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魔君心思
“時辰不早了,你不是還要趕去上早朝?今夜可是皇后壽宴,我要回去準備一番纔是。”葉錦素淺笑道。
“嗯,這處雖是我私人的宅院,但,未免有人不暗中盯梢,你且自秘道離開,以後若是有事傳信與我,便從次秘道來此處便是。”季昀一邊帶着葉錦素向秘道處走去,一邊提醒道。
“你說的極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如今,你位高權重,很難不遭到他人的嫉妒,是要萬分謹慎的好。”葉錦素見季昀愈加成熟的性子,一身青袍,翩若遊鴻,甚是俊美無儔,她不禁感嘆道,果然,昔日的少年已然長成,不再需要她的保護。
季昀送葉錦素自秘道離開,復又入了秘道。
鳳秀亦是候在門外聽到屋內的談話,見葉錦素緘默不語,她便上前在葉錦素一側道,“閣主,如今您是要回府嗎?”
“今日何時入宮?”葉錦素徐步向前,因這兩日修煉,腳步亦是輕快不少,雖不及鳳秀那般能飛檐走壁,但,行路時速度亦比平時快了五倍。
“寅時三刻入宮,卯時一刻入宴,卯時二刻開席。”鳳秀緊隨葉錦素一側,回道。
“你說今夜我該送何大禮給皇后呢?”葉錦素嘴角勾起一抹冷然道。
“當然要畢生難忘纔是。”鳳秀見葉錦素周身散發冷寒之氣,心中知曉閣主定然有了思量。
“畢生難忘?”葉錦素笑意更甚,“是要畢生難忘。”
依着二人的速度,在天亮時,便已經到達葉府,鳳錦與採蓮已候在屋外。
葉錦素推門而出,便見葉雲軒身着一身藏青袍,言行舉止一派從容,褪去以往的稚氣,顯得愈加的沉穩,這讓葉錦素有些愕然,竟呆愣在原地打量着他。
“妹妹,聽聞今日乃是皇后壽宴,我能與你一同前去嗎?”葉雲軒上前,見葉錦素一臉寒霜,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雙手,確實冰涼入骨,“妹妹,你的手怎得如此冷?”
“哥哥,你身子還未痊癒,不宜勞神,還是好生將養着罷。”葉錦素想着今夜前去的必定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四大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會赴宴,爭奇鬥豔那便是不可避免的,依照葉雲軒如今的病情,如若前去,定然會成爲他人的笑柄,到時,葉雲軒會受到無數人的奚落與白眼,他定會傷心,倒不如讓他待在葉府,待她恢復武功,與魔君合力,將他腦中的冰釋解開,如此不是更好?
“妹妹,我身爲葉府未來的家主,有義務前去,雖然我知自己不及其他世家公子那般聰明,但,我亦不能讓他人看了葉府的笑話。”葉雲軒似是明白些什麼,說道。
葉錦素有些徵然,想着葉雲軒這些時日確實有些異常之舉,擡眸,對上葉雲軒篤定的雙眸,她轉念思忖道,葉雲軒性子倔強,如若不讓他一同前去,怕是會傷心不已,但,他如今的神智比起她第一日見他好了許多,似乎性子也沉穩了許多,不似七歲孩童那般,這其中是否有她不知的事情?
“哥哥所言極是,那哥哥準備一下,隨妹妹一同前去罷。”葉錦素垂首,見葉雲軒緊握着她的雙手,亦是那般的堅定不已,便應聲答應道。
“多謝妹妹。”葉雲軒粲然一笑,“不知妹妹給皇后準備了何壽禮?”
“哥哥儘管放心便是,壽禮之事妹妹自會辦妥,你且等寅時隨我一同入宮便是。”葉錦素笑說道。
“好,見妹妹衣着單薄,清晨露水甚重,妹妹還是回屋多加件衣衫爲好,否則,着涼哥哥可會心疼的。”葉雲軒牽着葉錦素的手,擡步走向屋內。
葉錦素滿腹疑惑,想着葉雲軒的雙眸何時變得如此清冷?以往清澈的雙眸無端蒙上一層青霧,說話間的語氣亦是一位沉穩有度的少年,難道,他的毒解了?
鳳秀亦是看出了葉雲軒的不正常,連忙上前,與葉錦素互遞眼色,“二少爺,大小姐因府內之事,一夜未眠,故而纔會有些疲憊,如今,大小姐尚未洗漱,不如,二少爺先在堂內稍等片刻?”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堂內等候妹妹一起用早膳。”葉雲軒頓步,擡眸,見葉錦素雙眸見略有乏色,便鬆開手,徑自擡步向前走去。
葉錦素目送葉雲軒離開,“他身上的毒可解了?”
“這……屬下亦覺得奇怪,這二少爺今日一反常態,確實讓屬下看着奇怪。”鳳秀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道。
“我明白了。”葉錦素垂首,注視着適才被葉雲軒握着的雙手,再望向葉雲軒挺直的後背,嘴角勾起一抹冷然。
“屬下,您知曉是何原因?”鳳秀連忙附耳道。
“如若那人不是真的葉雲軒呢?”葉錦素不禁笑道。
“那他是誰?”鳳秀不禁疑惑道,暗自腹誹,這人爲何會無緣無故假扮二少爺,而且,完全沒有看出絲毫易容的痕跡,看來此人易容之術甚是精妙。
“看採蓮的模樣,便知。”葉錦素見採蓮一改往日的鬆散,此刻,垂首一臉嚴肅地立於一側,心中更加地篤定。
“不會是?”鳳秀驚訝道,頓時目瞪口呆地望向堂內端坐的葉雲軒。
“除左他還會有誰?”葉錦素淡笑道,心中亦是疑惑,他爲何要假扮葉雲軒?
“閣主,這……”鳳秀頓時疑惑不已地望向葉錦素。
“先與我洗漱吧,稍後便知他所爲何目的?”葉錦素接着道,轉身,鳳秀連忙將內室門合起,伺候葉錦素淨面,換衣。
鳳秀伺候葉錦素洗漱之後,依舊不安道,“閣主,屬下還是對這魔君的意圖有所懷疑,爲何他會派採蓮前來協助與您,爲何會告訴您冰釋的解法?爲何會偷去二少爺所繪您的丹青?爲何要假扮二少爺?”
“你這丫頭,怎這麼多問題?你且告訴鳳錦,讓她前去閣內一趟,將雲錦流仙裙拿來。”葉錦素淺笑道。
“雲錦流仙裙?”鳳秀不禁啞然,“閣主,那雲錦流仙裙乃是當年閣主大婚時特意準備的,這雲錦流仙裙可素始祖建國時,踏遍各國,才尋到此物,將它贈與睿賢皇后的定情之物,衆人皆知,雲錦流仙裙象徵着皇后之位,不過,後來,與睿賢皇后一起殉葬,十八年前,睿賢皇后陵墓被賊人撬開,雲錦流仙裙亦隨之消失,您好不容易尋遍各國,才自北芪一個邊緣小鎮那裡尋得此物,如若不是十年前那場浩劫,您已然身着雲錦流仙裙風傾天下。”
“這雲錦流仙裙十年前,我本想着身着它登上皇后之位,但,後來還是不捨上官敬特意爲我量身定做的鳳袍,便割捨了,幸而如此,才未將此物落於華婉瑤之手,今夜既然她的壽辰,那我定然要身着此物,讓她瞧瞧,豈不甚好。”葉錦素眸底閃過一絲冷意道。
“屬下明白閣主的意思,當年,除左閣內的弟兄,您是將這雲錦流仙裙的下落告知了華婉瑤,如今,您身着雲錦流仙裙赴宴,那華婉瑤見之後,定然會嚇一跳,不過,這豈不是會引起她的懷疑?”鳳秀忍不住地擔憂道。
“我便是要讓她起疑,如此,她便會寢食難安,便會想方設法知曉我因何會有這件雲錦流仙裙,如此,她便會採取行動,我便能報以還擊。”葉錦素眸光微眯,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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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明白,屬下即刻便告知鳳錦,讓她取來。”鳳秀瞭然道,隨即轉身走出內室。
葉錦素斂起眸底冷意,一臉淡然行至堂內,採蓮見葉錦素出來,便福身道,“大小姐,早膳已備好。”
“嗯,如此,我便和哥哥一同用早膳。”葉錦素眸光閃過一絲柔光,徑自走向桌前。
葉雲軒自椅子上起身,緊隨其後,行至她身側,坐下,執筷,夾菜,放於葉錦素碗中,“妹妹幾日清瘦了許多,應當多吃些。”
“多謝哥哥。”葉錦素亦執筷,客氣回道,便自顧用膳。
葉雲軒淺笑道,便不再說話,亦是自顧用膳。
二人用完早膳,葉錦素起身,便行至臥榻旁坐下,見葉雲軒亦徐步走了過來,葉錦素一臉疑惑道,“哥哥不臨帖嗎?”
“哦,今日有些興致缺缺,歇息一日罷。”葉雲軒淺笑道,便坐與葉錦素對面。
“怎會興致缺缺?哥哥一向熱衷於臨帖,每日必要之事,素日,如若妹妹心疼哥哥,亦會好心勸哥哥歇息一下,但,哥哥都會堅持下去,今日,這是怎麼了?”葉錦素不免疑惑道,上下打量着葉雲軒。
葉雲軒訕訕一笑道,“許是適才剛用過早膳,有些疲乏了。”
“那哥哥小憩一會,便去臨帖吧。”葉錦素獨自手執一卷扎,翻閱起來。
葉雲軒斜臥與軟榻上,雙眼微眯,注視着葉錦素,見她今日依舊未施粉黛,面色淡淡,卻透着難得的素雅與雅緻,纖纖玉指,泛着瑩潤,朱脣微抿,端得是秀雅,淡淡柔光散落,只能用一字來形容,那便是“雅。”
葉錦素擡眸,見葉雲軒一直凝視着她,不悅道,“哥哥爲何如此看着妹妹?”
“只覺得沒有如此認真地看着妹妹,一時間竟看迷了眼。”葉雲軒回神,嘴角微勾,淡淡道,沒有絲毫的不妥。
“哥哥歇息的差不多了,該臨帖,如此,也好早日入宮纔是。”葉錦素心下不悅,卻未表現在臉上,她倒要看看這魔君耍的什麼花樣。
“好。”葉雲軒爽快應道,隨即起身,便走向書案,見書案上擺放的字帖,手執硃筆,與葉雲軒不同的清雅,而是由內而發的灑脫,這種揮灑與宣紙上的力度,如行雲流水般瀟灑,又如千軍萬馬奔騰的豪邁,如此的筆墨,讓葉錦素不由一怔,想着,這魔君竟然有如此的功力。
經不住地放下卷扎,徐步向前,立於一側,仔細觀摩。
葉雲軒依照着臨帖臨摹完畢,將硃筆放下,擡眸,對葉錦素燦然一笑,“如何?”
“嗯,不過,我竟不知哥哥如今的筆鋒竟如此剛勁有力,依照素日的筆跡,儼然不是出自一人手筆。”葉錦素手執臨帖,淡然道。
“如若妹妹如此想,那哥哥便無話可說。”葉雲軒挑眉,淡淡道。
葉錦素淺笑道,“哥哥若是如此,那妹妹又能說什麼?”
此時,鳳錦正手捧着錦盒入內,“大小姐,您要的東西已取來。”
“嗯,你且放入內室吧。”葉錦素點頭道。
“是,大小姐。”鳳錦應道,便端着錦盒進入內室。
鳳秀與採蓮二人候在屋外,但,鳳秀還是時不時地張望着屋內,暗自疑惑,閣主爲何不將魔君的身份識破呢?
“哥哥,你既已臨帖完,便回屋歇息吧。”葉錦素放下臨帖,便轉身臥於軟榻,繼續翻閱卷扎。
葉雲軒嘴角微勾,轉身,自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卷,徑自斜臥與書案旁,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室內一片寂靜,暖陽灑入,柔光閃爍,清風徐徐吹入窗內,葉雲軒褪去稚氣的容顏泛着淡淡熠光,慵懶地神態,隨意握着書卷,津津有味地翻閱着書卷。
葉錦素一身淡紫色長裙,說不出的清麗脫俗,手執卷扎,亦是看得入神,一室靜謐,生不起半絲嘈雜,彷彿這眼前的一切本該如此,讓人不敢輕易去打破這溫馨的畫面。
晌午時分,採蓮在屋外低聲道,“大小姐,午膳已備好。”
“嗯,端進來吧。”葉錦素此刻正思忖着卷扎內的信息,關於宮中的一切,她亦是瞭如指掌,今夜她該如此給華婉瑤迎頭痛擊呢?
採蓮將菜布好,便退與一側,葉錦素擡眸,見葉雲軒亦是看得出神,那一雙蒙着霜霧的眸子此刻變得清澈,嘴角微微揚起,風起飛揚,青絲隨風,儼然一副翩翩公子圖。
她眸光閃過一絲詫異,對這魔君,自之前的所聞,再到後來的兩次相見,雖然沒有過多的話語,卻覺得此人甚是神秘,言語間說的滴水不漏,如今,又是這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頓覺得這魔君倒是多面人。
“哥哥,用午膳了。”葉錦素自臥榻起身,望着葉雲軒,幽幽道。
“好。”葉雲軒的視線自書卷上收回,微笑望着葉錦素道,隨即,將書卷放於書案,便起身向葉錦素這邊而來。
葉錦素等葉雲軒走近,便與她一起行至桌前,徑自坐下,掃過桌上的菜餚,“這些菜餚都是我素日喜歡的。”
葉錦素聽着葉雲軒的話,便也看了一眼,這些菜餚乃是平常她的喜好,素日她吃的便是這些?今兒個怎會成了這魔君的喜愛了?
採蓮低垂着頭,立於一側,聽聞葉雲軒的話語,嘴角不禁一抽,便退了出去。
葉錦素自顧用膳,並未理會葉雲軒,但,葉雲軒卻時不時地頷首,亦或是夾菜放於葉錦素碗中,二人亦是無話,用膳之後,葉錦素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葉雲軒連忙緊隨一側,“妹妹這是要去哪裡?”
“走走。”葉錦素淡淡道,便徐步走出院落。
葉雲軒亦是連忙跟上,“妹妹,我也去。”
葉錦素並未答話,徑自向外走去,葉雲軒跟與一側,伸手,握緊葉錦素的手。
葉錦素擡眸,望向葉雲軒,“哥哥這是?”
“怎麼了?哥哥牽着妹妹的手,理所當然。”葉雲軒不置可否道。
葉錦素眉頭微蹙,想着也罷,她倒要看看這魔君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二人並肩攜手行至後花園。
鳳秀與鳳錦望着二人的背影,說不出的滋味,轉眸,便見採蓮又變成以往沉默寡言的模樣,忍不住地嘆息。
葉錦素顯然對於如此過於親暱的舉動很不習慣,但,見葉雲軒極其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嘴角噙着笑意,一身藏青袍,端得是風韻淡雅,尤其,此刻二人正攜手漫步與湖邊,楊柳依依,偶爾傳來幾聲啼鳴,樹下一紫一青的身影,如詩如畫。
“回去吧。”葉錦素終是忍不住這等的氛圍,讓她內心油然而生的恐懼,便掙脫開葉雲軒的手,轉身,擡步離開。
葉雲軒亦不惱怒,隨即,跟在葉錦素身旁,二人向院落返回。
“大小姐。”此時傳來三姨娘驚喜之聲。
葉錦素止步,轉身,便見三姨娘懷中抱着五姑娘,雙眼含笑向她走來。
葉雲軒亦不出聲,乖順立於葉錦素一旁,待三姨娘走近。
“妾身見過二少爺。”三姨娘見葉雲軒立於一旁,適才見二人閒步與湖邊的情景,便知二人兄妹情深,如今,葉府只有二少爺這一子,亦是不敢怠慢,便抱着五姑娘微微福身。
“嗯。”葉雲軒只是微微點頭,算是回答。
三姨娘便起身,“大小姐,府中如今相安無事,今夜,大小姐且安心前去宮中赴宴便是。”三姨娘見葉錦素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以爲她如今依舊對葉府不放心,而勞神,便好心回道。
“葉府交予三姨娘手中,我最是放心不過。”葉錦素亦是聽明白三姨娘話中的意思,遂即,隱去對身旁魔君的不豫,回道。
“那就不打擾大小姐準備,妾身先告退了。”三姨娘笑說道,微微福身,便轉身離開。
葉錦素見三姨娘離開,便轉身,疾步回了院落。
葉雲軒亦是不緊不慢跟在一側,不過多時,二人便進入屋內,葉錦素不再說話,盤算着時辰,便對鳳秀說道,“時辰差不多了,你且爲我沐浴更衣。”
“是,大小姐。”鳳秀緊跟身後,見葉錦素陰沉着臉,便知這魔君惹閣主不悅,禁不住擡眸,對假扮葉雲軒的魔君剜眼,隨即,跟着葉錦素進入內室。
“二少爺,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採蓮見鳳錦與鳳秀隨着葉錦素入內,心下暗歎不已,見自家閣主正目光怔怔地望向葉錦素,經不住地搖頭,上前提醒道。
葉雲軒轉眸,見採蓮垂首,便笑道,“也好。”
一番梳洗打扮之後,葉錦素準備就緒,便踏出了內室,見葉雲軒已然穿戴完畢,端坐於臥榻。
葉雲軒見葉錦素徐步向他而來,眸光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嘴角自始至終掛着笑意,柔聲道,“妹妹今日這身打扮,可謂是風華瀲灩。”
葉錦素亦是打量着眼前的葉雲軒,雖是與葉雲軒一樣的容貌,但,周身散發的氣息,再配這一身紫色錦袍,更加顯得俊美非凡,由內而外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放蕩不羈,卻又沉穩有度。
“哥哥亦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葉錦素也不忘稱讚道。
“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葉雲軒淺笑道,隨即,便又自然地牽着葉錦素的手向前走去。
葉錦素極其不自然地將自己的手抽出,卻被葉雲軒牢牢握住,他擡眸,對上葉錦素的雙眸,“葉府兄妹理當如此。”
葉錦素見葉雲軒坦然笑意,便不再抗拒,任由着他牽着自己的手,掌心見傳來淡淡的暖意,讓她禁不住地想要掙脫。
“咱們閣主遇到剋星嘍。”鳳秀看着葉雲軒牽着閣主的手,忍不住地在鳳錦的耳邊嘀咕道。
此話採蓮亦是聽得真切,連忙擡眸,對上鳳秀的雙眸,神情複雜,垂首,緊跟着走出府外。
馬車早已備好,葉雲軒牽着葉錦素的手行至馬車旁,“妹妹,你且先上。”說着,便示意葉錦素上馬車。
葉錦素也不做耽擱,便徑自踩着馬墩,上了馬車,端坐於車內,葉雲軒隨即鑽入車內,坐與她一側,“哥哥有些乏了,待到了,妹妹喚我便是。”說罷,便斜臥與車內軟榻上,閉目睡去。
葉錦素擡眸,見葉雲軒鼻翼間傳來淡淡的鼾聲,無奈搖頭,隨即閉目,不再說話。
馬車內再次陷入沉靜,一路馬車暢通無阻,不到一個時辰,便行至宮門外。
“大小姐,到了。”鳳秀自馬車下來,低聲道。
葉錦素睜開雙眼,便見葉雲軒側臥與軟榻上,正眼角含笑凝視着她,她頓時眉頭微蹙,徑自從他身側探出身來,便見宮門外已經車水馬龍,顯然已經聚集了京城內達官顯貴的家眷。
“大小姐,該下車了。”鳳秀接着說道。
“嗯。”葉錦素點頭,便要下車。
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溫潤之聲,“表妹,我終於找到你了。”
葉錦素聞其聲便知何人,擡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表哥。”
“表妹,這幾日可好?”慕容逸風見葉錦素對他展開笑容,這幾日懸着的心也便落下,連忙溫聲問道。
“還好。”葉錦素思前想後,這慕容世家雖不及葉家,卻也是四大世家的第三世家,她如今羽翼未滿,慕容世家一直站在葉府一邊,她有怎能輕易將這顆有利棋子丟棄。
“我扶你下來。”慕容逸風連忙伸手,便要扶葉錦素下車。
“不勞煩慕容表哥,我來便好。”簾子被掀開,露出葉雲軒掛着淡淡的淺笑,他自馬車內走出,便越過慕容逸風伸出的手臂,攙扶着葉錦素,淺笑道。
慕容逸風先是一怔,訕訕一笑,收回半空的手,“原來是雲軒表弟,原以爲你今日不會來。”
“呵呵,慕容表哥見笑了,今日乃是皇后娘娘的壽辰,表弟身爲葉府嫡子,責無旁貸。”葉雲軒扶着葉錦素下車,牽起葉錦素的手,將慕容逸風與葉錦素隔開,轉眸,不露痕跡地笑說道。
“那也是,不過,表弟如今的病情,怕是不適合……”慕容逸風想着葉雲軒十年之前的舊疾,如今神志不清,但,爲何今日說話卻句句鋒利,刀刀見血。
“有何不適合,雖然表弟身子不適,難得皇后娘娘壽辰,自然要親自過來沾沾喜氣纔是。”葉雲軒不緊不慢地回道,接着,便牽起葉錦素的手,“妹妹,我們且先入宮再說。”
“嗯,好。”葉錦素不明白爲何葉雲軒會如此針對慕容逸風,但,對於慕容逸風適才的話,她亦是有些不悅,如何叫不適合,難道葉雲軒神志不清,便不能出來見人嗎?
“既然如此,那我便隨你們一同入宮。”慕容逸風見葉雲軒牽着葉錦素入內,連忙行至一側說道。
“大哥。”此時,傳來一陣女子嬌弱之聲,便見一青衫女子徐步前來,端得是大方得體,一派大家閨秀的作風。
葉錦素便見女子向前,想來這便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怡情,長相秀麗典雅,標準的閨秀微笑,對葉錦素微微福身,“錦素表姐好。”
“嗯,怡情表妹,許久未見,如今越發的標緻了。”葉錦素客套回道,見這女子眼眸中閃過的傲氣與不屑,便知此人虛情假意。
“錦素表姐說笑了,表姐纔是清麗脫俗,豔麗照人。”慕容怡情適才便見自己大哥四處張望,見葉府的馬車,便連忙趕了過來,對於葉錦素,她向來心中不屑,一個膽小懦弱的女子,怎配得起他的大哥,可偏偏大哥便對這樣的女子上了心,見她今日的打扮,亦是不免地驚訝了許多,但,心中多年的成見依舊存在,如若不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她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模樣,她纔不會笑臉相迎葉錦素。
“怡情表妹,時候不早了,我們進去再說。”葉錦素自然能聽出慕容怡情預期中的不友善,便也不做計較,想着今日不宜將精力放在無謂之人的身上。
“表妹說的極是,我們入宮再好好敘舊。”慕容逸風亦是清楚慕容怡情的性子,不禁在一旁附和道。
葉雲軒並未理會慕容怡情,而是牽着葉錦素的手,徑自向宮內走去。
慕容怡情見葉錦素轉身,纔看見她身旁的葉雲軒,嗤之以鼻道,“果然是一對兄妹。”
“怡情,今夜可是宮宴,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慕容世家,且不可任性妄爲。”慕容逸風不由眉頭一蹙道,接着,便擡步,緊跟着葉錦素入宮。
慕容怡情頓時有些惱火,想着慕容逸風丟下她這親妹妹,竟然跟在葉錦素那個臭丫頭身後轉,當真是氣憤,但,又不能當衆發火,便忍着怒意,端着身姿入宮。
今夜可謂是宮中一大喜宴,宮內亦是許久未如此熱鬧過,御花園中,各家小姐三五成羣,噓寒問暖,亦或是相互譏諷,說着閒話。
宴會中,各家公子、少爺亦是手執酒杯,相談甚歡。
葉錦素的出現,無疑成爲宴會中的一大亮點,不論是大家小姐,亦或是公子少爺,皆是噤聲不語,將目光落在葉錦素身上。
紫羅裙裳,廣袖飄飄,萬千青絲,如墨如綢,凝雪香肌,如羽若脂,翦水秋瞳,波瀾不驚。
葉錦素與葉雲軒徐步進入宴會內,拾級而上,雅緻的玉顏上畫着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
若是原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現卻似誤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
雙眸似水,卻帶着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她欣然接受着衆人射來的目光,似癡迷、似驚訝、似羨慕、似嫉妒,在她的心中,這皇宮,這裡的每一片磚瓦,都如烙印般刻在她的心裡,永世不可磨滅。
曾經,她亦是與上官敬攜手在此設宴,共賀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曾經,她亦是淺笑嫣然,雍容華貴地與上官敬並肩而立,在這裡暢所欲言。
奈何,曾經已然成爲過去,而如今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將仇恨的種子埋藏十年的女人,這皇宮,她再一次踏入,卻已是物是人非。
身側的葉雲軒似乎感受到葉錦素散發出的冷寒之氣,伸手,握緊她冰如寒潭的手,報以微笑。
他們訝異的不止是葉錦素的容貌,更是她身上所穿的衣物,因爲,這一身乃是象徵着皇后尊貴地位的雲錦流仙裙,曾經,一度傳言,如若何人擁有這雲錦流仙裙,便能風傾天下,一朝爲後,但,如今,卻穿在葉錦素的身上,這讓衆人不禁驚愕。
慕容怡情與慕容逸風二人隨着葉錦素身後,衆人打量着葉錦素的目光,使得慕容逸風心中很不舒服,他的素兒,只能是他一人的。
慕容怡情適才並未看出葉錦素身着的服飾,如今,在衆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中,她復又仔細觀察,不禁心下一驚,連忙拉住慕容逸風,“哥哥,錦素表姐怎會身着雲錦流仙裙呢?”
慕容逸風聽聞亦是一驚,便看向葉錦素,適才,他只顧與葉錦素說話,並未注意她今日的穿着,如今,被慕容怡情一說,便仔細看去,心下更是驚慌不已。
“咦,這不是葉府的大小姐,葉小姐嗎?”一道女子的聲音打破了宴會的寂靜,衆人將心神收回,便開始竊竊私語道。
葉錦素不以爲然,循着那女子的聲音望去,便見一名身着藍色華服的女子正一臉冷冽地望着她。
她眸光一冷,鳳秀連忙在一旁回道,“她便是華府的大小姐,華夢涵。”
“哦,不過,她爲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葉錦素見華夢涵看着她的神情,亦是要將她殺死般,極其銳利。
“大小姐,這屬下也不知。”鳳秀順着葉錦素的目光看去,便覺得這女子對葉錦素似是有着天大的恨意,牙關緊咬,冷厲地盯着葉錦素。
“查一下她。”葉錦素低聲道。
“是。”鳳秀連忙應道。
“今日葉小姐這身打扮,可謂是豔冠羣芳啊。”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便見一名身着褐色錦繡華服的男子,容貌俊美,手執摺扇,嘴角噙着一抹放蕩不羈的笑容,卻又風度翩翩地走了過來。
葉錦素雙眸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便聽到鳳秀在一側道,“他便是南宮世家的二少爺,南宮霍旭。”
葉錦素眸光微轉,思緒紛飛,南宮霍綦,南宮世家大少爺,活死人,臥病與牀榻十年未醒,二少爺南宮霍旭,生性頑劣,混世魔王,風流不羈,惹下大批的風流債,整日臥醉與花街柳巷。
如今見他雙眸明亮,言行舉止亦是大家公子的風度,想着此人醉心於花叢,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南宮二少爺嚴重了。”葉錦素淡淡道。
南宮霍旭上前打量着葉錦素,見她姿態妖嬈,卻又偏偏生出一股冷然之氣,嬌媚中帶着堅韌,嫵媚中帶着淡然,眸光淡淡,實在是很難捉摸她的心思。
“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葉府的大小姐。”一道男聲帶着嘲諷,悠悠而來。
葉錦素擡眸,便見一俊俏男子手執酒杯走了過來,舉止輕浮,顯然是一個紈絝子弟,不由地眉頭一皺。
“難道你只知葉府大小姐,卻不知我是誰?”葉雲軒擋在葉錦素身前,語氣低沉道。
那人行至前來,與葉雲軒對視,“你不就是葉府的二少爺嘛。”
此話一出,更是引起了滿堂譁然,誰人不知這葉府的未來家主乃是個傻子,自幼便癡傻,但,如今,見他面色沉穩,語氣亦是平和,言談舉止亦是相得益彰,全然不似一個傻子,衆人皆一臉疑惑地打量着葉雲軒。
“正是。”葉雲軒不緊不慢道,“只是不知……這宮中因何來了一名浪蕩子?”
“哼,你我同爲二少爺,彼此彼此。”眼前的男子眸光一冷,沉聲說道。
“我竟不知你與我一樣。”葉雲軒冷笑一聲,便牽着葉錦素向前走去。
“你……”男子不曾想竟會被一個傻子問住,隨即,上前,便攔住他們的去路。
“唉,華二少,你這又是爲何?”南宮霍旭將摺扇打在男子伸出的手臂上,笑問道。
“好狗不擋道。”葉雲軒伸手將男子的手打掉,向前走去。
“哼,你說誰是狗?”眼前的男子正是華府的二少爺,華戟,因大少爺離奇死亡,這華府二少便是未來華府的家主,故而,整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典型的紈絝自定。
“我說華戟,你可真夠滑稽的,今日可不同往日,當心皇后娘娘將你丟出去。”南宮霍旭笑着道,瀟灑地展開摺扇,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哼,你等着,今日之仇,我華戟定然會報。”華戟頓時氣惱,厲聲喝道。
葉錦素冷哼一聲,想着這華老爺聰明一世,爲何生出如此不爭氣的兒子,白白在這裡丟華府的臉。
葉雲軒與葉錦素端坐於自己座位上,慕容逸風相鄰右側,與慕容怡情坐下,另一側則是南宮霍旭,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葉錦素身上,嘴角掛着邪魅的笑意,而他身旁則坐着一位冰山美人,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髮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明豔不可方物,被譽爲京城第一美人的南宮玉蝶。
此刻,她正將目光落於慕容逸風身上,只見慕容逸風始終將目光放在葉錦素身上,她眸光一淡,便端坐與一旁,不再說話。
衆人見四大世家盡數落座,而其他皇親貴胄亦是相繼落座,便也徑自坐下。
一時間宴會內寂靜無聲,不遠處,正有一雙眸光望向葉錦素,葉錦素擡眸,與他對視,雖只是一瞬,卻也讓那雙眸子的主人欣喜不已。
“那人你認識?”葉雲軒端起杯子,徑自把玩着,幽幽問道。
“算認識。”葉錦素驚訝於葉雲軒的觀察力,她適才不過是隨便一瞥,他竟然能看出。
“算認識是何意思?”葉雲軒飲下杯中的酒,斜眼睨着葉錦素問道。
“與你何干?”葉錦素想着這魔君未免管得太多,不禁眸光冷然,不再理他。
葉雲軒亦不再說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正巧被南宮霍旭看見。
一時無話,忽聽得一陣尖銳的宣傳聲,乃是出自李貴之口,葉錦素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他們終於來了,好戲即將上演。
“皇上、皇后娘娘駕到!”李貴人未到聲先到,揚聲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