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人都不是傻的,如何聽不出卓雅郡主話中的暗喻?
一時間目光都若有似無的飄向卿琬琰,但都聰明的沒有接話,這種事自然是旁觀便好,接話無異於自討沒趣兒。
皇后聽罷卓雅的話沒有立刻接話,端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期間瞥了一眼卿琬琰,只見卿琬琰端坐在原位上,拿起一顆點心輕輕的咬了一小口,嘴角漾着若有似無的清淡笑意,彷彿無論是卓雅郡主的話,還是四周投來的審視目光,都沒有手上的那塊點心吸引她注意力。
皇后暗暗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年歲不大,卻是個沉得住氣的。
拿起絲帕擦拭了一下脣角,方莞爾道:“郡主到底是太過謙虛了,本宮可聽說了,郡主在龜茲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又是這樣高貴的出身,怕是在龜茲有不少青年才俊都爭相求娶呢,而郡主未來的婆母更會爲了有郡主這樣的兒媳而感到驕傲纔是,哪裡敢對郡主不好?到時候郡主良緣訂下,可不要忘了派人告之本宮一聲,本宮定然會奉上賀禮。”
卓雅郡主在看到卿琬琰一副毫無所覺得樣子時心裡已經有點不舒服了,這會兒見皇后又故意把她的話茬給轉開,臉上的笑差點兒就僵了,不過到底還是忍了過去。
“那卓雅在這裡就謝謝皇后娘娘吉言了。”接着帶着幾分愧疚的樣子,“卓雅真是不懂規矩,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辰,卓雅說這麼多自己的事做什麼,耽誤下面送壽禮的人。”
而目前爲止唯一還沒有送壽禮的人便只有卿琬琰了,卓雅郡主自然是看向她,笑得親切無害,“不好意思,耽誤這位姑娘了。”
既然都被點到名了,卿琬琰也不能再裝糊塗了,起身,屈膝回了一禮,道:“郡主客氣了。”
“說起來,我一直忘了問了,姑娘瞧着很是面生,不知姑娘是哪位?”
這話聽着不過是正常的寒暄,可是她們這般的關係,這番話便有些耐人尋味了,而且卓雅郡主又一副剛剛想起問卿琬琰是誰的樣子,這便是有幾分不曾將卿琬琰放在眼裡的意味。
嘉儀公主再次後悔當時沒有咬咬牙把卓雅郡主打發走,母后好好的一場壽宴,就被這個卓雅郡主給攪得莫名其妙起來!
而看着卿琬琰,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這個未來的嫂嫂比自己還要小上三歲,不知能不能應付得了卓雅郡主!
就在嘉儀公主思索着辦法的時候,卿琬琰仿若聽不出卓雅郡主話中的嘲諷,笑容依舊。
“回郡主,小女乃安平侯之女,卿琬琰。”
而一直在吃着點心的言云修卻在這時候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別提多討喜。
“她還是修兒未來的六嬸呢!”接着看向皇后,一副等待着誇獎的樣子,“皇祖母,修兒這次沒說錯吧?”
這話一出,屋裡便響起了一陣陣輕笑聲,卿琬琰能怎麼辦?只能羞怯的低下頭,而皇后好
笑的點着言云修的小腦袋,眉眼中皆是寵溺,嗔道:“是是是,就你最聰明瞭!”接着看向卓雅郡主,“這孩子性子就是活躍,突然插嘴,郡主不要介懷。”
這態度,便是不覺得言云修這番話有什麼不妥了。
卓雅郡主能怎麼說?且不說言云修是皇長孫,便只是一個普通稚童,她也不好和他計較!
恨恨的握緊了拳頭,剛收拾好情緒想回話,卻聽嘉儀公主說道:“母后多慮了,郡主原本就是個大度的人,再說,咱們修兒本來也沒有說錯,是吧,郡主?”
卓雅郡主垂首輕笑了一聲,再擡頭時笑容再親善不過,道:“公主說得是,像皇長孫這般乖巧俊俏的小孩子,任誰看了都會喜歡不已呢,而且這番童言童語讓人聽着也覺得舒服,卓雅怎會有所介意?”接着看向卿琬琰,“原來卿姑娘便是和宣王殿下訂婚之人,說起來,我一直很敬佩宣王殿下的膽識和謀略,而卿姑娘能得皇上賜婚,那一定是各方面都足以匹配宣王殿下的人,想來卿姑娘準備的壽禮也很是不一樣的,我倒是很好奇了呢!”
她倒是真的不知遮掩,對言穆清只是敬佩?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不尋常來!她說了那麼多,給自己蓋那麼高的帽子,若是自己拿的禮物一般的話,她怕是不會放過機會嘲諷她一番!更何況有她的夜明珠在先,等閒的壽禮更是顯得拿不出手了。
卿琬琰抿脣一笑,道:“郡主說笑了,琬琰不過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可當不起郡主這般誇讚。”說着對佩心和秋靈示意了一番,二人便打開錦盒,拿出一副畫軸,二人展開,正是一副百鳥朝鳳圖。
只見長長畫軸上,以四時山水爲背景,多種樹木花卉爲點綴,逾百隻禽鳥或在空中翱翔,或停在樹枝上休憩,或在河邊飲水,描畫得栩栩如生,讓人如置其境。
卓雅郡主不懂大周畫作,只覺得一幅畫再漂亮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夜明珠?正要開口嘲諷一番,卻被一聲讚歎聲打斷。
“這幅畫,是卿姑娘你親手所做?”
此人正是賢妃,只見她看着那幅畫,面上遮掩不住的欣賞。
卿琬琰聞言不卑不亢的回道:“回賢妃娘娘,是小女親手所畫。”
“沒想到卿姑娘年紀輕輕,在丹青造詣上便有如此能力,真是難得。”賢妃細細觀摩了一下,“若本宮沒有看錯的話,這副百鳥朝鳳圖是仿照公孫千先生的吧?”
“回賢妃娘娘,正是。”
賢妃聞言對着皇后笑了笑,道:“這孩子倒是有心了,一定是知道皇后娘娘最喜歡的便是公孫千先生的百鳥朝鳳圖,這才下了功夫畫了這個。”
賢妃說的不錯,皇后確實最喜歡的便是公孫千的百鳥朝鳳圖,再加上這副話是未來兒媳畫的,皇后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意,道:“賢妃說得不錯,說起來,本宮也就是在年輕的時候見過一次公孫千先生的真跡,只可惜當時錢沒
帶夠,待想回去的時候,卻已被買走,之後多番打聽,也不曾有結果,一直抱憾至此,雖說坊間有不少描摹公孫千先生百鳥朝鳳的畫,可大多都是形似,卻再難有其風骨,這孩子的畫,倒是有了幾分,委實難得。”
卿琬琰謙遜一笑,道:“皇后娘娘謬讚了,其實是教授琬琰丹青的先生很癡迷公孫千先生的畫作,平日裡頗有研究,所以也教授了琬琰一些,只是琬琰資質有限,也不過只學到了一點點皮毛而已,在皇后娘娘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只是因爲皇后娘娘壽宴,琬琰便厚着臉皮獻了回醜,只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嫌棄纔是。”
皇后聞言笑得越發和婉,道:“你也不用這般謙虛,後宮裡最擅丹青的便是賢妃,既然她方纔便那樣誇你了,你便當得。”
卓雅郡主沒想到自己的送來的三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居然比不過卿琬琰畫的破畫!看着皇后等人都是一臉欣賞的樣子,卓雅郡主眼底滑過一絲憤恨!
她倒是小瞧這個卿琬琰了,不過,待會兒看她還能笑出來不能!
想到這裡,便對身後的侍女輕輕點了點頭,接着便道:“卓雅初到大周,倒是對大周的畫作不是很瞭解,聽皇后娘娘方纔一說,想來那公孫千先生是個非常有名望的大家,卿姑娘居然能將這樣一位大家的畫作畫得得到如此多的讚美想來定然是畫技不俗,卓雅很是好奇,皇后娘娘,不知卓雅可否進一步看看?”
不管喜不喜卓雅郡主,她都是客人,故而皇后不得不答應下來,道:“既然郡主如此好奇,自然是可以的。”
“謝謝皇后娘娘恩准。”
說罷便起身走到那副畫前,裝作一副仔細觀察的樣子。
只是卓雅對大周丹青一竅不通,只能看出這副畫畫得還不錯,但是去不能參透其中的奧妙,便愈發不服氣自己的夜明珠居然敗給了這個一無是處的畫!
壓下心中的不忿,大略看了一遍,撫掌一笑,道:“雖然卓雅不懂丹青,但是也看出卿姑娘這幅畫確實是上乘之作,這些禽鳥畫得更是惟妙惟肖,尤其是這隻山鵲,和我佩戴的一個玉飾很是相似呢!”
說着就低下頭想從自己腰間上取下,可卻沒有,就在疑惑之際,就聽到她的婢女吉蘭道:“郡主忘了,來得路上您的玉佩掉落,婢子幫您撿起來了,現在玉佩還在婢子這裡呢。”
“瞧我,居然給忘了。”說着便招招手,“快,快拿來。”
“諾。”
吉蘭應了一聲就將玉佩從袖口中拿出,低着頭就要送上去,似乎怕耽擱久了,腳步有些匆忙,離得近的佩心見此就心中防範着,唯恐卓雅郡主動什麼花花腸子。
但是有時候若是有人惦記着要害你,你不一定能防範得住。
只見那吉蘭剛要從桌案旁穿過去,便聽到桌子似乎被什麼碰到的聲音,接着就聽到吉蘭“哎呀”一聲叫了出來,眼看着就向前趴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