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笑天腦子像是突然短路似的,他想也未想,帶着織羽就從窗口跳出去。
屋內的幾人,似乎都沒想到他會這樣,發愣之於,織扇反應過來,就要追上去。
凌依已經忍不住大笑:“別追了,織羽不會出事兒的,只是,我這屋裡,似乎越來越熱鬧了。”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織羽纔回來,一進屋,就被織扇拉着上上下下的看,一面焦急問:“姐,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織羽搖搖頭,面色有些緋紅:“沒有,路公子人很溫柔,並沒有無禮之舉。”
織扇張大了嘴不敢相信,那個吊兒郎當一點不正經還看不起人的人,她實在無法將溫柔二字與他匹配。
兩姐妹嘰嘰喳喳的你問我答好不熱鬧,凌依聽着聽着,就笑起來,織扇織羽若是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會比她們還欣慰高興。
路笑天雖然爲人不羈了些,可再鐵石心腸的男人,在感情面前還是會變成繞指柔,或許,從來了無牽掛的路笑天,終於遇到相剋的人了。
鬥樂節那幾日,凌依一直未出現,白妙簪關心她,一問才知道後者大病了一場,一直臥牀不起,白妙簪便找了個適當的機會來看凌依。
她在鬥樂節結束後的第四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凌府。
凌依並不是真病,但見她如此擔心自己,依舊感動。
在自己的小閨房招待白妙簪,凌依問起了她和張佐倫的事。
“我們之間沒什麼!”白妙簪回答的很乾脆,“他確實是個有趣的人,只是與他在一起,我並沒有其他想法。”
凌依對這樣的回答,也是預料之中,若是見個面瞭解了些就喜歡上的話,白妙簪前世也不會臨死的時候拉着自己痛哭了。
她想起前段時間忙於別的事,竟忘了蘭氏與趙氏約好去張府的事,雖然知道張府一定會找藉口推脫,凌依還是想親自去問問。
中午吃過午飯,送白妙簪回去後,凌依就去蘭氏屋裡問了當時的情況。
蘭氏提起來,面上已經有些薄怒,“佐倫我們一直覺得不錯,可那個張浩天,哼……竟然以兩個孩子八字不合爲由,推卸了去,我若是沒提前問清楚倆孩子的八字,會去?”
這分明就是藉口,蘭氏不明白張浩天的真目的,凌依卻一早就知道,她寬慰蘭氏道:“可能是張家現在還沒這打算,那趙老夫人那邊……”
“我們親自上門還被拒絕,白家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沒必要降低自己的身份,還作踐了自己。”
凌依點頭,大概知道趙氏的態度,一定是覺得傷了面子,心中只怕再無與張家結親的打算了。
蘭氏擔心她與白妙簪說,叮囑道:“這件事還就我們三人知道,你別給妙簪說,我怕她傷心難過。”
凌依笑着點頭,心中卻暗暗搖頭,白妙簪纔不會難過,她頂多有些難爲情罷了,可是,張家人不同意,如今看來,只能另想他法了。
路笑天再回來的時候,告訴凌依滿江燕去過落霞苑。
鬥樂節已經告一段落,辻娘似乎與他們沒什麼關係了,滿江燕還去落霞苑,是爲了什麼?
凌依心中大概能猜出滿江燕對辻孃的怨恨,宮雲瑞對滿江燕的處罰,讓滿江燕將所有過錯都怪在辻娘身上,她一定會報復辻娘。
可如果辻娘久久不出現,按滿江燕的性格,一定會拿無辜的良疋來發泄。
似乎知道她心裡想什麼,路笑天道:“良疋比你想的要聰明,那小子在落霞苑添了好幾個江湖上的人,也不知他哪兒找的,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事,大不了我在落霞苑住下,你給我安排個婢子伺候洗漱就夠了……就織羽丫頭就好,溫柔又善解人意……”
他越說越小聲,被凌依直愣愣的看着,面上有些不自然,輕咳兩聲,“我那個……還有些事要忙,先走一步。”
“下次進出門,記得走正門,織羽經不得嚇,你可要把握分寸。”凌依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看的路笑天暗暗咋舌。
不過轉念一想,她似乎誤會了什麼,路笑天矯正道:“我就是奇怪那丫頭怎麼就跟我去了清風苑,沒別的意思。”
凌依挑眉不語,指了指大門方向。
路笑天心中說不出的不痛快,似乎有種被凌依篤定了什麼的感覺,他一向喜歡自己掌握主動權,可不知不覺間,似乎角色正在轉變。
想當初他在那麼多人中,唯獨看上這個年紀小卻一臉從容不迫的大小姐,就是因爲他好奇,這種年紀的大小姐,不是應該在閨房刺繡彈琴嗎,怎麼會跑去醉仙閣那樣江湖人出沒的地方。
路笑天自覺自己來去自由,他只是突然厭倦了從前的生活,想要換個環境,可本來信心滿滿的他,突然有種荒唐的感覺,這個大小姐,正在逐步成爲他的主子。
爲什麼呢?
“爲什麼?”路笑天大搖大擺的從大門走出去,迎面正碰到織扇織羽走過來,他慌忙讓開個道兒,臉上又掛起吊兒郎當的笑:“兩位姑娘,路某有事要先離開一段時間,我們來日再見。”
織扇對他從大門走出來這事兒詫異極了,又聽他說要走,不禁多問了句“去哪兒”。
路笑天搖頭晃腦笑呵呵的道:“天大地大我自逍遙,走到哪兒就在哪兒歇。”
織羽聽出他要離開的意思,拉了拉織扇示意她不要多問,只道了句“公子走好”的話,就和織扇跨進屋。
路笑天看着屋內三人成影,莫名感慨一聲,轉身就走。
織扇幾天沒見到路笑天的人。才知他並非玩笑,而是真的走了。
“大小姐,路笑天就這麼走了,我們是不是得再找個護衛?”她對路笑天的離開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可惜了那一身功夫。
凌依卻並不着急,“他本是自由散漫的人,突然有了牽絆,心中惶恐不安,讓他出去走走,他會想明白回來的,這世上,我們終究沒辦法瀟灑的做到孤獨終老。”
織羽心細,知道凌依一定又想去別處了,拉着織扇暫時退下。
鄒氏自延邊戰事告捷,聖上要求舉國同慶三日那次,就一直在白蘭寺抄佛經,但關於外面的事,她也瞭解的清楚,特別是八音國的鬥樂節,鄒全已經全部寫信告訴她,所以對那個辻娘,鄒氏也是好奇不已。
若是能拉攏辻孃的話,那鄒家對八音國的掌控,豈不是又如虎添翼。
鄒氏從白蘭寺回來,第二日就收拾了好禮去落霞苑拜訪。只是卻碰了個閉門羹。
凌依接到良疋的消息後,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鄒氏打什麼主意,爲了避免將來還會有人去落霞苑,她便讓良疋對外宣稱辻娘出遠門,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鄒氏沒見到辻娘,不死心,一連幾天遞了帖子去,都被一一退回,她這才知道這個辻娘也不是好相與的。
見不到人,鄒氏不得不放棄想要籠絡辻孃的想法。
幾日不見她的凌慧,一開口,就怨恨的咬牙切齒:“娘,你不在的這幾日,那個死蹄子將府上搞的烏煙瘴氣,換了好些我們的人。”
鄒氏不在,凌慧也沒敢多惹事,再加上鬥樂節那幾日,凌依一直臥病在牀,她便疏忽了些,只是沒想到,平日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不覺就換了人,凌慧甚至連什麼時候換的都不知曉。
鄒氏大驚,難怪回來總見到些生面孔,不禁問道:“老太夫人沒有阻止?總不能無緣無故換人。”
提起這些事,凌慧就怒不可遏,“那些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被逮着偷懶,就是被逮着私吞,那蹄子在祖母面前吹陰風,讓祖母覺得那些下人都是娘你慣出來的。”
竟還有這樣的事她還不知道?鄒氏責怪她:“發生這些事怎麼不通知我?”
凌慧更不解:“娘你難道沒收到信?我明明讓那和尚送進去了。”
有人截了信!鄒氏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凌依,當即氣的拍桌子,難怪她總覺得老太夫人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淡,卻原來是那死丫頭在背後搞鬼。
“娘,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被那蹄子壓着,她最近氣焰囂張,不打壓,將來一定會變本加厲,那這府裡還能有我們的生存之地嗎?”
鄒氏眉頭緊皺,她也知道時間拖的越長,凌依在老太夫人面前就會越得力,看來不能再等了。
凌慧最瞭解自己的娘,看出她的心思,喜道:“娘你想到辦法了?”
鄒氏嘴角泛起冷笑:“我之所以隱忍這麼久,就是爲了給她一擊致命,這一次,我要讓她和她那短命娘一樣,永無翻身之地。”
蘭閣內,織扇在凌依耳邊悄聲道:“大小姐,我們這次換了府內那麼多人,姨太太那邊肯定不會罷休,咱們是不是要讓路笑天回來。”
凌依搖搖頭,“姨娘沉寂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她不大顯身手一番,是不痛快的,你也別慌了陣腳,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