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離開

蘇婉雖然有些擔心太夫人和王姨娘藉此事找自己麻煩,但她到底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也只是擔憂了一會兒,就放開了。再說了,擔心也沒用,該來的還是回會來,倒不如放寬心,反正自己問心無愧,愛怎麼着怎麼着吧!

王姨娘懷孕的消息傳過來不久,果然見松鶴院來了人,傳蘇婉過去。

因爲山茶她們跟太夫人帶來的那些人發生了衝突的緣故,蘇婉怕太夫人爲難她們,就沒有帶山茶,但又擔心自己的安危,便帶上了青綾,綠芙依舊在畫錦堂坐鎮。

蘇婉去了松鶴院之後,發現侯爺也在,二太太,三太太也都在,倒是宛如三堂會審一般。

二太太她們看着蘇婉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而霍淵則是面無表情,蘇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而太夫人看着蘇婉的眼神,就是顯而易見的不滿了。

她當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讓別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可她偏偏沒這麼做,大概就是想讓自己的怒氣傳遞給蘇婉,甚至是所有人。

蘇婉立即上前請安問好。

太夫人沒有立即叫起,反而寒着臉問:“小蘇氏,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蘇婉擡起頭來問道:“太夫人想問什麼,直接說就好了。這樣沒頭沒尾的,媳婦實在有些不明白。”

“你還給我裝蒜!”太夫人指着蘇婉怒道。

三太太陶氏更是說風涼話道:“哎呀,太太,事情都已經這麼明瞭了,你怎麼還不肯承認?你若是肯坦白,說不定老太太還會從輕處罰,你這樣油鹽不進的,太夫人就是有心饒了你,恐怕也不能了,你說是不是?”

如果陶氏是穿越的,她肯定會說出那句人人都知道的話——

抗拒從嚴,坦白從寬。

“坦白?坦白什麼?”蘇婉道,她又沒有做錯什麼,又有什麼可坦白的呢?

陶氏沒想到蘇婉直到現在還這麼硬氣,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底氣,不由揚眉高聲道:“當然是坦白你是怎麼害王姨娘的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王姨娘懷孕了,心中嫉妒,才藉故處罰她,以至於讓王姨娘差點流產?”

蘇婉聽到這話,不免覺得好笑,臉上卻淡淡說道:“三太太想多了,王姨娘都不知道自己懷孕,我怎麼會知道?你當我是千里眼,還是順風耳?”

蘇婉其實不相信王姨娘不清楚自己懷孕一事的,她都是生過孩子的人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懷孕?在她教訓王姨娘時,她竟然能忍住不說,直到太夫人和霍淵都到了之後,有了流產跡象,才暴露出來。如果王姨娘肯早點說,她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這讓蘇婉不得不懷疑王姨娘是故意的。甚至,連她出現在宴席上,故意激怒蘇婉也是早有預謀的。

不過,王姨娘應該沒想過像俞姨娘一般,直接犧牲一個孩子來陷害蘇婉,她還沒那麼蠢,大概只是想要演戲,裝作流產,沒想到蘇婉會命人直接對她動手,差點導致真流產。

當然,這只是蘇婉心裡的猜測,事實如何,還得問王姨娘才知道。

“你若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偏讓王姨娘在院子裡罰跪,還讓下人對她動手。摸說你不知道,誰會相信?簡直其心可誅。老太太,你說是不是?”三太太氣憤地說完,就討好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沉默不語的霍淵道:“侯爺,小蘇氏這可是第二次禍害我們霍家的子嗣了,難道直到現在你還想包庇她嗎?”

太夫人對蘇婉早就不僅僅是看不順眼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種恨意。只有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教訓她,她才一直忍耐,現在遇到這號的時機,她豈能放過她?這次就算休不了她,也要讓她徹底失去侯爺的信任和寵愛。沒了侯爺給她做後盾,她還不是任由她搓圓揉扁?

霍淵神色不明地看向蘇婉,蘇婉坦然迎視,眸子清澈如水,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如此乾淨透明,霍淵心裡頓時就是一軟。

但是想起王姨娘臉色慘白,躺在牀上的模樣,霍淵的心又硬了起來,但他到底不忍心斥責蘇婉,只是問道:“你之前到底知不知道王姨娘懷孕?”

因爲霍淵知道,蘇婉是懂一些醫術的,否則,也不會配出藥來,她幾乎天天都能見到王姨娘,說不定還真能看得出來。他也不想懷疑蘇婉,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確定一下。

如果蘇婉知道王姨娘懷孕,還這麼對她,那手段也太狠了些,何況,她還是一副如此無辜的模樣,這心機也未免太深了。

俞姨娘那次,可以算是俞姨娘自作自受,是一次意外。但是這次,還能算是意外?

接二連三的意外,就算他再如何信任她,心中也難免懷疑。

聽到霍淵的問話,蘇婉就知道他到底是懷疑自己了,心中不知是失望還是覺得他本該如此,無論如何,但她心裡卻極爲冷靜,更不允許任何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語氣誠懇卻又平淡地說道:“我並不知道她懷孕。”

中醫望聞問切,有些醫術高明的大夫,的確可以通過望色,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生了什麼病,但她的醫術不過是一般,只有那些外在症狀明顯的疾病可以通過觀察,猜到一二,但也必須要把脈才確認,她對王姨娘向來是視而不見的,怎麼可能知道王姨娘懷孕?

太夫人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不過,你以爲我們會相信你嗎?你自己求子不成,見到王姨娘懷孕,就忍不住心生嫉妒,這纔對王姨娘下手。像你這種手段,我見得多了,還跟我耍心眼兒,你省省吧!自己不能生,還不讓別人懷孕,這天下間,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心狠手辣的妒婦!”

霍淵爲蘇婉請了太醫,調理身體一事,所有人都很清楚。太夫人更是心中明白,見到霍淵對蘇婉如此上心,心中可謂不滿到了極點,何況,她並不稀罕蘇婉生的孩子,得知蘇婉很難懷孕後,心裡還鬆了一口氣。

太夫人自認爲已經摸透了蘇婉的心理,因此口氣很是篤定。

霍淵聽到太夫人的話,也忍不住又相信了幾分,看向蘇婉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蘇婉卻根本不看太夫人,只看着霍淵,問道:“難道侯爺也是這麼認爲的?”

霍淵抿了抿脣不說話。

因爲事情實在是太湊巧了,讓他不得不對蘇婉產生懷疑,而且,太夫人說的那番話也有道理。蘇婉自己不能生,難保不對王姨娘心懷嫉妒。

蘇婉見狀心中瞭然,苦笑一聲道:“原來侯爺也認爲我故意對王姨娘下手的,我竟不知,我在侯爺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但她還是極力爲自己辯解道:“我是不喜歡你的那些妾室,可是我從來沒有對她們下過手。”

“你騙誰呢!”太夫人冷笑道,“我可是知道你之前怎麼威脅孫姨娘她們的,一邊說不肯讓孫姨娘伺候侯爺,怕她過了病氣給侯爺,一邊又要賣了俞姨娘?我看你是不是想要賣掉所有的妾室,你自己獨霸侯爺才甘心?”

她說的是蘇婉敲打妾室時,說的那番話。既然太夫人會知道,顯然是有人告訴她了,這一點也不足爲奇。

蘇婉道:“那不過是我嚇唬她們的話而已,誰讓她們不把我放在眼裡,連請安都不來。我敲打她們兩句又有什麼不對?難道太夫人還當真了?”

蘇婉的語氣有些諷刺。

直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她跪得時間有點長了,膝蓋有點疼,便徑直站起身來。

太夫人見狀,氣得倒吸一口冷氣,對霍淵道:“你看看,你看看她,竟然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這還沒叫起呢,她自己就起來了,虧你還這麼衝着她,簡直一點規矩都沒有。”

蘇婉卻說道:“我只是來請安的,不是來請罪的,我怎麼不能起來?沒有我無罪還讓我跪着的道理。”

“誰說你無罪了,你根本就是草菅人命,罪大惡極。”太夫人沒想到,直到這種時候,蘇婉竟然還不磕頭認錯,還敢跟她頂撞,又是意外又是憤怒地說道。

“我到底有沒有罪,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們來承認,反正我問心無愧。”蘇婉冷笑一聲,又掃了一眼太夫人和霍淵,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們想好了怎麼處罰我,再來找我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一開始就只是在乎霍淵一個人的想法而已,畢竟,只要霍淵可你相信她,就算太夫人再如何針對她,她都沒事。但既然霍淵打心底就不相信她,她繼續辯解還有什麼意思?

她本以爲霍淵會相信自己,沒想到,倒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早該想到的。

平時,話說得再好聽,對她再如何好,到了關鍵時刻,她依舊是被放棄的那個,他在意的還是子嗣和侯府的未來。

“我看你敢!來人,給我攔下她!”太夫人怎麼可能讓蘇婉甩袖離去,立即讓人攔住蘇婉。

與此同時,青綾也迅速地擋在了蘇婉面前。

蘇婉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太夫人道:“太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你給我跪下!我讓你走了嗎?”蘇婉表面柔順,內心桀驁。太夫人每次跟蘇婉說話,都被氣得不行,這也是她討厭蘇婉的原因之一。

蘇婉冷笑一聲,不卑不亢地直視她道:“我沒錯!我爲什麼要跪?就是以後我也不會再跪你了!”

蘇婉話中的深意,或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不跪她,是因爲她不把她當婆婆了,也不會再把霍淵當做自己的丈夫了。

蘇婉話一說完,霍淵彷彿心有所感,微微皺眉看向蘇婉。

蘇婉卻沒有看他,轉身就離開了。

太夫人被蘇婉的一番話驚呆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當她回過神來時,蘇婉已經離開了。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太夫人憤怒地看向霍淵,說道:“她接二連三的忤逆我,還對我不敬不孝,這個媳婦我是不能要了,就算不能休了她,也不能讓她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怕自己會被她氣死!如果你對我還有幾分孝道,還當我是你的母親,你馬上把她送走,送得遠遠的,以後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母親?”霍淵驚愕喊道。

太夫人卻彷彿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和小蘇氏之間,你只能選一個。你若是還維護她,你以後就別再喊我母親!”

霍淵怔怔地看着太夫人,太夫人卻冷着臉不肯看他。

三太太陶氏,此時出來打圓場道:“哎呀,侯爺,母親又不是讓你休了小蘇氏,只是讓你送走她而已,這你也不肯答應嗎?何況,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此時先答應了母親,以後等母親消了氣,你以後再接小蘇氏回來也是一樣的。”

霍淵聽了這話,神色不由微動。

如果母親讓他休了小蘇氏,他是萬萬不肯的。但是,如果只是送走她,那……

太夫人見霍淵神色不像剛纔那麼堅定了,心中滿意,面上卻不肯露出來,依舊冷着一張臉。

“母親,您讓我再想想吧!”霍淵輕嘆了一聲說道。

太夫人也不想逼他逼得太緊,免得適得其反,便點頭同意了,說道:“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不把小蘇氏送走,那我就走。”

霍淵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太夫人的院子的,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風微微有些涼,吹在他的身上,讓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想到蘇婉離開時的表情,霍淵有些不安,心裡到底還是擔心她,尚未理出個頭緒,就快步向畫錦堂走去。

但是,走到門口,他又開始踟躕了。

他現在就算見到蘇婉,又能說些什麼呢?何況,他直到現在對蘇婉也有懷疑,就算心裡依舊維護她,但是難免還是有些不能釋懷,不能平靜地面對她。

如果他的正妻不是蘇婉,做出了這種殘害子嗣的事情,就算太夫人不說,他也會懲罰她。但是,偏偏她是蘇婉,是他在意之人,一向果決的他也難免優柔寡斷起來。

如果現在兩人見了面,事情說不定會變得更糟,倒不如等他心情平復下來,想好了對策,再來見蘇婉不遲。

今晚,就讓彼此暫且冷靜冷靜吧!

霍淵到底沒有進去,轉身又離開了。

畫錦堂裡,蘇婉神色平靜地吩咐綠芙收拾東西。

綠芙有些猶豫地看了蘇婉一會兒,問道:“太太,一定要收拾嗎?事情真得有那麼糟糕?”

蘇婉點了點頭,輕嘆道:“這次怕是真得要走了,太夫人是不會允許我繼續留下來的。”她上次想走沒有走成,這次,卻是被逼着離開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是惆悵還是失落,唯一跟上次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沒有太多不捨。

蘇婉打量了一下畫錦堂。她還沒有住上幾天,就要離開了,倒也沒有什麼不捨,反正,她從來都沒有把畫錦堂當做自己的地方,還不如望秋院更讓她有歸屬感。只是,她走了之後,這裡恐怕又要被封起來了。

“太太,您的藥。”用過晚飯之後不久,茉莉端了剛熬好的藥來,對蘇婉說道。

蘇婉搖了搖頭,伸手推開,平靜地說道:“不必了,以後都用不到了。”

“可是……”茉莉有些爲難,已經堅持了這麼久了,現在放棄豈不可惜。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綠芙給勸走了。

之後,蘇婉就呆呆地幹坐起來。直到綠芙輕聲勸她睡覺,她纔回過神來,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便任由丫頭們伺候自己洗漱,直接睡下了。

蘇婉躺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可能在等霍淵,心裡到底還是對他存了一分期望。可惜,霍淵最終還是沒有來。

罷了,男人果然靠不住,她還是不要再心存期待了。

她是真得想要留在昌武侯府的,甚至用心去學如何做一個主母,但是,現在都不需要了,她果然還是不適應後宅這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生活,離開了也好。

蘇婉以爲自己睡不着,但她卻一覺睡到了天亮。

原本她習慣性地去松鶴院請安的,後來纔想到,自己已經不用去了。無事可做的蘇婉,便開始清理自己的財產。

如今,她還有差不多四千兩的銀票,還有價值不菲的首飾,還有其他零零碎碎不太值錢的東西,這些都是她能帶走的,倒是也夠她們這些人的花費。

只是,若是她真得要離開了,還得跟琴姐姐說一聲。

藥膳粥鋪還是要開的,到時候怕是還得需要琴姐姐一力經營了。

不過,現在到底如何還沒確定,倒也不必這麼着急去找她。

既然無事可做,蘇婉便開始寫各種藥膳方子,她離開之前,便交給琴姐姐。當然,短時間內,蘇婉是不可能寫完的,便知挑揀了一些重要的去寫,等把粥鋪開始來再說。

蘇婉這一寫,就寫了一整天,看起來厚厚的一疊,幾乎將她這裡的紙張都用盡了,蘇婉這才擱筆,往外看了看,天色已經黑透了,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感覺肚子也餓得咕咕響,直接讓人擺飯。

用過晚飯之後,霍淵就來了。

看到霍淵冷淡中帶點猶豫的的神色,蘇婉就已經心中瞭然,蘇婉也沒有開口的慾望,兩人相對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淵纔開了口,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道:“過兩日,我會讓人送你離開!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就去我們侯府在京城西郊的一處莊子上,等母親消氣之後,我就接你回來。”

蘇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太夫人好不容易纔送走了她,怎麼還能還讓她回來?當然,她也不稀罕回來

霍淵見蘇婉如此平靜就接受了,心裡又是心酸,又是愧疚,他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對方做錯了,卻是他心裡感到愧疚。他伸手想要握住蘇婉的手,卻被蘇婉避開了。

霍淵也沒生氣,甚至,見到蘇婉使小性兒,他心裡反倒鬆了一口氣,語氣也鬆快了一些,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沒有時間出去遊玩的,這次,你就當在外面散散心吧,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我一定會把你接回來的。”

蘇婉微微垂眸,自然發現了霍淵語氣的變化,然而,他卻不知,她根本不是在耍性子,而是真心不想跟他再接觸。既然他已經不肯維護她了,她爲什麼還要讓他碰自己?她從一開始,就只是在利用他不是嗎?既然如此,她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

霍淵當晚本想要留在這裡,陪蘇婉說說話,安慰安慰她,但是蘇婉卻十分排斥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霍淵以爲蘇婉還在生氣,沒辦法,他只好離開。

霍淵離開畫錦堂之後,又去惠芳園看了看王姨娘。

王姨娘此時依舊躺在牀上,臉雖然還有些腫,卻無傷大雅了,見到霍淵,眼睛不由一亮,但神色卻看起來更加虛弱了,掙扎着就要起身。

霍淵立即阻止了她,說道:“你身體還沒好,就不要折騰了,保重身體要緊。”

王姨娘臉上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來,說道:“妾身多謝侯爺。”

霍淵問道:“王姨娘,你之前真得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王姨娘臉上的笑意一僵,說道:“侯爺,直到現在您還在懷疑妾身嗎?妾身若是早就知道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太太那裡的。妾怎麼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

霍淵聽出王姨娘話中含義,不悅地說道:“你們太太又不吃人,懷孕之後,怎麼就不能去她那裡了?”

王姨娘聞言,泫然欲泣地看着他說道:“侯爺,妾可從來都沒在您面前說過太太的不是,可是,這次,妾實在忍不住了。就算是爲了妾腹中的孩兒,妾也不得不說。”

“其實,不止是妾懷孕不敢去太太那裡,就是其他妾室,也是一樣太太既然敢對俞姨娘下手,自然就敢對我們下手。何況,侯爺您寵愛太太,事事維護她,她性格又霸道,我們怎麼敢去招惹她?侯爺您寵愛太太,我們這些做妾室的自然不敢說什麼,可是,您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太太對您的孩子下手,也不管不問吧?”

說到這裡,王姨娘哭了起來,說道:“太太不能生,身爲女人,我也能理解她的苦衷。但是,她心裡再如何不滿,也不該對這些無辜的孩子下手,如果直到現在,侯爺您還寵愛她,縱容她,豈不是把我們娘倆往死路上逼?既然如此,妾身還活着做什麼,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說着,她真得要往牀架上撞去。

霍淵立即伸手阻止了她,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心疼,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你就說出這麼多話來,你們太太不是已經受到懲罰了嗎?”

王姨娘哭着說道:“侯爺問我不是是懷疑我嗎?侯爺,妾身跟了您十來年,妾是什麼人,您難道還不清楚嗎?妾就算嫉妒太太受寵,頂多也就是酸兩句,怎麼可能拿我自己的孩子陷害她?侯爺,這次無論如何,您都得給妾身,以及腹中的孩兒一個交代。否則,妾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霍淵知道,自己送走蘇婉一事,勢在必行了。心裡縱然不捨,也不得不做。

次日,蘇婉讓人給定遠侯府送了一封信,讓世子夫人陳雅琴來一趟昌武侯府。

其實,她本想要自己去,可是,現在她卻出不去了。

沒想到,剛過了中午,陳雅琴就來了。

“妹妹,你這麼急着找我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想到了什麼好點子想要跟我商量?”陳雅琴並不知道昌武侯府發生的事,語氣很是輕快。

蘇婉親手攜着她向花廳走去,口中說道:“琴姐姐,這次我找你來,是想要跟你告別的。”

“告別?”陳雅琴停住了腳步,皺起了眉頭,說道:“什麼告別?妹妹你要去哪裡?”

蘇婉淡淡笑道:“姐姐別擔心,我只是去郊外莊子上住上一段時間罷了。”

陳雅琴一聽,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家主母被打發到莊子上去,還能是什麼好事不成?她緊張地一把抓住蘇婉的手,問道:“妹妹,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姐姐別急,我們去花廳慢慢談。”蘇婉對陳雅琴說道。

蘇婉跟她一同坐在花廳下手相鄰的兩張椅子上,又讓人上茶。

“快說快說!”陳雅琴一入座,就忍不住問道,甚至急得連茶都沒喝。

蘇婉用平靜地口氣將事情陳述了一遍,最後說了太夫人和侯爺的決定。

陳雅琴聽完之後,臉上不由露出羞愧之色,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眼淚,握住蘇婉的手道:“妹妹,都怪我,若是我不跟你說那番話,說不定你根本不會教訓蘇婉,更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姐姐說的哪裡話,那王氏,我早就想要教訓她了,就是姐姐不說那番話,我也會教訓她的,跟姐姐有什麼相干?”蘇婉急忙說道,“何況,姐姐幫了我那麼多,我心裡感激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你?”

陳雅琴聽了,心中越發愧疚,卻擦乾了眼淚,恨恨地說道:“這一定是那個王氏的陰謀,明知自己懷孕,還故意來激怒你,好讓你找她麻煩,又掐準了時間,讓你們侯爺誤會了你,果真是個賤人!妹妹,那你打算怎麼辦?真得要去莊子上嗎?你若是去了,這侯府豈不成了那個賤人的天下?你甘心嗎?”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反正事情已經無法改變。”蘇婉說道,“怪只怪我太笨了,不知不覺就着了算計。而且,去了莊子上,也未必不好。”

“妹妹哪裡是笨,妹妹只是太乾淨了,從來沒有過這等骯髒的心思,自然無法想象她們的心思到底有多噁心,多少算計。一着不慎,纔會中招。”

陳雅琴早就發覺,蘇婉一點根本不適合在後宅生活,她似乎天生就不會跟人勾心鬥角,或者說,她想不到這上頭,又不愛算計人,一片赤子之心。她需要的是一個真心喜歡她的男人,呵護她,愛護她,讓她不必爲這些煩心事所擾。可她偏偏嫁進了侯府,一如侯門深似海,若是不染髒自己的手,變得心狠手辣起來,絕對很難生存下去。

也幸虧昌武侯府不像其他勳貴之家,那麼混亂不堪,昌武侯也不是個寵妾滅妻的,否則,蘇婉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問題。

她之前還在擔心蘇婉,也覺得可惜,覺得這樣的人,實在不該被後宅各種陰私手段給玷污了,就這樣坦坦蕩蕩,乾乾淨淨地活着多好。

或許,真如她所說,去了莊子上,倒是好事。至少不用再面對這些煩心事了。

想到這裡,陳雅琴也不那麼氣憤傷心了,只堅定而又誠懇對蘇婉道:“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妹妹,比我親妹妹還親,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儘管來找我,昌武侯有眼無珠,辜負了你,這種男人不要也罷。只要姐姐還在一天,便會護你一天。”

她說的不要昌武侯,並不是勸蘇婉和離,另覓佳婿,因爲在她看來,這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她只是讓她不要在意昌武侯,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陳雅琴就算再如何心疼蘇婉,再如何豪爽潑辣,不把規矩放在眼裡,到底也是這個時代的人,更明白如何做對蘇婉有利,而不是逞一時之氣。若是她勸蘇婉和離,那纔是一種不負責任,是害了她。只要蘇婉一直擁有昌武侯夫人這個名頭,無論受不受寵,別人都得忌憚一二,這是一道護身符。

蘇婉聽到陳雅琴如此赤城對待自己,心中感動,眼中有些溼潤,微微點了點頭。

她之前其實是有些擔心,如果她離開了侯府,陳雅琴還會不會認自己這個妹妹,結果,她沒有讓自己失望,甚至連一點猶豫都沒有,能認這麼一個姐姐,她此生也不虛了。

“對了,琴姐姐,這是我記下來的藥膳方子,如果開粥鋪的話,暫時應該夠了吧!”蘇婉讓綠芙拿了自己寫的那一疊紙,遞給陳雅琴說道。

“夠了夠了,足夠了。其實,有一些招牌的粥品就已經很好了,現在這些早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陳雅琴翻了翻,臉上露出喜色,而且上面的做法,功效都寫得清清楚楚,便是她也看得十分明瞭。

“妹妹去了莊子上,以後怕是不能來打理店鋪,以後都交給我就是了。既然妹妹不想佔我便宜,我出錢出人,你只給我三成利就是。”

“這怎麼可以?”蘇婉說道:“我只是出了方子,一點也不費力,姐姐卻是出人出錢,還要操心,應該我佔三成,姐姐佔七成,即便這樣,我還覺得佔了姐姐便宜呢!”

“妹妹的方子纔是關鍵,沒有這些東西,粥鋪怎麼開得起來?就這麼說定了,你七我三。”陳雅琴強勢地說道。

蘇婉有點哭笑不得,隨後沉思了一下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五五分成,對半分,姐姐可不能再讓了。”

陳雅琴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見蘇婉堅持,便也只能同意了,免得蘇婉倔強起來,不肯做了。她不缺錢,只是想要幫幫蘇婉而已,但是蘇婉這樣,卻越發讓她喜歡和心疼了。

“妹妹去了莊子上,記得給我送個信兒,讓我知道你在哪裡,我得空了也好去看你。”說完生意的事,陳雅琴忍不住叮囑道。

蘇婉點了點頭說道:“聽侯爺說,是京城西郊的莊子。”

“如此正好,我的嫁妝裡,就有一處莊子在西郊,說不定會去住幾日,陪陪妹妹。”陳雅琴高興地說道。

陳雅琴跟蘇婉又說了一會兒話,見蘇婉不像是想不開的,反而一直十分平靜,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走的時候,雖然依舊擔憂,卻已經輕鬆了許多。

蘇婉依依不捨地送走了陳雅琴,心中多了一分溫暖。

陳雅琴走了之後,三太太陶氏又來了。

她一來就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太太還真是能耐,如今要走了,竟然讓定遠侯世子夫人屈尊來看你,嘖嘖,真是讓人想象不到。”

蘇婉對陶氏的厭惡不比王姨娘少多少,淡淡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如果沒事,就請你離開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太太,別這麼絕情嘛!,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妯娌,相處了將近兩年,太太如今要走了,我心裡也捨不得呢!”陶氏一邊打量畫錦堂的擺設,一邊說道。

蘇婉冷笑一聲,看了山茶和茉莉一眼。

兩人立即上前家住陶氏就往外拖。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你們這是以下犯上!”陶氏大驚喊道,見丫頭不聽,又看向蘇婉,怒罵道:“小蘇氏,直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活該一輩子都回不來!”

“堵上她的嘴,給我扔出去,扔遠點,別讓她再回來。”蘇婉淡淡地說道,都這種時候,還敢上門來挑釁,果然是欠揍。

出了一口惡氣之後,蘇婉覺得心裡舒爽了不少。

其實,她很希望霍淵的那些妾室也來耀武揚威一番的,到時候,她也有藉口收拾她們,反正她也不怕什麼。不過,大概是陶氏的前車之鑑,讓她們心裡敲起了警鐘,打消了來找她麻煩的念頭,這讓蘇婉難免覺得有些可惜。

在昌武侯府的最後一天,蘇婉過得很平靜。

次日清晨,松鶴院裡的明玉就來了,對蘇婉道:“太太,時候不早了,老太太讓您直接啓程呢!而且,老太太還特意安排了劉媽媽去伺候您,請太太您務必收下。”

劉媽媽也算是太夫人的心腹了,很是忠心,把她派來,絕對不安好心。

“我現在立即就走,不過人就不需要了。”蘇婉說道,而綠芙、青綾和山茶等人都已經大包小包的整裝待發了。

劉媽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太太,奴婢可是老太太派來伺候你的,你若是不肯收下,豈不是浪費了老太太的一番苦心?而且,還是大不孝。”

蘇婉看着劉媽媽,好似破罐子破摔似地說道:“事情都到了這等地步了,你以爲我還會在乎這點名聲嗎?劉媽媽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還是,你也想像陶氏一樣,被我的丫頭扔出去!”

劉媽媽聞言,心裡簡直又氣又怕,果然不敢再說話了,心裡卻打算回去之後再告小蘇氏一狀。

昨天,三太太陶氏被蘇婉扔出去之後,可是大大地丟了人,不知惹得多少人嘲笑,到現在還不敢出來呢!

明玉顯然也沒想到,蘇婉會直接駁了太夫人的面子,不由微微有些尷尬。

她卻不知,蘇婉早就不把太夫人當成長輩或者婆婆了,她怎麼可能會給她面子。人家都這樣對她了,她憑什麼還要對她恭敬客氣,她還沒那麼下賤!

送蘇婉去莊子的,是三輛普通的藍棚馬車,還派了一隊家丁護送。這都是霍淵安排的,免得路上出事。

沒有讓蘇婉坐昌武侯府的的馬車,是因爲他們不想讓人看出蘇婉的身份,更不會讓外人知道蘇婉去了莊子,只會說蘇婉病了,不宜見客。

若非霍淵今天需要上朝,他肯定會親自護送蘇婉過去的。

可惜,太夫人是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的。

蘇婉上了馬車,綠芙和青綾跟蘇婉做同一輛馬車,山茶四人做一輛馬車,最後一輛馬車裝了行李。

馬車緩緩駛出了昌武侯府,蘇婉掀開窗簾,最後看了一眼昌武侯府,沒有不捨,只是在跟自己的過去道別。離開侯府之後,就要開始她新的生活了,或許她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也或許她回來之後,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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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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