,“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我埋在心裡也是難受,可說出來又都是禍事,因此就少見你們這些當年的故友了。”
劉氏聞言也是點頭,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爲意,然而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卻也沒有多少什麼,只是順着王妃感嘆了一下時光飛逝,當年的老友如今大多不在京城了。
話題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又回到了寧卿的身上。有關寧卿的身世,當年那少數的幾個知情人私下可沒有少猜測,然而顧忌到攝政王等人她們也不過是自己琢磨着猜測,卻誰都沒有說出口過。
王妃這邊知道劉氏的心思,轉而就道:“阿卿雖然是我和王爺收養的孤兒,然而這麼些年來卻也是耗費心力好好教導長大的。我和王爺兩人對他也是視如己出。”
這話劉氏卻是信的,全京城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攝政王是在給寧卿鋪路呢。
她見王妃咬死了寧卿是孤兒,又沒有跟當年的事情有什麼牽扯,這才放心而隱晦地提起了婚事。
本以爲是沒有多大難處的事情,畢竟兩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兩個孩子也頗爲熟悉。誰知道王妃聽了之後卻皺起了眉頭,半響纔開口道:“我心中是十分願意的,只是……王爺說過阿卿的婚事他自有主張。”
這也是攝政王知道劉氏要來特意交代的,不管有什麼事情全部推倒他身上就是了。王妃卻不願意就此讓攝政王背黑鍋,想了下就又暗示道:“阿卿如今可算是皇上同輩之中地位最高者了,他的婚事多少人盯着,又豈是我們說了算得?”
說着她拿起茶喝了一口,又補充道:“更何況,你們府上那位可是實權的人物,王爺雖然不大理事卻有威望,我們兩家聯姻……”
呵呵,這是想讓皇上對他們心生芥蒂嗎?
事實上,寧邵哲自然不會因爲寧卿娶了誰就真的心生芥蒂。不過這話用來當推辭卻是再好不過了。
最起碼劉氏是真的考慮了半天,然後不得不放棄了寧卿這個佳婿人選。
王妃見說服了她也是心中鬆了一口氣,兩個人聊起了還在閨中的事情,話題自然就輕鬆無比。之後她們就一邊聊天一邊懷念,竟然是真的睡着了。
等到從攝政王府出來,坐上了馬車劉氏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李慕清見她這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開口問:“因爲我的事情,王妃給母親委屈受了?”
“你這丫頭,瞎想什麼呢。”劉氏聞言一愣,這才又勉強笑了下,“王妃不是你想得那種人,只是你與寧卿的事情,怕是不成。寧卿的婚事關係太多,只怕皇上是不會願意他娶一個婆家家世地位如你這般的姑娘的。”
對着大女兒劉氏就沒有這麼多的遮掩,仔仔細細地把她所想的說了一遍,然後又不屑道:“寧卿也不過是收養的孤兒罷了,又不是什麼真正得龍子龍孫,你又何必心心念唸的不忘!他如今這樣,看似風光無限,然而一身的榮辱全是系在攝政王府之上,等都皇上年紀再大些,只怕就愈發容不下有些人了。”
她說的話聽得李慕清心中一顫一顫的,下意識就抓着她的手不放。
劉氏見嚇着了女兒,就放緩了聲音。
“你放心,攝政王可是個精明的人,不然當年也不可能……”她說着嘲諷的笑了下,“如今你看他府上誰最得意?”
不等李慕清說話,她就又道:“不是他親生的兒子,反而是一個養子。這樣一個看似高貴,實際上出身都不明白的養子再位高權重,也是皇上一句話就能撤下來的。這就是給皇上面子,讓他放心使喚人呢。”
朝廷上的爾虞我詐李慕清聽得頭暈,然而也漸漸明白了劉氏的意思。反正就是,寧卿如今看着是花團錦簇,說不定從漠北迴來之後還會是烈火烹油一般的得意,然而總體來說卻不是可嫁的良人。
她心中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只覺得整個人都空空的,然而看着劉氏擔憂的眼神就忍住了心思笑着道:“母親不必爲我擔憂,自古以來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從不敢有自己的小心思,讓父母爲我擔憂。”
劉氏見女兒如此貼心,忍不住就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娘定然要讓你嫁的舒心得意纔是!”
#
而京城之中,另外一個過得不怎麼舒心的人就是蘇曉寧了。從遇刺之後,她就沉寂了大半年,當初得宮中上次的藥膏時她還隱隱歡喜,以爲是攝政王爲她所求的,然而等到她身上的疤都淡了宮中卻來了人告訴她一個“喜訊”。
皇上要在年後招她入宮!
她不是三歲的孩子,不懂這其中的關鍵,若是她真的是攝政王的女兒的話跟寧邵哲這位當今的皇上就是堂兄妹,他怎麼能招她入宮呢?就算寧邵哲色迷心竅,只怕攝政王也是不允許的吧?
那最後就只有一個結論,她根本就不是攝政王夫婦的女兒!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攝政王府拖了那麼久沒有認她,也明白了爲什麼寧邵哲會招她入宮。
蘇曉寧頓時就覺得絕望了,她一直以爲尋回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又是如此的家世地位,日後肯定是衣食無憂再也不會任人欺凌。加上她與孫紹喆自小相依爲命,這樣的感情早在少男少女的成長中變了質,轉化成了男女之情。
她本想着等認了親,她與孫紹喆就再無兄妹的名分,到時候孫紹喆這個狀元去提親,加上她從王妃這邊敲邊鼓,只怕婚事也會順順利利的。
這一切,全被這個真相給毀了。
她不是攝政王的女兒,她不止不能嫁給孫紹喆了,還要入宮爲妃,跟一羣女人搶一個男人的寵愛。
蘇曉寧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中,包括孫紹喆在內誰都不見。她看似柔弱,卻絕對不是一個認命的人,在最初的震驚和絕望之後,蘇曉寧很快就重振旗鼓,開始爲以後打算了
畢竟,當今皇上也不過是二十多歲,正值風華正茂的年歲。他長相又絕佳,比起孫紹喆來說只高不低,加之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這樣的男人嫁了她也不虧,不是嗎?
若是手段得當,說不定她還有這個命坐到最高處呢!
這纔是她不再見孫紹喆的真正原因,從這天起,她就應該學會要避諱了,免得日後被人抓住痛腳,成爲攻擊她的把柄。
#
京城中的事情,在漠北邊城的林秋禾等人自然無從得知,也不會有人特意把這些事情寫信告訴他們。對於可能會告訴他們京中消息的攝政王來說,這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林秋禾他們最近一次知道京城中的消息還是在兩天前,還是寧邵哲下旨犒賞漠北邊城的軍卒,准許除夕夜每人兩斤羊肉半斤酒。肉也就算了,漠北這邊他們連連勝仗實際上也劫掠了不少蠻人的羊羣當做補給。真正讓人饞的是酒,這些軍中的大老爺們平日無戰事,休息的時候總樂意三五成羣去喝上一場,然而有了戰事酒就是絕對禁止的了。
就連醫療營中放急救包中的烈酒都曾經有人饞過,然而這東西每天檢查,一旦發現哪一隊的急救包中烈酒不對整隊都會被連坐。
林秋禾來漠北邊城之後,除了在醫療營中是感受過戰爭帶來的緊張感之外,平日裡面休息時卻更多的是見識到了漠北這邊的風土人情。每日裡面和青黛一起換上女裝出去走動逛街,買些小物件收起來當做是回京之後送人的禮物,除此之外,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開發各種吃食上了。
漠北這邊冬日漫長,且食譜簡單。除了新鮮的羊奶讓林秋禾歡喜之外,之後連着幾日的羊肉和燉乾菜實在是讓人倒胃口。就連豆芽和豆腐她都吃膩了。只想着這會兒要是能有一把小青菜她都能饞出口水來。
因此每日裡若是下半晌去醫療營的話,她就早上趕早市去尋新鮮的吃食,若是上半晌的話,她就下半晌回來的時候順便去晚市那邊看看。她身份特殊,早市上跟着的是青黛,晚市上跟着的則是斯深或者是趙謙,邊城又不算大,不過今日都知道林秋禾這個看着年紀輕輕、大部分時間都穿男裝的姑娘就是救了不少邊城軍卒的神醫,皇上親口封的生死刀了。
邊城因爲常年征戰,所以男女比例相對還是有差,這邊的女人都是當男人一樣用的。長久以往就民風開放,早市、晚市之中做生意的女人也不少,平日路上行人甚至女人佔多數。
因此大家對鼎鼎大名的林神醫穿男裝或者是女裝都沒有任何的意見,見着她總是會把最新鮮的食材拿出來。奈何這些東西偶爾吃叫新鮮,久了就讓人食不下咽。
wωω▲ ttκǎ n▲ Сo
也不知道是誰打聽出來林秋禾吃不過邊城的食物,這天她從醫療營中出來已經臨近傍晚,就順道和冷啓一起去了晚市,身後趙謙帶着兩個親兵隨行。一道晚市就有人眼尖看到了她,連忙一溜小跑越過路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攤位就近前了。
趙謙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兩個親兵頗有經驗並沒有跟着上前,反而是攔住了林秋禾的兩側兼身後,以防止有人偷襲。
來人嚇了一跳,噗通就跪了下去,道:“大人饒命,小的沒有惡意。”
林秋禾不習慣讓人跪,連忙讓開開口道:“他們並無惡意,只是怕你不小心衝撞了過來。你先起來說話。”話雖然這麼說,她卻沒有叫趙謙讓開,反而謹慎地摸出了荷包中的銀針以防萬一。
那人這次起身,笑着道:“聽聞林神醫吃不慣漠北的菜,我這邊特意拖了親戚送來了些新鮮的菜。”他說着讓開路,指了指遠處的攤子,“林神醫救下了咱們邊城多少人,咱們是實在人不會說話,卻都記在心裡的。”
林秋禾聞言順着看了過去,只隱約看到一些白色的東西,她心中一喜已經認出那是白菜了。說起來她在這個時代也生活了近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白菜。
頓時饞的她口水都要冒出來,然而她也不敢任意妄爲,只是擡頭看向趙謙。趙謙道:“還請帶路。”
那人利索轉身過去帶着他們前行,一旁的冷啓就突然問道:“這位大叔在此處擺攤許久了吧,上次我來似乎還見過大叔?”
那人笑着道:“我在這裡也有五年多了,因爲有着親戚幫襯生意還不錯。不過,我向來是三五天才來一次,你要是遇到過我那也算是有緣了。”
“大叔可是家中有人在軍中?”冷啓又問,“不然如何這麼感謝林御醫?”
“早些年倒是有個兒子在軍中,只可惜,時運不好沒有趕上林神醫。”他說着嘆息了一聲,而就這兩句話的功夫,他們就到了這位大叔的攤位前,一旁的人聽了就跟着感慨,“邱大叔的兒子當年都當上小旗的旗長了,結果那一年蠻人來犯,他帶着人搶收城外的糧食就沒能回來。”
旁邊衆人就是一通的唏噓,林秋禾聽着這人沒有問題又看了一眼趙謙見他已經略微錯身這才上前一步看着那十幾顆新鮮到能滴下水的白菜。
“這菜,你還有多少?”林秋禾問道,那人心中一喜,道:“這次不過送了不到百斤,神醫若是想要這就全部送過去。”
將近百斤的白菜聽着下人,實際上連帶那些攝政王派來的親兵分下去的話,一人不過是兩斤的量,早中晚三頓的吃的話只怕勉強纔夠。
林秋禾又問:“以後可還能送來?”
那人更是歡喜地笑得尖牙不見眼,“若是林神醫喜歡,每隔兩日必然能夠送來百斤。”
林秋禾點頭,問了價錢不給那人推辭的機會就直接道:“這是買賣,你若不收錢,我是萬萬不會收的。”那邱老漢這次收了錢,然後叫一個過繼過來的侄子一起推車送貨。
雖然有了白菜,然而這冬日裡還是缺東西,許是晚市的事情傳開了,第二日她去早市就又尋找了一些蘿蔔,雖然有些糠了卻味道不錯。之後又幾天,邊城之外又是接連對戰,林秋禾每日忙到天色黑透才能回四合院就少了這逛街的閒情。每日裡面蘿蔔白菜陪着羊肉鍋子吃也還算不錯。
這一日,她忙完回去,青黛就笑得一臉神秘等到伺候她洗漱更衣之後,去了外面客廳就見一鍋散發着菌類香味的鍋子翻滾着,旁邊放着片好的羊肉,切好的蘿蔔和白菜,另外還有豆芽和豆腐,豆腐還分了嫩豆腐,油豆腐和凍豆腐,看得人食指大動。
而最最誘人的莫過於那紅彤彤的辣椒油,散發出來的讓人鼻頭髮癢的味道。
“今日奴婢去早市,見着有蘑菇賣,一看又是沒毒的就想着買回來給姑娘緩緩口味。”青黛笑着說,又道:“還看到了些許紅色的東西,他們說是辣椒用羊油炸過香辣下飯,也不知道姑娘吃得慣不吃得慣,奴婢就買了些回來試試。”
林秋禾連連點頭,道:“快去請師伯和冷先生。”
因爲同住四合院,大部分時間作息又相同幾人也就不再分食,一起吃還省事不少。
讓林秋禾意外的是,寧卿竟然也在四合院中正在跟斯深說話,這會兒聽了開飯就揮手示意斯深離開,轉而就跟過來蹭飯。他那晚住在四合院,第二天起身嚇了林秋禾一跳。然而如今他在邊城正是主事的驃騎將軍自然需要長久駐紮在軍營之中,因此也不過是每隔幾日偷閒過來小住,跟着蹭飯。
這天他運氣不錯,林秋禾這邊伙食好到了一定水準,這會兒見了羊油辣椒又有了蘑菇打底做的湯,她想了想讓人去焙乾了芝麻做醬,又弄了些香油蒜泥,一頓標準的火鍋就誕生了。
這種時候幾人也不講究什麼,圍坐一團夾着菜就往鍋裡涮,吃得熱火朝天,讓人意外的是冷啓這樣的人反而格外喜歡辣椒的刺激,吃得整張臉都是通紅的,一雙嘴脣更是已經微微有些發腫了。
等到火鍋撤下去,青黛就讓人上了糯米圓子的甜湯,這點糯米圓子還是因爲天冷才一路從京城帶過來的。要是問爲什麼會想起來帶這個,只能說某人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腦子抽了一下。
然而這個時候喝着甜湯卻是正好,林秋禾捧着甜湯一點點的喝了,等到喝完這才舒服地嘆息了一聲道:“還是青黛的手藝好。”
“奴婢可比不過綠袖,若是綠袖在,只怕那些尋常的東西也能做得合姑娘口味。”她說着收拾東西退下,把空間留給了林秋禾衆人。
寧卿這才道:“臨近年關,只怕那些蠻人也是不甘心就這麼被咱們打趴下的,再過兩日就又有一批物資過來,其中藥物我就讓人直接送入醫療營中,你們找可靠的人手也好,殘兵也好,再做出一批急救包。”
這些日子,急救包立了大功,不管是寧卿帶兵出城,還是其他將領都嚐到了這急救包的好處。這樣傷兵可以及時處理一些輕傷,戰力損失不大的就能繼續跟上行軍打仗。
能當上將軍的人,人前也許是大老粗,然而人後絕對都是人精。這急救包正是他們搶軍功的好幫手,因此人人都開始想去堵着醫療營了。
然而如今醫療營看管嚴格,這些人又被使喚的滴溜溜轉,沒辦法堵不到林秋禾、張章又或者是白朮,他們就又趁着公務之際堵着寧卿來折騰。
寧卿倒是不怕這個,又想到之前的安排佈置,急救包確實不夠,立刻就讓人就近調來藥物和物資,急救包能做出多少是多少。而之前出兵的人帶着清單也可以去醫療營那邊補充急救包中的損耗物資。
他這邊雷厲風行,下面的諸位將軍也不推脫,輪到誰帶兵出去玩了就可勁兒的撒歡,把蠻族折騰了個夠嗆。現在再出去,行軍一兩日都不見得能夠再見到蠻族的部落了。
越是這樣衆人越是不敢放鬆,反而每隔兩人一營地的軍馬回來就立刻換了另外一營地的人出去。如此輪換,以防止被蠻人在新年前後殺個措手不及。
說完了正事,寧卿就又笑了起來,道:“這次物資,我特意讓人多買了些冬日常見的菜品,都是附近一些地方的出產,許是之前京城都沒有。”
他這麼一說,就見林秋禾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眼睛卻是亮晶晶地看着他。那眼神直看得他心都酥了,恨不得把人摟在懷裡揉一揉,問她是不是就真的少那麼一口菜,一聽到新鮮的吃食就這麼驚喜。這麼想着他又覺得林秋禾自從來漠北邊城之後受了不少的委屈,在京城不要說是吃些菜,哪怕是一些果蔬也是應有盡有的。哪裡如同漠北這邊一樣,冬日裡面全是鹹菜乾菜,不然就是羊肉,吃得人內火大。
林秋禾又不是那種貪圖口腹之慾的人,若不是真的吃不慣,只怕也不會天天跑去菜市場逛遊。
等到張章等人都離開,他這才坐到了林秋禾身邊低聲說:“讓你在這邊受委屈了。”
林秋禾眼神依然維持亮晶晶的狀態,聞言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搖頭,然後才明白寧卿口中的委屈是什麼意思。她連忙道:“還好,其實也是漠北風俗與京城不同,我這纔去街上走走。”說着又是一笑,眼睛彎彎地格外漂亮。
寧卿就不懂她究竟是爲了什麼這麼開心,趁着沒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說:“你人都瘦了,還說什麼‘還好’。”他說着捏了捏林秋禾的手,聲音更低了些,“今年只怕是要在漠北過年了,我到時候就過來住這邊與你一起過年守歲可好?”
林秋禾就點了點頭,任由寧卿捏着自己的手也不抽回來,滿腦子都是寧卿之前說這次物資裡有特意給她帶的蔬菜時,臉上那一絲不自在和紅暈。
寧卿自來漠北之後,帶兵打仗,手頭的人命漸多。哪怕是他刻意留神,給人的感覺卻也比當初在京城時多了一絲的殺氣。然而,那一刻,林秋禾眼中現在的他跟記憶中的他瞬間重疊,再也沒有了心底那點彆扭和不適應。
不管寧卿怎麼變,還是那個會在最細微的地方都替她想到的人,這還不夠嗎?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吃了頓火鍋,麼麼噠
大家午安,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