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楚恪寧着實的沮喪,難道自己就這麼皮實?以前的自己在做實驗的時候失誤觸碰了蕁麻,可是滿身滿臉的長紅疹子,整整休息了十天才好。

香豆出來了,看見小姐被架着往外走,驚得聲音都變了調的喊:“姑娘,姑娘……”追了上來。

楚恪寧道:“沒關係,香豆你不用急,倒是找找我的藥箱裡面有冰肌雪膚膏給我拿着,我這皮膚一掐就紅的,如今胳膊上應該已經有了兩隻大手印了,那冰肌雪膚膏擦着管用……”

話沒說完兩個架着她的婆子同時鬆開了手,緊張的看了李媽媽一眼。

李媽媽皺眉怔愣。

香豆更加愕然,姑娘藥箱子裡哪有什麼冰肌雪膚膏啊?那又是什麼玩意兒?

“走吧,姑娘,婆子們粗手粗腳的不知道輕重,倒是真的別傷了您,只時辰不能耽誤,香豆也別找什麼膏了,再磨蹭她別去了。”李媽媽臉皮僵硬着道。

楚恪寧這才揉了揉被兩個婆子捏痛的手臂,看了她一眼,便往前走。

香豆忙跟上,李媽媽帶着幾個婆子也跟在後面。就這樣出了府,側門早有馬車等着,上了車就直奔皇宮了。

香豆嚇得嘴脣哆嗦着,一會兒看看守在車門處的李媽媽,一會兒看看車裡頭的楚恪寧。楚恪寧就一直低着頭看自己的手,輕輕的抓着癢癢,什麼時候才能長起來紅斑啊。

忍不住又撓了撓脖頸,好癢!

到了宮門下車,已經有宮裡的太監在這裡等着,上前笑着道:“大姑娘來了?請跟着我進宮吧。”

李媽媽和衆婆子站住了。香豆還想跟着往裡走,才走了幾步就叫守門的兵士給擋住了,香豆急的哭喊了起來:“姑娘,姑娘!”

楚恪寧回頭看了一眼,也沒辦法。這麼一扭頭就覺着脖子刺癢的簡直受不了,低頭看了看手背,都這樣了,紅斑爲什麼還不長出來?

……

薛大太太從永定侯府急匆匆的出來,急匆匆的就先來榮國公府跟國公夫人說說今天的事情,纔到了國公府門口,下車的時候就看見車前面站着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公子,正陪笑着拱手作揖,口中叫着:“嬸子回來了,辛苦辛苦。”

薛大太太愣了愣才認出來,這位就是今天自己幫忙去給提親的那三房嫡子錢景亮。不由愕然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錢景亮有些臉發燒,撓着頭傻笑半天。

薛大太太也是過來人,看他如此便明白了過來,又想起那永定侯府的事情,不由得嘆氣起來,道:“快回去吧,在這裡做什麼?”說着就由丫鬟婆子攙扶着往裡走。

錢景亮一下又着急了,慌忙的跟上兩步笑着拱手作揖的:“嬸子嬸子……”聲音中帶着一絲哀求:“侯府那邊……可說了什麼?”

薛大太太站住了腳,將他看了兩眼,搖頭道:“你這孩子倒是真動了心思,只可惜……”

這話一說出來,錢景亮一下就呆住了,接着心就涼了,笑容也沒有了,身上一點點的涼透,直起身呆呆的看着薛大太太。

薛大太太嘆氣道:“你還是收了心吧,那侯府老太太雄心偉略的,不知道想幹什麼大事呢!將她府裡那幾個姑娘擺佈的都不知道……”搖頭嘆氣:“算了我還是找國公夫人說去。”說着又要往裡走。

錢景亮現在哪裡顧得上其他,往前一步直接擋住了薛大太太的去路,聲音都微微顫抖:“嬸子……你總要把話說清楚,侯府那邊,是老太太不答應麼?”

薛大太太只能又站住,他越是如此便越不忍心,乾脆直言道:“老太太一口就拒絕了,全然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還納悶,那姑娘都那麼大歲數了,老太太未必想把她耽誤到老?誰承想告辭出來的時候,宮裡頭皇后娘娘正好下旨,我就湊過去聽了一耳朵……娘娘傳那大姑娘進宮呢!”

說着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着錢景亮:“你可明白了?”

錢景亮蹙眉想了一會兒,突然就臉色大變,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薛大太太看他明白過來了,搖着頭道:“讓開吧,我還要給你伯母回話呢。”

錢景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讓開的,也不知道呆了多久,突然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的清醒了過來,猛地跳起來,往皇宮那邊狂奔而去!

唬的門口正看着他的下人小廝們嚇得大叫,慌忙的跟上來兩個。

錢景亮眼睛就只盯着遠處那高高的紅磚牆,耳邊風呼呼的吹,就這樣一路狂奔到了宮門口,遠遠的就看見楚恪寧的背影,正被幾個太監押着往宮門裡面走,她的丫鬟哭嚎的聲音傳到了錢景亮的耳中,如匕首捅了心一般的刺痛難當。

跟着跑的小廝看四爺一點沒有停住的意思,還想往宮裡闖呢!兩人都嚇壞了,拼了命的追上去,終於在離宮門不遠的地方將他拉住了,兩人死命的往回拉着:“四爺,不能過去了,那邊可是皇宮……”

錢景亮拼命掙扎着,給了一個小廝一拳,又踹了另一個小廝一腳。

兩個小廝挨着打也不敢鬆手,使勁將他拽了回去。

……

宮裡。

太監前面領路,楚恪寧在中間走着,餘下幾個太監跟在後面,就這樣跟押解犯人一樣,一直往裡走,不知道走了多少的通道,過了多少的垂花門,進了多少的遊廊,一直到一個宮殿前終於停了下來。

殿宇前面三級臺階,臺階上面的平臺比尋常百姓家的要寬了很多,楚恪寧這會兒就站在這裡。

太監叫她等着,然後就走了,楚恪寧低頭看了看手背,依然沒反應。在擡頭卻發現那幾個太監已經不見了,因爲是下了臺階走的,所以不是進了眼前這個宮殿,那是去哪兒了?

在低頭看了看手背,如果還長不起來,那可就……

這一次低頭卻看見白生生的手背上赫然的出現了一團團的紅斑!迅速的就已經生滿了手背,猛地出現着實還有些驚悚。

但楚恪寧真是驚喜萬分!剛要將脖頸裡藏的蕁麻拿出來,因爲實在刺癢的不行了……一伸手就看見有人揹着手走了過來。

穿着明黃的蟒袍。

楚恪寧忙低下頭去。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都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了,真的是有種搏命的感覺,如果皇上一震怒把自己直接拖出去斬了……

“臣女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明黃龍袍的下襬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楚恪寧趕緊的跪下去,磕頭道。

皇上似乎還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平身吧。”

“臣女不敢。”楚恪寧再次看了看手背上的紅斑,臉上應該也出來了吧?橫豎癢的難受。

“有什麼不敢的?朕讓你平身。”皇上聲音淡淡地,顯然還在爲楚恪寧跟晉王定親的事情耿耿於懷,再也沒有了初次見到楚恪寧時候的那種驚豔高興,已經邁步往旁邊的宮殿走去:“賜你侍寢。”

“臣女不敢!”楚恪寧又提聲喊了一嗓子,皇上沒怎麼着,倒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站在門口的太監嚇得不輕。

一個太監低聲道:“放肆!”

皇上似乎站住了,過了一會兒又踱步回來,明黃龍袍的下襬又出現在了楚恪寧的眼前:“你是想讓朕抱你進去麼?”

楚恪寧也着實沒想到皇上居然來了這麼一句,沒有震怒沒有呵斥,倒調戲了一句,真是無語,這位花叢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楚恪寧道:“臣女不能侍寢,因爲生了很重很重的病。”

“呵呵,呵呵。”想不到皇上倒冷笑了兩聲,終於蹲了下來:“什麼病?相思病麼?”

楚恪寧伏地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着實有點緊張,不知道自己這一擡頭是什麼結果,頓了頓猛地擡頭:“臣女得了天花,實在不應該進宮的。”

皇上就蹲在她面前,猛地面前擡起來一張滿是紅斑團團的臉,真真是三魂七魄差點都給嚇飛了!發出了一聲女人般的尖叫直接就坐倒在地,慌忙的往後退着,尖叫:“啊啊,啊……來人,快來人!”

門口的太監早就跪撲了過來:“皇上!”

“趕出去!趕出去!啊,快點趕出去……”皇上嚇得還在往後掙扎着,尖叫:“天花,天花!”

楚恪寧不等別人趕,急忙的爬起來叫道:“臣女該死!臣女原說了不該進宮的,可老太太非逼着臣女進宮……”

最後把老太太單獨拎出來提醒一下皇上,她提着裙子急忙往外面退。

聽見身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人叫喊着傳御醫的,有人重複着皇上旨意叫趕自己出去的,亂叫亂跑,腳步紛雜,瞬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身後有人追上來,指着路叫:“那邊,往那邊走,哎呦!不準亂跑!”

楚恪寧忙低着頭往那邊走,一個太監跑到前面,離得八丈遠給她帶路,領了出去。

天花,這時候最可怕的一種傳染病,症狀也是皮膚上成片的出現斑疹,皰疹。因爲傳染性很強,所以宮裡對天花的防備是非常嚴格的,因爲一旦發病,沒得過的人很快就會被傳染。

看皇上嚇成那樣,顯然是沒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