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貴與馬長福在大門後等了一會,等得外面撞擊的動作加大了之後,兩人果斷地熄了燈,然後把燈籠丟在了地上踩上了幾腳踩爛了,兩人這才往裡面跑與清寧等會會合。
大門外面的門口掛着兩個紅色的燈籠,所以裡面突然熄了燈,外面的人也沒有察覺出來。
裴浩林皺着眉頭,叫侍衛動作快些。
這裡各個莊子之間雖是隔得遠,可是能在東郊置辦產業的那都是真正的權貴之家,夜長夢多,聲響弄大了引起了周邊莊子的主意,就不好了。
那廂,玉簪跟了守門的人進了蘇斐的莊子,等了不到片刻的功夫,蘇斐莊子裡的管事陳沂跟了那守門的小廝匆匆走了出來,身上的外套帶着皺褶顯然是從牀上匆匆爬起來的,見得玉簪與小東子,目光直接落在玉簪的臉上,問道,“沈大小姐出什麼事情了?”
世子有交代過,所以陳沂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有人慾對小姐不利,把莊子的前後門給堵了,求求大哥救救我家小姐。”玉簪朝陳沂深深福了福身。
“姑娘稍等,我這就去召集人手。”陳沂也不多問,與玉簪說了一句,立即轉身往外走,遠遠地能聽到他大聲說話的聲音。
很快陳沂領了八個人走了進來。
“你們先去救小姐,我們兩個隨後到。”玉簪忙站了起來,對陳沂說道。
“如此好,你叫個人送一下他們兩位。”陳沂吩咐一聲那守門的人,然後快速帶了人往外走。
玉簪這才鬆了一口氣,剛跑得一身的汗水髮絲鬢亂,這咋一鬆了一口氣,玉簪這才覺得身上冷颼颼地發涼。
大門雖牢固,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
幾人齊心協力撞擊之下,砰的一聲巨響,大門嘎然而開。
“三少爺,怎麼這莊子裡漆黑一片,連個燈籠都沒有掛?”衆人進了大門,看着莊子裡黑漆漆,有人皺着眉頭說道,“這剛守門的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人影都不見了。”
“這夜深了,只怕莊子裡的人都睡了,剛那守門的人只怕是被我們嚇住了,敢說我們三少爺是盜賊,不要命了,這會只怕是躲在哪個旮旯角里呢。”
“呵呵。”衆人低低地笑。
“三少爺,小的去點個燈籠來?”有人提議說道,“這黑漆漆的,都不知道哪是哪。”
裴浩林頷首。
藉着門外的光線也月色,那人在大門旁小屋裡找了一遍,卻是隻找到了地上兩個已經被踩壞了的燈籠。
“三少爺,這兩膽小鬼,自己跑了不算,還把這燈籠都給踩壞了。”那人提了壞了的燈籠出來,與裴浩林說道。
這……
還真是把他們當盜賊了嗎?
裴浩林有些無語。
“三少爺……。”那人目光看向大門外掛着的燈籠。
裴浩林看了眼大門外的燈籠,然後擡頭看了眼夜空中掛着的寒月,說道,“今夜月色好,我們直接往裡去,聽得我們的動靜了,那些下人自然會驚醒的。”
“等下我們表明了身份便是了,若是有人起疑或是反抗,嚇唬嚇唬就是了,不得傷人!”裴浩林叮囑了一聲,這才領了衆人踏着月色往裡走。
裴浩林是讀書之人,自覺這次手段有些卑鄙,但爲了沈家大小姐那豐厚的嫁妝,也覺得很值得的。
他這纔來的目的是爲了結沈裴兩姓之好。
雖然帶這麼多的人來,但是卻是隻是爲了威懾他們。
若是傷到了人,或是死了人,那到時候成了結了兩姓之好,可難免會讓心生怨恨,生了縫隙!
莊子裡的路不熟悉,裴浩林一行人又想引起莊子里人的注意,所以都故意加重了腳步,腳步聲在夜色格外清晰。
可穿過了前面的院子,到了二門往裡看去,裡面依舊是黑漆漆的,更是一片寂靜。
黑壓壓的院子裡,唯有夜空的月色——清冷。
寒風呼嘯,院子裡光禿禿的枝椏在月色下有種張牙舞爪的感覺。
怎麼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剛那守門的人還進來稟告了呢?怎麼這麼快就熄了燈入睡了?
還有他們撞門的聲音也不小,這進來的動靜也大。
怎麼就如此安靜?
安靜得令人不安!
裴浩林心裡不免狐疑。
但他只當是裡面的人是夜深了睡熟了,或是害怕了,莊子裡眼下能主事的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姑娘。
所以裴浩林也沒有往別的方面想。
“小姐。”劉二貴與馬長福很快趕到了清寧的面前。
“你們兩個帶茶梅可以制服一個人吧?”清寧低聲問着劉二貴與馬長福。
劉二貴與馬長福點頭,低聲回道,“小的一定可以的。”
就算是打不過,那也定會全力以赴,一定要堅持到救援的人到。
“茶梅,你拿個布袋,跟他們去。”清寧扭頭低聲囑咐茶梅。
“嗯。”茶梅點頭雖臉上帶了一絲驚慌,但是目光卻是閃亮勇敢。
“你們動作利索點,能打暈就打暈,反正以最快的速度把人給制住,你們去那!”清寧囑咐了一聲,伸手給他們指了指院子裡一個暗處的角落。
三人點了點頭,迅速去了清寧指的地方,貓着腰隱在了暗處。
囂雜不已的腳步聲從遠而近。
清寧帶着許映,孫媽媽,站在廊下的暗處,遠遠地看着裴浩林一行人往裡走。
“許師傅,等會不用管那那人,把餘下的那人先制服了,生死不論。”清寧伸手指了指走在中間的裴浩林,微微扭頭低聲與許映說道。
裴浩林加上後面的人,一起九個人。
還剩下兩個人。
裴浩林一公子哥,還是讀書人。
所以,先要制服的是他帶來的爪牙。
先把他的爪牙給剁了,裴浩林還不是小菜一碟?
“清寧小姐放心。”許映點頭。
看着裴浩林一行人緩緩走近,寒冷的冬夜裡孫媽媽緊張得額角布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手緊緊地攥着一個黑色的棉布袋子,目光死死地看着裴浩林一行人,眼眸深處閃着堅決的光芒。
心裡雖緊張,孫媽媽又勸不了自家小姐離開,所以心裡便做好了隨時拼命的準備。只等他們一來,她就會豁出命來護着小姐的!
清寧看着他們一步一步地往院子中央走,伸出手揮了一下。
裴浩林等人正納悶怎麼還沒有人聽得他們的動靜,正考慮着要不要找個房間攥個人出來問問情況的時候,突然黑暗裡周遭冒出了一羣人,訓練有素地幾個一起對付一個人。
“抓強盜啊!抓強盜!”衆人情緒激昂。
突然冒出來,出其不意地先是棉布袋往人的腦袋上一套,然後就掄起手裡的傢什就往身上招呼。
或是給人一悶棍,然後再套袋子,再是開打!
若對方機靈反應過來的,就是幾個人直接撲上去,藉助熟悉有利的地勢,或撓,或抓。
莊子上的人對彼此都熟悉得很,又都是一起共事多年,加之平日裡做事也都是配合着做的,這打人抓強盜雖是第一次,但配合起來卻也是一如與平日裡做事一般,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又熟悉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加上是突然襲擊,所以他們雖不是習武之人,很顯然就佔了上風。
打鬥聲,喝斥聲,剛還一片靜寂的院子,此刻是喧譁了起來。
有人反應了過來,忙大聲說道,“快住手,都是自己人?我們是裴家的人,我家三公子來借宿的,不是強盜?”
“不是強盜?不是強盜會破門而入?你們不是強盜,那誰是強盜?我都說了,我們夫人不在,若真是裴家三公子,他定不會做出這等強盜之事!”馬長福立刻大聲反駁說道。
清寧不由得扭頭讚許地看了一眼馬長福。
“我們真的是……?”那人還想表明身份,回答他的是眼前一黑,一個袋子套了下來,然後隨着棍子打了下來。
人家不是睡熟了,也不是怕了,這是等着他們進來,好甕中捉鱉!
他們開始想來一個甕中捉鱉,捉了沈家大小姐。
可如今……
裴浩林掃了一眼打鬥的場面,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心裡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他們這一行人成了別人那甕中的鱉。
雖來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侍衛,可他們是突然冒出來,首先就失去了先機。
餘下的一個侍衛緊緊地護在裴浩林的身邊。
“別打,別打了,我們真的是裴家的人!我們真的是裴家的人!”有人忍不住哀嚎!
“強盜,好冒名頂替官宦人家的公子呢?”
“你們這些強盜,真是膽大包天了,裴家可是官宦人家,是那懂禮的人家!裴家的人會硬闖嗎?”
“打,大家不要聽他們胡說。”
……
守在後門的人,也聽到了莊子裡的聲響,還聽到了抓強盜的喊聲,有人就質疑說道,“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有什麼不對勁,這裡面大都是婦孺,幾個男人,只要兩個人就能輕易出手拿住他們。”有人不以爲意。
“確實有些不對勁!”
四人蹙眉仔細凝聽了一番,然後臉色一變對視了一眼,迅速踹開了後門,破門而入!
“打,給我狠狠地打,朗朗乾坤,居然敢打家劫舍到了侯夫人的陪嫁莊子上,還敢冒名頂替裴家公子的名,你們都給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打殘了,明日順天府官老爺那不定還有賞銀拿。”清寧站在廊下,冷冽說道。
聽得清寧的聲音,裴浩林忙轉身。
清寧藍色的襖裙,青絲用素色的髮帶束住,釵環全無,臉色平靜,目光冷冽,在月色下清冷如月宮裡的仙子,清雅絕豔。
裴浩林見得月色下如此佳人,眸色一深,然後擡步忙朝清寧走了過去,一邊說道,“表妹,快讓他們住手?都別打了,我是裴家三表哥!”
“裴家三表哥?莫要胡言亂語?你以爲穿了件錦緞袍子,就能冒充得了裴家的三公子?”清寧輕蔑地一笑,無視那表哥與表妹的稱呼,“我家僕人剛是說了,我母親不在,若你真是滿腹經綸,飽讀聖賢書的裴家三公子自會避嫌,去別處借宿,可你們卻撞了門硬闖進來。哼,都給我狠狠地打,不要留情,打死了,權當爲民除害。”
剛馬長福的話,清寧聽得清楚,事情危急,她沒有交代他具體怎麼說,但聽得他的話,說得實在是太好了!
他們進不來,只好硬闖了,本來是想着小小年紀的姑娘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定會驚慌,會害怕,可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這是硬把強盜的帽子往他們頭上扣了?裴浩林心裡也急了起來,“表妹,你認不出我嗎?這裡是沒燈,你可能看不清楚,你讓人點了燈,不然你先看看我身上的玉佩,我身上有裴家的玉佩,表妹你可以驗證我的身份的!”
說着就要扯下腰間的玉佩。
清寧不爲所動,冷了一笑,“你人都可以冒充,小小的玉佩,難道就不可以拿塊假的冒充?我不會讓你這個小伎倆給騙了的。”
裴浩林的手就頓住了,目光朝身邊的侍衛看去。
那侍衛微微點了下頭,提腳往清寧三人的方向走去。
擒賊先擒王。與他們相對而立的三個人,一個深閨小姐,一個老媽子,一個僕婦。自不會是侍衛的對手。在裴浩林看來抓住沈清寧,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抓住了她,那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站住,不要過來!”清寧伸手指着那侍衛,似是驚恐地攥着孫媽媽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
“表妹,我真的是裴家表哥,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自己先看看這玉佩,是真是假,表妹一辨便知!”裴浩林解下了腰間的玉佩,朝清寧丟了過去,“你讓他們住手,這棍棒無眼,若是傷到了人可就是不好了。”
清寧卻是沒有接,玉佩直接掉在了地上。
那侍衛漸漸走近,清寧佯裝着很是害怕地抓住孫媽媽的手,嘴邊卻是緩緩地勾起。
到了面前的時候那侍衛伸手,欲要抓住清寧。
站在清寧身邊的許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月色下白光一閃,那侍衛只覺得胸口一涼,劇痛傳來。
那侍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插在胸口的匕首,往外涌的鮮血,還有那握着匕首的手,這樣的速度,手勢與力度,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僕婦,她顯然是會武!
那侍衛驚恐地擡頭看向清寧,目光定在許映的臉上,“你怎麼……會……?”
他話沒有說完,許映乾淨利索地抽回了匕首,然後再飛起一腳,把他踢到了幾步遠之外。
那人抽搐了幾下就斷了氣。
裴浩林膛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
院子裡頓時血腥味瀰漫開來。
“表妹,你殺人了!”裴浩林錯愕地把目光從已經死了的侍衛身上移向清寧。
清寧冷笑着看向裴浩林,“你不是想抓住我,挾持了我然後讓他們住手嗎?他要擒拿我,死了活該,還說你是什麼裴家三公子,你們顯然就是強盜冒名頂替的,我要是不殺他,那死就是我,就是我們!”
說着擡步往裴浩林走去。
“你不要過來,我真的你裴家表哥啊,是韻兒的親表哥。”裴浩林身邊沒有人護着,他俱怕於清寧身邊的許映。
他也是學過點皮毛的,剛許映的動作迅速,他瞧得清楚,自然是能看出來眼前的許映是練家子的。
清寧聞言,眼眸冷到了極致。
裴浩林往後退了一步,眼眸一動,說道,“表妹,你讓他們住手吧,這人死了就死了,權當就是他冒犯了你,再打下去,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地了了,你一個姑娘家如此暴戾,傳出去了對你名聲不好!”
裴浩林拖延時間。
後門有他們的人,這裡這麼大的動靜,他們聽得不對勁,一定會闖進來的。
名聲不好?清寧冷笑,眼裡閃着利芒冷得如天上的寒星,腳步不停地依舊往前走,“有什麼複雜的,殺幾個強盜難道我還做錯了?”
院子裡打成一團,沒有侍衛能顧得上自己,裴浩林目光警惕地看着許映,心裡估算着自己是不是能否打過她。
“三少爺!”從後門的方向跑來四個人。
這話聲音如天籟,裴浩林頓時心裡一喜,“快,你們快過來幫忙。”
清寧腳步微頓,皺眉。
院子裡其餘的人也朝那來的四人看了過去。
院子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四人還沒有跑到跟前,陳沂帶了人從前門匆匆趕了進來。
陳沂掃了一眼院子裡的方向,目光朝清寧看去,抱拳,“沈大小姐……小的陳沂,是世子莊子裡的管事。”
來得真及時!清寧蹙起來眉頭舒展開來,朝陳沂點頭一笑,“有勞。”
“沈大小姐言重。”陳沂抱了抱拳,眉頭一皺,揮手,“動手!”
很快有四個人迎了那後門進來的四人而去。
有了陳沂他們的加入,剛纔院子裡的緊張一晃而散。
世子莊子的人?
哪個世子?
怎麼會突然跑了來?
裴浩林冷汗直冒,只得朝清寧喊道,“沈家表妹,我是裴浩林啊!裴家三表哥……。”
許映已經走到了裴浩林的面前,伸手就朝他招呼而去。
裴浩林只得忙收住了話,一閃堪堪避過了許映的招式。
幾招花拳繡腿,裴浩林很快就被許映給打趴在了地上。
裴浩林臉着地,朝着清寧大喊說道,“沈家表妹,我是裴浩林,我們見過的,我不過來借宿一晚,你不要這般狠吧?喊打喊殺的,若我在這莊子上出了什麼事情,你……?”
“吵死了。”清寧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許映會意,手上使勁。
裴浩林立刻痛得哇哇地大叫。
孫媽媽把手裡的布袋子往裴浩林的腦袋上一套,然後奪過旁邊一人手裡的棍子,朝着裴浩林就打了下去,“打死你,打死你,敢害我家小姐。”
許映退到了清寧的身旁。
茶梅提着棍子走了過來,與孫媽媽一起朝裴浩林就是一頓猛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裴浩林痛得直叫喚,“沈表妹,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痛死我了。”
那四人也被抓住了,至於其他的人開始就已經被制服得差不多了的。
陳沂朝清寧走了過來。
清寧冷冷地看着縮成一團的裴浩林,凜聲說道,“給我打折了他的右手和右腳!”
“不要,不要。”裴浩林大聲叫道。
清寧伸手攔住了想要往前動手的許映,她是請來的師父,雖有功夫,可裴家是官宦之家,這斷裴浩林的手腳,不能讓她動手。
陳沂看了眼清寧,朝孫媽媽與茶梅說道,“我來吧。”
孫媽媽與茶梅頓住了動作,茶梅把手裡的棍子遞給了陳沂,然後與孫媽媽抹着汗水退到了一旁。
咔嚓咔嚓的兩聲,陳沂棍落骨斷,乾淨利落。
“啊!”裴浩林慘叫了兩聲,痛得暈了過去。
清寧走了過去,讓茶梅扯套在裴浩林頭上的黑布袋子,看了眼他被打成了不成人樣的臉,臉上閃過一抹冷酷的笑容。
擡腳朝他的斷手狠狠地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