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苒也從大伯母那時不時炫耀的口氣裡聽出了大伯父非常受小皇子看重,以性命博回來的光榮,就是爲了保護小皇帝死了,那也是榮耀的事情。
進到屋子裡看過大伯父,從大房院子裡出來,邵子鈺的臉色微凝,皇上對大伯父的重視出乎他預料,如此下去,等大伯父傷好了,上朝的時候提起這賞賜,又該如何。
到了二房那,何氏熱情的接待了他們,林清苒留在屋子裡和二伯母說話,邵子鈺去了邵二老爺所在的書房內。
“好長一段日子沒見面,博哥兒一下就長這麼大了。”何氏說了給博哥兒塞了個大紅包,兄弟倆都有,博哥兒覺得太沉了,就放在林清苒手裡,坐在那因爲衣服穿的多,盤不起腿來,兩條腿擱在那,不愛抓丫鬟遞過來的玩偶,就捱着林清苒。
“二伯和二伯母身子可好。”林清苒這次過來也帶了兩個從衛叔那開過來的藥方,“我這裡有兩個方子,補氣益氣的,一年四季可以各吃上一回。”
“好着呢,如今就是子的婚事定下,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何氏摸摸涵哥兒的頭,“就是你二伯他,心裡頭藏着的事兒多,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人就是容易憋出病了,心裡藏的事太多,也不會高興,林清苒知道這根結所在,都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必說出口。
那邊的書房裡,邵二老爺正和邵子鈺說着邵子的以後,“你六弟他不是個聰明的,但刻苦,想讓他去翰林院呆兩年先,學着些,以後再看去哪兒。”
“這件事我去說就行了。”翰林院那邵子鈺熟的很,再者邵子可是正兒八經科考上去的,不像他這樣中途插隊,打招呼不過是爲了六弟以後能在翰林院裡多受照應些。
“基本的招呼二伯都已經打過了,你也不用忙。”說完了這個,邵二老爺這回沒有提別的,讓他們夫妻倆早些走完其餘兩房,也好早點回去...
四房裡出來,已經臨近中午,也沒這打算留在邵家用飯,一家人回了邵府,初二初三,別人家都是忙着熱鬧迎客,他們這一家四口,好好的歇息上了兩天,等着初四去林府拜年。
年底那一個月林清苒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這幾天邵子鈺也是全程陪在家裡,林清苒這才睡的好一些,初四這天一大早,馬車上都裝好了禮,上了馬車出發去林府。
身子骨堅朗的劉氏今年留在林家過年,在鎮上的林家大伯一大家子大年初一就過來林家拜年,這家中有一老就是有一寶,她在哪,一大家子就跟到哪,林家上下十分的熱鬧。
林清苒到的時候廚房裡劉氏來着興致在教三個孫媳婦擀麪。
在鎮上住習慣了,有使喚的丫鬟,大伯母自己都很少下廚,就是祖母還改不去那老習慣,不動上一動就不舒服,大過年的休息幾天,趁着孩子們都在,今天幾個孫女也都要回來拜年,乾脆就在廚房裡教她們如何擀麪。
林清苒去了聽暖閣裡換了一身衣裳,把兩個兒子交給邵子鈺,也去廚房裡湊了份熱鬧。
劉氏年輕那會兒什麼都會,寡婦養孩子不容易,都是把自己當個男人使,田裡的活兒,家裡的事兒,劉氏還有着一手好廚藝,力氣大,擀的一手好面。
偌大的臺子上,劉氏拿着棍子擀着麪皮,一團子面擀成這一張麪餅子,撒上面粉,擀到薄薄的,再對半着對半着折起來,折成手掌長的寬,拿起刀子,飛快的切了起來。
這邊大伯母把切好的面倒入燒滾的熱水中焯熟,用竹漏子撈起來,溫水裡勻過之後降降溫,之後撈起來瀝了瀝,倒入碗裡,舀上一勺調味好的醬,再加上切絲的菜和肉絲,最後一勺油淋在上頭,這香氣頓時就散開來了。
幾個孩子知道這兒有吃的,個個都是小饞貓,又是得了囑咐不可以進來,就都站在那兒翹首盼着。
劉氏拍了拍手中的粉,看着門口幾個,笑道,“小的時候他們也這樣,文祿帶着文錫坐在門檻上等着我做完,那時候哪有肉,放上些蘿蔔絲白菜,有一勺豬油在上頭,都吃的很高興了。”有豬油淋着,那也是過年過節纔有的享受,尋常的時候都是清湯掛麪的吃。
這邊劉氏擀的一些也就只夠幾個孩子吃的,把這擀麪棍一放,對林清苒她們說道,“示範過了,你們來,咱們這午飯可都靠你們了。”
林清苒加上三個堂嫂,還有廚娘在打下手,雖然是生疏了些,擀麪的力氣也沒有祖母來的有勁,不過勝在年輕嘛,上手的快,很快就掌握到竅門了。
擀麪之前揉麪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林清苒和三堂嫂一起合作,林清苒力氣小,那就負責切菜和焯面,兩個廚娘把這碗都準備好了,又燒了菜,一旁的丫鬟候着把好了的面端去前院。
過了吃飯的時辰一小會,總算是把這些面都燒好了。
三姐四姐來的早,二姐她們要等到下午,前廳那就等着她們幾個在廚房裡忙碌的大功臣回來一塊開席。
饒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林家這兩兄弟還是能一口嚐出來哪一碗是娘做的,哪一碗不是,吃的多是回憶,一桌子中,林文錫也不介意給幾個女婿講講過去的事。
女眷這邊相對熱鬧多了,旁邊桌子旁坐着一桌的孩子,之前吃了一碗還不夠,就是圖熱鬧和新鮮,孩子多了就會比拼誰吃的多,吃完了還問着要再來一碗。
林清苒囑咐涵哥兒吃完出去不可以跑,先要慢慢走一會消食,祖母劉氏差人給她們都倒上了家裡釀的帶過來的酒,說的爽朗,“嚐個鮮,醉了就去躺着。”
坐在林清苒一旁的博哥兒好奇的聞着林清苒面前的杯子,酒很香,劉氏看到了,讓林清苒拿着筷子給他蘸一點,送到他嘴邊,博哥兒含了一下筷子,嘴脣抿了抿,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末了,眉頭一皺,‘卟卟’兩聲想要把剛剛吃進去的都吐出來,衝着林清苒伸舌頭,小手指了指,奶聲奶氣喊娘。
一桌子的人看着都笑了,一旁的三堂嫂拿起博哥兒面前的勺子舀了一點往他面前湊,剛剛還嗞巴着皺眉,一聞香氣,嘴巴又湊過來了,這酒微甜,帶點酒衝的辛辣,回甘很好,博哥兒這是嚐出味道來了。
小臉紅撲撲的看着桌子上笑着的大家,小傢伙一扭頭,要往林清苒懷裡靠。
林清苒看他碗裡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把他交給奶孃,博哥兒聽到院子裡玩樂的笑聲,小手指着門外,他也要出去...
這邊前廳還在吃飯,林家大門口,過年期間一直沒斷過又有人來送禮了。
有些人甚至年前年後還送兩份,林文錫就收了一份當做是年禮,陸氏這邊根據人家送的,很快也備了回禮。
去年年末發生這麼多事,新皇登基,三皇子造反,處置了一些官員,這朝中各部一下就有了許多空缺,年末沒有安排下來,年初肯定是要把這些空缺補上,而有最有這個做主權,說得上話的,不就是如今的三位輔佐大臣,所以不止是林文錫這邊,北王府和張侯府那,也是門庭若市,但凡是能扯上些關係的,打着名義送豪禮。
吃過了午飯,岳父帶着女婿侄子去一旁閣樓裡聊天去了,一屋子的女眷,都紮在了劉氏的清暉院中。
平日裡也不多見面,林清苒就和她們聊了些家常,大堂嫂和二堂嫂留在鎮裡,三堂嫂跟着三堂哥留在洛都城裡,前些年三堂哥第二回科考中了舉,爹就安排三堂哥去了戶部,官職不大,且因爲三堂哥是同進士出身,按着朝廷的安排肯定是要派遣去別的地方就任。
不過似乎大伯母對爹的安排也不甚中意,戶部的六品官,年俸纔多少,又沒有油水拿,還不如在家做生意呢。
論這年俸,在六部中任差事,確實沒有像在地方當差這麼有油水,不過當一輩子的知縣和有升官的可能性兩者之間,要怎麼選三堂哥是清楚的很...
傍晚二姐和六妹她們過來了,小七沒有來,懷着身孕在家養身子,一大家子等等到了吃晚飯的時辰,還沒等到大姐林清儀過來,陸氏派人去往賀府的方向這路上看看,說好要來吃晚飯的,怎麼人還沒到,是不是下雪天馬車給陷住了。
前去的人很快回來了,說是在中途碰到大小姐那派來的人,府中有點事,晚上不過來了。
“有沒有說什麼事兒。”傍晚就要到的人,一下說不來了,陸氏心裡也犯了嘀咕,前去尋人的管事搖搖頭,“那人沒說。”
“娘,明天派個人過去問問就行了,大過年的,能出什麼事,可能是來了客人忙着招呼這纔來不了了。”二姐林清妍挽起陸氏回了前廳,“大夥兒都等着開席呢。”
晚上到的人更多了,前廳幾張桌子全都坐滿,林家這麼多姐妹,年紀差距大,生的孩子這最長的慧姐兒已經出嫁了,林清妍的長子也快到了議親的年紀,最小的要屬小七肚子裡的。
林清苒是等二姐走過來的時候才知道大姐家有事不過來了,林清妍對陸氏那是一個說法,到了林清苒面前就換了個口吻,“大姐不是這麼沒數的,一年到頭一家子就這一回,祖母和大伯他們都在呢,有事怎麼可能不提前打個招呼,你要在家住上幾天,明天我派人去賀府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