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莫要再給阿彥那混帳留面子了,先讓太醫醫治你的傷,一會子娘就替你出氣去。”
思婉遲尺不肯起來,太醫也不能來診治,侯夫人苦口婆心地勸。
“娘,思婉真沒受傷,好好兒的,就是不想見人,就是想在娘懷裡偎着。”思婉在侯夫人的懷裡拱了拱,撒賴。
侯夫人就以爲她是臉上受了傷,被打腫了,不想見人。
便讓容媽媽讓太醫開了幾副跌打損傷的方子,公孫家自個用的藥油也拿出幾瓶來。
等太醫走了,思婉才從侯夫人懷裡鑽出來,侯夫人急切地捧起她的臉,除了眼角還有些淚光,小臉光滑細膩,看不出哪裡受傷了。
侯夫人就拉開思婉的手看:”隔着衣服也瞧不出來,你這孩子,別嚇娘了,快告訴娘,究竟傷哪了?”
思婉雙手勾住侯夫人頸脖,頭歪在她的肩窩裡道:“娘,真沒受傷,阿彥他對我動手。”
侯夫人自是不信,若是沒動手,紫棋又怎麼會哭着去求自己請大夫?
心裡越發感動,婉兒這孩子就是識大體,她定是怕自己難過,所以情願傷了也不承認,便道:“好吧,娘就信你沒傷着,一會子把府裡的跌打損傷藥各色都拿一瓶來,放裡屋裡備用吧,有個磕磕碰碰的,也好有個防備。”
“你等着,我讓人去叫阿彥了,一會子就能讓你出氣。”侯夫人說着便拉起思婉一同起身。
讓思婉驚訝的是,公孫彥竟然真的坐在正堂裡,只是黑沉着一張俊臉,看思婉的眼神裡噴得出火來。
這廝定是怪自己告黑狀了。
思婉原想跟侯夫人說,自己真沒捱打,只是被氣傷了心,這會子見了公孫彥那如看生死仇敵似的眼神,反而坦然了,你越是生氣,我就越是開心,讓你罵我沒胸沒長相沒大腦,活該你被打。
原本睡了一覺,精神大漲的她,秀眉一皺,突然捂住胸口,差一點摔倒,及時扶住侯夫人,才站穩腳跟:“娘,我的心口好痛,可能是……”
侯夫人心頭一顫:“怎麼,可是阿彥傷着了你的心口了?”
“是啊,心很痛,娘,可有救心丸啊,不行,我得坐着歇會,喘過這口氣再說。”思婉副痛得無法站穩的樣子,摸着凳子坐了。
侯夫人扶着思婉坐好後,氣得掄起拳頭就朝公孫彥身上亂錘:“你個混帳,長本事了啊,打妻子,你行,你厲害,你爹跟我夫妻二十多年,指甲殼也沒彈過爲娘我一下,你纔多大啊,就敢動手打妻子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公孫彥一動也不動,任侯夫人錘打着,鳳眸卻是夾着怒火,直視着思婉,她那雙眼睛清亮而有神,哪裡象是心痛病發作的人?還喘不過氣來,分明就是在裝,小丫頭片子會哄人,也不知她用什麼法子哄得娘拿她當寶貝,娘有多少年沒打過自己了?
十年,十五年?
竟然被這丫頭挑唆着打了自己一頓。
侯夫人打累了,氣得又要去揪公孫彥的耳
朵,堂堂大男人,都有了女兒的人了,還被孃親象個小孩子一樣的揪耳朵,旁邊好多丫環婆子看着呢,世子爺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公孫彥蹭地站了起來,無奈道:“娘,兒子真沒打她,連她一根汗毛也沒傷着,倒是她,象只狗一樣,您 看,這就是她咬傷的。”
侯夫人定睛一看,果然他的手背有個牙印,不由噗呲一笑,對思婉道:“不錯,他皮糙肉厚,你用腳踢他,只會自個腳痛,他卻不疼不癢的,就該咬他。”
公孫彥無奈望天:“娘,我懷疑,兒子不是您親生的。”
思婉接砣得快,一把抱住侯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娘,我纔是您 的親生女兒,娘,我要一輩子都象女兒一樣孝敬您。”
侯夫人聽得心都軟成了一灘,哪裡還顧公孫彥,摟着思婉就兒啊,寶兒的叫了起來。
公孫彥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思婉道:“娘,他的是皮外傷,婉兒的可是內傷。”
侯夫人心裡一疼,回頭就喝住公孫彥:“渾小子,誰讓你現在就走的?過來,給婉兒賠禮道歉。”
公孫彥脖子了硬道:“娘,您就聽她胡說吧,兒子什麼時候將她打成內傷了,您要是不信,讓太醫來驗。”
侯夫人吼道:“婉兒不讓太醫診治那是給你留面子,打老婆的男人,傳出去只會讓人瞧不起,婉兒這麼賢良大度,你還敢吼她,娘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過來,賠禮道歉。”
公孫彥氣得俊臉脹紅,指着思婉道:“顧思婉,你憑良心說,我有沒有傷你?”
思婉立即點頭道:“傷了?”
“傷哪了?傷口呢,在哪?”公孫彥火星直冒,真想把思婉拉過去一頓好打,真打出點傷來再冶,也好過被冤枉強。
思婉又理所當然地捫住胸口道:“在這裡。”
“我碰都沒碰過那裡,怎麼可能傷了?”公孫彥大怒道。
“公孫彥,你傷了我的心,還不肯承認,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思婉捂住胸口作西施狀。
“你……”此傷心和彼傷心完全是兩碼子事啊,小妮子太狡猾,竟然玩文字遊戲,讓侯夫人信以爲真。
“怎麼樣?承認了?沒話說了?渾小子,看我不抽死你。”侯夫人見公孫彥無言以對,氣得拿起雞毛彈子就打,公孫彥邊跑邊叫道:“娘,您別信她的,兒子真沒動作,若這個也算傷,兒子早被她傷得遍體都是了。”
“夫人,您別打爺了,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在少奶奶的新婚之夜留爺過夜的,是妾身不懂事,您要打,就打妾身吧。”侯夫人與公孫彥母子一個追,一個跑,這時,一條嬌柔的身影衝了進來,一把抱住侯夫人,哭道。
侯夫人被抱住了腳,跑不動了,皺着眉頭垂眸看。
思婉原本歪在椅子上裝病,聽了這話背脊都直了,這個張氏看着柔柔弱弱地,一副老實模樣兒,怎麼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啊,句句都是指着自個來的。
什麼不懂事,什
麼不該留爺過夜,你不就是想說我心狹嫉妒,恨你搶了我的男人麼?
“你起來,此處有你說話的份麼?”侯夫人是在府裡鬥智鬥勇慣了的,哪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冷冷道。
“妾身不起來,夫人,您答應不再打爺,妾身才起來。”張氏卻哭着仰頭,不肯起來。
侯夫人不耐煩了,自己爲了給兒媳出氣,才裝裝樣子教訓兒子,兒子是自個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裡就真捨得打重了,這女人分明就是來搗蛋的,怕是思婉才消下去的火氣,聽她這一番做作,又會升起來。
氣得就道:“你再不起來,我就連着你一塊打了。”說着,就是一雞毛彈子抽了下去,打兒子只用三成力氣,打兒子的小妾,那是用了八分的力道的。
張氏頓時一聲慘叫,哀怨地向公孫彥看去。
公孫彥卻一直瞪着思婉,眼角餘光都沒朝她掃了下。
“夫人……爺……”張氏哭得悽悽慘慘,哀哀怨怨。
侯夫人道:“你活該,我們一家子說話,你個外人插什麼嘴,還不快走開,我關你進小黑屋去。”
說着,作勢就要叫人。
這時,一個幼小的身影撲了進來,攔住侯夫人道:“奶奶,奶奶,別打張姨娘,別打她,她是爲了救爹 爹,張姨娘是好人。”
侯夫人一臉驚喜地拉起玲姐兒:“玲姐兒,你會走路了?”
侯夫人的話音未落,玲姐兒就摔在了地上,一條紅色的影子風一樣捲了進來,將玲姐兒抱在懷裡。
“夫人,玲姐兒是太過擔心爺了,爲了護着爺,不顧一切地衝進來,忘了自個的腳不能走路,只怕用力過多,會傷筋骨呢。”英姑滿是歉意地對侯夫人道。
侯夫人頓時一臉的失望,按着玲姐兒的腳道:“唉,空喜一場,以爲她能走了呢,玲姐兒都三歲了,爲什麼還不能正常走路呢?”
“是啊,太醫院的醫生都看過了,藥也吃過不少,玲姐兒就是還不會走路,夫人,要不,再尋訪尋方名醫吧,總不能讓玲姐兒一輩子都不會走路啊。”英姑也是一臉擔憂道。
“難爲你了,英姑。”侯夫人歉疚地對英姑道。
“夫人言重了,我和玲姐兒已經有了感情,服侍玲姐兒是英姑的福氣,不難爲的。”英姑微笑地撫着玲姐兒的頭道。
“以後可莫要再讓玲姐兒隨便亂跑,壞了腳筋就會壞了根本,就怕一輩子也不能走的。”侯夫人就道。
“是,夫人的話英姑記住了,今兒也是因爲張姨娘去看英姑,聽說夫人您在用家法,太過擔心爺了,這才抱了玲姐兒過來的,玲姐兒是個好孩子,很心疼爹爹。”
張氏歉意道:“早知道妾身了不會去看玲姐兒了,誰知就這麼湊巧,夫人,您別打爺了吧,看在玲姐兒的面上。”
玲姐兒看張氏在哭,伸出胖胖的小胳膊要替她拭淚,張氏見了,淚更兇了,把玲姐兒抱在懷裡:“姐兒可憐,打小就沒娘,以後姨娘帶着你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