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疋讓但成吃癟,很是開心,下山後就直奔凌府,將山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凌依。
他是落霞苑的管事,但成又是替宮家辦事,所以這場正面的碰撞,已經讓落霞苑站在宮家對立的方向了。
凌依不得不提醒他道:“落霞苑這次公開與宮家作對,你萬事可要小心。”
良疋笑着點頭:“小的明白,小的先告退了。”
凌依擺手讓他退下。
織羽領着良疋,盡走偏僻的路,以免被人看見。
“大小姐還真是神機妙算,我雖然見過厲害的,可也從未見過能呼風喚雨的人,你說大小姐會不會是神仙轉世?”良疋誇張的揣測。
織羽笑道:“是不是神仙轉世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大小姐博覽羣書,知道很多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不知道的事兒。”
良疋也認同的點頭:“是啊,我就一直納悶兒了,大小姐到底是怎樣算到小江上一定會有大浪。”
“哪兒是算到的,我也是聽大小姐解釋才知道原因,你可知道凌府爲何要做法事?”織羽問道。
“這我哪兒知道啊,大小姐做事一向令人揣摩不透。”良疋聳了聳肩無奈道。雖說不知道原因,但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凌依真的只是想要驅邪而已。
織羽也不賣關子,解釋道:“大小姐要的可不是那場法事,而是第二天的焚燒禮。
本來一般的焚燒禮,弄一小堆柴燒了也就夠了,可大小姐卻偏偏要弄幾大堆柴禾,這可是有原因的。
大小姐說了,在江邊燃大火,就能讓江面上產生大風浪,小江本就狹長,兩邊都是崖石,暗礁也多,一般的風浪都能打翻船。這也是爲何大家都不走小江而走大江的緣故。
我們把木枋逼的那麼急,他們一時就忽略了小江的危害性,選擇冒險一試,這可不就正中了小姐的圈套嗎。”
良疋恍然大悟。驚訝中又不免後怕擔憂:“想想若是但成他們沒有按時回來,那這一連串的事也不會那麼順利的發生了。”
織羽點了點頭:“所以這件事還得感謝一個人。”
“是誰?”良疋好奇的問。
這次織羽卻閉嘴不言了,她銘記做下人的本分,關於凌依與宮曦儒兩個主子的事,絕對不會與別人討論宣傳。當然織扇就例外了。
將良疋送出門,又叮囑他小心別被人發現,直到後者消失在街道盡頭,織羽才返身回去。
剛剛走到門口,一聲巨大的雷聲突然響徹,似乎驚的整個世界都爲之一震。
屋內的織扇一個激靈,突然的巨響嚇得她渾身一抖,緊接着門被織羽忽的打開,她反應不及,又被嚇得心頭一跳。
看清是織羽後。不免嘟着嘴道:“嚇死我了。”
織羽迅速進屋關門。屋外狂風大作,吹的門窗咯咯作響。
“看樣子似乎又要下大雨了,這雨一下,只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織羽將另外幾扇打開的窗戶關上。
凌依合上書起身,讓織羽留一扇窗開着,徑直走到窗邊。
天空陰暗的似乎隨時都能壓下來,讓人心中不免煩悶。
“本來就是多雨季節,這個時候下雨,有人恐怕心裡要難熬了。”
織扇不解,“誰會難熬?”
織羽則取來披風給凌依披上。聽到後者喃喃道:“前幾天木枋運回來的那批杉木和樟木,不是還沒有存進庫房嗎。”
織羽回想這幾天,點頭道:“確實還沒存進去,可能是因爲第二批貨的緣故。他們根本無暇分身。”
凌依笑容燦爛:“所以說,有人要難熬了。”
彼時木枋內幾乎是空無一人,因爲但成帶着所有人去搶救第一批送過來的還未來得及處理的杉木和樟木。
“快點快點,動作快點。”
“但掌事,蓑草不夠用了。”小廝跑到但成面前,大風吹的他頭髮凌亂。可他卻滿臉汗水,甚至連衣服都被汗水溼透了。
“那去拿麻布,用麻布擋着,大雨要來了,這麼多根本來不及搬,只能先擋着再說。”
小廝點頭應喏,又轉身去吩咐人拿麻布來。
折騰了快一個時辰,所以擺在外面的木材才被遮擋起來。
“但掌事,這樣做根本無濟於事,風太大,一晚上就能把這些蓑草吹乾淨,這些麻布也會被吹飛,大雨將至,到時候,這些木頭一定免不了被雨水浸泡。”
但成甩了他一巴掌,氣的紅眼:“這還用你告訴我?我會不知道?讓所有人都不準走,給我看着,若是被風吹走一根蓑草,我就拿你們是問。”
小廝捂着疼的發燒的臉,連連道是,惶惶退下。
“啊啊啊”但成氣的抱頭連吼三聲,將旁邊幾根堆成小山的木頭狠狠踢了兩腳,才怒氣匆匆的往木枋而去。
大雨說來就來,當天晚上,就傾盆而至。
“二少爺,小的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先用蓑草擋住,倉庫裡也放不下,也許這雨,一晚上就停了。”
宮雲瑞望着外面的雨珠子,陰沉道:“你認爲這雨一晚上能停?”
但成惶惶不安,木枋接二連三的出事,他心知自己這個掌事只怕好日子要到頭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給自己找替罪羊,給這件事找罪魁禍首。
他咬着牙憤憤道:“二少爺,這次若不是落霞苑的那個良疋,我們也不至於損失這麼慘重。
您可知道小的今日都看到了什麼?白蘭寺竟然買了別家的杉木和樟木,可良疋當初明明說白蘭寺要的是樟木和楠木,若不是如此,我們第一批貨也不會成現在這樣,第二批貨也不會沉入江底。
小的以爲,這一切都是那個落霞苑在搞鬼,京城內,除了我們木枋,誰家還有那麼多的木頭?
而且小的也沒聽誰家從外面運貨進京,這分明是他們一早就準備好木材,爲了打擊我們木枋,纔出了這陰狠的招數。
二少爺,這次的仇若是不報,下一次落霞苑,還不知道能搞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呢。”
宮雲瑞果然被他說的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沉默的分析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
問題的關鍵出在哪兒呢?又或者說,從哪裡開始出錯的呢?
他想了想,最終覺得還是在那裡。他料定白蘭寺會在木枋預定和從前一樣的木材,所以提前運貨進京。
然而事與願違,沒想到今年白蘭寺卻與往年不同,問題,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你再說說,當初良疋那廝是如何與你說的 ?”宮雲瑞問但成。
但成聞出了脫罪的味道,爲了將責任全推給落霞苑,他儘可能的真實卻誇張的告訴宮雲瑞當時的情況。
“小的告訴他,說我們已經運了杉木和樟木,哪知那廝卻不領情,態度惡劣不說,還拿皇上威脅小的,說我們宮府不將皇上放在眼裡,不配合白蘭寺。
小的怕後果影響嚴重,這才與他簽了那契約書,皇上對這次白蘭寺的翻修及其看重,小的覺得,落霞苑就是抓住了宮家對皇室的忠誠,才設了這麼陰謀。”
見宮雲瑞沉思不語,但成試探着繼續道:“二少爺,要不小的派人將良疋抓過來,經過拷問,相信他一定能招,落霞苑到底爲何要與我們宮家作對。”
宮雲瑞回想起那日去落霞苑,對於那個寡婦辻娘,他總覺得就像是一團迷,高深的讓他看不透。
只是從那日看來,辻娘似乎並無與宮家作對的意思,那到底是爲何呢?
感覺到空氣中一絲微弱的動靜,宮雲瑞讓但成先退下。
但成心中暗喜,忙不迭的拱手退下,將門輕輕帶上。
血狐一閃身走出來,“公子,滿江燕從暗莊出來了。”
宮雲瑞眼神微微一動,良久,才緩聲道:“現人在哪裡?”
“清風樓。”
宮雲瑞緩緩點頭,沉默了良久,才走到屋內的暗格處,拿出兩個瓷瓶遞給血狐,“給她帶過去,雖說能活着回來,身上一定受了不少傷。”
血狐微微點頭,拿上東西再一閃身就消失在屋內。
離開一月之久,再回清風樓,一切都還如初,只是自己,卻已經不同於一個多月前了。
滿江燕猩紅的眼睛盯着這段時間代替她管理清風樓的女子。
“名字?”
女子精緻漂亮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黃鸝般的聲音響起:“公子叫我鶯兒。”
滿江燕嘴角泛起一個冷笑,“鶯兒是吧,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現在,這裡已經不需要你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嗖的起身,恍惚間就來到鶯兒面前,手成爪形,鋒利的指甲狠狠從鶯兒臉上劃過。
“啊”鶯兒猝不及防來不及閃躲,只覺得眼前一晃,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臉上就被抓了五道血淋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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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疼的大叫,這才反應過來反抗,只是藏於袖中的短刀還未拔出來,脖子上已經出現一條血痕,緊接着,鮮血如泉涌一般噴射。
最後一眼,鶯兒只能怨恨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冷笑的女人。
滿江燕掏出手絹兒擦了擦指甲上的血跡,嘴角掛着享受的陰冷的笑。突然,她眼神銳利的看向某處,手迅速伸出,一根幾乎看不見的銀針朝着一角落射出去。
“叮”的一聲,銀針被什麼東西擋住,又反彈回來。
滿江燕腳下旋轉,順勢收回銀針,冷笑道:“公子讓你來試探我?”
血狐自黑暗中走出來,面無表情的扔給她兩個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