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說了什麼林清苒自然是沒聽見,但是後來皇上身邊的太監高聲喊她的名字時,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林大學士之女林五姑娘。”
林清苒周邊的人視線都看了過來,臺上剛剛好是一個翰林院的年輕官員退下,林清苒站了起來,身後的陸氏一聽女兒這麼被點名,神情裡閃過一抹擔憂,卻輕輕握了握林清苒的手,柔聲道,“去吧。”
林清苒微低着頭跟着前來帶路的宮女走到了前面,朝着太后她們行禮。
太后笑着點點頭,“是個標緻的姑娘。”說罷看向皇上,“哀家是第一回見到林大學士家的孩子。”
林文錫夫婦兩個人把孩子們藏的很好,出嫁前進宮沒幾回,又不是出挑的性子,如何會引起太后的注意。
太后這一說,起了頭的淑妃自然是得把話說全了,“太后娘娘還不知道吧,這林家五姑娘,從小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五歲的時候就能作詩了。”
淑妃抿嘴笑着,倒是讓太后對林清苒多了幾分注意,林清苒是真想擡頭看看淑妃是什麼神情,這兒都是官員賀詞,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傳言罷了。”太后尚未開口,皇后先出聲,“這事兒臣也是知曉,當時應當是林家大小姐出嫁,家中沒有哥哥弟弟的出來刁難新郎官,所以他們就推了個最小的林家五小姐出來刁難,聽說這題還是林大學士自己出的。”
淑妃大約是沒有料到皇后會這麼說,臉色微變,很快是笑着誇道,“那也是臨危不亂呢,這林家七位姑娘,可都不俗。”
人是太后點頭,皇上開口帶上來的,淑妃和皇后之間這來去一句,林清苒聽的卻有些汗流浹背,淑妃要把她往上推,皇后卻是把她往下拉回來。
“五丫頭,你爹說你畫兒不錯,字也挺好。”淑妃說完,一直沒開口的皇上忽然說道,林清苒微福了福身子,“回皇上的話,是爹爹誇讚了。”
“既然叫上來了,你就畫一幅,來人吶,備桌子。”皇上的口氣隨意極了,淑妃不敢再吱聲,但凡瞭解一點皇上的性子,他若這樣直接做主的,那便是不喜旁人再插嘴。
林清苒能怎麼辦,皇上給自己臺階下,沒讓她上去吟詩一首她已經覺得萬幸了,等着東西準備齊了,林清苒過去,看着偌大的宣紙想了想,拿起筆蘸了墨,開始作畫。
林清苒對面又擺了一張桌子,只是她專注着筆下沒有注意。
下面坐着的林清瀾挨在陸氏身邊努力看着前面,“娘,五姐在畫什麼。”
就剛剛看到淑妃和太后說話的樣子陸氏就猜到誰開口讓她女兒上去了,要說陸氏心中沒氣那是假的,今天是什麼日子,本來前來賀壽,參加完這宮宴回林家,什麼事兒沒有,小五這一上去,這麼多雙眼睛,淑妃安的這心真是太過分了。
陸氏摸了摸林清瀾的頭,“沒事,好了就回來了。”
“娘你看。”林清瀾伸手指了指林清苒的對面,那擺上的桌子前又多了一個人,陸氏眉頭一皺,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別說陸氏了,坐在這裡的諸多官員都不懂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叫了兩個人上去寫字作畫,難道是要拉紅線,那邊上去的似乎是林大學士的門生之一孟賢,不少人看着,以爲自己懂了,林家四個姑娘都說給了林大學士的學生,林家五姑娘,應當也不會例外。
這邊的林清苒已經畫完了,提起另外一支筆調淡了墨水,做最後的修補,繼而拿起一旁的筆在畫的空白處寫下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四個字。
這邊看着的宮女前去稟報,對面那孟賢也寫完了,林清苒是擡頭的時候纔看見他的,又不是打招呼的好時候,林清苒收起視線,跟着拿畫的宮女走到前面,恭敬的站着。
兩個太監拿着畫展開,林清苒畫了高山遠海,還有立於高山側的松柏,畫的寓意和這題字一樣,賀壽麼,這東西就是最保守的,除了沒什麼新意之外,基本挑不出什麼錯來。
皇上笑了,看上去一團的好說話樣,“丫頭,你還真是實誠。”讓她作畫她就作畫,讓她賀壽,她還真是誠實的畫了賀壽的圖。
又看這邊孟賢寫的字,又誇了林清苒一句,“孟愛卿,你這字,可比不上這丫頭。”
孟賢謙恭,“回皇上的話,林五小姐的字學自林大學士,臣自認不能與之媲美。”
皇上看向太后,語氣軟了些,“母后,您看這丫頭畫的如何。”
太后看了一眼林清苒,模樣清秀,是個沉靜的孩子,便隨了皇上的話,“這畫就當是給哀家賀壽的,來人啊,賞。”
“這麼機靈的丫頭,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這福氣了。”淑妃見縫插針說了一句,語氣倒是誠懇。
也許這纔是她開口想讓林清苒上來的真正目的,林家五小姐年方十三,說親的年紀了。
此時一直在淑妃身旁的德妃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妹妹也真是,還操這份子心了。”德妃的語氣似調侃,開玩笑地說着,聽上去沒什麼惡意,卻是在諷刺淑妃,當衆操心林家的婚事,所爲何意。
在林清苒看來,這也許就是後宮妃子的生存方式,你擠兌我,我擠兌你,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敵人,有機會讓人隔閡的,絕對不會介意補上一刀,今天能姐妹相稱,明天就能落井下石,可怕之極。
淑妃的臉色一變,這邊的皇后沒有給她機會花時間和德妃鬥什麼嘴,賞賜拿來了,就讓林清苒退下去,接下來還有別的節目。
回到座位上的林清苒,坐上椅子的那一刻才覺得踏實,轉頭看着陸氏,林清苒發現自己手還是抖的,嚥了一口水,“娘,我回來了。”
叫上去被太后皇上輪番看了一圈,又免費欣賞了後宮妃子鬥,林清苒覺得自己像是在耍猴子,自己就是被耍的那隻猴子,心裡特別的淤堵。
接下來的節目,她就沒什麼心思看了。
而等所有節目結束,大傢伙都在花園裡逛開來的時候,陸氏被衆多夫人給圍住了,林清苒不想再被圍觀一次,留下妹妹,直接帶着司棋去僻靜的角落裡,決定躲到出宮爲止。
剛剛找到個僻靜的地,身後忽然傳來了金向卉的聲音,林清苒回頭,金向卉笑眯眯的看着她,“大嫂在閣樓裡休息,讓我過來帶你過去坐坐。”
“金姐姐,你這可是及時雨啊,再好不過了。”林清苒笑着點點頭,跟着金向卉過去走上了臺階正要去閣樓那,又是一聲叫喊,不過這次叫的不是她,是金向卉。
“我說誰呢,原來是金姐姐和林家五小姐呢,可都是名人。”許沁蕾這調調林清苒太熟悉了,轉頭沒看清人就認得了她,說湊巧真是湊巧,還是那四個人,許沁蕾這回是上下打量林清苒,鼻音裡哼了一聲,“你不是會作詩麼。”
在太后皇上面前林清苒憋屈了,在她面前她還需要讓麼,林清苒瞥了她一眼,“誰告訴你我會作詩。”
許沁蕾沒料到她脾氣這麼嗆,神情就拉下來了,“還得意上了,有了太后娘娘的賞賜就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了,還不是別人教的,我還以爲多聰明呢,真是什麼家裡出什麼教養。”
林清苒怒極反笑,“我什麼教養何須許小姐擔心,倒是許小姐,年紀輕輕尚未出嫁,怎麼就這麼喜歡管別人家的事呢,我很好奇,許小姐是什麼家裡出來,得的又是什麼教養,能把許小姐教的如此目中無人,佩服佩服!”
“我們許家豈是你林家能比,我看林小姐是不懂什麼叫做名門望族,除了你爹之外,你們林家還有什麼出息的。”在這臺階附近,來往的人都聽見了,不想多事的直接看了一眼就走了,好奇的麼,裝作是看風景,徘徊着呢。
林清苒略微苦惱,“可我爹就是有出息了,還特別的有出息,許小姐你說這怎麼辦呢。”
旁邊不知道是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沁蕾一眼掃過去,回來又瞪着金向卉,“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和什麼樣的做朋友,難怪這麼大歲數了連親事都沒定下,金姐姐,你還好意思出門?”
金向卉臉色一沉,“許小姐,我念在你年紀小,對你多有忍讓,你卻一再得寸進尺,這種污衊的話你若胡說,我便直接去向許老夫人稟明。”
許沁蕾嘴角一揚,略有諷刺,林清苒拉了拉金向卉,“金姐姐,有些人十歲的年紀十五歲的心,有些人,二十歲的年紀,卻還只有三歲的教養,你與這樣的人計較,豈不是在拉低自己的水平,姐姐該等急了,我們走吧。”
再爭執下去沒有意義,這裡是皇宮不是自己家的後院,林清苒更擔心的是傳到別人耳中,這名聲才更受影響,遂拉着她直接去前面的閣樓裡。
“你們站住!”許沁蕾一聽她這麼罵自己,哪肯放人,直接衝過來要和金向卉對峙,兩個人想要避開她,孰料許沁蕾一看沒拉住人,直接伸手推了林清苒一下,林清苒旁邊幾步路的地方就是往下走的臺階,被她這一推,林清苒直接踩空,腳下一崴,跌下了階梯...
作者有話要說:涼子感覺被拋棄了,親們乃們都去哪了,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