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是八老爺在一年前,無意中在一個雜耍班子看到買下的:侏儒們長得眉清目秀,很和八老爺的眼緣,便買下一座小院給他們住着;只是不幸沒有幾個月便走露風聲,被八夫人知道了。
八老爺自然不願意醜事被鬧得人盡皆知,也就什麼都依了八夫人:侏儒們並沒有被趕走,而是被八夫人留下來,還住在小院中;八老爺只是不能再去了而已。
之後,八夫人便讓八老爺把侏儒們安排進了一上雜耍班,然後她再請此雜耍班子到老宅去:侏儒們長得很像小孩子,以着沈老租的脾性一定會叫到面前來問話,如果沈老祖不留他們在身邊,她也會找機會或是藉口,讓侏儒們留在沈老祖身旁不遠。她自然讓人準備好了一點小混亂,好讓侏儒們有機會下毒:只是她的小混亂,因爲刺客而沒有排上用場;但是侏儒們並不瞭解八夫人全部的安排,只牢牢記得一點,下毒便會得到二百兩銀子及那座院子,還有他們幾個人的自由。
所以,侏儒們很守信的藉着府中一片混亂之時,把毒下到了茶中和酒裡:不過他們也沒有想到那毒茶和毒酒,差一點成了要他們命的東西。
此事八老爺自頭到尾都知道,他還出了不少的主意,並沒有阻止八夫人:他雖然不喜仕途經濟之類,但是他也想能得到沈府的家業一——到時想要多少清秀小廝、美人沒有?
只是最後卻是事敗,功虧一簣。他被帶到沈老候爺面前,看到妻子和侏儒們癱倒在地上的樣子,便什麼都明白了;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沈老侯爺冷冷一哼,看向沈老祖:“母親去歇息,這裡自有子。”
沈老祖輕輕點頭,喚着紅袖帶着衆夫人一起走了;紅袖並沒有再看八夫人和侏儒們一眼,她1氐眉順目的跟在沈老祖身後,乖巧的不得了。
她身後的三夫人不時掃過的背影,心裡暗暗後悔沒有帶兒媳前來:讓四少奶奶看一看,以後也能安份些,千萬不要再尋長房的晦氣;不然,遲早有一天三房會被她連累。
想到這裡,三夫人又想到了四少奶奶的身家:她自得了那些好處之後嚐到甜頭,日日夜夜想得便是四少奶奶手中的家業一一如果能都到自己手中多好?她再看一眼紅袖的背影,如果她得了四少奶奶的全部身家,然後再借長房的手除掉這個可惡的兒媳,那往後的日子可真就是舒心的神仙也比不上。
衆人都有些沉默,連二夫人、江氏和六夫人看紅袖的目光都有了不同;不過進了屋子坐下後,六夫人看到紅袖的目光之後,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就想通了:紅袖的狠也只是對仇敵,她又不會去害紅袖,有什麼好害的?
反而這樣的紅袖,對六房來說有好處沒有壞處:看哪一房還敢再因爲自己和長房走得近,而暗暗的擠兌自己!
六夫人看着紅袖微笑釋然了。 沈老祖坐下之後,掃了—眼屋裡的衆人,然後便道:“今天的事情”
一直沉默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沈夫人開口道:“媳婦今天看雜耍看得有些心驚肉跳,正想稟老祖宗,日後這樣的班子我們還是少請一些爲好。”
她話中的意思,衆人聽得明白:今天不管是刺客、還是八房的事情,都要守口如瓶不能對人提及。
二夫人隨即開口道:“嫂嫂說的是,我的膽子更小,現在心還在跳呢。”衆人都長着一副玲瓏一肝,當下都滿口附和着。
沈老祖點頭:“嗯,我也有此意;你們八弟夫婦”沈夫人這次沒有接口,現在不需要她開口說話;二夫人躬身:“八弟夫婦身體一直不太好的。”
她這話是個活話兒,如果沈老侯爺有意要處死八房的人,那麼他們夫妻便是病死了;如果會留他們夫婦一條性命,以他們所犯下的事來說,他們也必不會留在府中享福,只能去莊子或是哪裡“調養”。
紅袖微垂的目光閃動了—下,卻並沒的擡眼看任何人。
沈夫人不開口,二夫人爲衆夫人之長只能由她來回沈老租的話;她回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對,不過她不太像平日裡的所爲。
二夫人並不是一個圓滑,什麼事情都能做到週週全全的人。
沈老祖聞言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麼;倒底八房的人會不會病死,就看沈老侯爺的意思了。
最終,病死的人是八夫人:她是纏綿病榻二十幾日之後才死的,同田氏的暴斃不同;倒也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來。
不過八老爺因爲所管鋪子出了極大的差錯,又貪了很多銀子,且有不孝的舉止,被關到了祠堂去:他們夫婦可不是隻想殺紅袖,他們還想毒殺沈老祖。
八老爺多半年之後在祠堂中死去了;據大夫說是得了傷寒而死的:此時.京中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沈府還有一位八老爺了。
八房的五人然是打殺的打殺變賣的變賣最後只剩下了八房的一個小女兒只有二歲多一點,實際也就是滿一週歲多。
長得粉妝玉琢十分的可愛;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幾天不曾看到父母,所以哭鬧的比較厲寓。
沈夫人看到後輕輕一嘆:“老祖宗,我一直沒有女兒,就請老祖宗恩准,把姑娘給了我吧。”
沈老祖低垂着眼瞼,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並沒看到那小女孩兒;而這個女孩兒日後便成了長房的人,名夢鸞;她的奶孃自然被送走了,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奶孃等等都換了新人。
雖然沈老祖和沈老候爺沒有說什麼,但是沈府各房都知道夢鸞的父母是禁忌,不能對夢鸞提的:反正八房走了,夢鸞現在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並沒有人把主意打到她頭上。
紅袖並沒有在意夢鸞:她還只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不懂的小孩子;況且也是沈府的骨肉,留下來養在府中也是惜理之中的事惜。
雖然捉到了大魚,只是紅袖卻懨懨的好幾日沒有精神:八夫人一向是老實,當初瑞兒一事,紅袖認爲她便是以爲自己洗脫不了,所以纔會苦着臉認下那事。
那事,應該同精明的七夫人的有關纔對;但是,現在精明的七夫人卻被老實的八夫人害得禁足了很久:沈府中,有幾人是沒有帶着面具的?
她的腦海裡閃過了二夫人、三夫人……等的面孔最終也只是輕輕一嘆,分不清楚便不分了,再想也是自尋煩惱。
沈妙歌因爲紅袖不開,這幾日想着法子逗開心,留在老宅的時間也長了不少;惹得沈二爺天天跳腳,但是沈妙歌只作不見:你要權我都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紅袖只是有些心結,而且還是屬於那種自尋煩惱的,所以她聽到沈二爺又來到了府中時,便對沈妙歌道:“忙你的去吧,不用擔心我,我真是沒有什麼。”
沙妙歌撫了撫紅袖的頭,微微一笑:“不用理,我們自玩我們的。”他和紅袖正在玩雙陸。
紅袖嗔了他一眼:讓老侯爺或是侯爺知道,不罵你纔對;快去吧,正事兒要緊。”一面說一面起身給沈妙歌取大裳。
她現在身子已經顯形,肥大的衣服也遮不住她隆起的肚子;沈妙歌看紅袖起身,急忙起來:“你坐下、坐下,這樣的事情有丫頭叫丫頭來做,沒有丫頭就叫我來做;仔細自己的身子要緊,知道嗎?”
紅袖笑着把大裳給沈妙歌,又坐了回去:“無防,我自己的身子有數;去吧。”
沈妙歌拿着大裳又坐到了紅袖的身旁,看了看她忽然道:“我昨日不是想起一事來急急的去了鋪子嘛。”
紅袖嗔他:“快去吧,等你用晚飯,莫要回來太遲了:”她以爲沈妙歌不想去,用閒話混時間。沈妙歌氣得一瞪眼:他現在也只能瞪瞪眼,可是不捨得動紅袖一根汗毛的。
“正事兒,你聽我說完。”他看紅袖還在懷疑他,便做惡狠狠的樣子來又瞪一眼才道:“正好看到二哥的車子停在鋪子前,車伕卻不在車子上,我便過去瞧了瞧。”
紅袖當然是不怕他瞪的,她原本就沒有怕過他;話又說回來,就算是紅袖怕他,天天被他瞪來瞪去的,瞪到最後也只是瞪瞪就算孑事,也不會怕他了。
聽完他的兩句,紅袖好氣又好笑的道:“這就是正事兒?”
沈妙歌又瞪她一眼:“我還沒有說完。”他又瞪一眼:“聽我說完好不好?”
紅袖無奈的點頭:“是,我的爺。”然後看着他一笑:“不過,我擔心你的眼睛以後便變得好像牛眼那麼大。”
說完她便伏在牀上笑了起來,沈妙歌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又瞪了兩眼;然後自己撐不住也笑了。
“聽我說,真得是正經事。我到車子旁,隨從喊了兩聲還是無人;我便掀簾子看了一眼,怕二哥有什麼東西放在車子上,再讓人給順手取走;”
沈妙歌說到這裡看向紅袖:“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紅袖看到鄭重其事的便回問了一句:“你看到了什麼?”
“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紅袖坐了起來:“二哥買給誰的?他看上府中的哪個丫頭了?”
沈妙歌搖頭:“沒有。我問過了來旺,他說二爺還是同原來一樣,和丫頭們沒有親近的;我也找機會打趣了二哥,他看上去也不像看上了府中的人。”
不是府中的人,那買胭脂水粉給誰用?人家府上的女子,他如果送這些東西過去,被人家的父母或是家人發現,不被打出來纔怪;而且還連累沈府的名聲————沈二爺也不是這徉的人啊。
小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