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輕輕順了順馬背,眼瞼垂下,遮住眼底的暗光,只聽他輕笑了一聲,道:“六弟這話還真是有意思,好在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我還是清楚你不過隨口一說,並無惡意,若不是如此,怕就會以爲六弟是在存心試探,也就是說,六弟是真的在懷疑爲兄,六弟說是不是?”
說罷就掀起眼皮波光平靜的看向言穆清。
言穆清對上瑞王似乎很是坦然的目光,輕勾脣角,道:“三哥說得是,正因爲你我自小一同長大,所以在三哥面前,我說什麼從來就不會顧慮什麼。”話音一轉,又道:“不管怎麼說,父皇宣召你我,定然是有急事,還是不要耽擱了。”
“六弟說得是。確實不能耽擱太久。”瑞王言罷就將繮繩遞給小廝,要同言穆清一起進宮。
誰知言穆清卻退開一步,看着瑞王,緩緩道:“長幼有序,還是三哥先請。”
瑞王一愣,隨即一臉好笑的指着他,搖頭道:“你這小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死板,也罷,走吧。”說罷就領頭先走了,只是在越過言穆清之後,瑞王雖臉上帶着笑意,但是那眼中卻透着幾分陰鷙。
而言穆清仿若並不知情,跟着瑞王就進了宮門。
兄弟二人一路無話,到了紫宸殿之後,得了通傳,便一前一後的進了大殿。
大殿內,除了康寧帝、裕王、宋御史、米尚書和大理寺卿江義之外,還有兩個女子跪在地上,雖然背對着言穆清,但是言穆清也知道,其中一個是鍾芹,只是另一個,卻不知是誰。sriq
斂去眼底疑問,同瑞王一起恭敬的行禮。
此時康寧帝的臉色並不好,可以說比那一日質問裕王的時候臉色更差,只見她目光沉冷的從言穆清身上略過,直接到瑞王身上。
這個兒子因爲陳妃的關係,自小和二兒子關係甚好,只是卻不同意二兒子的熱心朝政,他卻常年沉浸於酒肉美色,十足的紈絝,只是到底沒有惹什麼大麻煩,所以康寧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猛然間,康寧帝的思緒不由的回到幾年前,二兒子言穆哲謀逆一事剛剛揭發的時候。
當時他便下令徹查平日裡同言穆哲走得近的人,而瑞王自然也被暗中調查了,可最後卻也沒有查出任何結果,再加上瑞王平日裡就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他也就不怎麼懷疑了。
可如今看來,莫非瑞王平日裡的吊兒郎當的樣子都是裝的,好消除自己的戒心?
這麼一想,康寧帝看向瑞王的目光就更是幽深了。
瑞王不是沒有感受到康寧帝投遞來的異樣的目光,正心裡泛着嘀咕的時候,就聽康寧帝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起來吧。”
“謝父皇。”
言穆清和瑞王方起身,就又聽康寧帝的聲音響起,“你們看看這跪着的兩個女子,你們可認識。”
言穆清順着康寧的話看過去,鍾芹他自然是認得的,可是她旁邊的女子,卻和鍾芹長得一模一樣,這讓言穆清原本沉靜的面容出現了一絲驚詫,餘光瞥向瑞王,雖然瑞王極力維持着一臉迷茫的樣子,可是眉梢那跳動的青筋卻泄露了他的心思,或許旁人看不到,可言穆清就站在他旁邊,自是將一切都收盡眼底。
看來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調查清楚,只是既然康寧帝將瑞王叫來了,想來接下來的事情應該不會對自己有影響。
故而言穆清心下已經恢復了鎮定,眼下,只能靜觀其變,其他的事,只能回去之後才能調查了。
做好決定之後,言穆清便揚起眉,帶着幾分驚訝和不確定的樣子看向康寧帝,道:“父皇,這是怎麼回事?”
康寧帝冷冷的瞥了一眼那故作迷茫的瑞王,意有所指的道:“朕也很是好奇,所以才把老三叫來,要他說清楚!”
瑞王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的樣子,道:“兒臣愚鈍,不知父皇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認識這兩個女子?”
瑞王聞言又細細打量了一下她們,爾後搖搖頭,道:“回父皇,兒臣當着不認識這二人。”
“哦?”康寧帝面上冷峻威儀依舊,擡手指向那自稱爲真的鐘芹的女子,“你再把你方纔給朕說的話再說一遍。”
女子剛被帶進紫宸殿的時候,很是緊張懼怕,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個平頭百姓,居然有面見聖上的一日,緊張和懼怕圍繞着自己,讓她從進來之後說起話來都是磕磕絆絆的,好在方纔已經說過一遍了,雖然語氣還有些不穩,但終歸比方纔好了許多。
終於,在女子說到自己被關的地方是芳園的時候,瑞王忍不住變了臉色,接着就聽康寧帝冷凝的聲音傳來,“老三,朕記得你有一座園子,取名就是爲芳園,對是不對?”
“父皇明鑑,兒臣確實買了一座宅子,叫芳園,可是兒臣的確沒見過這個姑娘,想來是名字相仿吧?”
江義上前一步,適時地道:“瑞王殿下所言甚是,臣等當時也是這麼想的,爲了不冤枉殿下,臣等讓這個女子帶路,而她帶臣等去的芳園,確然是殿下您的那座芳園。”
“這不可能!”瑞王說着就又向康寧帝跪下,合手行禮,一臉正色,“父皇明鑑,兒臣此前確然沒見過這個姑娘,也沒聽芳園的下人提起過府裡有這麼一個人,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康寧帝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和朕說說,能有什麼誤會?”
“這……兒臣現在也不清楚,那芳園兒臣都是天熱的時候纔會過去小住幾日,如今天冷,便沒怎麼去過,平日裡都是安置在芳園的管家管着,父皇也是知道兒臣的,疏懶慣了,這些瑣碎之事兒臣一向是沒有心思過問的,因此即便是芳園裡的奴才做了什麼,兒臣也不大清楚。”
言穆清在一旁聽着也不言語,只是眼底卻有些輕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