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童玉這一等，凍的是臉色緋紅，繼而發白，還是沒看到皇上的身影，便開始瑣事下面的人幹活，“你們幾個，再清除一下積雪，掃個路出來。”
“這都快日午了，皇上早下朝了。童玉姐姐，依我看，皇上只怕不會來了。”綠喜一手執筆，一手拿賬單踱步走近。
她是將皇上賞賜外加各路人馬獻來的殷勤都記錄在冊，正準備進去報備。
童玉一把拉住她，“先別進去，娘娘煩心着呢。”
綠喜看了看內室緊閉的門，再看看宮人三下五除二又在積雪裡清理出來的一條康莊大道，心裡有些明瞭，“要不，差人去打聽打聽萬歲爺忙什麼了，若是真忙了，進去回了娘娘，也好讓她寬寬心不是。”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喜事一件，童玉就不明白了，兩位主兒的反應真是出奇的詭異，不符合常理啊。
心裡這樣想，還是順應了綠喜的建議，差人走了一趟乾清宮，童玉巴望着皇上是處理社稷要事而耽誤了，卻沒想到宮人帶回來的消息，竟然是皇上三兩句結束早朝，連龍袍都未來得及換下，就去了白府。
綠喜見童玉臉色不好看，啐了一句，“風水輪流轉，以後要她好看。”
童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卻發作不得，“賬簿交給我吧，我進去伺候娘娘。”
鵝毛大雪整整飄了一天，整個帝都都蒙上了空靈的意味，馬車在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白府門前兩座石獅已經看不出形態了，遠處一瞧，就是個雪堆，且還有越堆越大的趨勢，就連白府緊鎖的門，都快遮擋住了。
祿升眉毛上都結了些冰渣子，有些泛白，彎了彎身子請示道，“皇上，白姑娘還沒回府，興許還在別莊也說不定。”
“咳咳……繼續等！”帝攆內即使再舒適，也禁不起一整日的風雪侵蝕，他才交完外，就聽見祿升帶着略微興奮聲音道，“皇上，白將軍回來了。”
白柏青已經下馬奔過來行禮，“今日大雪，良辰主張冬祭，便去了內子的衣冠冢，不知皇上駕臨，有失遠迎，還請皇上降罪。”
帝攆內的人撩開簾子，往身後瞄了瞄，沒見到那熟悉的身影，臉上明媚之色暗淡下去，換上往日的冷睿，“不知者無罪。”
白柏青謝完恩典，正要請他入府內，就被打斷了，“祿升，回宮。”
望着漸漸遠去的帝攆，白柏青心裡一琢磨，轉頭交代道，“送幾件厚的衣服上浮屠山去，良辰說要吃齋唸佛守一次冬祭。”
這聊表孝心的一守，就是十日。
可十日之後，依舊不見良辰歸來，汪凌峰遞了幾次摺子被無故駁斥回來之後，慢慢的就回過味兒來了，皇上這是變相的拿他撒氣，怪他說漏了嘴。
浮屠山名字不好聽，卻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界，更何況北面還正巧鄰着香火鼎盛的南屏寺，視爲風水寶地，帝都一帶多數的達官貴人都瞄上這一帶作爲終老之地。
放在平時，來這裡祭拜的人也不在少數，只是這幾日連下大雪未停，道路被封上一層厚厚的積雪，汪凌峰站在山腳下往上望了望，“人跡罕至，虧得她能呆得住這麼多天。”
隨從暗下揣摩了一番他的心思，出口道，“封了這麼多天，上面應該缺水少糧的，大人不如說是來送補給的。”
汪凌峰在心裡掂量了一番，雖然犯錯的並不是自己，但事情是從他嘴裡捅到那爲主耳朵裡去了，就這樣空手上去，只怕落得個掃地出門的境地，於是覺得隨從此話說的分外有道理。
“那還不去準備。”
汪凌峰吼完，卻見隨從一臉犯難的站在原地，“大人，準備什麼合適些？”
“鮮果子吧。”說到底他與良辰的交情並不深，只有一次，他正在乾清宮與皇上商討正事的時候，內務府的總管求見，往常這個情況下，陌易唐都是責令總管在外候着，什麼時候正事談完，什麼時
候他才能進去回稟雜務。
這種情況，只有一次是例外的，他原本還驚詫內務府能出什麼大事讓陌易唐轉了xing子，後來才知道，也不過是嶺南的荔枝、新疆的蜜瓜還有些是連他叫不上名號的果類抵達宮門了，這些東西自然是要吃個新鮮，內務府不敢扣壓。
那件事的最終處理，好像是陌易唐嗯了一聲，然後就直接讓內務府將鮮果送到關鳩宮去了，時值仲夏，果子不易保存，內務府怕關鳩宮保存不當，還專門築了一個土窯窖藏鮮果。
隨從有犯難了，“這天寒地凍的，帝都相對來說偏北，哪弄鮮果去。”
汪凌峰一尋思，戳着隨從的腦門，“關鳩宮有。”
浮屠山上墓園之外設了歇腳的木屋，木屋裡，汪凌峰作爲局外人，侃侃而談，“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應該想方設法生活的更美好，這樣九泉之下的白夫人才能放心不是。”
良辰撥弄着廊檐的冰錐子，沒反應。
作爲一個旁觀者，汪凌峰算是看透了她和皇上之間的關係，“您與皇上之間本來就誤會重重，皇上即便心中有您，可他是天下人的君王，做不到傲人如何服天下，你不要學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硬碰硬，沒法同舟共濟不說，你與皇上只能是兩敗俱傷。”
冰錐子涼手，良辰轉身端了一杯熱茶，兀自品着看着窗外的雪景，依舊沒回應。
“或許你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思考這段感情對你是不是真的重要，可你這樣冰着不說話，就是將你們的關係推到這三九寒冬裡凍住了，只會止步不前。”
大概是茶水太無味，良辰索性換了燙熱的奶酪，還好心的指了指他面前的，示意不用客氣，只管享用，除此之外，拒絕談論任何關於那個男人話題。
汪凌峰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得已使了殺手鐗，“那好，我直說三件事。第一，太醫診出莊妃有孕當天，皇上下了早朝就直奔白府，可惜你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