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霸天氣的破口大罵:“你這瘋子,姓宮的在你右邊,你指着我做什麼?”
朱華卻依舊指着他喃喃道:“就是你,就是你,我記得你的樣子,你說你姓宮,我雖沒進過京,可還是知道朝中唯一一個姓宮的大人,就叫宮承焰。”
鄒霸天血紅着眼睛瞪着宮承焰,咬着牙痛恨的道:“是你,是你指使他們污衊我,你想讓我當替罪羊,門兒都沒有。”
他轉頭對慶隆帝道:“皇上,罪臣承認,吳縣的事我知道,我知情不報是罪有應得,但罪臣並沒有參與過這件事,一切都是宮承焰做的。
幾個月前,寧國找到了吳縣那一處礦源,想要開採偷運回寧國,但是出關的關卡必須要有北秦的人才行,他們採了礦也運不出去,迫於無奈便找到宮承焰,兩方協商五五分,由宮家負責幫忙將礦運出關外,運去寧國。
後來礦洞坍塌死傷無數,那羅氏帶着兒子和同鄉告到京中,這一路也是他宮承焰派人去追殺。
只是那三人命大,終究沒死,皇上知道這件事後,宮承焰自知不能再瞞下去,便想要殺人滅口,他自己帶了一夥人,聯合海寧公主的那二十名高手,將吳縣上千人全部殺了,又從別處找人來演戲,製造出吳縣一片祥和的假象。
皇上,罪臣知道這件事,但沒有稟報,罪臣無話可說,但憑皇上處置。
但宮承焰和海寧公主纔是這件事的主謀,朱華還有這假辻娘,也都是宮承焰的人。
他們現在聯合起來,一口咬定罪臣纔是這件事的主謀,皇上,罪臣自知有罪死不足惜,但真正的幕後黑手還逍遙法外,罪臣不願替他背黑鍋,請皇上明察秋毫,馬上治宮承焰死罪。”
宮承焰哈哈冷笑:“鄒霸天。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自知自己的罪行已經暴露,便大膽承認了這件事,但你口口聲聲說是我主謀。
但大殿之中的這些人。口供都一致指向你,你還想讓我給你替罪?癡心妄想,我宮承焰沒做過的事,就是死,我也絕對不會承認。”
海寧公主也跟着喊冤:“你血口噴人。寧國與北秦修好,你一再想要挑撥兩國邦交關係,你是何居心?莫非是想讓兩國交戰,你坐享漁翁之利?”
鄒霸天氣的要吐血,私自開礦這頂帽子纔剛扣下來,現在竟然還想給他再扣一頂叛國之罪。
“海寧公主話可不能亂說,我鄒家對北秦對皇上忠心耿耿,我最是希望兩國交好永無戰爭,可公主做的事,卻是爲了破壞兩國的關係。你在邊境那處破舊的驛館中藏了自己無數高手,當我不知道?
皇上,罪臣懇請皇上即刻派人去驛館查封,那裡早已不是接待他國使臣的驛館,而是成了寧國的賊窩。”
海寧公主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當初驛館人被殺之後,她就派人去毀了那裡的一切證據,如今,只是一處荒涼無人的驛館罷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做過。自然不怕你。”海寧公主冷哼道。
鄒霸天一口心血感覺要隨時噴薄而出,又被他硬生生的嚥下去,“好,我知道。你們早就串通好了,你們以爲這樣就能弄死我?沒門兒”
他又將求助的眼神看向凌善道,哽咽道:“仲伯,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我是你岳父,你要替我說話啊仲伯。”
凌善道面帶怒色。語帶質問的道:“你當真讓這女子將礦藏於我八音國?你是想害死我一家是不是?”
鄒霸天急忙解釋:“仲伯,我發誓,我從未做過這樣的事,若是凌府有難,我鄒家第一個會站出來替你說話,我怎可能陷害你呢。
是他宮承焰,他一直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暗中不知道給凌府使了多少絆子,但你們吉人天相,竟從未着過道。
他如今想讓我來背罪,你想想,若是鄒家犯了事,凌府與鄒家是姻親關係,第一個是逃不掉的。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要將我們一網打盡,仲伯,你要替我說話,吳縣這件事,真不是我啊。”
這大抵就是病急亂投醫罷,此時他竟忘了,企圖誣陷凌府一事,還是他與宮承焰一同合謀的,只是如今行跡敗露,卻還來用親情來求情,當真可笑。
“裕德與我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你竟還說出這樣的話,叫我如何信你。”凌善道痛惜道。
他若是不知情,怕還要被鄒霸天弄的糊塗,可從凌依那裡,他知道無論是鄒霸天還是宮承焰,這兩家人都是穿一條褲子的,誰都不是好東西。
父親何必管他們,你只管撇清關係,站在旁邊,看那兩隻狗互咬,豈不是快哉。
凌依的話又在他腦中回想,凌善道哀嘆一聲,果真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鄒霸天見他沉默不語,知道讓凌善道替他說好話是不可能了,可他四下環顧,竟找不到人幫自己說話,如今所有人都說他纔是主謀,他真是身上有幾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皇上,罪臣真的冤枉啊皇上”他只能做出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企圖慶隆帝心疑,能將自己那番話聽進去。
大殿之中一片沉寂,慶隆帝面無表情的看着底下一羣人狗咬狗的模樣,心中憤怒到了極點。
小太監不敢大聲上前通報,只是在右側小聲的喊“福公公”。
福泉看了眼慶隆帝,悄聲走下高臺來到小太監身邊,呵斥道:“何事非得這時候來?沒看到皇上正怒着嗎,這時候還敢來打擾?不想活了?”
小太監委屈極了,“奴才也不想,只是全大人在外面,說是有要事要稟報,奴才也告訴他皇上正忙着,可他卻說若是耽誤了時辰,那裡面這案子,可就斷不了了。”
福泉沉思起來,全志是負責吳縣的事,這時候他敢過來。莫非是還有什麼證據或者發現?
“行了行了,你先退下。”福泉揮了揮手讓小太監先離開,自己則又走回高臺上。
“皇上兵部尚書全志在外面求見,說是發現了與這件案子有關的線索。”
慶隆帝側頭看着他:“還有線索?呵這可真是有趣。之前一個月都未查明白,如今朕親自提審,倒是什麼證據都出來了。
讓他進來吧,也讓朕聽聽,他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
福泉忙傳令讓全志進殿。
全志剛走進殿。就被殿內的情形駭的怔了怔,這些人可都是與吳縣有關的,莫非皇上已經在親自審問了?
想歸想,他還是上前跪下道:“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慶隆帝慢悠悠的道:“愛卿平身,這時候過來,是有何事要稟?”
全志看出慶隆帝的情緒不悅,心中隱隱緊張,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經過臣這幾日的重新徹查。臣終於找到了吳縣這起私開礦洞的主謀,請皇上允許臣呈上證據。”
“好,好好,證據,呈上來。”慶隆帝面帶寒氣,一字一句的道。
全志心中越發的擔憂,但他也不笨,看到殿上的幾人,也大約能猜到幾分,見鄒霸天雙眼通紅。也能猜到後者眼下的局面,嘴角不禁冷哼一聲,命人擡上幾個大木箱子。
將木箱子打開,全志拿出裡面的東西。大聲道:“皇上,這裡面裝的全是錫礦,微臣只帶了這幾箱子來,剩餘這樣箱子的,至少還有二十箱。”
慶隆帝目光微斂,沉聲問道:“這些又是從何處搜出來的?”
全志看了眼鄒霸天。清晰而大聲的道:“是從鄒家的密室中搜出來的。”
鄒霸天瞳孔猛地一縮,面色慘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全志道:“你說你從何處搜出來的?你別血口噴人。我府內從未有過這樣的東西。”
全志冷冷道:“事實勝於雄辯,你再如何不承認,這東西是從你府中搜出來的,你再狡辯也沒用。”
鄒霸天驚愕的張大了嘴,跪在地上面容呆滯,良久,他纔想起要喊冤,驚慌的站起來往高臺上跑。
“皇上,我沒有,這件事是宮承焰和海寧公主主謀的,臣真的不知情啊皇上,臣是冤枉的,皇上,您要相信我,我沒有”
眼看鄒霸天就要衝到慶隆帝面前,福泉駭的大聲道:“禁衛軍還愣着幹什麼,此人要謀害皇上,還不快快將其拿下。”
圍在殿四周的侍衛早已做好了準備,就等一聲令下,立即衝上去將鄒霸天團團圍住。
鄒霸天此時已經紅了眼,心智全無,只急着想要到慶隆帝面前喊冤,也不管前面是不是刀槍箭眼,就一個勁兒的往前衝。
“噗嗤”厚實的聲音在殿內想起,鄒霸天疼的哇哇大叫,口吐鮮血卻還伸長了手想要往前走半步。
“皇上臣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長長的鳴冤聲在殿內響起,許久,聲音才漸漸小了,最後消失在大殿之內。
福泉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急着檢查慶隆帝上下是否完好,擔憂道:“皇上您沒事吧,有沒有傷着哪裡?”
慶隆帝還未緩過神來,僵硬了片刻,才倏地重新坐回龍椅。
殿下的衆人,也驚愕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鄒霸天。
海寧公主離的最近,鄒霸天一雙血目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她,像是要看穿了她似的。
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她摸了一把,卻是一手的血。
“啊”海寧公主嚇得驚叫一聲,兩腿一蹬就暈了過去。
慶隆帝被那一聲尖叫嚇得心又抖了抖,怒道:“把這女人拖下去。”
侍衛們面面相覷,對方可是公主,是女兒身,難道要他們這些男子將人往外拖,而且拖去哪裡?
福泉見大夥兒愣着,呵斥道:“還不趕緊的押送去天牢,等待皇上稍後處置。”
“是。”衆人這才上前,將昏迷的海寧公主帶了下去。
宮承焰眼裡噙着得逞的笑,臉上卻惶然道:“皇上,臣有罪,竟沒發現鄒霸天的狼子野心,讓皇上受到驚擾,請皇上降罪。”
慶隆帝早已筋疲力盡,擺了擺手示意福泉。
福泉忙扶着他起身,一面對全志道:“全大人,皇上已經累了,這剩餘的人當中,如何處置你該知道,趕緊帶着這些人退下。”
全志道了句“臣遵旨”,等慶隆帝離開大殿後,才讓人上前,將朱華和假辻娘先押入大牢,又親自上前安撫宮承焰道:“宮大人,你受驚了,這件事兜兜轉轉,沒想到你和凌大人都是受害者,皇上英明,如今真相已經查明,你們也可以回去了。”
宮承焰笑呵呵的拱手:“多謝全大人相助,幫我洗刷冤屈,這個恩情,宮某記住了,日後若有機會,一定報答。”
“客氣,客氣。”全志客套的拱手,讓人送宮承焰離開。
臨走的時候,宮承焰看着宮曦儒,笑道:“長彥你還不走?爲了爲父這事你也勞累了,與我一同回去吧,也好好休息休息。”
宮曦儒衝凌善道頷了頷首,纔跟着宮承焰離開。
凌善道對這個結果也是早已預料,心中並無什麼失落,與全志告了別,便回了凌府。
回府之後,他將大殿上的事全部告訴凌依。
“宮承焰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他當日想讓那個張天浩將罪責推在父親身上,後來張天浩反悔,他便當機立斷將所有罪推在鄒霸天的身上,鄒霸天雖然不是這件事的主謀,但也參與其中,他也不冤。”凌依緩聲道。
凌善道嘆了口氣,語氣聽上去有些黯然,“裕德何時變成這樣的人,我心中難過得很,只是他能瞬息間就讓那幾人全部指向鄒霸天,將所有的證據全藏刀鄒府,這手腕兒也不簡單。
我只是擔心凌府的將來,被一隻王盯上還不夠,如今也成了他的眼中釘,日後怕是要萬般小心了。”
凌依笑了笑:“說的好似從前他就不當我們是眼中釘似的,父親可能不知道,宮承焰可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將您當成是兄弟,他這笑面藏刀的本事,父親慢慢兒體會。”
凌善道沒好氣的笑道:“說的好似要爲父享受似的,你若是真心想幫爲父,就替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我聽着那聲音,頭都疼。”
外面確實是鄒氏的哀嚎聲,凌依調侃道:“父親受不了便先回果檐居去,這裡交給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