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疋收到織羽的信兒後,倒是沒有笑開了花,而是如臨大敵一般,凌依極少讓他重複做事,這次竟讓他再去梅鳳觀走一趟,那必定是有了什麼懷疑。
當天晚上他就打扮成了風流少爺模樣,大搖大擺的去了梅鳳觀,因人長得白淨,很是得老|鴇的喜歡,安排了個漂亮姑娘小心伺候。
他嘴上會說,幾句話就哄的姑娘開開心心的,再加上點兒碎銀子,問什麼說什麼,簡直恨不得將梅鳳觀的所有事兒都抖出來。
良疋聽那姑娘嘮叨了大半夜,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終於從姑娘無意間的一句話中聽出了端倪。
他精神瞬間大好,猛地坐起來追問道:“你剛纔說什麼?難道這王媽媽之前不是做這一行的?”
姑娘見他精神總算是回來了,知道他對這個話題感興趣,趕緊添油加醋的道:“誰一出生就是做這一行的,我若不是家裡條件不好,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之前一直以爲媽媽是從小做這一行的,那日紅雙落氣的時候,我才知道她原本的營生比現在可體面多了。
老家在何處倒是不記得了,只是說以前是個替人做媒的,後來得罪了某個大官,被人害了才落到這個地步。
後來身子不清白了,也不願做回原來的營生,就索性將本錢都拿來開了這個梅鳳觀,說起來啊,我們還都是得了媽媽的恩,她可比別的媽媽好了太多----”
姑娘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良疋卻已經沒有半點耐心,腦中思緒千翻萬轉,心中更是驚訝不已,他是沒想到這王媽媽之前竟還是個給人做媒的。
這消息可得馬上告訴夫人,想到這裡,他不再聽下去,聲稱回去太晚會挨老爹的罵,給了姑娘五兩銀子就匆匆離開。
凌依知道。良疋若是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一定會連夜來告訴她,便特意叮囑守門的小廝夜裡別睡的太沉,果不其然。過了子夜,織羽就來告訴她,說是良疋帶了消息來。
王媽媽曾經是個做媒的,這也讓凌依詫異不已。
織羽又是驚訝又是擔憂,不禁問道:“夫人。是不是再找個人去盯着梅鳳觀?”若只是巧合就好,可萬一真有什麼陰謀,至少在眼皮子底下能讓人放心。
織扇卻想到了別處去,滿臉的不屑道:“這夫人才剛剛死,他難道就想重新找個正室,婢子看他是想另娶,可又放不下面子,不敢找大家都知道的媒婆,只能找王媽媽讓介紹。”
“這樣說也不是沒可能。”凌依點了點頭,宮雲瑞若是想另娶。卻又礙於自己的身份和海寧公主剛剛去世,暗中找個媒婆說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有一點,他若是真要替自己說媒,是斷不會找個身份不乾淨的人來的,大家都知道王媽媽是梅鳳觀的老|鴇,難道說他就願意讓這樣的人上門到姑娘家提親?
若真是這樣,他便根本沒有將女方放在心上----又或者說,還有另一種可能-----他不是替自己說媒,而是替別人說媒-----
織羽和織扇都自覺的不出聲打擾,安靜的立在一旁等着凌依叫。過了片刻,卻聽後者輕聲道:“梅鳳觀倒是不用找人去盯着了,若那王媽媽再去宮家,便告訴我----”
兩個丫鬟都紛紛應是。又伺候着她重新睡下,翌日織羽便將凌依的話帶給路笑天,叫他好生看着。
然後自那日後,幾天都未見王媽媽去宮家,就在路笑天織羽等人以爲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的時候,終於見到喬裝打扮的王媽媽又一次入了宮家大門。
第一次若是藉着替宮雲瑞的相|好說情。那第二次就實在叫人可疑了。
路笑天算着王媽媽進宮府的時間,上一次是一刻鐘不到,可這一次,卻是足足帶了半個時辰,等王媽媽出來後,他立即將這消息稟報了凌依。
織羽和織扇聽到這樣不正常的事兒,心中還擔憂,反觀凌依,反而是一副輕鬆姿態,先前那幾日的憂愁也一掃而光,瞭解她的兩個丫頭都知道,這是主子猜出了對方的動作,所以胸有成竹半點不怕了。
眼看還有二十多天宮曦儒就要回來了,凌依也不見着急和擔憂,每日都是早起早睡,看上去讓人安心不已。
這日,剛剛吃了中飯,織扇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滿頭大汗的道:“不好了夫人,本家那邊帶人來了,姐姐已經在盡力攔着,婢子見她們來勢洶洶,怕是來找什麼茬兒的。”
凌依喝下一口茶,笑吟吟的道:“等了這幾日,總算是來了,來,給我穿衣迎客。”
“夫人----”織扇頓了頓,終是搖了搖頭,將凌依點好要穿的衣服拿出來給她換上,又按照後者的要求給上了妝。
等一切收拾停當後,她才覺得今日的主子,竟比什麼時候都要美豔動人。因爲妝容而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比平日多了幾倍的凌厲,讓人望而生畏,眼裡的清明睿智,也讓人心中不由得發緊。
誰若是懷有什麼心思,怕是不敢輕易去看那眼神,生怕自己無處遁形。
織羽此時面色難看的從外面走進來,凌依不等她說話,就微微笑道:“可是叫她們在客廳坐着?走吧,去會會她們。”
“夫人,她們帶了不少人來,不過都是些婦人,您看她們所爲何來?”織羽一面扶着凌依走出去,一面問道。
織扇趕緊跟上,“剛纔沒見着來的都有些什麼人,那些不相干的人來做什麼?”
凌依笑容凌厲而睥睨,“她們恐怕以爲這樣就能打壓我,趁着侯爺不在,以爲這侯府就能她們說了算,我纔是皇上親封的誥命,這裡是侯府,什麼時候輪得到她們來撒野耍潑了。”
來到客廳,果見以彭氏爲首的幾位婦人在嘰嘰喳喳的討論什麼。
凌依施施然跨進廳內,心中已經默數了一遍,彭氏這次來,帶了七位婦人,這些婦人乍看沒什麼關係,甚至也不是身份顯貴的婦人,但她們都有一個特點,每一個人都是這京城中大家公認的女性的代表和典範。
“浮生見過母親,母親來了怎麼也不讓人提前通知一聲,害的我匆匆忙忙,都沒怎麼打扮,就慌亂的來見母親了。”凌依笑容妍妍的給彭氏行禮。
彭氏眼色一凜,冷哼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母親?從你和長彥成親一來,這快一年的時間裡,你給我請了多少安?
我可是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可你倒好,沒有每日給我這個婆婆請安就算了,現在還要當婆婆來看你,你父母就是這樣教你做人兒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