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一招對已經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成三嬸來說,不見效了。
“好,好,好!”
成三嬸一連說三個好之後,竟然一頭從屋子裡跑了出去。
衙役們以爲是她要跑路,連忙追上去,。誰知道,她竟然是跑回了自己屋子。只聽見她的哭喊聲從裡面傳出來。
“三郎啊,娘逼走了栓子,如今還要逼死我。三郎,我要先走一步了,在底下,我等着你,你別怨我,別怨我!”
成老太聽得額頭青筋砰砰直跳,老三的身子骨是孃胎裡帶的弱,需要靜養。夫婦兩人感情又好,成三嬸這麼一鬧,誰知道要鬧出什麼岔子。
果真,便聽到裡面艱難的咳嗽聲響起後,然後,是什麼東西粹了。緊跟着,成三嬸驚恐的聲音傳出來:“三郎,三郎你怎麼了?”
成老太臉色大變,不顧衙役還守着,也連忙顛着小腳跑了進去。
進屋一看,老三臉漲的跟豬肝一樣,拼命的拽着胸前的衣襟。而成三嬸則還在一旁哭,氣的成老太上前便推開了她:“去倒熱水過來。”
將兒子的身子整個翻過去,成老太又使勁的在他背上按壓,好幾下之後,終於聽到他重重的咳嗽聲,隨着一口黃黃的濃痰吐出,老三終於恢復了微弱的呼吸。
這時候,水也端來了。
不用成老太說,成三嬸便輕車熟路的開始給老三清晰着口腔和下巴。一面動手一面哭泣,不知是爲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還是爲方纔的衝動差點害死了這個男人而悔恨。
其實這些活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做,只不過方纔哭傻了。這會兒恢復理智,上手一會兒便弄的乾乾淨淨。而老三在得到了母親的再三 保證下,終於安心的又閉上眼睛養神——沒辦法,方纔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了。
“你給我安分一點,腦子放聰明點!”如今終於找到一個說話的契機,今年成老太再生氣,可也得交代清楚,不然他是真的想把這個兒媳婦攆出家門算了。
“銀子的事,不能說。說了之後咱們就盯着喝西北風吧。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一會兒回去你看我顏色行事。記清楚了,我是你娘,不會坑害你!”
成三嬸被男人的瀕危這麼一刺激,也害怕了。只是臨出門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娘,您不會叫他們把我帶去獄中吧。”
......
成老太恨得牙癢癢,這會兒倒是真恨不得衙役趕緊把這個蠢物給帶走得了。
成老太走在前面,後面跟着的是沒有一點安全感的成三嬸,特別是在瞧見衙役的時候,背整個佝僂的跟小雞子似的。
看她倆出來了,衙役把手裡剩下的瓜子往地上一扔,大腳踩過磕了一地的瓜子皮:“怎麼樣?是給銀子,還是人叫我帶走?”
成三嬸不敢說話,哀求的目光看着成老太,希望她能痛痛快快的拿銀子,替自己解決了這件事。
“官爺。我方纔想了想,這件事事出突然,怎麼的也得容我問個清楚對不對?我這兒媳婦是哪裡錯了?我也得問清楚對方。您好歹得叫我明白這裡面的事吧。”
衙役瞥了一眼,好笑的看着同伴:“這老太婆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行,我還不說。叫你這兒媳婦把她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我倒是要看,你哪兒的臉再跟老子矯情。”
明顯的就是挑釁,可成老太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當時便謝了衙役,讓兒媳婦開口。
一開始,成三嬸還有些扭捏,可是到後來實在沒辦法,心一橫,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成老太越聽越不對勁兒,終於耐着性子聽完了,納悶:“就這樣?”
她笑着對衙役道:“我聽明白了,說來說去,這都是家事,實在不必勞煩官爺跑着一趟。”
“家事?”
衙役挑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人家小姑娘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是天香樓的東西,陪人家一百兩。怎麼的,你們難道跟天香樓還扯上關係了?”
成老太心裡恨得牙癢癢,恨成三嬸自己笨,做事手腳也不乾淨給人留下把柄,更恨成繡這個鬼精,一點都不給自己留餘地。
可面上還得哄着:“老三家的,你去,把繡繡叫過來。都是一家人,弄這麼嚴肅做什麼。小時候跟着咱們吃飯長大都忘記了?這孩子不是個知恩不圖報的人,去吧,叫過來,我親自問問。”
她想要拿出奶奶的款去壓一把成繡,哪裡想到,成三嬸沒有帶回來成繡,反而是把成繡給叫回來了。
這個時候,兒子願意來,某種程度來說,甚至比成繡來更叫他高興。
成貴一看衙役,就嚇了一大跳。肅然起敬,老老實實的喊了聲官爺。
衙役從鼻孔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成貴走到成老太身邊:“娘,怎麼了?”
成老太沒想到來的是成貴,畢竟前一陣子還因爲分家跟他鬧的很不愉快,這件事又是成三嬸辦的有些不地道,所以直接問:“成繡呢,怎麼沒過來?”
“今兒回來身子有些不舒服,回來就睡了,現在還沒起來呢。”成貴撒了個小謊,然後追問:“家裡咋又來衙役了?出了什麼事,是三弟還是弟妹?”
“你怎麼巴不得他們出點事?啥事也沒有,你去,你去把你那個寶貝閨女給我叫過來!”
這件事歸根結底,都是成繡惹出來的事。她現在只想把那個小賤人快點抓出來,解決掉這一切。
成老太甚至覺得,這個丫頭是不是方她們,自從她醒來之後,整個家裡簡直被折騰到天翻地覆。現在的她早已經沒有了收拾成繡的心思,只巴不得離這個喪門星越遠越好。
可成貴不懂,憐愛 女 人的心思佔了上風。一來二去,終於把成老太給惹怒了。
“好好好,你不叫你那個閨女過來,怎麼知道你的好閨女存心要將她的三嬸給送去牢裡呢。老大啊老大,就算是我求你了,咱們這個家,已經是分崩離析了。你就叫你那個乖女兒高擡貴手,饒了她嬸子這一回吧。”
成老太說着說着,就要起身給成貴下跪。
成貴哪裡受得起,頓時驚嚇萬分,連忙去扶她:“娘,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您這是做什麼啊。”
“兒子啊!”
成老太老淚縱橫:“我知道,繡丫頭心裡怨恨我們,可是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成字,咱們始終都是一家人。你就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叫她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