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之師,即日班師回朝。
汪凌峰本以爲良辰聽了傳話會歡喜,哪料到傳話的侍衛回來回稟,“良辰姑娘似乎並不開心。”
汪凌峰略微沉思一番,萬般思忖也只想到一個緣由能讓白良辰不高興,那便是東崖那邊的和親要求。
南僅一自那日被算計之後,非但沒有放棄良辰,而是三番五次的提出,“既然西涼已然解除危機,那便應當履行締盟之約,將白良辰嫁與東崖聯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汪凌峰單想想日後的周旋,就覺得頭疼,如此一想,也就十分理解白良辰緣何開心不起來了。
只是他哪裡知道,在良辰這裡,從來未將立後、聯姻之事放在心上,唯一讓她憂心的便是與陸遠兮的這殘情,該如何了結。
陸遠兮要迎娶陌笑之!這兩日來來回回的腦中想的只有這麼一件事。
陸遠兮的影子,像是空氣一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猶如焰火砰然在腦海綻放,留在身體裡的毒像是長了觸角,瘋狂的在她體內遊走。
她頭疼欲裂,腦海偏偏卻還升騰起一幕幕的回憶,心疼她的陸遠兮、溫雅的陸遠兮……這些甜蜜的過去,彷彿一下子被陌笑之下嫁這件事激發出來,任憑良辰如何想將這樣的記憶埋沒過去,可是終究無力。
她只能哀哀的,任記憶一點點殘食現在的思維。
她不掛念陌易唐的安危,卻爲了陸遠兮同南僅一週旋,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成全了另外一個女人。
所謂報應,難道這就是報應。
這樣一想,一度令她崩潰,更令她的心,痛不可言。
這一整日良辰都是恍恍惚惚的。
約莫四、五更天的時候,忽聽得內室珠簾簌簌,聲音很輕,似風的低語,但顯然,有人進來了。
良辰心裡藏着事,本就輾轉難眠,聽到聲響,低聲問,“是寸心還是青蕪?”
她的內室,除卻那兩個丫頭,就連從將軍府帶來的采薇沒有允可,都不
得擅自進入的。
來人稍停了片刻,道,“朕吵醒你了?”
這樣的自稱,屬於天底下最耀眼的顏色,詮釋的是他的帝國最無上的權力,卻無法通達他最愛的那個女人的心靈。
良辰見是他,除了驚訝,竟生不出別的情緒來。
而他卻挑亮了宮燈,坐於她的窗前,未置一詞,卻已有一種深入人心底的繾綣和親密。
良辰愣了愣,隨即想起來行禮,只是剛要屈身,就被陌易唐扶了起來,“你精血虧虛,那些虛禮就免了。這些日子太醫院送來的人蔘、鹿茸,可有一直用着?”
“謝皇上體恤。臣女身子已經大好。”良辰低頭,卻並不看他,“汪尚書不是說,明日才歸?”
聽她提及汪凌峰,陌易唐笑意岑岑的盯着她的眉眼,“朕聽說,你對南僅一下黑手了?”
良辰一驚,以爲他要問罪,“臣女知罪。”
她剛要俯首認罪,陌易唐一把將她攬在懷裡,輕聲笑了出來,“朕誆你呢。朕老早也見那小子不爽了。”
他的轉變是良辰始料未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打趣,“怎麼,就準你誆朕,不準朕誆你一回。凌峰說的對極了,你啊,就是個匪女。一點道理不講。”
想起汪凌峰給他描述的南僅一蜷着身子哀嚎的樣子,陌易唐就連日來的征戰和疲憊,一掃而光,通體舒暢。
“跟朕說說,他到底怎麼惹你了?”他也並非真的想要知道緣由,只是出征這些日子,着實有些想她。
“沒什麼。就是單純想找個人出出氣。他挺無辜的。”良辰自然不會將真的緣由跟他說,那不就是明擺的告訴陌易唐自作多情了,她維護的其實是陸遠兮。
很快良辰便從迷夢的睡意中清醒而出,見陌易唐如此心無旁騖的樣子,心裡暗忖:他該是還不知道她與陸遠兮的關係,不然這男人怎麼會這般閒適的漫不經心。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陌易唐看了看沙漏,“才五更天,你再睡
一會。朕還有早朝。”
良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手心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
原來忍住問陸遠兮的情況,竟然這樣痛!
昏昏沉沉的她又睡了回籠覺,待到良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同這旭陽普照大地一般,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名動這九重宮闕。
南疆之王——邊玲玉。
“姑娘……姑娘……”感覺身子被人輕輕晃動了一下,良辰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寸心有些恨鐵不成鋼,“姑娘,南域之王,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皇上將她帶了回來,不是當做俘虜,而是奉若上賓。姑娘,您就不擔心嗎?”
良辰托腮淡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姑娘,您就不怕皇上將那女人收了嗎?宮裡可都傳遍了,邊玲玉已經放出話來了,她對皇上一見傾心,要做這西涼最尊貴的女人。”
西涼最尊貴的女人,那不就是皇后了!
良辰撫了寸心的手,安慰她道,“那她就捨得南疆之王的位子?”
“說是願意用南疆作爲嫁妝。”說到這,寸心不知爲何,竟有些咬牙切齒。
“那真是巨大的誘惑。”良辰原本還在納悶,就算有東崖出兵相助,鄴城那邊也不可能結束的如此乾淨利落,原來這背後竟然有這樣的原委。
陌易唐,他大概也掂量透了西涼眼下的國力,並沒有逞強的正面迎敵,而是打着擒賊先擒王的主意。
就連良辰都不得不承認,陌易唐的確是個極具魅力和誘惑力的男人!
真是,好一招美男計!
寸心一瞬不眨的看着她,眼裡泛着複雜的光,“這樣一來,立您爲後一事,恐怕沒有十分的把握了。”
良辰輕笑,問寸心,“你說,皇上哪點好,我非要成爲他的皇后不可?”
寸心好像是被問住了,愣在當下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說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