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頭最爲警覺,豎着耳朵聽,快步走向門口,衝着緊閉的大門喊道:“今日打烊,不做生意!”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們九爺求見你們的許少爺!”
猴頭一聽,趕忙跑去告訴許靜婉,外頭有人求見,說是叫九爺。
“讓他進來吧!”
門被打開來,只見外面溼漉漉的,正下着秋雨,一個侍衛撐着一把大黑傘,傘下站着一個一身白色華服的男子,腰間繫着玉色腰帶。
他的眸子觸碰到許靜婉時,微微向上勾了勾。
侍衛塗衛將傘收攏來,雨水順着傘尖在門外灑了一地。李九大步走了進來,眼中只有許靜婉,那深情的注視,讓一旁的毛君不禁上前一步,擋在了許靜婉的身前。
“好久不見,許兄!”
許靜婉微微笑了一下,也道:“好久不見!”
許靜婉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說是陌生的,他爲何追到這裡來了,就因上次自己一時興起和他拜了兄弟嗎?
許靜婉心裡默怪,自己真是糊塗,怎麼跟個男人拜把子,他日若是被拆穿,豈不是非常尷尬。
見是東家認識的人,大家便都放鬆了警惕,唯獨毛君,一臉敵視的看着這個冒然闖入的男人。
李九卻只和許靜婉說話,也不客氣,進來便坐在桌旁,一副舊相識的模樣。
“許兄現今在哪裡居住,李某自從上次和許兄話別之後便四處讓人尋你,都沒尋見,今日偶爾聽聞酒樓盜取一案正在審理,才得知許兄和味道全酒樓關係密切,便特來此地看望!”
李九拿起一副碗筷。便開始吃了起來,他一向是個隨意之人,當吃上一口菜後。突然,只覺一股暖意直抵心底。
“好吃。這是誰人做的菜,竟然如此絕妙,比那皇宮都不知好吃多少倍呢!”李九拍手稱快道。
一擡眼,卻發現衆人紛紛望向他。他這才發覺自己方纔語誤,趕忙解釋道:“聽聞味道全酒樓請的是昔日的御廚來做菜,所以便拿皇宮之菜來和這作比較,其實李某也只是曾經去過一次皇宮罷了!”
這麼一說,大家便都釋懷了。還以爲來的是個大人物。去過皇宮之人應該很多,做雜役的可以說都會去皇宮,更何況是他這麼一個相貌堂堂的男子了,去那兒也不算什麼稀奇。
毛君卻是皺眉,如此一個滿口大話的男人,也不知許靜婉是何時遇見的。
李九飯後一直和許靜婉說着話,讓她頗感尷尬,尤其是當着這麼多熟人的面,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女兒身。
正想找機會開脫時。突然,浩庖插來一句道:“東家,您昨日給的那些做菜方子是要留至幾日後宴請京城達官貴人的嗎?”
許靜婉如獲一根救命稻草。趕忙對李九說道:“李兄,再過一週,味道全酒樓就要舉辦品嚐大宴,屆時各界名流都會前來,李兄如有想法,許某願給您留個位置,你看如何?”
李九正在談着朝廷治國方略,猛然間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站起身來,道:“這樣大好。那李某就先告辭,一週後再與許兄相見!”
許靜婉點點頭。淡然一笑,忙了一天,她也該回王府了。
回去的路上,馬車噠噠地跑過滿是積水的街道,路兩旁不時地水花四濺。
顧慶如的那一套鄉村姑娘風格對王舒俊來說已經失效了,也不知怎的,他原本好色的習性好像因爲對許靜婉漸濃的興趣有所改變。
這幾日,王舒俊每日就呆在書房,沒有去其他地方沾花惹草,而且各房的姨娘若是去打擾,定會被王舒俊陰沉的面龐給趕了出來。
這讓姨娘們都鬱悶到了極點。
就在許靜婉正在蝶苑換裝整理的時候,姨娘們卻在四姨娘的竹苑聚集到了一塊兒。
三姨娘黎淑貞抱怨道:“小四啊,我說你都懷上少爺的孩子了,少爺怎地都不來你這兒呀!真是沒用!”
“就是啊,我也納悶,哪家的少爺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只聽說過少爺寵小妾的,還沒聽過少爺寵正妻之說!”四姨娘顧慶如苦着個臉,摸了摸自己大大的小腹,很爲自己孩子的將來而擔心着。
孟端雲和謝梅都只是一個勁兒地喝茶,孟端雲喝下一口茶水道:“每天夜裡獨守空房的滋味我都過習慣了!”
“我也是,大少爺那顆心還真是讓人猜不透,大少奶奶有什麼好的,也沒見她有多嫵媚,不過臉蛋長得漂亮些罷了,又不懂得伺候人!”謝梅不住地嘆氣道,想當初,大少爺也來過自己苑裡幾次,雖然都沒做什麼,可也是嚐到了夫妻的滋味,可是如今卻……
“哎,大家就別添亂了!趕緊想想對策纔是!”三姨娘黎淑貞雖說失寵多時,可依舊改不了她曾經的囂張及跋扈。
待另外三個姨娘向她看去時,她小聲道:“你們聽說沒,那個迎春樓的頭牌賽靈玉當年可是大少爺的貼身大丫鬟。”
“是嗎?竟然落魄到那般田地,還真是可悲呢!”孟端雲繼續發揚她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道。
“可是,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風塵女子罷了!我看她的日子呀,恐怕比我們要好很多吧!至少不像我們這樣夜夜獨守空房。而且做頭牌,肯定銀子一大把的。”二姨娘謝梅不失時機地插嘴道。
“錯了,我聽說那丫鬟一直暗戀着我們少爺,少爺大婚以後還獨自去那迎春樓找過她幾回呢!”黎淑貞眉眼含笑道。
“哦——”其他三位姨娘都若有所思地附和着,卻各個懷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們別急着吃醋!那個賽靈玉,我看呀,可有着大用處呢!”黎淑貞眼眸轉動,狡黠地笑了一笑。
“能有什麼用處?她做穩她的頭牌,我們做好我們的姨娘,互不干擾最好!”顧慶如沒心沒肺道。
“那你就錯了,我們少爺如今偏愛着大少奶奶,那我們就要把大少爺對大少奶奶的這份寵愛分給另一個人,這女人嘛,一失寵,還不是很好對付嗎?”黎淑貞手上捻起一朵插在瓶子裡的花枝,笑得也如花枝一般亂顫。
迎春樓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容媽媽依舊是春風滿面,見誰都熱情地打招呼,介紹樓裡的姑娘們給客人們看。
“都給我仔細着點,別讓女客給混進來了,要是砸了我的店,小心你們的腦袋!”自從上回來了個女刺客,綁了賽靈玉,還惹得八侯爺不高興,八侯爺都不來她們迎春樓了,容媽媽就時刻提防着,總是時不時地提醒那些守門的侍衛當心一點。
這時,從正門走進三位少年郎,他們趁容媽媽正在和侍衛說話的間隙,偷偷溜上了樓,進了賽靈玉的香房。
此時的賽靈玉恰巧沒有接客,一個人正在撫琴,琴聲如絲竹般悅耳動聽。
那三人慢慢走了過去,四處看了一眼,黎淑貞感嘆道:“果然是頭牌啊,這房間那個美豔,怪不得那麼多男人想來這裡消遣呢!”
“什麼人?”隨着琴聲的戛然而止,賽靈玉擡起靈動的雙眸,看向香房的門口。
只見三個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賽靈玉不由得開啓朱脣,準備喊容媽媽上來,卻被黎淑貞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嘴。
“別喊,我們不是壞人!”說着,她帶頭將自己的氈帽給摘了下來,現出一頭烏黑的長髮,直直地灑落在肩上。
賽靈玉上回就遇到個女刺客,把她五花大綁地困在屏風後面,這回看見是女的,心下便更加緊張,一直唔唔地掙扎着,想要掙脫黎淑貞的雙手離去。
黎淑貞使了個眼色,原本呆愣在原地的孟端雲和謝梅快步上前幫忙。
“你別緊張,我們都是王家大少爺王舒俊的姨娘,只因最近他得了一場惡疾,整日昏迷在牀,呼喊着你的名字,我們這纔來這裡找你的。只求你看在當初做了少爺的丫鬟份上,能去看看他,好讓他乖乖調理身子,早日康復。”黎淑貞故做悲傷道,懇求的目光看向賽靈玉。
賽靈玉聽到王舒俊三個字果然不喊了,她慢慢安靜下來,黎淑貞努努嘴,另外兩位姨娘便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賽靈玉大口喘着粗氣,整了整自己被弄亂的頭髮和衣襟便道:“什麼時候出發?”
黎淑貞一聽,真是喜上了眉梢,看來這個賽靈玉真如傳聞中那般,依舊戀着她們的大少爺,這樣可就好辦了。
“現在就行,不過你恐怕得喬裝打扮一番才能出去吧!”看着賽靈玉那華貴的女子衣裳,黎淑貞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賽靈玉會意,點點頭,便走向屏風後面。
“她不會有詐吧!”謝梅有些擔心地看向那畫着美女的屏風道。
“不會!”黎淑貞方纔從賽靈玉的眼裡看到了渴望,是那種女人對心愛的男人特有的渴望,因此她敢斷定,賽靈玉絕對會和她們一同前去,不會有所懷疑。
換好了男裝,賽靈玉還背了個包袱,幾人便準備走了。
“等一下!”賽靈玉用手指着另一個方向,大家隨之看去,發現她正指着自己的牀。“那裡有條密道,可以通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