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聞聽罷,眸光一閃,這放在丹王眼中,便更加確定女兒沒有和自己說實話了,而康寧帝也沒和自己提,怕是顧及兩國交情,也顧及他的面子,所以纔不提的。
這麼想着,丹王就更想知道了,眼珠子轉了轉,故作語重心長的道:“駙馬知道什麼便說吧,本王也沒有別的意思,因爲雅兒這孩子是本王髮妻唯一留下的孩子,本王對她便很是寵愛,可能因此讓她性子有點過於頑劣,爲此本王也很是困擾,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教導了,所以若是這丫頭又闖了什麼禍,駙馬一定要告訴本王,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提是他們寬宏,可本王不能當做理所當然,這樣,不管對是對內對外,本王都不好交代!”
“王爺也是一名慈父,晚輩雖然還未做父親,但也能理解一些。”孫聞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事兒吧,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父皇和母后纔不提,免得擾了王爺您的雅興,不過既然王爺問了,那晚輩也就說說,只是當時晚輩不在場,也只是聽公主提了提。”
接着便將當時的事情說了一遍,看着丹王臉色沉沉,孫聞安撫道:“好在也沒什麼事,皇上和皇后娘娘沒提便是沒放在心上。”
丹王錘向桌面,怒聲道:“這個孽女啊!”
“王爺不必如此,郡主畢竟年輕,很多事還不能一下就看透,不過,晚輩這些日子和王爺相處,也覺得王爺是個性情中人,更耳聞了您的一些事蹟頗爲敬佩,所以晚輩還想說幾句,希望王爺不要惱了晚輩。”
“駙馬這便是見外了,有什麼話儘管說。”
“那晚輩就直說了,郡主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爲情所困,這原也沒什麼,只是感情之事原本就強求不得,郡主才豔絕絕,又有王爺這般明事理的慈父,將來的姻緣自然錯不了,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王爺回去還是好好勸勸郡主爲妙,於私是爲了郡主的未來着想,於公,也是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了大周和龜茲的關係。”
“駙馬所言,本王都懂,駙馬放心,本王回去,定然好好和她說說,不會讓她再闖禍。”
接着又和孫聞隨意聊了兩句,便出了仙鶴居,孫聞照以往送了丹王到了專門爲其安排的住所,這才告辭。
丹王看着孫聞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才淡下去,轉身進門,看到侍衛便問道:“郡主呢?”
“回王爺,郡主今日沒有出去,一直在福祿齋呆着呢。”
丹王聞言,便擡腳去了福祿齋。
而這時候,卓雅剛吩咐完吉蘭散佈卿琬琰謠言的事,看着吉蘭擰着眉,道:“怎麼,我方纔說得還不夠清楚?”
“沒有,郡主說得很是清楚了!只是……”
卓雅郡主有幾分不耐,催促道:“只是什麼?有什麼話快說!”
吉蘭縮了縮脖子,吶聲道:“婢子只是怕這件事會被發現,畢竟上次在皇后娘娘壽宴上,已經……”
“那還不都怪你笨手笨腳的?”提到這個卓雅郡主就一肚子氣,眼中更滿是恨意。
吉蘭見此,心下一驚,忙跪下來求饒
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起來吧!”卓雅郡主瞪着她,語氣滿是陰沉,“這次算是給你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若是這次還做不好,那你也不用在我跟前當差了!”
吉蘭這下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誠惶誠恐的道:“郡主放心,婢子都聽郡主的!”
卓雅郡主這才消了點火,嘴角划起一抹冷笑,道:“卿琬琰,這次我必定讓你身敗名裂!”
卻在這時,聽到外面下人的聲音響起。
“王爺。”
卓雅一愣,知道是丹王來了,忙拿起桌上的一本雜記看了起來,而吉蘭則快速站起來,拿着團扇爲卓雅郡主輕輕扇着。
丹王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番情景,看着出落的越發出衆的女兒,一時五味陳雜。
在他心中,女兒雖然調皮一些,但到底還是個善良的孩子,若不是聽到那些,他怕是會一直這麼認爲吧。
卓雅見丹王一進來不若往常那般慈愛的和她說着話,反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心中有些打鼓。
彎起脣角,如同往常般迎過去,拉着丹王的衣袖,笑得嬌俏天真,道:“父王怎麼這會兒來了?女兒以爲您要和駙馬逛許久呢。”接着看向吉蘭,“快去給王爺斟茶。”
“諾。”
“不用了。”丹王叫住了要斟茶的吉蘭,“你先出去,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進來。”
吉蘭有些不解,可是丹王的命令不得不從,便點頭行禮,退了下去。
而卓雅見此,更是不安。
“父王是有什麼話要和女兒說嗎?”
丹王坐下來,粗指敲着桌案,目光沉沉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兒,緩緩道:“那次皇后娘娘壽宴,你回來時說自己差點在壽宴上摔了一跤,可是真的?”
聽丹王突然提起壽宴的事情,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依然是一副鎮定自如的樣子,點點頭,道:“是真的,父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丹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眯起虎目,丹王年輕之時也曾帶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這些年雖然過氣閒雲野鶴的日子,但是內心的戾氣還是沒有完全消失,這麼一眯眼,倒是顯露出來了一些,尋常人尚且忍不住害怕,更何況一直深受寵愛的卓雅郡主。
“父王爲何要這麼問?可是聽到了什麼閒言碎語?”
“啪!”丹王怒拍向桌子,聲如洪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給爲父說實話?”
卓雅郡主心一顫,猛地跪下來,抽噎着道:“是女兒的錯,女兒不該隱瞞父王,當時,女兒差點跌倒,多虧是卿家姑娘相扶了一把,事後女兒已經誠心誠意的感謝了卿家姑娘,卿家姑娘也深明大義,不和女兒一般計較,原本女兒是想和父王說的,可女兒擔心父王會多想,覺得女兒是因爲宣王殿下故意刁難卿姑娘,而且父王來洛安原本也是有公務要忙,這點小事女兒覺得不用煩擾父王,故而纔沒有細說,女兒真的不是有意隱瞞的!”
“還狡辯?你當我老糊塗了不成?若不是你心虛,爲何不
願意同我說實話?你好端端的,爲何就在和那卿琬琰在一起的時候摔倒?你以爲你的計策很高明嗎?你也不想想,那是哪裡?那裡是皇宮,在裡面的人哪個不是在皇宮裡面摸爬滾打出來的人物?你這個伎倆能瞞得了誰?”
聽着丹王的話,卓雅郡主冷汗都冒出來了,長這麼大,父王還是第一衝她發這麼大的火,看來這次真的是被氣得不輕,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那她剛想好的計策不是就白費了?
這麼想着,卓雅郡主就偷偷的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劇痛讓自己的眼眶泛紅,擡起頭來看着丹王,委屈中帶着幾分苦澀。
“沒想到,連父王你都是這麼想我的,也難怪別人會這麼想了,父王,女兒承認,女兒是喜歡宣王殿下,女兒從見到宣王殿下的第一面起,心裡就有他,可女兒也知道父王說得都有道理,他是大周皇子,女兒和他的婚事是不能隨意決定的,而且當時女兒還小,便想着,待自己長大了,更美了,就去找他,可沒想到,他還是和別人定了親,女兒不甘心,也很難過,可也知道,已成定局的事,女兒再傷心也沒用,女兒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又知道這次來是代表龜茲來的,更不敢任性妄爲,可到底對那個能成爲宣王妃的女子存了幾分好奇,所以那次在皇后娘娘壽宴上,便忍不住一直看着她,甚至忍不住和她說幾句話,就想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也可能因此,沒有注意,才鬧出了這一場笑話,可女兒發誓,女兒當真是無心之失!”
到底是自己最爲嬌寵的女兒,而且看着女兒哭的傷心,又說得情真意切,一時心裡也有點動搖了,或許,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但想到在仙鶴居聽到的那些,一時也有點茫然了。
卓雅郡主雖然一直哭着,但是餘光一直觀察着丹王,看出丹王的怒氣已經淡了些,便知方纔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他,可到底還是欠了些火候,於是便狠了狠心,舉起右手,認真而嚴肅地道:“女兒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願受五馬分屍之苦!”
“你在胡說什麼?”丹王大驚,沒想到女兒居然這樣詛咒自己,只是這般,倒是相信了女兒的話,“爲父相信你便是,你又何必如此?”
彎腰將女兒扶起來,嘆了一口氣,道:“別哭了,是誤會便好,而且,咱們也該回龜茲了。”
“父王不是說還沒將洛安的美景看完嗎?怎麼這麼快就要走?是不是因爲女兒……”
“不是,原本爲父就是領着公務來的,現在一切都處理好了,也該回去了,逗留太久總歸不好。”
卓雅郡主聞言眼底滑過一眯厲光,看來,要抓緊時間了。
宣王府……
言穆清聽完文全的彙報,眉頭都沒動一下,似乎對與這個結果並不訝異。
看在丹王的面上,他給了她機會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既然她還不收手,那後果,便是她咎由自取了。
淡淡的吩咐道:“既然如此,一切照原計劃進行,你繼續派人盯着點,不要讓不該傳出的話散出去。”
“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