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才進入內殿坐下,卻在倒茶的時候,被外面傳令的太監打破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單獨相處的空間,“公主,皇上有口諭。”
傳令的太監大概是沒想到陸遠兮會出現在公主殿內,有一瞬間的怔愣,不過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麼。
明白過來之後,對着陸遠兮諂媚一笑,“陸……”小太監斟酌一下,還是維持了原先的稱呼。
“陸大人,也在啊。”
小太監的前後態度,一絲不落的映入陸遠兮的瞳眸中,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總覺得小太監那眼神像是在看待倒插門的。
幾乎是機械的,陸遠兮隨着陌笑之,規矩的跪了下來,動作利落乾脆。
“公主,太醫院備案上,註明您宮裡有一顆天上雪蓮,奴才奉皇上旨意,領着劉太醫過來取雪蓮”
“宮裡但凡有一點好東西,都讓皇兄搜刮去了。”陌笑之癟癟嘴,“這次要雪蓮做什麼?”
小太監恭敬的回答,“救病治人啊,公主。這是善舉。會有好報的。”
陌笑之不由的問,“這天上雪蓮,藥性極強,一般人恐怕鎮不住的。何人病了,要用雪蓮用藥?”
也不怪她發問,自從自盡未遂,便被陌易唐禁了足,哪裡知道邊玲玉脅迫陸璇璣又下毒白良辰的事。
雖然心中疑惑,可陌笑之一向與陌易唐感情交好,便領着小太監進了內室,取出了存放雪蓮的冰盒。
小太監接了過來,又遞給身後的太醫驗探,這纔回話,“回稟公主,是關鳩宮的那位。皇上已經想了各種法子了,若不是不得已,也不會來取公主的寶貝。”
“看不出來,皇兄那樣的面癱,也有着急的時候。”陌笑之說着不忘記陸遠兮,一擡頭看他,便清晰的察覺到了提及關鳩宮時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
“遠兮……”陌笑之問他,“瞧你,怎麼臉上都是汗?”
“沒有。微臣只是看太醫神色,那等雪蓮入藥的人,只怕凶多吉少了。”他的眸中掠過一絲緊張。
太醫正在
驗證雪蓮的藥性是否還在,聽了他的話,猴精猴精地立馬躬身答話,“回陸大人的話,情況確實是緊急的很,下官還要趕回關鳩宮。”
“那就趕緊去吧。”陌笑之說完轉眼看看陸遠兮。
“公主,微臣也還有要事。”後者突然轉了腔,見陌笑之狐疑的視線盯着自己,他又開口道,“太醫請留步,也不知是不是這些時日陰雨連綿連綿,家母咳嗽不止,也請了郎中,可就是沒法痊癒。”
陌笑之看着他下意識的努力解釋的樣子,不由的輕笑,“我又沒說不準。”
在西涼,等級分別是很嚴格的,太醫是皇家獨有的,別說平常人家,就是權臣世家,沒有皇家恩准,也指望不上太醫能探上一脈。
陌笑之這樣說,算是特別的恩典。陸遠兮彎腰謝恩,隨着太醫出了擷芳殿。
一行人出了擷芳殿,爲首的小太監還要趕回乾坤殿回話,行到宮門口,便分開了走。
原本以爲陸遠兮會選擇出宮去等候太醫上門就診,卻沒想到他將太醫拉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等到了沒人注意的地方,屏退了下人之後,陸遠兮才神色凝重的看着太醫,眸中似乎有火一樣的烈焰在燃燒着,“劉表叔,良辰怎麼樣了?”
原來這劉連根是陸遠兮生母陸劉氏的遠方表親,早年沒有入太醫院之前,便是在京城開了個很有名氣的醫館,就連陸遠兮,因着陸劉氏難產,最後還是他施以援手,才保得母子平安。
自那以後,遠房的表親越走越近,陸劉氏沒有顯赫的家族背景,是故陸遠兮想要仕途平穩,也時常去這位劉連根府上走動,一來二往的便更加親近。
所以說,良辰進宮的點滴,他早就從劉連根這裡得知的一清二楚,明白良辰沒有對自己變心,他當日纔敢放心的追隨陌易唐前去鄴城。
本想着戰勝歸來即刻去見她,卻沒料到陌笑之設下玲瓏計,外加邊玲玉大鬧皇宮,順帶的連累了良辰身陷險境,乍一聽這一消息對於陸遠兮來說,簡直是平地起驚雷,饒是他再能隱忍,此刻也
等不了。
不顧一切的衝入擷芳殿,本就是想自陌笑之口中探探宮中形式,劉連根的出現,對陸遠兮來說,簡直是天助他也。
在陸遠兮的驚慌失措下,劉連根卻給了更加創傷性的答案,“那孩子的情況不大好。”
那一聲不好,猶如爆竹一般在他腦海中炸開。
只聽噗通的一聲,陸遠兮這一次不再是顫抖,不再是爆冷汗,而是直接軟了身子,癱軟的坐在地上,“劉表叔,你說的不大好,是什麼意思?”
劉連根嘆了一口,還未等他說話,陸遠兮抱住他的腿,急急的道,“她不是入宮參選了嗎,那就是秀女,皇上難道不管她的生死嗎?外界不都是盛傳白家之女,寵慣六宮,怎麼會一點救治她的辦法都沒有呢?”
劉連根慌忙將他拉了起來,“起來,你這樣給人看到了,覬覦秀女,就是殺頭的大罪。”
陸遠兮搖頭,“你告訴我?”
劉連根只好據實以告,“皇上天天守在關鳩宮,我看白搭,那姑娘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怕是醒不來了。”
不願意醒過來嗎?生無可戀嗎?
彷彿有重石壓至脖頸,突然感覺無法呼吸,眼前出現了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她笑着看向他,脣角微揚、眉目含情,“陸遠兮,你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可我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
還記得當時他打趣說了一句,“這麼篤定?那萬一我要是帶個美嬌娘回來,你可怎麼辦喲。”
他原本是打趣的,想要活絡下離別在即的傷感,卻沒料到她收起了笑意,一本正經的盯着的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帶回來也沒事。我會找個比你更好的人嫁,活的比你好。視而不見,就是對你最狠的報復。”
那個發誓要活的比他更好的女子,如今卻是被他逼的沒了求生意志。
陸遠兮的聲音已經帶了些哭意,哪兒還是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準駙馬’派頭,“我要見她!我若再不去將事情說清楚,她只怕不會願意醒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