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要去晉王府的日子嗎?”香豆已經有點懵了。
不是,重陽節前兩天,那一次去是第一個療程的最後一次,中間要間隔十天左右,然後開始第二個療程。
楚恪寧道:“不管是不是都要去,”想了想又道:“你是怎麼進府的?家是哪裡的?”
香豆搖頭:“奴婢小時候被拐賣的,哪裡還記着家是哪裡。”她也挺聰明,道:“姑娘,您是不是需要外面有個人跑腿啊?”
楚恪寧點頭:“是啊,能出府的。現在真的覺着需要人手了。”只是府裡的人大部分都是郭氏那邊的,不知道底的也不敢用,但她也不能隨便買賣丫鬟,更不可能叫外面的人進府。
香豆忙道:“奴婢在外院當差的時候,跟另一個小丫鬟好,她家是本地人,當時是爲了給她哥哥娶親才把她賣了的,因爲十幾歲才進府,也沒好差事給她,就在洗衣房打下手,奴婢跟她可好了。過了兩年她哥哥做生意倒有了點銀錢,又求了大太太,把她贖回去了。奴婢有時候有假出府去,也是去找她。您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叫她辦,她已經嫁人了,橫豎市井媳婦子,也沒什麼不拋頭露面的,只給些銀子,讓她能有個進項就行。”
楚恪寧當然願意了,道:“好啊,明天你跟我去晉王府,回來的早的話,你就先不回來,直接去找她。”
轉天。
早上起來楚恪寧收拾了收拾,帶着香豆出了自己的房院,快走到側門上車的地方,看見門門站着好幾個臉生的婆子。
楚恪寧心中微微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看見她們主僕過來,那幾個原本還在說話的婆子已經站定了看着這邊。
楚恪寧已經知道,今天可能出不去了。走到了跟前,一個婆子上前笑着道:“大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香豆還沒看出來,道:“大姑娘要出門,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那婆子便笑着:“老太太說,這幾天轉季,天氣一會兒涼一會兒熱的,叫大姑娘還是好好在屋裡待着,免得受風再病了。”
香豆驚訝的道:“老太太說的?”
那婆子笑着:“是啊,自然是老太太說的。”其他幾個婆子有的端着臉,有的也笑着,但那樣子,卻總有種嘲笑般的意思。
香豆吃驚的轉頭看楚恪寧,楚恪寧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回來了。
老太太今天必然是進宮的,給皇上解釋跟晉王結親的事情。老太太會怎麼解釋?不用想,肯定是要說的她自己不情願,以便減輕責任。
事實上老太太的確也是不情願的,只是這個受脅迫的理由必須改改,編造一個理由,讓晉王拿住的把柄,晉王逼婚,她不得不同意。這個理由可能應該會偏向於對楚家門第或者名聲的影響,而絕對不會牽扯楚月瑤,更加不會沾一點點朝廷方面的問題,因爲這是皇上最忌諱的。
什麼理由?楚恪寧也沒費心去想,老太太如果想編造理由,也不會沒辦法。甚至於將楚月瑤做的事情栽贓在自己身上,編造自己和晉王已經有了首尾,所以不得不答應等等這樣的謊話,估計老太太也說得出來。
現在需要考慮,老太太接下來想怎麼辦。告訴皇上她是被晉王逼迫答應這門親事的,然後呢?
楚恪寧最擔心的是,老太太會不會想借着皇上最終還是要破壞了自己和晉王的婚事?
告訴皇上她是被脅迫的,求皇上做主,皇上於是出面做一些事情,令晉王沒辦法將賬算在老太太頭上?
老太太這是想跟晉王賭?因爲晉王抓住的把柄如果說出來,其實自己也絕對會受連累,之前老太太是保險起見,而現在,有皇上給她撐腰,於是老太太敢賭了?就賭晉王會顧及自己,最終不說出來?
這是楚恪寧最擔心的情況,但是現在看看,很有可能老太太就是這樣選擇的。老太太一輩子高高在上,見過的危機也多,膽量自然有,該冒險的時候她可能也會毫不猶豫的冒險。
楚恪寧坐在榻上琢磨,秋月在門口探了一下頭就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聽見香豆在外面說:“你去燒點水泡茶。”
停頓了一會兒,秋月纔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去了。
她的事情暴露了之後,很自然的姑娘身邊的事情就得聽香豆的了,有時候香豆指使她,秋月心知肚明,也得去。
香豆端着水盆進來:“姑娘,洗洗手吧?”
楚恪寧搖頭:“暫時不洗,先放着。”
如果真的如自己想的這般情況,那麼自己的時間真的沒多少了,要趕緊的準備。另外,不能出府實在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讓韓耀庭知道自己的處境。
只是正好到了鍼灸間隔的時候,在寺廟的事情也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就怕他覺着暫時會沒事,自己這邊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去左次間找上一次用過的小耙子等物,這還是跟府裡園丁要的,跨了個籃子,裡面放上剪刀什麼的,叫香豆跟着自己,出了自己這邊的院子。
“姑娘……您找什麼?”香豆悄聲的問。
“摘花。”讓香豆提着籃子,楚恪寧將剪刀拿在了手裡,就這樣滿院子的轉着,看見了開的好看旺盛的花,便剪下來。
香豆心知姑娘絕對不是摘花,小丫鬟還記着上一次的百合花事情呢!因此等轉到了那個院子角落,香豆去將快要開敗的所有百合都摘了下來。
楚恪寧也不阻止她,依然是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尋着,甚至連老太太這邊都走了一遍,引得好幾個盯梢的婆子都忘了隱藏行蹤了,好奇的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楚恪寧只是看看能找到什麼而已,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從自己拿手的地方下手,但怎麼下手還沒想到。
老太太這邊的廚房後面,有一條水溝通向院牆外面,因爲這邊的廚房大,是府裡最大的,所以單獨通了一條水渠。就在水渠通往院牆的角落,野生了一些蕁麻。
楚恪寧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想過去摘,左右的看了半天,實在沒有能過去的落腳點,這都相當於是臭水溝了,周圍草長得很高,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蛇什麼的,而且還是在水邊,裡面肯定是淤泥,只怕還有老鼠什麼的。
但是一定要摘到。
香豆看她看那邊半天,忙問:“姑娘你想摘什麼,奴婢去摘。”
楚恪寧道:“是要摘那一片草的,不過還是需要做些準備。”說着轉身往回走。
香豆於是莫名其妙的跟在後面。
就這樣,楚恪寧摘了一籃子花的事情很快就讓郭氏知道了,郭氏聽了半天沒說話,這個丫頭成天神神鬼鬼的,現在這個時候,倒有心情去摘花?
現在郭氏也不敢小瞧了楚恪寧,詳細詢問了一下都摘了什麼花,去過哪些院子?她料定絕對不是爲了摘花,絕對有其他的目的。
剛纔跟蹤的婆子稟報,說府裡好幾個院子都轉了一遍,連各個主院後面的洗衣房,廚房的都去了,到處的站,到處的看。
老太太還沒回來,郭氏也不敢掉以輕心,便道:“盯緊點。叫秋月湊近一點,聽聽那主僕倆說什麼。”總不成還想偷着溜出去?
婆子答應了。
不過郭氏也知道,秋月現在都明瞭,也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老太太昨晚一晚上沒睡,就坐在椅子上睜眼到天亮,郭氏也不敢回去睡,陪着一晚上。她知道老太太在想辦法,怎麼才能跟皇上解釋了,把孫女聘給晉王的事,還有,老太太可能還想着,怎麼能借助皇上知道了這事,而掙脫了不受晉王的威脅?
郭氏一晚上是一聲沒吭,一個主意都沒給出。主要是因爲她害怕,晉王拿什麼威脅老太太的,她心裡清楚,郭氏和楚月瑤太害怕那件事暴露了。
老太太想怎麼樣,郭氏當然隱隱的能想到,所以今天老太太進宮了,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的等着。
……
楚恪寧帶着香豆回來,秋月就湊了上來,也不說話,只如影隨形的跟着。看她們主僕做什麼。
楚恪寧也不說話,只將摘回來的花分門別類的,讓香豆拿來了研鉢,一個一個的研磨着,磨成汁水,倒進了不同的小瓷瓶中。
又去找了兩張宣紙,剪成了小片,用筆將玫瑰花汁一層層的刷在了上面。
秋月在旁邊盯了半天,心裡嘀咕着,看樣子實在像是做胭脂似的……
一直到了午時老太太還沒回來,楚恪寧已經忙碌完了,喝着茶看着書,香豆去了廚房端飯,秋月就趁着這個時候,急匆匆的去給郭氏稟報。
她現在倒是狡猾了一些,走都是趁香豆不在,這樣免得楚恪寧在她走了之後吩咐香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也已經完全顧不上,小姐這邊沒人伺候行不行了。
楚恪寧暫時也沒吩咐香豆的事,她忙得很呢,拿了一匹棉布出來,剪了幾塊下來,先做一雙手套。當然,只需要有個大拇指頭,寬寬大大的不用太精細,臨時用一下而已,然後是腳套,就是一雙特大號的足衣,穿在鞋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