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有沈太夫人在,沈夫人和紅袖趕回沈府的時候,有些必要的事情沈太夫人已經安排好了。她自回來後,每每看到紅袖眼中都會閃過一些愧疚,雖然沒有對紅袖說什麼特別的話,但總是很和善對着紅袖笑。
紅袖對沈太夫人也沒有太多的要求與想法,只要她老人家不再找她麻煩就成:沈妙歌的嫡親祖母,她和沈太夫人註定不能成爲死敵;她是晚輩,所以她再一次先讓一步。
沈太夫人在家廟中住了很久,廟中的生活的確讓她改變了許多許多;她雖然時常寫信回府,卻從來沒有提過要回來的話,一心在廟裡吃齋唸佛;對於過往的事情她也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她會落得如此下場,和她自己的心有關。
如果她能像兒媳沈夫人一樣,不爭權不奪利安安份份做個侯爺夫人,沒有一個人會不敬自己三分:也不見府中有人敢糟蹋沈夫人一點兒。
她原沒有想有生之年還能回來看看,所以這一次她只想好好的看看兒子、孫子、重孫女,再好好的在婆母面前真誠的儘儘孝心,然後能好好的伺候老侯爺兩天——這一輩子,她就別無所求了。
因此,她對紅袖有着感激之情,知道沒有紅袖的請求沈老候爺不會讓她回來。
紅袖看到府中一切如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上前給沈太夫人行了禮扶她回去坐下:“想讓太夫人回來享享清福的,不想卻讓太夫人勞心又勞力,實在是我們的不孝。”
太夫人一笑:“我不料理這府裡也不會『亂』成一團,你和媳『婦』都是會調教人的,我瞧着現在府中可是比原來好。”頓了頓又道:“那邊,沒有什麼吧?”
都是沈府的人,當然都擔心沈府的體面。
“沒有什麼,母親放心吧;”沈夫人給太夫人奉了一杯參茶:“老祖宗那邊……”
“老祖宗不知道,哪裡敢讓老祖宗知道?”沈太夫人接過茶來:“只希望那兩個能省心些,不要再添『亂』。”
得知沈老祖依然不知道此事,紅袖和沈夫人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時外面有丫頭來請她們去用飯。
紅袖和沈夫人奔波了一趟還真是餓了,只是一時間還沒有空閒吩咐人去大廚房催飯:無論有什麼先吃一些就好——今兒內外廚房都忙的很,她們可不想給大廚房再添麻煩。
沈太夫人看向紅袖:“我問過丫頭,知道你和媳『婦』都沒有吃點東西就出去了,只是大廚房裡今兒忙,我便讓你房裡的趙媽媽做一些吃食——她也知道你們喜歡什麼,而我也借光嚐嚐鮮。”
紅袖和沈夫人都笑了,雙雙扶了沈太夫人起來去用飯;她們婆媳在扶起沈太夫人時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眼底都有笑:這樣,真好。
沈太夫人原來做過什麼,紅袖一時間還不能完全釋懷,但是早已經不計較了:因爲沈太夫人是沈家的人,是她的家人。
一家人就應該和和氣氣的在一起過活,這才叫一個家。紅袖想要的,也就是一個家。
紅袖又打發人親自去看了沈老祖,知道老人家貪睡還沒有起來便笑了:靈禾和趙『奶』娘弄出來的補湯的確是有效,沈老祖能睡得如此踏實是好事兒;原本她覺淺的很,四更左右便能醒過來。
紅袖三個人用過了早飯: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夢梅二人終於收拾停當,只等着吉時到了花轎來迎;丫頭婆子們都沒有多說什麼,就連討賞都省了:今天這一大早鬧得,哪裡還有半分喜氣。
江氏、丁氏等人雖然在座,但是話也不多:本就不是真正的孃家人,當然也就沒有多少話說;而夢梅二人都沒有給家裡送信兒——沈府本來打算請她們兩家人來觀禮的,但是她們不想讓人看到她們的出身。
她們深知家人沒有見過世面,來了之後也只會添『亂』、給人笑話罷了。
夢梅和夢春卻不知道,就是因此她們更加被沈家長房的人所厭;無他,二人忘本;待生她們養她們的父母都如此,他人還敢奢望她們什麼:恩情再大還能大過養育之恩?
終於,衆人熬到了吉時。
夢梅二人臉上都閃過喜『色』,而江氏等人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孃家人可真不好當啊。沈二爺到了門上,先給江氏等人行了禮,然後奉了茶,便接了夢梅二人上轎。
按着禮俗,沈二爺是要把夢梅二人背到花轎上的;不知道沈二爺是不是因爲不知道要先背哪個好,居然立在那裡沒有動。
他的眼睛餘光看向江氏;江氏的臉上雖然帶着微微的笑意,可是眼底深處的東西,他看得一清二楚。
安氏怕誤了吉時笑道:“同時迎娶兩個新娘子會累壞我們新郎倌兒的,不如就由兩位媽媽代勞吧,如果我們新郎倌兒力弱跌一跤,那可真是……”
滿廳的人都笑了起來,便由喜婆把夢梅二人背到了花轎上:她們相爭的結果,便是誰也不要想得到。
沈二爺最後悄悄看了一眼江氏,心底長嘆一聲拱手在喜樂聲中走了。
大紅的花轎並沒有在京中多繞幾圈,而是直接走近路向沈府而去。沈二爺騎在馬上,不時的抱拳和人打着招呼:他這可是第一娶親,怎麼也有着些興奮;江氏的身影,現在淡了一些。
他總是要成親的,就算他再愛江氏也要成親,這是早晚的事情;當初如果……;現在他只能成親,就算沒有夢梅二人,他也會娶妻的;因爲他這一房只有他這麼一脈,如果他終身不娶,那就太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了。
沈二爺把心中的隱痛壓了下去,在沈府前下了馬。震耳的鞭炮聲、人們的笑語聲:今天,是他的大日子。
(色色小說?都市小說???踢轎簾:怎麼踢,先踢哪一個?先踢哪一個的轎簾,哪一個無形之中就大那麼一兩分。沈二爺這次是真得犯愁。
沈老侯爺早已經安排好了,請出了沈二爺的『奶』娘和自幼照顧他的、他母親的丫頭出來,一人一個在轎前代沈二爺踢了轎簾。
沈二爺『摸』了『摸』鼻子:是他成親,可是他除了騎着馬帶着花轎走了一個來回,好像也沒有他什麼事兒一樣。
終於迎進了大廳,夢梅搶先一步立在了沈二爺左邊,夢春只能屈於右邊:倒讓沈老侯爺省了心,不必他安排了。
一場親事,表面來看是熱熱鬧鬧的完成了,賓客們也是賀喜之聲不絕,酒菜就像是流水一樣上個不停。
新房裡的兩個新娘子卻各懷心事:今天晚上,沈二爺睡在誰的房裡?
最生氣的人莫過於夢春,當日可是夢梅跑掉了的;現如今她卻生生的分去了自己一半兒的丈夫不說,還要處處和自己爭上風:按說,今晚上二爺是應該來她房裡纔對。
夜深了,賓客們也終於打道回府,沈二爺搖搖晃晃的向新房走去: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去誰的房裡,他根本就對夢梅和夢春沒有什麼印像。
到了院子門前,看着院子裡的紅燈籠他揮手打發走了身邊的小廝:他可不想讓小廝去嚼舌頭。
看着小廝走遠了,沈二爺轉過身來想進院子時,卻看到不遠處立着一個人影,一個他很熟悉的人影。
江氏。
她孤伶伶的立在那裡,模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襯得她更顯孤單。
沈二爺的酒立時便醒了大半兒,他看了一眼院子裡,便向江氏走過去:到底,他還是不捨得她傷心的。
只是,他的無奈,他也希望她能明白;如果當初……,唉——!
沈二爺走到了江氏不遠處時,江氏輕輕的道:“站住。”沈二爺不明所以,卻還是住了腳步:他,一向是很順着她的。
江氏悲傷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新人院:“你既然不捨得,爲什麼還要過來?”
沈二爺知道自己看院子那一眼讓江氏多想,他立時想開口解釋時,江氏搖頭:“罷了,罷了!”說完,她掩面回身便走;她走得很急很急,可是她落下的淚珠還是被沈二爺看到了。
那兩顆晶瑩的淚珠,落在了地上的同時也砸在了沈二爺的心上;他急急追了上去,只追了幾步便停下了腳步:“二哥,你去哪裡?”
沈妙歌的聲音。
沈二爺嘆氣,在臉上掛上笑意回身:“五弟?你怎麼沒有回房?”
沈妙歌看着他,實在是想答一句:“我怎麼不想回房?只是你們不消停,我能回得了房嗎?”要知道,他們夫妻爲了沈二爺的婚事忙的已經很久沒有親熱了。
他真得有些怨意。
最終他只是淡淡的道:“吃酒吃的多了一些,走啊走的便走到了附近,不想卻看到了二哥;洞房花燭夜,一刻便值千金,二哥您不回房急急的要趕去哪裡?”
幸好他趕來的正好,沒有讓二哥去追上去;他雖然沒有聽到江氏和沈二爺說什麼,但是對江氏今天晚上出現在新人院子附近十分的不滿。
他不是不同情沈二爺和江氏,只是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爲什麼不能理智一些?就算不能忘情,把這份情意放在心中,祈求上天保佑自己所愛之人能得到幸福——這纔是真正的愛一個人吧?
江氏如此做,不止是害沈二爺,也是在害她自己。
還好,紅袖在今日對他說了實話;不然、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