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堂之上早就因爲姜淮的事而亂成了一鍋,本來是姜淮黨羽的衆位大臣皆是戰戰兢兢的,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姜牧一黨的大臣發難,畢竟從如今的情況看來,這繼承大統最有利的候選人就是姜牧了,不僅是皇后嫡子,爲人也溫和有禮,辦事能力也是有的,雖然沒有姜淮那般得景帝歡心,可是在皇子之中也算是得**了。
加上之前礦山之事也是由姜牧一手查辦出來的,而景帝因此也多加讚許,所以所有的大臣們都認爲姜牧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新皇了。
而姜牧也因爲姜淮的突然失勢而狂喜了一段時間,不過他卻沒有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而是繼續保持謙恭的態度,對待景帝越發恭敬了,而對待姜淮之事,他也從來不多嘴談論,只是做了該做之事。
在早朝之上,景帝的臉色鬱鬱寡歡的,衆位大臣都不敢多說一句,只是景帝在望向姜牧的時候,目光會柔和一些,說話的語氣也透露着讚揚,這讓姜牧一黨派別的大臣們頓時心思怒放了。
“這次的事牧兒做得不錯,懂得爲百姓解憂。”景帝嘴角扯出一絲極淡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姜牧。
姜牧恭敬地拱手道:“父皇過譽了,兒臣愧不敢當,這事能圓滿解決,全歸功於父皇的英明領導。”
景帝聞言,眼中的多疑輕了些,不過依舊忌憚着這年輕健壯的兒子,畢竟這姜淮這事讓他的警覺和多疑的心都活躍起來了,誰又能保證這看上去斯文無害的姜牧沒有像姜淮一般私底下瞞着他做什麼小動作?
“嗯,這事是你的功勞,你也不用謙讓。”景帝又讚了兩句,隨後又道:“這不孝子私採礦山,已觸犯了澤天的刑罰,他雖是朕的兒子,可是這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思慮過三,既然他犯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那便貶爲庶民,圈禁王府,一輩子不許踏出王府一步。”
諸位大臣聽着景帝這話,臉色精彩紛呈,各不一樣,有的心花怒放,有的臉如死灰,有的則是不喜不淡。
而景帝則默默地將大臣們的反應都記了下來,心裡暗暗地盤算着,可是待他的目光觸及到林清言那平靜的臉容時,心中咯噔了一下,那燦若星辰的眸子裡像是比以往都要平靜,冷若冰霜,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可是就是因爲太過平靜,讓景帝不得不擔憂起來了。
林清言可謂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天生的將才,要是他因着這些事而對朝廷失望了,對他失望了,從而歸隱田園的話,那怕是得不償失啊。
林清言看着四周臉色各不一樣,有的擔憂,有的歡喜的大臣,心中莫名地有一絲厭倦。
又看了看前排之上的姜牧,只見他神采飛揚,眉宇間皆是自得的笑意,身上彷彿還多了絲絲帝王之氣,越發讓人不敢直視。
下朝之後,不少的大臣們都討論着姜淮被貶爲庶民之事,依然是喜憂參半。
林清言只覺得聒噪,便想快步離去。
可是剛出了殿門,便被姜牧喊住了。
“逸之,今日天氣尚好,不如我們同到登雲樓小酌兩杯吧。”
林清言平靜地看着眼前吊兒郎當的姜牧,搖頭道:“不去了,我還有些事。”
姜牧見林清言拒絕,臉上的笑僵了僵,隨後才點頭道:“那好,你去忙吧。”
林清言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姜牧一人站在原地。
姜牧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剛剛還痞笑的神色變得沉重起來,看着林清言的背影心中竟有一絲忌憚。
而聖旨被傳到三皇子府的時候,整個三皇子府的人都哭天搶地,本來心中還有一絲僥倖的,現在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可是與衆人的嚎啕大哭和絕望無措相比,姜淮的表現平靜得讓人可怕,他聽到宦官宣讀完聖旨之後,只是愣在那裡,既沒有大吵大鬧,又沒有瘋狂的表現,只是靜靜地矗立在那裡,不聲不響的。
距離聖旨的頒佈只是過了幾日罷了,可是姜淮像是老了十歲一般,一向瀟灑不羈的臉容變得憔悴枯黃,雙眼下還有濃濃的烏青,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靈魂一般,只剩下一具軀體,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他此時愣愣地看着窗外枯黃的落葉,只覺得渾身冰涼,再無一絲生機了。
自從姜淮被圈禁以來,他就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即使是李氏她們着急無措地想要求加他,都被他拒之門外,他想不通,怎麼事情突然就成了這模樣了?明明幾日前他還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也是朝中衆位大臣相處追捧的皇子,被認爲是繼位的皇子!
怎麼才過了幾日,他就從高高在上的皇子成了這階下囚了?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姜淮雙眼迷茫和不安,神色很是急躁。
他不想坐以待斃,可是卻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落入那深谷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個月之後王一煬和謝澤辰竟派人暗暗地與他!
當他雙手激動地打開那藏在飯菜之中的紙條,只覺得心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而在家的蘇素則一直在逗弄着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兒,只見若禹和吉兒看着蘇素手上鮮豔的布偶樂得哈哈直笑,就連口水都露出來了。
蔣雨桐則戳了戳兩個胖紙的臉道:“你這孩子可養得真好,白白胖胖的。”
蘇素笑道:“他們是胖了,我可瘦了不少。”
這倆孩子雖說白天是聽話,可是一到了晚上卻就大吵大鬧的,一刻都不肯離開她的身邊,無法了,爲了大家的睡眠,她只能和相公分房而睡,每晚照看着這兩個小娃娃。
蔣雨桐打量了一下依舊豐腴的蘇素,很是給面子地點了點頭道:“看出來了。”
“對了,你聽說了嗎?柴宓兒要回來歸寧,就定在明年的二月。”蔣雨桐喝了一口熱熱的茶,平靜地道。
“和親公主也有歸寧一說?”蘇素很是好奇地問道,一般被自己國家送出去和親的公主有生之年能回一次自己的國家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這兩國雖看起來交好,可是實際上卻都是一直在防着對方,就怕這和親的公主回去通風報信,將自己個國家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且這柴宓兒現在是北威國的太子妃了,身份更是尷尬了,這北威國的皇上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放柴宓兒回來了?這裡面難道有什麼貓膩不成?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蔣雨桐聳了聳肩道:“我聽說雖然景帝對這事一直存疑,可是實在拗不過長公主的愛女之心,又加上之前柴宓兒遠嫁北威國,景帝心中也是內疚的,便就答應下來了,還吩咐禮部將此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那這景帝確實是有幾分真心待柴宓兒的。”蘇素道。
蔣雨桐道:“不過雖然這景帝允了這事,但是心裡也是存了疑的,安插了不少人手在新建的公主府裡內,這柴宓兒即使是回來了,也只能活在這監控之下了,不過也不知道這柴宓兒突然提出歸寧這事會不會有其他原因?”
“你是懷疑這柴宓兒是因爲姜淮之事回來的?”
蔣雨桐搖頭問道:“這我倒是不敢肯定,畢竟這柴宓兒之前雖然與姜淮交好,卻沒有到那種能爲他捨身求情的地步,只不過是時間太過湊巧,讓我不得不懷疑罷了。”
蘇素點頭道:“確實是有些巧合,不過現在姜淮府中已經被景帝的侍衛圍得嚴嚴實實的,即使是柴宓兒回來了,兩人也沒有辦法商討了吧。”
蔣雨桐搖頭道:“不是的,姜淮的勢力雖然大部分已經被景帝所扯出來了,但是還有一些在暗處裡的勢力不得而知,而且這王一煬和謝澤辰手中也各自有一股勢力,要是他們想趁亂撈點好處的話,那這事就麻煩了。”
蘇素被這些事都繞得頭疼了,又見蔣雨桐認真思考的模樣,便不開口打擾她了,而是轉身不想,繼續逗着兩個躺在炕上的白娃娃。
若禹和吉兒已經有兩個月了,身子骨比剛出生的時候硬了不少了,皮膚也變得白裡透紅的,兩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空中,小手小腳動來動去的,讓人愛得不行。
蔣雨桐也有意無意地捉着他們的小手小腳把玩着,那滑嫩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直接將剛剛所想的問題全部拋之腦後,親親這兩個惹人愛的娃娃。
蘇素看着窗外的鵝毛大雪,有些憂心道:“這雪是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這地裡的百姓能不能熬過來。”
蔣雨桐聞言,也擡頭望着那下得不同尋常的大雪,皺眉道:“這雪要是繼續這麼下的話,怕是要有一場雪災發生了。”
蘇素點了點頭,繼續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
此時,樂笑恭敬地進了門,將手中的請柬遞給了蘇素道:“少夫人,這是沛國公府的表小姐派人送來的。”
蘇素接過,只見是一張畫着紅梅的素雅請柬,上面清秀的字跡寫着一首詠梅之詩,倒與隔壁的紅梅相得益彰。
“怎麼了?”
蘇素將請柬遞給蔣雨桐道:“這丫頭想邀我們去賞梅,你的請柬怕是送到你府上了。”
蔣雨桐一目十行,點頭笑道:“她院子裡的紅梅開得確實是好,只不過現在這大雪翻飛的天氣,這要是到院子裡賞梅不得冷死了?”
蘇素與蔣雨桐未穿越前都是南方人,從未見過雪,對於這漫天都是大雪的場景剛開始是很新鮮,可是這新鮮勁頭一過,只覺得冷入心扉,北風呼嘯,根本是進了暖房之後就不想出去了。
蘇素笑道:“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蔣雨桐煩惱了好一會兒才道:“去吧,我想這是萱兒最後一次在閨閣相邀了,還是給些面子吧。”
“你什麼意思?”蘇素問道。
“你不知道嗎?”蔣雨桐奇怪地看着她道:“沛國公夫人已經替萱兒擇好了夫婿了,婚期都定了下來了,就是來年的五月。”
“是哪家的少爺?”
“是一清流顯貴之家,雖然名聲不顯,但是那家族的族長勝在是麓山師院的院長,也說得上是桃李滿天下,而與萱兒訂婚的便是那族長的嫡長子,聽說爲人謙和溫順,很是翩翩公子。”
沛國公府的名望勢力太過於大了,要是還與朝中重臣之家聯姻,怕是會引得景帝的猜疑,所以纔會選擇與朝中的清流聯姻。
“舅母千挑細選的人肯定是好的。”蘇素笑道。
“確實挺不錯的。”蔣雨桐道:“那後天我們一起到這沛國公府吧,這兩個小胖娃帶不帶?”
蘇素搖頭道:“不帶,外面太冷了,我怕冷着他們。”
“嗯。”蔣雨桐點了點頭,繼續捏着他們的手腳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