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爲了他，她放棄了鄉下安穩的生活，還得到京中這吃人的地方之中，承受了許多不該她承受的苦難，成了一隻富貴的籠中鳥，失去了自由快樂，臉上的笑容日益淡薄，卻依舊溫柔地笑着留下來，只因爲她愛他……
如此想着，林清言便將懷中的蘇素越發抱緊了，低聲哄道：“別哭了，都是我的錯，不該說這些話讓你傷心的。”
蘇素哽咽道：“其、其實我有想過對你坦白的，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着那通紅透亮的眸子，只見眸裡不似剛剛的疏遠淡離，而是熟悉的嗔怒和撒嬌，林清言溫柔地笑道：“我知道。”
這般怪異之事，要是換作他，他怕也不知怎麼開口吧。
“你不知道。”蘇素鬆開環住他腰身的手，繼而低垂腦袋，不讓他看到她眼中的依戀。
見蘇素似是有意疏遠，林清言不敢再放開她的手，而是越發用力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略帶點心急道：“素素，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惹你生氣了？”
蘇素也不反抗，任由他抱着她，閉上眼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迷戀道：“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我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你，該用什麼身份面對你……”
林清言聽出了她話中的無助，有些慌忙道：“你就做你自己好了，無論你是誰，我都會等你的！”
“那蘇素怎麼辦？”蘇素擡頭，水眸漣漣，認真而嚴肅道：“你能忘得了她嗎？你不會再把我當成是她嗎？”
“我……”林清言望着那雙澄清的眸子，剛想衝口而出說的“不會”，可是那句話卻像是堵在喉嚨中一般，怎麼都說不出來。
蘇素似是早有預料一般，輕輕地笑道：“你怎麼能忘得了她呢？你怎麼允許自己忘了她？”
隨即推開了那令人心安的胸膛，臉上的笑不似剛剛的依戀和眷念，只是淡淡的。
林清言此次也沒能再將她擁入懷中，眼神裡複雜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沒辦法騙自己，也沒辦法騙她，那個他第一次愛上的女子，他怎麼能忘掉呢？
“我……”
蘇素搖頭，笑道：“是我過分了，佔着別人的身子，卻妄想將別人完全取代。”
林清言放開了她的手，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暗淡下來了。
蘇素見狀，轉身離開了，只是臉上的笑再也不似剛剛的甜蜜依戀，而是帶着點點苦澀。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大樹後有人影一閃而過。
當林若嵐看着蘇素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奇怪問道：“平兒姐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蘇素笑道：“這點心好吃嗎？”
“好吃。”林若嵐重重地點了點頭，笑得開懷，雖然這點心不及阿孃的香甜美味，卻也讓人感覺到幸福，一口咬下去，整個人都是甜甜的。
“喜歡就多吃點。”蘇素看着他單純天真的模樣，越發高興了，剛剛的惆悵似乎也輕了不少。
因着衆人是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而且因着是郊遊，也不似在學堂那般拘束，學子們都比往日要多開玩笑，而且林若嵐人和善溫柔，對人總是笑眯眯的模樣，學堂裡有不少學子與他交好，只是怯於李彥磊的權勢，不能與他過於親密，但是這麼大的小孩子，最愛的便是吃的了，現在看到林若嵐高興地吃着精緻新奇的糕點，都有些心動了。
林若嵐心思細膩，當然看得出來了學子們的心思了，只是這糕點是蘇素做的，他不好貿然將它分給別人，但是又看到了其他學子期盼的眼神，便有些小心地徵求蘇素的意見道：“平兒姐姐，這糕點實在太好吃了，我能分點給他們吃嗎？”
能讓林若嵐與同學們打好關係，蘇素當然樂於見成，便笑道：“當然可以了。”
“謝謝平兒姐姐！”林若嵐得到了蘇素的答覆後，便捧着飯盒跑到了其他人的身旁，友好溫和地和他們交談起來，剛開始，有些學子還在糾結猶豫着，可是見林若嵐真誠的目光和笑容後，便都伸手拿了一塊糕點，再吃過糕點之後，更是有些忍不住地繼續吃起來了。
蘇素看到林若嵐與衆位學子都相處得不錯，倒也開心了不少，雖然她現在也在國子監中，只是有一天她離開了的話，那嵐兒怕是又得孤單一人，而且小孩子的成長髮育過程中，還是得有同齡人的陪伴，這樣才能讓小孩子成長得更健康些。
而另外一旁的李彥磊見林若嵐被衆人團團圍在中間，臉上全是歡樂的笑容，心中便是忍不住的生氣，想要開口嘲諷幾句，只是在看到不遠處的林清言後，便只好生生地將喉嚨中的話咽回肚子中，這讓他越發鬱悶煩躁了。
中午過後，衆人繼續往山頂上走，不過越往山上走，山路便越發陡峭，而國子監的學子們大多年幼，根本不適應走這些艱險的山道，不一會兒便開始有人抱怨了。
林清言眯着眼看了看前路茂密的灌木叢，與書院負責的夫子道：“王夫子，我見前路險峻，不適宜再繼續往前了。”
王夫子也不是個頑固愚昧之人，見前路兇險，又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暗了下來，心中也有些不安了，此時聽到林清言的話，更是不敢讓這些少爺世子們冒險了，忙道：“一切都聽林大人的安排。”
“嗯，那我們按照原路返回吧。”林清言淡淡道：“現在下山，在天黑前能到達別院。”
“是。”
上山容易下山難，特別是在陡峭的山路之上，更是難走了，林若嵐一路上都是緊緊握住蘇素的手的，他擡頭望着烏黑的天空，有些害怕道：“平兒姐姐，這天變黑了，這是不是要下雨了？”
蘇素順勢也看着烏雲蓋頂的天空，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和煩躁，不過也依然笑着安慰林若嵐道：“沒事的，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一定能在下雨前到山下去的。”
“嗯。”林若嵐又往前看了看，發現林清言的臉色比剛剛要凝重許多了，也不敢打擾他，繼續牽着蘇素的手安靜地走着。
蘇素也看到了林清言格外凝重的神情，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知道林清言一向都是冷靜沉着的，很少會有這種神情，便小聲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