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城的這一跪,不出明天,定要傳遍整個北燕昌都的大街小巷,而僅僅是這樣而已嗎?不,安寧可沒有忘記,她們之前的約定!
但很顯然,鳳傾城似乎是忘記了,她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腦袋轟的一聲,那一瞬間,竟然是一片空白,但隨即,無邊的屈辱從那雙跪在地上的膝蓋處散發,直至傳到身體的四肢百骸,她好似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這個小侍衛狠狠的踩在腳下,她鳳傾城何曾這般憋屈過?
聽到衆人的抽氣聲,隨即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鳳傾城原本的那一張蒼白的臉,頓時脹成了豬肝色,此刻,她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心中暗道,這個小侍衛最好是別落在她的手上,不然,她定不會放過他!
手緊緊的攥着,隱忍着心底的怒氣,她已經跪下了,正要起身,剛支撐一腳,卻聽得蒼翟的渾厚的嗓音赫然響起,“鳳大小姐是不是忘了,還有三個響頭了?”
蒼翟的聲音,平靜冰冷,沒有絲毫溫度,讓人不禁感慨,這宸王殿下,還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主,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可人兒,饒是誰見她跪了下去,也會不忍心的啊,可是蒼翟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茬,當然,安寧卻是對蒼翟的表現尤爲滿意,是的,蒼翟提醒得正是時候,三個響頭,鳳傾城她休想賴掉!
鳳傾城的動作僵住,擡眼看向蒼翟,她本以爲自己會嫉恨蒼翟對她的冷漠與無情,但是,看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以及那傲然的姿態,便是蒼翟這個時候,將她推到難堪的境地,她也恨不起來,不過,她對蒼翟恨不起來,卻不代表她的心中沒有恨,是的,她有恨,她將這恨自然而然的記到了這個小侍衛的頭上,都是這個小侍衛的錯,不是他,自己也不至於處於如此的境地。舒骺豞匫
她一心的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小侍衛的身上,卻絲毫沒有去想想,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本就對小侍衛心存不軌,提出這個賭注,企圖在小侍衛輸了的時候,能夠有更多的機會羞辱他,可是,她卻沒有料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她鳳傾城在自己的地盤兒上,也有栽跟頭的一天。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鳳傾城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動作,對的,三個響頭,鳳大小姐今日,不僅僅是要給這個小侍衛下跪,還有三個響頭啊!
衆人眼中看好戲的意味兒更濃,且不說鳳傾城以往的高姿態,便是三大望門的任何一個小姐,要看到她們落魄的時候,那機會都如鳳毛麟角,此刻,鳳大小姐如此出醜,她們又怎會不激動呢?
方纔,她們心中盼望着能夠看那小侍衛出醜,現在,她們倒是覺得,看素來高高在上的鳳大小姐出醜,更加是振奮人心,此時,她們的血液似乎沸騰了起來,心中都在叫囂着:磕頭啊!快磕啊!
昭陽殿中,安靜得不像話,饒是一片落葉從樹上落下來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鳳皇后站在一旁,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鳳傾城,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皇上,方纔說情無疑是碰了一個軟釘子,她就算是再想幫鳳傾城求情,此刻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不過,這件事情能怪誰?怪只怪她這侄女兒太過自大,太過目空一切,對對手沒有全方位的瞭解,便如此莽撞行事,不過,僅僅是鳳傾城的莽撞嗎?
鳳傾城深得鳳老爺子的疼愛,素來都是穩重縝密的,歸根究底,還是這個小侍衛僞裝的太深,誰能想到,這麼一個看一眼便被徹底的遺忘了的小侍衛,能夠有這麼大的本事,在音律的造詣與天賦上,繞是鳳傾城怕是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吧!
罷了,這次傾城這丫頭怕也只能認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氣氛一直僵持着,鳳傾城也一直保持着一膝跪地,一隻腿支起來的姿勢,心中劇烈的掙扎着,終於,她好似做下了決定一般,收回了那一條支起來的腿,重新保持着雙膝跪地的姿勢,緊咬着牙,那雙緊握着的手,隱隱發出咯吱的聲響,似乎砸昭示着她的不甘。
鳳皇后的臉色明顯變了變,而安寧看着鳳傾城的舉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但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卻依舊保持着雲淡風輕的平靜,鳳傾城,你也有今天麼?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安靜得近乎詭異的氣氛中,鳳傾城終於匍匐在地,那細白滑嫩的額頭接觸到地面,輕輕的一碰,算是磕了第一個頭,不過,安寧卻不樂意了,那雙如毛毛蟲一樣扭曲着的眉毛皺了皺,“何爲響頭?你們聽到聲音了嗎?”
不知爲何,衆秀女竟然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她們確實是沒有聽到聲音啊。
鳳傾城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擡起頭狠狠的瞪了面前這個小侍衛一眼,卻只見他依舊是那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濃烈。
對上小侍衛的視線,她竟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邪惡,對的,是邪惡,對待鳳傾城,安寧又怎會不邪惡呢?還有更邪惡的在後面呢!
鳳傾城緊咬着牙,壓下心中的不甘,她此刻想扇這個小侍衛一耳光,但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卻是在告訴她:還不是時候,現在,願賭服輸,她鳳傾城已經是如此模樣了,磕頭也要磕得有氣勢!
第二個頭,鳳傾城重重的磕下去,這一次,頭接觸地面的聲音響亮得很,衆秀女聽了,皆是面露吃驚,而安寧只是滿意的挑眉,她就是喜歡看鳳傾城在她面前妥協的樣子,鳳傾城啊鳳傾城,且不說你對蒼翟的覬覦,單單是對碧珠的傷害,就足以她安寧用盡百般手段來折磨她了。
鳳傾城素來高高在上慣了,她比安茹嫣,乃至是比明月公主都具有更高的姿態,身爲鳳家的大小姐,鳳家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兒,她的條件無疑是得天獨厚的,但得天獨厚又如何?
便是得天獨厚,此刻還不是一樣跪在她的面前,也正是因爲過往的得天獨厚,此刻跪在她面前的鳳傾城,便更加無地自容,正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不是嗎?
已經磕完了第二個頭,鳳傾城擡眼,不經意間察覺到這個小侍衛的神色,一雙好看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他在得意,他在諷刺,他在看着她的好戲,此時,鳳傾城咬着脣的力道越發的大了。
第三個頭落了下去,依舊是和第二個一樣的重,雖然僅僅是這三個頭,但鳳傾城潔白光滑的額頭上,卻已經印上了些微的灰塵,甚至隱隱有些泛紅,安寧看在眼裡,嘴角微微上揚,眸光微閃,“鳳大小姐果真不愧是鳳大小姐,願賭服輸,這般豪爽,方纔我還以爲你要賴賬,做一個擡不起頭的小人,現在看來,倒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寧的話,在衆人的耳中倒是沒什麼,不過,在蒼翟看來,卻是另外有一番深意,蒼翟那雙濃墨的眉峰不着痕跡的輕挑,目光溫柔的落在安寧的身上,眼中透着幾分探尋,他只是隱隱猜測到寧兒要做什麼,畢竟,寧兒素來不會無的放矢,不過,寧兒到底要做什麼呢?
鳳傾城起身,萬分不甘的斜睨了一眼那小侍衛,心中盤算着該如何將這失去的面子給討回來。
一旁的鳳皇后見到鳳傾城臉色的難看,立即打着圓場,“這頭也磕了,之前的約定也算是履行了,傾城啊,本宮的宮中有些吃的東西,都是父親愛吃的,你跟本宮去一趟,順便帶回鳳府給父親大人。”
說罷,鳳皇后甚至親自上前,拉着鳳傾城欲走,她知道,鳳傾城在這裡,只會更加丟臉,而他們鳳家的臉,今日被鳳傾城給丟得不小,若是父親知道了,饒是平日裡傾城受疼愛,怕也是要受到責罰的。
只是,鳳皇后拉住了鳳傾城,還沒有走出一步,卻聽得蒼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鳳皇后,鳳大小姐,你們是不是又忘記了,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鳳傾城皺眉,蒼翟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置於難堪的境地,她心中確實被刺痛了,他就那麼希望看到她出醜麼?
鳳傾城緊咬着牙,冷聲道,“三個頭,我也已經磕了,一個不少,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
蒼翟卻只是微微的挑眉,眸光不着痕跡的掃過一眼安寧,只見她依舊是泰然自若的神色,心中浮出一絲寵溺,寧兒啊寧兒,你就是知道我會懂你的心思麼?也對,自己雖然不知道寧兒具體要做什麼,但是,他卻是知道,自己出聲叫住鳳傾城,定是寧兒願意看到的。
“還有什麼嗎?自然是還有沒有完成的,鳳大小姐難道忘記了方纔答應了我這小侍衛什麼了麼?”蒼翟扯了扯嘴角,眼中的淡漠,多了一絲狡黠與邪惡。
鳳傾城和鳳皇后微微皺眉,答應了那小侍衛什麼?除了當着衆人的面兒磕三個響頭,還有什麼?還有……猛地,鳳傾城一個激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看向那個小侍衛,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朕倒是記得,傾城啊!你方纔答應了這小侍衛,要跟着他走一圈兒的。”北燕皇帝終於開口了,方纔,他一直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不過,那雙老練精明的眸中,所含的深意,卻是越來越濃烈。
想到方纔所發生的一切,北燕皇帝更是覺得有趣,看來,鳳傾城這一次栽的跟頭可不小啊,這一切怕都是在那個小侍衛的算計之中吧!目光落在那個小侍衛的身上,若有所思。
北燕皇帝這一提醒,所有人都記了起來,衆秀女們也競相點頭,是的,方纔好似是有這麼一茬,跟着他走一圈兒?這小侍衛心裡在打着什麼主意?
衆秀女猜不透,但是,卻隱隱有預感,這一定不僅僅是讓鳳家大小姐跟在這小侍衛身後走一圈而已!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呢?
不錯,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呢?包括鳳傾城此刻也是這麼想的,鳳傾城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方纔那三個頭,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想到她方纔答應了的事情,鳳傾城頓時後悔了起來。
她素來都是理智的,可是,今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個小侍衛面前,被他激得失去了理智,好似不像她自己了一般。
“你要幹什麼?”鳳傾城開口,那聲音冰冷如霜,好似從地獄傳來,冰冷得可怕。
安寧微微一挑眉,她要幹什麼?她要幹什麼,鳳傾城等會兒自然就知道了。
“正如北燕皇上所說,我要帶着你走一圈兒啊。”安寧笑得甚是無辜,是的,尤其是在那一張普通得出奇的臉上,更是顯得無辜至極。
但越是無辜,在蒼翟的眼裡,卻越是顯得狡黠,他是知道寧兒的啊!越是在她看似無辜無害的時候,她便是如罌粟花一樣,看着美麗無雙,實則卻足以讓人致命。
北燕皇帝也是微微凝眉,也在好奇,這“走一圈兒”中所含的深意,此時的昭陽殿內,沒有一個人相信,僅僅是簡單的走一圈兒而已。
衆人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看,這個小侍衛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朕似乎記得,你還說了,要寫幾個字?這是何意?”北燕皇帝開口道,那雙眸子愈發的深沉。
安寧拱手朝着北燕皇帝行了個禮,“還請皇上賜屬下筆墨,另外,還請皇上賜屬下一張白色錦緞。”
北燕皇帝眸光閃了閃,沉聲吩咐道,“來人,上筆墨,去拿一張上好的白色錦緞。”
“多謝皇上恩典。”安寧眼底劃過一抹不着痕跡的精光,目光隨即轉向了鳳傾城,看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蒼白小臉,但是,在安寧看來,卻是暢快至極,斂了斂眉,安寧繼續開口道,“鳳大小姐可願履行其他的約定?如果鳳大小姐願做那失信的小人,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那樣的話,世人怕要以爲鳳家的人都是縮頭烏龜了。”
話落,果然看到鳳傾城臉上僵了僵,而鳳皇后的臉色更是難看,緊咬着牙,凌厲的吐出幾個字,“履行又如何?我鳳家的人,可不是縮頭烏龜!”
Wωω⊕ttκā n⊕c○ 鳳皇后這一席話,正是合了安寧的意,正是,鳳皇后的話一落,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中了這個小侍衛的激將法,可是,話已出口,鳳皇后也是無能爲力,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她身爲皇后這麼多年,素來內斂沉穩,此刻,竟中了一個小侍衛的計,鳳皇后心中不甘,可不甘又怎樣?若是皇上沒有在這裡,饒是她下旨將這個小侍衛拖出去砍了,都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可是,今天皇上在,不僅如此,皇上對這小侍衛明顯有幾分維護,她若是將怒氣發泄到小侍衛的身上,不免要惹得皇上不快了,觸怒皇上的事情,她可不能再做了啊!
不過,這倒是將鳳傾城推入更加難堪的境地了,皇后娘娘都說了,鳳家的人沒有縮頭烏龜,那麼鳳傾城若是退縮的話,那就真的成了縮頭烏龜了。
安寧挑眉,對上了鳳家大小姐鳳傾城的雙眸,“鳳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鳳傾城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她便是再不願意履行約定,也不得不被趕鴨子上架了,跟着這小侍衛走一圈麼?鳳傾城咬了咬牙,“走又如何?我怕你不成?”
“好,果真不愧是鳳大小姐,有鳳家人的風範!”安寧拍了拍手,她要的就是鳳傾城的這一句話。
不怕她嗎?希望鳳傾城真的不怕她纔好啊!不過……
“走吧!快些走一圈,本小姐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磨蹭。”鳳傾城冷哼一聲,她現在只想快點兒結束,自從八歲以後,這怕是她最丟臉的一天了。
只是,此時的鳳傾城卻不知道,剛纔的那一切,不過是安寧小試牛刀而已,真正的精彩,正在剛剛開始。
“慢着,鳳大小姐急什麼急?那條道在那裡,又不會跑了。”安寧卻是不慌不忙,走到蒼翟的身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衆人只見得宸王殿下那張俊美的臉上,臉色變了幾變,十分的詭異。
安寧交代完了,宸王蒼翟便立即離開,僅僅是片刻的時間,他又回到了安寧的身旁,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切,沒人知道宸王殿下離開這片刻的時間,到底是去做了什麼,不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是分外的好奇,宸王殿下離開,到底是去做了什麼?
正在衆人都疑惑之時,筆墨以及安寧所要的那一張白色錦緞已經被送了上來,衆人只見那小侍衛拿起了毛筆,在硯臺中沾了一點兒墨,隨即在潔白的錦緞上,快速的寫下了幾個字,衆秀女都支着腦袋,試圖看清那錦緞上所寫的東西,只是,她們所站的位置,卻讓她們連絲毫端倪都窺見不到。
不過,站在安寧身旁的蒼翟卻是看到了,在看到安寧所寫下的那幾個字的時候,饒是這個鎮定的宸王殿下,也在瞬間失了儀態,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寧,恍然大悟。
安寧啊安寧,你的小腦袋瓜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就連他也沒有想到,寧兒會這麼做,不過,這倒是有趣極了,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幕了。
衆人一見蒼翟的反應,對那小侍衛所寫下的東西更是好奇了幾分,衆人越是好奇,鳳傾城和鳳皇后的臉上更是不安,心中暗道,這個小侍衛,到底要耍什麼把戲?
終於,等到風乾了錦緞上的墨跡,安寧纔將那張錦緞拿在手中,緩緩交到了蒼翟的手上,“王爺,麻煩你了!”
安寧之所以將這張錦緞交給蒼翟,那是有原因的,鳳傾城不是覬覦着她的男人麼?那麼,她便讓她所覬覦的男人,親自將這份大禮,送到鳳傾城的面前。
蒼翟自然是不會推辭,拿着手中寫好了字的白色錦緞,便朝着鳳傾城一步一步的走去,他的臉上笑得風華絕代,讓人看了,不禁爲之眩暈,鳳傾城看着自己喜歡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靠近,那一刻,揮開心中的不安,她不禁想,對,這就是她要的,她就是要讓蒼翟有一天這樣對她展露笑容!
只是,當理智慢慢回籠,鳳傾城的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了,目光落在蒼翟手上那疊好了的錦緞上,只隱約看得到上面有墨跡,但卻看不清楚,到底寫了什麼字跡。
終於,蒼翟在鳳傾城面前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和鳳傾城的身上,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都集中在了蒼翟手中的那張白色錦緞上,空氣中,安靜的不像話,似乎都在屏氣凝神。
在衆人的視線中,蒼翟微微朝着鳳傾城點了點頭,“得罪了。”
話落,還沒待鳳傾城反應過來,蒼翟便展開了手中的錦緞,那白色的錦緞在分傾城的身上裹了一圈,將她胸部和腰的地方牢牢的裹住,就如給鳳傾城穿上了一件外衣一樣。
只是,這外衣,和普通的外衣,意義不同罷了。普通的外衣,遮羞且可以裝扮人的美麗,但是,這件“外衣”,卻不僅僅不能裝扮人的美麗,還能讓那人更加羞辱。
這一下,衆人都看清楚了那白色錦緞上的字,衆人在看到的那一刻,神色都是一怔,皆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雙目睜大,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們看到了什麼?那幾個字……
“我是賤人。”有人呢喃出聲,顯然還處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而這聲音,也是無意識中從她的口中發出來的。
可正是這無意識的呢喃,卻是讓人清醒了過來,眨了眨眼,繼續再看,如此好幾遍,她們終於相信,這不是幻覺,那上面的幾個字,分明就是再清楚不過的:我是賤人!
那四個斗大的黑字,那般明顯,就這麼清晰的掛在鳳傾城的面前,從上到下的排列,從胸部,一直到小腹處。
而在她的後背,同樣也是四個大字,好似害怕別人看不見一般,那等招搖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就連北燕皇帝看到這幾個字,那雙老練的眸中,顏色也是越深了,不過,他看了一眼鳳傾城,隨即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小侍衛的身上,眼中的興趣更濃。
這個小侍衛,是和鳳傾城有仇麼?不然怎麼這麼不顧一切的羞辱鳳傾城?這小侍衛還真的是大膽的,和蒼翟一樣大膽呢!在這北燕的皇宮之中,竟然也敢如此羞辱鳳家的大小姐,鳳大小姐可是鳳皇后的侄女兒啊!這小侍衛就不怕引火燒身麼?
不過,此時北燕皇帝倒是分外欣賞起這小侍衛的無畏來,方纔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對於這個小侍衛,從最初的超羣琴技,到之後的佈局縝密,到現在的無所畏懼,每一樣都讓北燕皇帝喜歡不已,蒼翟的身旁能有這樣的能者,不錯,很不錯啊!
回過神來的鳳傾城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臉色也是脹得一陣青一陣紅。
我是賤人?原來那小侍衛是挖了這麼一個坑,等着她跳進去呢!賤人?賤人?誰願意被說是賤人?更何況她還是堂堂的鳳家大小姐,素來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衆人的仰視與羨慕,而掛上了這幾個字,無疑是會成爲整個北燕國的笑話。
鳳傾城心中盈滿了怒氣,狠狠的瞪着那個小侍衛,“你……你竟敢這麼對我?!”
說話之時,鳳傾城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錦緞,可是,那錦緞是什麼東西,便是她撕扯就能夠撕扯得壞的嗎?安寧正是料到鳳傾城會反抗撕扯,所以,她纔沒有找北燕皇帝要紙,若是紙的話,經鳳傾城那幾下撕扯,還不得化成了碎片了啊?
鳳傾城撕扯着,將身上的錦緞弄得凌亂,但那幾個字依舊赫然印在那裡,此時的她,隱身錦緞的凌亂,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狼狽。
安寧挑眉,不以爲意,“鳳大小姐方纔不還急着走嗎?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就別耽擱了。”
安寧絲毫不將鳳傾城的怒意放在眼裡,此刻,就連那些北燕國的秀女,也都暗自佩服這個小侍衛的膽量,鳳家大小姐豈是能如此羞辱的?她們是沒有那個膽子的,不過,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場好戲可看,她們可不想錯過。
她們不禁想,這小侍衛要讓鳳大小姐跟着他走一圈,是在哪兒走一圈兒呢?
很快,她們就都有了答案。
鳳傾城緊咬着牙,“不,不行,這絕對不行,快,快來人,將這破東西給本小姐弄走。”
要她頂着這幾個字走一圈兒?哪怕是讓她在這裡多站上一會兒都不行,她又怎會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此時的鳳傾城,失了一貫的優雅,這個時候了,她還怎麼能維持着優雅啊?
不歇斯底里就已經不錯了,不過,她此刻這模樣,比起歇斯底里,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鳳大小姐忘了方纔說過的話了嗎?”蒼翟沉聲開口,他對鳳傾城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殘忍。
鳳傾城微怔,她方纔說的話?是的,她方纔是說了一些話,可是,她現在後悔了不行嗎?
她又怎知道,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了後悔的資格。
鳳傾城看着這個自己喜歡的男人,爲何他總是對自己這般冷漠?她就比不上他的那個王妃麼?甚至連這麼一個小侍衛都比不上麼?
她不甘心,她鳳傾城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無論是有多麼的困難,她都沒有放棄的道理。
此時,蒼翟對鳳傾城的冷漠與無情,不但絲毫沒有打消鳳傾城的覬覦的念頭,反倒是更激發了她心中征服的慾望,緊緊的攥着拳頭,鳳傾城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蒼翟會對她俯首帖耳!
這便是鳳傾城,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她越是會緊抓不放。
安寧見鳳傾城盯着蒼翟一瞬不轉,眼裡劃過一絲不悅,立即上前,隔在了蒼翟和鳳傾城的中間,冷冷的道,“鳳大小姐,我們走吧!”
她的話一落,蒼翟亦是率先一步走了過去,以他對寧兒的瞭解,蒼翟自然是知道安寧的計劃,走一圈?可真的是要走一圈兒啊!
身後的所有人都頓了頓,鳳傾城求救的看向鳳皇后,鳳皇后卻是別開了眼,臉色甚是難看,到了此番境地,是逃不掉了,如是鳳傾城不守承諾,那麼,鳳家便會落得個縮頭烏龜的名聲,若是遵守承諾的話,那……身上帶着這幾個字走一圈,無論是在哪兒走一圈,那反響都是很大的。
如今,她們已經處在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進不得,也退不得!
“時辰不早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北燕皇帝沉聲道,那語氣分外的威嚴,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的意思卻已經表露無遺了,他是砸催促鳳傾城,快些履行約定。
鳳傾城緊咬着雙脣,脣都被她咬破了,絲絲鮮血浸透出來,那模樣,分外可憐。
終於,鳳傾城邁出了第一步,這一步,對她來說,好似有千斤重,隨即,第二步,第三步,鳳傾城覺得自己身上的那幾個大字,好似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安寧滿意的看着鳳傾城的舉動以及她的神色,折磨?她從她的眼裡看到了折磨,折磨嗎?這正是安寧想要的!
安寧大步上前,到了鳳傾城的面前,引領着她,朝着某個方向走去,還頗爲“善意”的交代了一句話,“鳳大小姐可要跟緊了哦。”
沒有去管鳳傾城那陰沉不甘的臉色,安寧走在她的前面,和鳳傾城不同,安寧的心情暢快至極,怎麼能不暢快呢?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她想不暢快都不行啊!
鳳傾城跟在這個小侍衛的身後,而昭陽殿中的各個秀女也都跟了上去,她們幾乎嗅到了好戲會越來越精彩,她們怎麼甘心如此錯過呢?
北燕皇帝,鳳皇后以及章皇后卻沒有跟上去,他們這樣的身份可不允許,即便是北燕皇帝想要一探究竟,但他終究是打消了跟上去的念頭,快速回到了御書房中,在回到御書房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立即吩咐了他的貼身太監,命他立刻跟了上去,隨即速速回報那邊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和北燕皇帝一樣,鳳皇后和章皇后雖然也沒有親自前去,但也讓宮女跟了上去。
衆秀女一直都想知道,小侍衛要帶着鳳家大小姐走一圈,會是如何的走一圈兒?
當她們看到眼前的場景之時,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明白了,嘴角忍不住隱隱抽搐着,這個小侍衛,還真是毒啊,走一圈,走一圈?這是打算要在整個昌都走一圈吧!
讓堂堂的鳳家大小姐身上頂着“我是賤人”四個大字,在這昌都走一圈,這會是怎樣的盛況?
一想到此,各家秀女們的心中更是興奮了起來。
而鳳傾城的臉色,早已經黑成一片,別說往日的優雅,此時她的狼狽,怕是顛覆了她以往的形象了吧。
出了皇宮,安寧便坐上了一個步輦,而這步輦,正是方纔她讓蒼翟命人準備的,要知道,她既然要帶鳳傾城走一圈,自然是要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了。
所以,此時便有兩個步輦,另外一個步輦上,正站着堂堂的鳳家大小姐鳳傾城。
“出發!”安寧一聲令下,拉着步輦的小馬便緩緩的移動了起來,不快,但這卻正是安寧所要的效果,隊伍從北燕皇宮出發,一直沿着街道走,漸漸的,街道兩邊的百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看到鳳家大小姐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衆人皆是詫異,在看到她胸前和後背上的那幾個碩大的黑字“我是賤人”之時,詫異變成震驚,隨即是鄙夷,指指點點……
安寧既然決定要做了,自然是要做到極致,所以,她選取了最繁華的街道,一路上,圍觀着的百姓越來越多,甚至有些百姓看一眼還不夠,還跟着隊伍一直往前走。
“哎呀,你看,那真的是鳳家大小姐嗎?爲何……”
“我是賤人,鳳大小姐還真是豪爽,這樣的事情,都當衆承認,女中豪傑啊!”
“賤人?鳳大小姐平日裡那麼端莊優雅……賤人?原來,她是一個賤人啊!”
“哼,端莊優雅怎麼了?像她那樣的望門小姐,可是多了去了,看着端莊優雅,實際上,骨子裡指不定有怎樣的壞水呢。”
“你說,堂堂鳳大小姐爲何會這般?莫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看,鳳大小姐的那張臉,可真是臭,臭極了,原來倒是覺得鳳大小姐漂亮如仙子,但這一張臭臉,還真是有點兒醜啊!”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強烈,到了最後,不知道是誰往那步輦之上丟了一顆雞蛋,這一下,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隨着那一個雞蛋,有些跟風的百姓,也都不停的朝着鳳傾城的身上丟。
漫天的東西朝着鳳傾城飛來,原本,臉色鐵青,在極力隱忍着怒氣的鳳傾城,被那些飛來的東西砸到,整個人甚至癱軟在了步輦之上,她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雞蛋在她的頭上破開,碎菜葉粘到了她的身上,就這樣掛着,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鳳傾城看向前面的那個步輦,那個小侍衛竟然優雅的坐在上面,眼中燒紅了怒火,這個小侍衛,竟然將她推到如此的境地,她鳳傾城定不會饒過他。
可是,她又怎知道,那個小侍衛也同樣不會饒過她呢?!
安寧感受到那一束灼灼的滿是恨意與不甘的視線,悠然的聳了聳肩,特意回過頭,看了那狼狽的鳳傾城一眼,正好對上了她那雙凌厲的雙眸,不過,安寧只是不以爲意的挑眉,鳳傾城恨她麼?既然已經開始做這件事情,安寧就不怕鳳傾城的恨,即便是她不做什麼,以鳳傾城對蒼翟的覬覦,也是會嫉恨她這個蒼翟的正室夫人的存在的吧!
對於敵人,安寧只要有機會,她定不會放棄打擊,此刻看到鳳傾城臉上的不甘以及身上的慘狀,嘴角微微的上揚,朝着鳳傾城,雙脣微微開合。
“怎樣?當賤人的滋味兒如何?”
安寧並沒有發出聲來,在這個時候,周圍看熱鬧的百姓都是一陣陣喧鬧,便是她說出聲,鳳傾城也聽不到,但是,安寧那刻意的口形,卻是讓鳳傾城看到了她在說什麼。
當賤人的滋味兒如何?鳳傾城緊咬着牙,恨不得將這個小侍衛碎屍萬段,那小侍衛明顯就是在諷刺嘲笑她啊!
看着那張鐵青的臉,不,即便是鐵青,都已經沾滿了髒污,有些看不出來本來面貌的臉,安寧得意的笑了,碧珠,若是你在這裡的話,便會親自看到姐姐是如何的爲你報仇,一步一步折磨着曾經害了你的賤人!
鳳傾城,她們這輩子的樑子是結深了,不死不休!
正在此時,酒樓上一個雅間內,從這裡看下去,正好可以將樓下街道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兩個錦衣男人站在窗戶處,皆是俊美無瑕,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從街道上走過的步輦上,其中一個錦衣男子微微皺眉,面露急切,“二哥,那真的是傾城嗎?我們快去……”
“去什麼去?是傾城又如何?你也想跟着她一起丟臉不成?”被喚作二哥的錦衣男子,眸中一片深沉,他的目光不是在鳳傾城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坐在前面那個步輦上的侍衛打扮的男子身上。
那個小侍衛,看着極其普通,但是,方纔他的口型,他卻是看清楚了。
當賤人的滋味兒如何?呵呵……有意思!能夠將他那表妹,堂堂的鳳大小姐弄到步輦上,還讓她頂着個‘我是賤人’這四個大字,在這昌都最繁華的街道上游街示衆,這小侍衛怕是不簡單的吧!
表妹那模樣,真是說不出的狼狽啊!
有趣,有趣極了!看着那兩個步輦離這裡越來越遠,腦中浮現出那一雙狡黠的雙眸,男子嘴角微微揚起。
摩挲着腰間垂掛着的如意玉佩,被喚作二哥的錦衣男子興致滿滿的道,“走,去看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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