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明天就是臘八節了,這天晚上睡下的時候,楚恪寧跟韓耀庭說,派了人去大興那邊設粥棚施粥。

大興雪災已經發生了好幾天了,就在天子腳下,災情原是很及時就報到了京城的,只是京城這邊竟然沒當回事。

受災的有三個縣,大興最嚴重,轄下約十個村子兩個鎮都報了災,只是情況有所不同,嚴重的三五個村鎮,共約兩萬災民。

京城的官員原本是按照規定報了上去的,只是皇上根本連提都沒提,明顯已經送到他御案上的摺子,不知道看沒看,一句話都沒有。皇上不當回事,戶部就沒辦法做什麼,也就放下不管了。

楚恪寧還專門在皇后面前提了提,之後皇后也裝不知道了。

大興縣令苦等不到朝廷的救助,也沒有朝廷允許開倉放糧的命令,若是擅自行動必然會被革職查辦,離京城兩個時辰都不到的路程,居然三天了沒有人過問,災民中已經有凍死餓死的。

韓耀庭知道,若是皇上不說話,就算是戶部想讓開倉放糧都不敢。他也沒找人,找來找去的只能拖延時間,死的人更多。兩萬災民而已,能吃多少糧食?跟楚恪寧說,讓命人去大興設了兩處施粥的攤子,只以晉王府的名義出面。

楚恪寧不但是命人去設了粥攤子,還設了一個藥攤子,免費給災民看病抓藥。

晉王一出面,那些想要救助大興百姓的一些商賈們纔敢出面。兩天之後,有個祖籍就是大興的商賈也去設了粥攤子,再過一天又有兩家設了粥攤子,於是楚恪寧便叫自家的粥攤子撤了。

主要是晉王的俸祿也不是很多,韓耀庭要辦的事情卻很多,這兩年佈置一些落腳的地方,因此並不是很闊綽,那三四家設了十個粥攤子了,足以支撐兩萬災民,所以她先撤了。

不過也不是不管了,每天命人去查看,如果有撤了粥攤子的,便回稟一下,府裡這邊就繼續去設。橫豎保持着每天給災民有吃的就行。

臘八節因着是過節,楚恪寧吩咐明天去設一個,熬些帶枸杞紅棗的粥給災民們喝。

韓耀庭聽了自然是同意,夫妻倆上牀休息。

到了半夜丑時,突然就聽見香豆輕輕的敲窗戶,在外面輕聲道:“王爺?王妃?”

韓耀庭和楚恪寧一下醒了,韓耀庭坐起身問道:“什麼事?”

香豆忙道:“王大成說有急事找王爺……還說要去見一個人,請王爺穿厚一點,是去城外。”

楚恪寧有些不安,也跟着坐起來,拉住了正要下牀的韓耀庭:“王爺……這麼晚去見什麼人?放心不放心啊?”

韓耀庭便道:“放心啊,估計可能是太子那邊的什麼人……”想了想低聲道:“也許太子已經到了更近的地方了。”王大成如今就是聯絡這件事的,他半夜找來,必然就是因爲這個。

楚恪寧道:“還要出城?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太子那邊對我有什麼不信任,只不露面就是了,何必牽扯我?再說有侍衛跟着,放心好了。”韓耀庭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扶她躺下,又俯身看着她道:“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看她點了點頭,這才起身穿衣下牀。

楚恪寧還是又跟着起來了,披了衣裳想要下牀的,韓耀庭已經去小屋簡單洗漱了一下,自己將頭髮梳好了,出來看她要下來,忙過來擋住了道:“別下來了,我直接走了,太冷不要受了涼。”

把她的雙腿抱住了又給抱上牀去,匆匆在嘴脣上親了一下,轉身便出去了。

楚恪寧聽了一會兒,他出去就沒聲音了,只有香豆走開的腳步聲,也沒聽到開院門的聲音。安安靜靜的好半天,楚恪寧才確定他是走了的。

這就睡不着了,輾轉反側了半天,迷迷糊糊的閉了一會兒眼睛,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還以爲是韓耀庭回來了,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開眼發現窗戶上天矇矇亮了,於是便起身穿好了衣裳,出去看是誰。起來的是香豆和甜豆,在倒座間燒水呢,看見她起來忙過來。

“王爺沒回來麼?”楚恪寧還是問了一句。

香豆搖頭:“沒有,不過早上奴婢起來的時候,前院小廝傳進來話,說王爺出城了,跟着的是柳六侍衛,請王妃不用擔心。”

韓耀庭很細心,只要知道楚恪寧會非常擔心的情況,便會讓人不時的傳消息回來,讓她放心。

楚恪寧聽了也就點點頭,回身進屋洗漱收拾。吃過了早飯,詢問米糧的運沒運到大興去,不要耽誤了午時施粥。

香豆出去問,一會兒跑着回來:“王妃,宮裡來了人,皇后娘娘傳您進宮呢。”

楚恪寧有點煩,皺眉道:“怎麼又傳?”想了想問道:“你叫卓媽媽去外面問問跑外面的小廝,聽沒聽說皇上回宮的消息?還有今天皇后都傳了誰進宮?”

香豆忙道:“還傳了涇陽侯府鄭大姑娘,奴婢這就去找卓媽媽問,皇上回沒回宮。”說着轉身跑了。

楚恪寧倒擰眉想了半天。皇后還傳了鄭玉依?會是什麼事?如果說最近鄭玉依跟宮裡的事情有什麼聯繫的話,那就是隻能是選秀的事。而自己,似乎是一些讓皇后不滿的問題。

怎麼想都把自己和鄭玉依聯繫不到一處,皇后命自己和她一起進宮到底什麼目的?

這樣想着轉身進屋,將晉王妃的朝服拿出來穿戴上,甜豆過來服侍裝扮上,依然是將裝着辣椒水的噴壺當成是香囊掛在裡面的腰帶上,這纔出門。

香豆已經回來了,道:“小廝說沒聽說皇上回宮,也沒看見龍駕回城。”

楚恪寧點點頭,叫香豆跟着自己,出門坐車,往城門口而來。到了之後聽門口的人說,涇陽侯大姑娘已經先進去了。

她便跟着太監一路進宮,來到了坤寧宮。

進屋之後看見鄭玉依果然在座,看見她已經忙站起來,躬身笑着候立。站起來的一瞬間看了楚恪寧一眼,同樣也是眼中疑惑的神情一閃而逝。

楚恪寧上前給皇后磕頭行禮,皇后點頭讓她起來並賜坐。楚恪寧坐下,鄭玉依過來參見晉王妃。

她臉色有些蒼白,嘴脣也沒有血色,穿的大紅的緙絲長襖,反倒將臉蛋襯的更白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是病懨懨的,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表示她氣力不濟。

看樣子鄭玉依也是有備而來。楚恪寧讓她起來,鄭玉依這纔過去重新坐下。

“眼看就要過年了,各府準備的如何了?”皇后淡淡的問道。

這是閒話,楚恪寧先答,簡單說府裡頭就自己和王爺,外加數十個下人,也不需要多準備什麼。

鄭玉依便接着說府裡頭都是母親和嫂子操心這些事,她也不過問,想來應該是差不多了。

皇后點點頭,又問涇陽侯夫人身體如何,鄭玉依回答了。皇后便接着問鄭玉依身體如何?鄭玉依便照着一貫的說法,自己每年冬天都是如此,氣力不濟,喘不上氣,有時候咳嗽等等。

楚恪寧聽着,懷疑皇后是不是又想找太醫給鄭玉依診脈?難道還是不相信她的病症?到了這會兒,如此三番兩次的咬住不放,楚恪寧都有點懷疑,皇帝是不是見過鄭玉依?格外喜歡所以才讓宮裡咬住不放的?

過了一會兒,楚恪寧就有點不太好的感覺。

皇后絮絮叨叨的詢問一些不要緊的事情,楚恪寧有種她在拖延時間的感覺。好像……不會吧,皇上今天會回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楚恪寧就覺着一凜。

再看皇后的說話舉動就覺着愈發明顯起來。鄭玉依是涇陽侯府的小姐,皇后現在問的這些事情,一個不管家的小姐怎麼會知道?若是她真的想知道,找來涇陽侯世子妃纔對。如果是閒話家常,那更應該傳的是世子妃了,畢竟她們兩人之前還關係好過一陣。

楚恪寧雙手放在膝蓋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裡飛快的轉着念頭。這一次自己可是毫無防備,如果皇上厚顏無恥的又要怎麼樣,自己該如何應對?

皇后找來自己和鄭玉依,明顯是都有要找的必要,自己的麻煩,會不會也是鄭玉依的麻煩?

她現在真的懷疑,皇帝是見過鄭玉依的。好色的皇上對她已經有了印象,但因爲兩次備選都沒選上,皇上惱羞成怒了?

楚恪寧這會兒頭皮都有點炸起來的感覺,緊張的琢磨着辦法,手指輕輕婆娑着裙子裡的香囊。這雖然是最後關頭的一招,可當然的,最好還是不要到了最後關頭。

就在她緊張的思考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多了一些腳步聲,然後有太監進來了,躬身稟報道:“啓稟娘娘,皇上還駕回宮,已經過來了,請娘娘準備接駕。”

果然!

楚恪寧倒還沉得住氣,鄭玉依卻已經面色大變。

而皇后娘娘臉上表情略微複雜,將楚恪寧和鄭玉依掃了一眼,這纔起來淡淡的道:“隨本宮接駕。”說着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