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兒女私情,他哪裡會管那麼多,故而當卿琬琰有此疑問的時候,言穆清只能聳聳肩,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若是有誤會的話,這下應該就能解釋清楚了吧。”
“希望是吧。”卿琬琰也看出那楊子珩在表姐心中怕是份量不輕,不然不會記掛到現在,而那楊將軍,心裡應該也是有表姐的吧,表姐再過不久就要及笄了,婚事應該要提上日程了,卿琬琰自然是希望表姐能夠有個好姻緣,若是他們二人兩情相悅,將誤會解開了,能皆大歡喜自然是最好了。
言穆清瞧着卿琬琰陷入自己的思緒不理其他,既好氣又好笑。rhac
曾幾何時,他堂堂宣王殿下居然也會被人如此無視了?
這邊言穆清正在自嘲着,擡眼卻看到前面一羣五六歲的稚童拿着花燈高興的衝這邊跑來,而卿琬琰顯然沒有發覺。
眼看就要撞上來,言穆清忙把她攬在懷裡,一個轉身,堪堪躲過那羣稚童的衝撞。
而那羣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方纔差點就撞着人了,繼續高興的向前跑去。
言穆清蹙了蹙眉,垂首看着倚在自己懷裡的卿琬琰,低聲問道:“可有傷着?”
卿琬琰沒想到自己一個跑神,又歪到了言穆清的懷裡,對上言穆清那滿懷擔憂的目光,俏臉“刷”的一紅,忙推開她,餘光看着幾個丫鬟竊笑不已的樣子,那豔麗的嫣紅更是蔓延到了脖頸。
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聲如蚊吶,道:“我……我沒事,謝謝王爺。”
言穆清揚眉打趣道:“難得,這會兒倒是意識到我是王爺了,不覺得有點遲了嗎?”
此話一出,卿琬琰更覺得無地自容。
見小姑娘頭都快垂到衣領裡了,言穆清眼底閃爍着點點笑意,走上前去,拉住她柔嫩的小手,讓卿琬琰驚得擡起頭來。
只見他揶揄道:“原本想着這次能得與佳人在上元佳節共賞美景,奈何佳人一心只牽掛旁人的往事,對我這個大活人倒是視而不見,這還真是讓人挫敗。”
這句話成功讓卿琬琰的臉又脹紅了,只言穆清卻也不再給她低頭的機會,拉着她就緩緩向前走,道:“你表姐不是小孩子了,子珩此人我最是瞭解,這件事你就讓他們二人自己解決,不用操心,不過當然了,若是他們二人能成事,確實少不得你的一份功勞。”
“我的功勞?”
“這是自然,不然你以爲若是他找沈悅音,沈悅音會出來嗎?若不是你找她出來,他哪裡堵得到人?”
堵人?
“所以從我出了侯府你就一直跟着麼?”
言穆清只做一笑,不承認,卻也沒否認。
卿琬琰這才恍然,怪不得,約她出來,不說時辰,也不說地點,原來他一直都看着吶。
到底有點惱他一開始不說清,便氣哼哼道:“你就那麼肯定我會出來賞花燈麼?”
“那日不是已經和你約好了嗎?”
“一個既沒有約好時辰,也沒有越好地點的邀約!”
言穆清聞言,腳步一頓,低頭看看她,璀璨深邃的雙眸閃過疑惑,道:“我以爲……”隨即恍然一笑,“是我思慮不周,下回不會了。”
下回?
卿琬琰細細品着這兩個字,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
——
卻說另一邊,沈悅音在看到揚子珩之後,便一肚子氣,哼了一聲就提着裙襬跑了,只是她的速度比其她閨秀小姐是快上許多,但比起行軍打仗的揚子珩來說,可就是差了些了。
最後,自然還是被他抓住了。
“你放開我!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沈悅音掙扎着,一雙妙目怒瞪着揚子珩,“堂堂將軍居然像個登徒子一般,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
這若是換到別人身上,揚子珩可就沒有什麼耐心了,可這個人是沈悅音就不一樣了。
“悅音,你聽我說,當時我不辭而別是我的不是,可是戰事吃緊,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揚子珩好聲好氣的說着,但是手卻沒有鬆開,而看到二人在人羣中太過招眼,便將她拉到一旁不顯眼的拐角處。
見掙脫不過,沈悅音也剩下力氣不再掙扎,仰頭看着他,冷笑道:“不辭而別?你說得好聽,你當時故意約我相見,卻原來早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那日之後病了多久?揚子珩!你去打仗可以不和我說,不想見我也可以直說,用得着這麼耍我嗎?”說到傷心處,沈悅音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很少哭,即便是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從來就是輕聲哭泣,晶瑩淚珠一顆顆低落,掛在如玉的臉龐上,讓人看着更覺心疼。
尤其是揚子珩,見此更是不捨,也顧不得是不是無禮,無措的將她摟在懷裡,柔聲輕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當時沒有約你見面啊。”
沈悅音沒想到他到現在還狡辯,一把推開他,“你還不承認!當是分明就是你派人傳字條讓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真沒有!”揚子珩認真的解釋道,“當時戰事緊急,皇上命我當晚就出城,我原本想回去收拾好就去忠毅候府找你,可誰知我娘當時因爲擔心我,便病倒了,我根本走不開,好不太容易忙完了這些,可時辰已經不夠了,大軍整裝待發,我總不好讓所有人等我一個,便只好先走了,可我之後安頓的差不多的時候,有派明才送信給你,可我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你的回信,以爲你還在生氣,而當時戰事焦灼,我也只好先放下這些專心應戰了。”
“你騙人!”沈悅音還是不信,“你的字跡我可是認得的!分明是你寫的!”
“我真的沒有!”揚子珩現在真是十張嘴也說不清了,努力冷靜了一番想了想,“對了,你一直在說字條,是誰給你送的?”
“是一個眼生的小太監,當時我正準備從宮裡出來的時候,他塞給我的,起初我也有幾分懷疑,可那字條上的字跡確實是你的,連語氣都一模一樣,我……”看着揚子珩沉下來的面色,沈悅音的聲音也漸漸小了,這下她也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揚子珩心裡尋思着會有誰冒充自己的字跡騙過沈悅音,嘴上也不忘記問道:“那張字條,你可還留着?”
“額,那張字條,我……我回來後,太過氣憤,就……就給撕了。”
“……”揚子珩深吸了一口氣,“那送信的小太監的樣貌,你還記得?”
“額,他當時匆匆塞給我的,而且還是低着頭,我根本就來不及看清他的長相。”
也就是說,這最後的線索也斷掉了。
揚子珩一時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了。
這丫頭生了他那麼久的氣,結果到頭來,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他都要查清楚,只是眼下,還是要先將眼前的人給哄好才行。
低聲放柔,道:“當年的事已經解釋清楚了,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好嗎?”
沈悅音垂眸想了想,最後,還是退後了一步,聲音輕柔卻顯疏離。
“之前的事可能真的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揚子珩剛要鬆一口氣,卻有聽她說道:“若是楊將軍無事了,悅音想先回去了,我已經出來夠晚了,我表妹,麻煩將軍告訴一聲,告辭。”
說完這些,就轉身要走了,揚子珩楞了一瞬,忙又將她拉回來,不解道:“這是怎麼了?不是都說清了嗎?還是我方纔又有什麼話說錯了?你告訴我,我以後一定改。”
“沒有。”沈悅音搖搖頭,眉宇間顯出幾分疲憊,“只是突然覺得,這件事說清了,我們兩個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怎麼會沒什麼可說的?你不是一向好奇在外行軍打仗是什麼樣的嗎?你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這是何苦呢?”沈悅音笑容苦澀,“便是當年的事是誤會,那如今呢,你回來也有一段時日了,可若不是上次偶然遇見,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找我了?”說完這些,見揚子珩毫無反應,心中酸楚更甚,“也是,你現在貴爲將軍,多得是名門淑女環繞,哪裡還記得我。”說着後退,福了福身,“小女還有事,就不叨擾楊將軍了。”
說完就不給揚子珩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跑了,奔跑間眼中的淚滑落,正好滴落到揚子珩伸出的手上。
揚子珩看着手上的淚珠,又看了逃走的沈悅音,神色複雜,最後,還是頹然的放下手。
明纔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不忍,上前問道:“公子,您不追上嗎?”
揚子珩擺擺手,嘆了一口氣,道:“我追上去,怕是徒惹她傷心,你在後面遠遠跟着,確保她安全回侯府了,再回來。”
“諾。”
而另一邊,卿琬琰和言穆清倒是玩得還算盡興,看着卿琬琰眉宇間有了些許睏意,言穆清便道:“時辰不早,不如我送你先回去吧?”
卿琬琰點點頭,可還記掛着沈悅音,道:“表姐那裡沒事嗎?”
“放心,子珩會護着她的,你若不放心,明日一早親自前去看看。”
卿琬琰覺得有理,便點點頭,到了侯府門口,轉頭又看了看他,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才轉身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