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寧點頭:“不過,另一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還是要分析分析。”
板着手指頭:“第二種可能性,樑啓明不敢隱瞞皇上,告知了這個假宋悅薊的身份……不對,順序應該是這樣,樑啓明領着這個人來到君前,說他是知道恭王死因的人可以編造很多,如當時在場的侍衛良心發現了,或者恭王府舊人等等。這一點首先讓皇上去了疑心的,全然相信的。然後,讓此人來說恭王的死因,依然是大大加重高源罪責,然後聲淚俱下,皇上必然急怒攻心。這個時候,樑啓明上前進言……”
韓耀庭點頭接下去:“獻計,讓這個人假扮恭王的貼身侍衛宋悅薊,然後一系列的事情做出來,引誘高源動手,抓他致命的把柄。”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麼趙永進那邊就不用考慮了,皇上就是試探他,甚至是利用它,讓他將這個消息傳給涇陽侯,然後涇陽侯傳給自己。讓自己知道皇上手裡有恭王的貼身侍衛,引自己或者高源動手。
“王爺趨向於相信哪種?”楚恪寧問道。
韓耀庭想了想,道:“不管相信哪種,兩種方式的對策都要想出來……最好是想出來一種對策,可以應對這兩種可能性的,而且都不會有什麼後患,被抓什麼把柄,然後順便的擺樑啓明一道,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楚恪寧都聽愣了,過了一會兒好笑的道:“有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嗎?而且這種兩全其美還是……如此複雜的情況下?”
韓耀庭笑:“想啊,咱們兩個臭皮匠,絞盡了腦汁好好想想。”
楚恪寧看着他笑道:“王爺是真的沒想到呢,還是已經有辦法了?有辦法就說,我就不着急了。”
“沒有,真沒有。”韓耀庭端起茶杯看看,沉吟着道:“但兩全其美的辦法必然有。”說完,將杯中的茶水飲了。
楚恪寧想了一會兒道:“盯着想未必想的出來,慢慢再琢磨吧。倒是後宮的事情,你還覺着皇上是爲了平衡嗎?”
韓耀庭想了想道:“一開始我確實以爲皇上在後宮也力求平衡。惠妃雖然是大長公主送進去的,勳貴們包括皇上都知道永定侯府的情況,但樑啓明那邊不知道,總覺着惠妃是我們這邊的人,她單獨進宮就是失衡了。後來的良妃和寧嬪……”
他沉吟了一下道:“現在我倒覺着,皇上只是看中了而已,看中誰就讓誰進宮,根本沒考慮是哪方的人。”
楚恪寧點頭:“我覺着也是,如果連這個都考慮黨爭,那才真的是挺悲哀的。”
韓耀庭好笑:“但其實後宮爭鬥也很厲害啊,哪朝哪代不是如此?後宮牽扯朝局,牽扯黨爭的深度一點都不少。”
楚恪寧半天才嘆氣:“是啊……”
“怎麼了?”韓耀庭笑着問。
楚恪寧頓了頓,笑着搖頭:“沒事。”雖然皇帝稱爲天子,但其實還不是普通人?只要後宮人一多,都是如此。
韓耀庭便站起來,過來拉她:“走,出去轉轉。”
楚恪寧使勁的坐着不起來,趕緊搖頭:“不要不要,王爺自己去轉好了,今天轉了一天了,我腳都疼了。”
韓耀庭只好鬆開了手,笑着道:“那我自己去轉轉了。”
楚恪寧點頭,知道他是需要外面清新的空氣,這樣沒準能想出辦法來。
韓耀庭從屋裡出來,來到了園子這邊,沿着荷花池溜達。其實他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只不過不算是上策,也有些危險。
但想來想去,似乎真的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兩全其美,哪有那麼容易。
樑啓明拿着這件事,應該也是絞盡了腦汁盤算過的,自己這邊可能的對策,他應該也想到了,後手應該也準備了。
韓耀庭轉了兩圈,晚飯的時候回到了屋裡。
吃飯的時候便沒有說這件事,吃完飯和楚恪寧窩在榻上聊天,這才說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面見皇上,和盤托出。”
楚恪寧不太明白,道:“你要和盤托出的是恭王的事情嗎?高源牽扯其中也要說?你確定皇上不會當場暴怒的要斬了高源,牽連上你?”
韓耀庭道:“是將恭王臨死前的所有種種和盤托出,當然也包括高源,不隱瞞一個字。咱們先不說皇上的反應,先說這樣做的好處,這樣做既可以讓皇上知道真正的經過是如何的……如果樑啓明用的是個假宋悅薊這件事是瞞着皇上的,從這裡就被破了。也可以證明樑啓明的心思其實並不是爲了給恭王正名,還恭王清白,而全然是爲了利用這件事。”
楚恪寧點點頭:“這兩方面是不錯,但是你要有讓皇上完全信任你的理由。”
韓耀庭道:“我有人證真正的人證,當朝的大臣。只要皇上需要證明,馬上就可以召來詢問。”
楚恪寧便道:“好,這一點可以。”
韓耀庭便繼續說下去:“如果皇上知道那個宋悅薊是假的,那就是說也知道事情真正的經過,不過前面說過,讓皇上突然暴怒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追究高源,必定是有什麼理由,受了什麼打擊……而這個很大的可能性是假的,或者誇張的,是樑啓明弄出來的。我去和盤托出,也可能證明這一點。”
說到這裡不知道想什麼去了,停頓了半天。
楚恪寧就沒打攪,只是關注的看着他。
韓耀庭想了一會兒,道:“只要我能證明,我說的事實就是事實。那麼,聽了事實后皇上的反應,其實最初的時候已經表現出來了,就是之前選擇暫時不追究的態度。”
楚恪寧聽明白了,點頭道:“行,王爺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頓了頓道:“不過還是要小心。”
韓耀庭看着她一會兒,道:“我特別愛你敬你這一點,任何事情都鎮定淡然。”
楚恪寧抿嘴笑:“那纔不是,我也是有選擇的,有些事情依然會讓我暴跳如雷……我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但韓耀庭真的沒聽出來,反倒是低頭看着胸吃吃笑:“噢?我倒覺着心胸還算……破濤洶涌。”伸手便將衣襟掀開了,低頭湊上去聞:“好香……”
摟着她滾倒在了榻上。
……
第二天一早,韓耀庭就叫燕子書找幾個侍衛,去暗地裡查訪幾個人,查到了不要驚動,盯住就行。
“只要查到盯住了,馬上回來稟報,動作要儘快,咱們只有兩三天的時間了。”
燕子書忙答應:“是!”趕緊出去找人。
韓耀庭又準備了一些東西。
五月十九日一早,柳六就來稟報:“王爺,早上大理寺調了禁衛軍一部的一千人馬,現已經到了大理寺了!”
禁衛軍一部的兵士最多,有一千人。
韓耀庭還在書房看書,有些驚訝的將書放下道:“這麼早?”
柳六道:“不早了王爺,那樑啓明更加的隱忍不住,前天就已經派人將高將軍府的前後門都盯上了!這兩天原本還偷偷摸摸的隱藏身份,今天早上大約是聽說大理寺調兵了,盯梢的人也不隱藏了。”
韓耀庭想了想道:“你去問問燕子書,叫他查問一下前幾天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沒有。”
“是。”柳六忙去了。
韓耀庭蹙眉,大理寺調兵顯然是意在高源,調動的還是禁衛軍……皇上應該知道,高源之前是禁衛軍三部統領,和一部、二部都是兄弟一般,皇上真放心將抓捕高源的行動交給禁衛軍一部?
想到這裡猛地明白過來,忙叫門口的侍衛進來:“你去找你們陳尋副統領,讓他趕緊出城一趟,親自去看看燕衛所是不是有不尋常的舉動。”
侍衛忙答應着去了。
感覺這件事皇上是被樑啓明推着往前走的,樑啓明到底還掌握了什麼,有沒有自己沒有預料到的東西?如果到了御前,突然的冒出來什麼自己沒想到的,到時候怎麼說?
真是很有可能,樑啓明這一次就帶着將自己一起陷進去的想法,不捎帶上自己,反而不正常。
韓耀庭去書桌上收拾東西。恭王的一些信件他已經找來了,有用沒用的,就看今天了。
午時陳尋來報,燕衛所的兵馬果然有調動!大約有一萬人左右,已經從燕衛所出來了,以拉練的名義徒步跑到了東西兩個城門附近,駐紮了下來。
“王爺,今天早朝之後,松濤和嶽城先在御書房,午時用過了飯,樑啓明也進宮求見了,這都進去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見任何一個人出來。”
盯着樑啓明的侍衛過來稟報道。
這是要拖着皇上,佔用皇上的時間,不讓有單獨見自己的機會。甚至於,不給皇上仔細考慮的時間。
韓耀庭道:“再去找燕統領。”
“燕統領早上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一個侍衛稟報道。
韓耀庭眉頭皺了起來。
等到了下午,燕子書終於回來了,帶着兩個人,進了書房之後,跟韓耀庭足足稟報了有一個時辰左右,等他們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