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過後,繡房那最後一次前來量尺寸,大半個月後,嫁衣送過來了。
司琴和司畫兩個人小心的把嫁衣掛在了內屋的小廂房內,幾個丫鬟堆在了門口,看着掛好的嫁衣,眼底不是沒有憧憬。
林清苒從落櫻院裡請安回來,看她們都這神情,故意笑着和李媽媽說,“奶孃,看來得物色起人,準備把這屋裡的丫頭一個一個嫁出去了。”
司書拉着司畫紅着臉出去了,倒是司棋,扶着林清苒坐下,“那小姐也得給咱們挑仔細了。”
李媽媽笑罵,“沒皮沒臉的,還不趕緊把書房裡的東西收拾妥當了。”司棋笑着拉司琴一塊去書房裡整理書冊,林清苒坐下沒多久,剛剛出去的司書進來稟報,說是金家四小姐來了。
林清苒讓她把人帶過來,出了內屋命人準備茶水。
金向卉的婚事定在了五月中旬,比林清苒早嫁,此番前來,就是爲了給林清苒送添嫁的。
進了屋子金向卉讓丫鬟把添嫁拿上來,看着林清苒笑的幾分溫婉,“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面,想着還是親自過來一趟把東西給你帶來。”
兩個人聊着,說到了嚴城,提到嚴家,金向卉有些不好意思。
嚴家三少爺是個什麼模樣金向卉並沒有見過,也是打聽着說是個模樣周正的,其餘的那些,媒婆來說都是可勁誇的。
金向卉見林清苒這麼提起嚴家,不禁揶揄她,“還說我呢,邵家五爺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清苒嘴角一揚,輕哼道,“不就是個人唄,還能是什麼樣子。”
在金向卉看來,她這就是害羞了,隨後她想到了什麼,眼神黯了黯。
林清苒以爲她想到朱少嶺了,“金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到那個朱少爺。”
金向卉搖搖頭,“沒呢,我想他做什麼。”林清苒不信,金向卉笑着瞪了她一眼,“怎麼,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沒出息了?”
林清苒嘿嘿一笑,“也不是,那金姐姐怎麼說得好好的這神情。”
“我是想起我家三姐而已。”金向卉頓了頓,看着她,“你也瞧見過了的。”
林清苒點點頭,是被她撞見了才知道,否則這都以爲是久病在牀,既然說起來了,林清苒便問她,“金姐姐,那這三姑娘,爲何好好的會這樣。”
金向卉抿了抿嘴,低下頭去不願意多說,“是三姐她沒有這個福分。”
她不肯說,林清苒自然也不會多問,扯了些其他的,兩個人聊到了別處,蓋過了這個話題...
五月中金向卉出嫁時,林清苒沒有前去,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聽暖閣上下也在忙着收拾東西,林清苒書房內的書分好冊,一部分留在書架上,一部分要帶去邵家,饒是隻有一半都放了滿滿幾箱子。
陸氏又給她找了一個媽媽四個小丫鬟,從林家隨嫁過去的家僕中,還有一個管事媽媽,兩個粗實婆子和幾個粗實丫鬟。
把這些人的身契交給林清苒囑咐她保管好,又給了她擬好的一份嫁妝單子。
五月底時,林家擡着嫁妝前往邵家。
成親前幾天要把這嫁妝擡去邵家,就像是邵家當初擡了聘禮過來一趟,亦是要讓邵家人知道娶進門的媳婦到底是什麼家底,不讓邵家人小覷。
這嫁妝也有這麼一說,出不起嫁妝嫁不起女兒的,就拿聘禮充數,外人是瞧不出什麼的,換個箱子放東西而已,就是這夫家人一看嫁妝單子就知曉,這樣一來會讓夫家的人瞧不起。
林清苒的嫁妝和幾個姐姐們一樣,裡面的二成是返回來的聘禮,其餘的就是林家給女兒的嫁妝,不是最高的,也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出嫁來的低,在邵家人面前,那就是不高不低剛剛好。
林雲澤和林雲昊兩個人前來送嫁妝,鬼靈的很,回了林家就給陸氏和林清苒說邵家人看到這些嫁妝時候的神情,林雲昊學的像,掐着脖子尖聲道,“喲,還是黃花梨的牀,這林家可真是疼閨女。”
林清苒笑出了聲,陸氏拍了一下他的頭,“沒規沒距的。”說完自己也逗笑了,這調子真像那邵家四房的夫人。
林雲昊這學的惟妙惟肖的,就是邵家當時見到林清苒嫁妝時候的反應,林家一戶沒什麼祖輩底蘊的,嫁第五個姑娘時都還能拿出這樣的嫁妝,人羨慕呢,羨慕之餘,不是還有些妒忌,自然嘴裡的話就透着酸了。
兩兄弟報告完了邵家所見,出去後陸氏拉着林清苒的手囑咐,“邵家這幾房人,大房有自恃,即便是有心爲難也不會當面說,成親後第一天就是敬茶,若是她們出言刁難,那她們也是長輩,你不可爭執。”新婚第一天敬茶就和長輩有所爭執,不管誰起的頭,說出去了都是這個新媳婦的錯。
“娘,若是她們敬茶時候就爲難我了,那我也能看的仔細,今後這邵家中都是些什麼人,對我又是什麼態度。”林清苒倒是看的明白,再刁難也不過言語上酸的幾句,出格的事兒她們誰會做。
“你能這樣想就好。”陸氏點點頭,順着又囑咐了些其他的...
三四天的時間過去的很快,轉眼即是六月初三,林清苒出嫁的日子。
天沒亮就起來了,沐浴過後林清苒就是順着她們說的,張手換衣服,轉身束帶子,坐下添妝。
林清苒上輩子沒來得及戀愛,更沒來得及嫁人,屋子內紅燭跳躍的場景,再加上全福奶奶給她梳頭時候說的那話,鼻子一酸,眼淚就溢在了眼眶中。
一旁司琴看到了,忙用帕子給她拭了淚,全福奶奶的話還在繼續,“六梳福臨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一本萬利,九梳樂膳百味,十梳百無禁忌。”
“等會添了妝,可不能再哭了。”全福奶奶給她挽好了後面的頭髮,瞧了瞧她微紅的眼睛,“現在給小姐添妝。”
新娘子的妝容顯得厚重,林清苒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快要認不出來,厚厚的妝容上再行畫眉添紅脣,落了腮紅後,後面的頭髮一面挽,一面戴固定的簪子。
司琴扶着她起身,司畫和司書二人把嫁衣的外套拿過來給她穿上,最後才帶上鳳冠。
到了牀邊坐下沒一會林清苒就覺得頭沉了。
此時外頭的天已亮,陸氏帶着一個丫鬟走了進來,丫鬟手裡端着盤子,裡面放着飯和魚肉。
有些話當孃的囑咐女兒,那是如何都囑咐不完,陸氏看着林清苒,話還沒說兩句,眼眶就紅了,拉着她的手,聲音微哽,“來,娘餵你吃飯。”
一口飯,一口魚,一口肉,嫁到了夫家生活富足,林清苒忍着淚眼張口把娘喂的吃下去,陸氏給她順了順頭髮,“不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屋外有媽媽提醒着時辰,前面似乎是迎親的隊伍來了,陸氏拿起放在牀邊的帕子給她戴上,差人進來扶着林清苒去祭拜祖宗。
林家大門口,迎親的隊伍被攔着,新郎是個寡言少語的,這人人都知道,所以前來幫忙的人很多,可今天是什麼日子,自己娶親自然要自己開口,這如何能假於人手。
林雲昊笑嘻嘻的看着邵子鈺,“五姐夫,你答不出來,可不能進去接五姐了。”
邵子鈺這真是難得開的金口,看着林雲昊和林雲澤,不輕不重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八個字就八個字,多一個沒多,少一個不少,說完了,安靜的看着他們。
邵子鈺就是有那樣的氣場,能讓人不鬧騰他,看着模樣也不是嚇人的,親親和和好脾氣。
倆兄弟哪裡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不鬧新郎官,鬧陪來的人就是了,等到提醒時辰這才放人進去,末了倆兄弟還交流着關於‘五姐夫這樣五姐會不會悶死’的話題。
才說了一半沒人頭上就遭了一記栗子,林清妍揪了揪他們的臉,“還愣着做什麼,等着你們姐夫親自把你們五姐背出來不成。”
倆兄弟拔腿往聽暖閣跑...
林清苒聽到了屋外的動靜聲,司琴提醒該出去了,扶着到了門口,由兩個弟弟交替着揹出去。
一路上耳畔遠近都有鞭炮聲,腳下是通往大門口的石子小徑。
出了聽暖閣後,林清苒聽到大郎揹着她說道,“五姐你去了邵家,要是誰欺負你了,寫信告訴我們。”
林清苒失笑,等到二郎背的時候,兄弟倆像是商量好的,也說了一遍類似的話。
到了花轎前喜娘扶着她,耳畔是一些禮節上的話,彎腰進了花轎中,林清苒捏着手中的帕子,花轎外鞭炮肆起,伴隨着那一聲起轎,林清苒拿起帕子在眼底一拭,輕輕的拋出了花轎內的窗子。
迎親的隊伍不走回頭路,接了新娘後從另外的路回邵侯府,一路過去,等花轎到了邵侯府門口已經是傍晚。
新郎踢轎,喜娘將紅綢的一端遞給林清苒,扶着出了花轎,提醒她擡腳上階梯。
跨過了火盆踩了瓦,林清苒跟着進了喜堂,由喜娘扶着站在了邵子鈺的旁邊。
堂上點着紅燭,兩側的椅子上並沒有坐人,只有兩杯茶代表邵家五老爺和五夫人。
林清苒耳邊鬧哄哄的,跟隨着高喊的聲音拜堂,夫妻對拜之後,喜帕下林清苒也只是看到了同是紅色的袍子。
拿着紅綢的手微一緊,隨後一聲送入洞房,喜娘扶着林清苒出了喜堂,前面是捧着紅燭的丫鬟,去往沉香院...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成親啦~~~~
卷二:爲人婦初入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