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貴還沒反應過來,可是成繡瞬間便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她渾身緊繃,死死的盯着迎面而來的高頭大馬。
爲首的那匹健碩的棗紅色大馬上,跨坐着一個穿着月白錦袍,頭戴金冠的男子。儘管距離甚遠,有些瞧不真切面容,可是她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男子周身那股生人莫近的氣息。
隨着人慢慢的前行,周遭的百姓也逐漸自動的避讓出一條道路。
近了,更近了。
終於,成繡頭一回看清楚了夢中那張曾經出現過無數次的臉。
頭頂金冠,鬢若刀裁。濃眉斜挑,最是那雙瑞風眼中,眼波流轉,便是一派風流韻味。
鼻若懸膽,薄脣輕抿,眼睛看着每一處的時候,嘴角都會勾起一抹輕笑。引的周遭的姑娘婦人,齊齊捂着心口,驚呼聲一片。
哼。
成繡突然在心中冷笑,前世的她到底是多麼的膚淺,也被這張皮給矇蔽了雙眼。
事實上,世子從未許諾過任何,她就似這些被傾倒的姑娘們似的。只是人家若有若無的一眼,便以爲自己當真成爲了最幸運的那一個。
可這世界上,從來不會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正妻要門當戶對,便是美妾,也要那花容月色的貌,或是傾國傾城的才。她一個農村姑娘,又有什麼呢。
想到這兒,成繡拽了拽成貴的衣袖,仰臉道:“爹,趁着現在沒人,咱們進城吧。”
成貴也被這風流之姿給傾倒,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呢。突然被女兒這麼一拽,頓時醒悟,暗罵自己也男人怎麼還看大老爺們看傻了。
收拾好心情,拎着包裹另一手牽着女兒,父女倆就進了城。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後,一個騎着白馬,一身褚色衣衫的濃眉大眼男子,笑嘻嘻的跨馬上前,對齊睿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我還頭一個看到有女子見了你,居然不爲所動。這樣的清秀佳人,倒是讓我有些心癢癢了。”
齊睿依舊是那副花 花 公子的輕言淺笑,再又迷倒了一衆少女後,才慵懶開口:“世間不被我迷惑的女子多了,怎麼?難道你一個個的都想去試試?”
“還真是。”男子也不惱,直接承認:“你說自幼到大,但凡我看上的女子,哪個不是追着你跑?哥們單身到現在,世子你多少也該擔負點責任吧。”
“呵。”齊睿冷笑:“京城裡被小王爺你禍害的女子不在少數,自幼我爲你背鍋的又有多少?旁人不清楚,說我濫情,至於這其中的根底,小王爺自己心裡未必沒個數?”
楊恆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尷尬,最後打了個哈哈這事便算是翻篇了。
“對了,前些日子我跟父王回了青州,怎麼一回來便聽說你還強迫了一女子。這事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連我母妃都問,我阿妹更是在家哭了好幾日,哭的我都煩死了。”
安王爺家的小郡主心悅齊睿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安王爺和王妃都不喜歡這個紈絝,可架不住家裡的小心肝整日鬧騰。正在想着要不要鬆鬆口的當間,又傳來了這個謠言,氣的安王爺當即放下狠話,這輩子就算讓女兒當老姑娘也休想嫁給齊睿。氣的君主哭了三日,水米不進。若非這回楊恆說要進京來問個清楚,只怕這會兒又是一條人命了。
提起這件事,齊睿便臉上一黑,連表面的風度都維持不住了。
所以,說話的語氣更是淡漠了三分:“有人瞧着我這個位置眼紅,想要鬧事不是一天兩天了,旁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
安平侯侯夫人早年間在誕下小世子後血崩離世,侯爺在悲痛欲絕後續弦了一位侯夫人,不求出生,唯一要求便是要溫婉賢良,好生撫養這個唯一的兒子。
於是,只是五品官員李家的姑娘,就這麼一躍而上,成爲了安平侯侯夫人。
李姑娘以孝聞名,嫁過來後,的確是將小世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侯爺十分滿意。這位侯夫人肚子也爭氣,接連生了一男一女。
性子溫婉不說,並且教導子女要凡事禮讓兄長。起初,侯爺自是十分滿意,可漸漸的,便品出了些不一樣的滋味。
次子比長子年幼五歲,做的詩已經是遠近聞名,加上性子隨和,與人爲善,落的不少好口碑。
幼 女就更別提了,與次子是龍鳳胎,年紀小小,卻十分善解人意。每日只要閒暇便會來斟茶研磨,早晚問安,實在是讓他勞煩一天的心頓時解乏不少。
可提起那個本寄予了最多希望的長子,卻叫人微微心寒。
無他,這位長子,性子實在是有些驕縱過了。
庶母待他如此好,可他卻連人都不願意叫,對於弟弟妹妹,也總是冷臉相向。更是與安王世子誠順將軍府的小公子兩個狐朋狗友的,成日裡正事不幹,同僚之間的笑話簡直臊的他擡不起頭。
更何況,這個兒子的性子清冷,也不知隨了誰。自己只要稍微說幾句,他便拂袖而去,讓人經常搞不清楚誰是老子,誰是兒子。
明明他生母那麼溫柔,猶如一朵解語花。庶母也是賢良恭淑,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
安平侯頭疼着頭疼着,似乎也就習慣了。時常想着有個家便好了,恰巧這個時候,安王遞來了橄欖枝。
安王的家世簡單,雖然是個閒散王爺,可畢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性子忠厚,夫妻伉儷情深。膝下沒有庶子庶女,何況兒子楊恆與齊睿還是好友,日後成爲大舅哥,對於齊睿也多少有些幫助。
他十分高興,回家便對侯夫人交代這幾日要多約束一下齊睿的性子。沒想到還沒等到好消息,便傳來他逼良爲娼,反而把人給害死的事。
安平侯氣的跨馬直接去宛平城,來不及等待,直接幾鞭子下去,抽的齊睿一趟,便是半個月之久。
後宅其中各種齷齪,安平侯一個男人自然不知。可從小長在其中的齊睿是深受其害,這次見好友主動提及,他心中更是對那個所謂的家憎惡三分,連帶着一雙風情的眼睛裡,都盛滿了深深的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