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素平日裡是懶得下廚,若是能有小菊代勞,她是巴不得在一旁做指揮,偶爾的幾次下廚也不過是弄些點心、小吃,或是煲點湯,要讓她做菜很難,不是不會,只是她非常不想沾上油煙味。
而今天蕭懷素卻是全副武裝,不僅繫了圍裙,一溜烏髮也拿布巾給包嚴實了,柳眉杏眼紅脣,儼然是個嬌俏的小廚娘。
小菊給她打下手,今日的菜色已經擬定,不復雜都是家常口味,有水煮肉片、肉末茄子、梅乾菜扣肉、紅燒獅子頭、清蒸鯽魚、豆豉栗子排骨、菲菜豬肝、八寶豆腐、酸辣土豆絲,涼菜有甜酸蘿蔔皮和小蔥拌豆腐。
杜家的女眷胃口都小,簡單的幾樣菜並着飯吃就足夠了,但是挨不住正在長身體的少年們個個都能吃,蕭懷素又另外煮了兩鍋素餃子,這樣下來就只多不少了。
忙碌了一個下午,等着菜都上桌,衆人坐定,杜老夫人才向着蕭懷素笑着點頭,目光又掃過衆人,“今兒可都是你們表妹親手做的菜色,往日裡她不常下廚,今兒個你們有這口福了!”
蕭懷素笑了笑沒說什麼,目光卻在着藏青長袍的寧湛身上微微一頓,隨即不着痕跡地轉了開來。
也不知道寧湛什麼時候再有機會吃到她做的菜,所以今兒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還是表妹能幹!”
杜延意對着蕭懷素呵呵地笑着,目光卻不覺得往那大塊的紅燒獅子頭上瞄,那紅亮亮的醬汁,那誘人的香味,他早便覺得胃中酸得厲害,就想大口大口地吃肉。
“能吃上表妹做的菜,那是人生一大樂事!”
杜延昭也絲毫不吝嗇於誇讚,看向蕭懷素的目光充滿了讚許。
杜延林已是嚥下了口唾沫,又直直看向杜老夫人,期盼道:“祖母,咱們開席吧!”
杜老夫人嗔了他一眼,這才笑着看向寧湛,“今日是爲寧湛接風,也算是爲延林餞行,你們都悠着點喝,”又囑咐幾個孫兒,“梅子酒雖然不醉人,可一人一壺僅夠了,切不可貪杯!”
“是。”
杜延昭幾人趕忙應下,又巴巴地將目光轉向了菜桌。
寧湛斟了杯酒站了起來,“晚輩在這先敬老夫人一杯,祝您身體康健,松柏長青!”
“這酒看來我是必得喝了。”
杜老夫人呵呵笑着,又指了杜延雲道:“給我滿上!”
杜延雲也不多話,笑着起身給杜老夫人斟酒,看着她喝完一杯後,又給續上了。
“這第二杯,要敬蕭三妹妹,今日整治這一大桌的菜,着實是辛苦了!”
寧湛又舉起了酒杯,看向蕭懷素的目光滿是柔和之意,與他平日裡給人的冷僻判若兩人,衆人都微微怔了怔。
便見蕭懷素也端起了酒杯,雖然面頰微紅,但舉止卻是從容大方,眼神清亮地看向寧湛,“也要預祝寧六哥這次差使順利,到時候平平安安地回到西安府!”
倆人對飲了過去,寧湛這才坐了下來。
與杜家另兩位小姐雖然算不得面生,但到底不太熟悉,他也不好唐突地再敬酒。
杜老夫人的目光卻在寧湛與蕭懷素身上睃了一圈,滿是深意。
杜延玉只顧拉了杜延雲的袖子說着悄悄話,“二姐你看他們……我就知道……”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又夾雜着幾聲竊竊私語的低笑。
杜延玉對着蕭懷素擠眉弄眼的,惹得她伸長了手過來揪了幾下。
酒過三巡,幾個男孩子們也放鬆了下來,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杜延林還開口講了兩個笑話,那唱作俱佳的模樣逗得大家直笑,桌上一片歡快的笑鬧之聲。
杜老夫人也沒拘着他們,難得今日裡高興,又解決了杜延林的問題,她是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
對於杜延林這個孫兒,杜老夫人不是不管,只是她當初顧慮得多。
原是捨不得杜延林跟着父母過去吃苦,眼下才知道其實歷練一番對孩子的成長來說也是好的,不然長成了溫室裡的小花,哪一天失去了遮風避雨的大樹,他們又要怎麼過活?
吃到一半,杜老夫人便藉故離席了,由劉媽媽扶着先回屋去歇息,只留下了他們幾個小輩聚在一處。
沒有了長輩當前,更得輕鬆了許多,杜延意還逮着杜延林划起了拳來。
杜延昭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與寧湛聊開了,雖然多數的時候是他問,寧湛答,但這樣有問有答的模式似乎他也進行得樂此不疲。
“二姐,咱們也回去了吧?”
杜延玉轉頭看向杜延雲,卻見她神情微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二表姐,你怎麼了?”
蕭懷素的目光也轉了過來,“若是困了,便先去歇息吧,”又看了杜延昭他們幾個一眼,“只怕幾位哥哥還要樂上一陣,若是二表姐不放心,待會我再回來看看,需要醒酒湯或是收拾東西什麼的,我也會吩咐丫環去辦的。”
杜延雲看了蕭懷素一眼,這才笑着點頭,“表妹做事我也放心,那我與三妹就先回了。”
說着便與杜延昭他們幾個告辭,帶着杜延玉先行離去。
蕭懷素送了她們一程,轉回頭走時想了想又繞到了廚房去,先把醒酒湯準備着,有備無患,若是真地喝高了,一個個跟着灌下去,這下兩腿一蹬也就睡死了,萬不會發酒瘋鬧騰什麼的。
二月的天還有些清冷,夜裡雲層如霧般籠罩,連月亮的微光都不曾透出,樹影婆娑,沙沙作響,在夜裡顯得尤其寧靜。
秋靈正打着燈籠走在前頭,蕭懷素行在中間,身後跟着提着食盒的小菊,食盒裡面放着幾碗才熬好的醒酒湯。
轉到廊下拐角處,看着不遠處花廳裡明亮的燈光,秋靈腳步微頓,轉身看向蕭懷素,“小姐,要不奴婢在這裡侍候着,讓小菊侍候您先回房歇息,幾位少爺也不知道要吃到幾時……”
“無礙的,”蕭懷素擺了擺手,“難得他們高興,我就在一旁看着,再說過兩天三表哥也要離開了,只怕很長一段日子都見不着他。”
“這……好吧。” шωш ▪ttκan ▪¢ o
秋靈勸說不過,便不再說其他,再一回身,已是見着廳前晃出了一抹藏青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到廊下,竟是扶着柱子吐了起來。
“小姐……”
還不待秋靈把話說完,蕭懷素的身影已經越過了她急走了過去,直待到得寧湛跟前,才關切道:“寧六哥這是怎麼了?”
“沒……”
聽到蕭懷素的聲音,寧湛來不及回頭只擺了擺手,又幹嘔了幾聲,直到胃裡那股翻覆與不適漸漸緩和了下來,這才用袖子沾了沾脣角,轉過身來看向蕭懷素。
夜色下,他一雙眼睛濃黑如墨,似乎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投綴其間,帶着幾分迷離地向她望了過來。
這是喝醉了?
蕭懷素心下“咯噔”一聲,趕忙轉頭讓小菊取了一碗醒酒湯來,扶着寧湛在廊下的美人靠坐下,這才遞了過去,“寧六哥,先把這碗醒酒湯喝了,解解酒氣。”
寧湛半眯着眼看了看蕭懷素,這才伸手接過碗來,一口飲盡。
“不是隻喝了梅子酒嗎,怎麼一會兒不見人就這般模樣了?”
蕭懷素伸手接過碗又遞給了小菊,一臉不解地看向寧湛。
寧湛打了個酒嗝,酒意上臉,整個面頰都是紅紅的,聽蕭懷素這一句,才啞着嗓子解釋道:“你們去了不久,你三表哥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罈老酒,我才喝了兩杯就夠嗆,眼下他們還在喝着呢……”說着伸手往廳裡一指,果然聽着裡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透過半掩的窗櫺好似還見着杜延林站到了高處在那裡一個勁地揮手嬉笑。
蕭懷素面色一沉,果然杜老夫人一走就開始放肆了,杜延林這是一朝得解放便形象全無了。
“秋靈,你進去看着大表哥他們,就怕他們喝醉了胡亂鬧騰,眼下夜深了,驚擾到街坊鄰居都不好!”
蕭懷素轉頭吩咐秋靈,她忙應了一聲,又看了寧湛那方一眼,有些擔憂地對蕭懷素點了點頭,這才提着小菊手中的食盒快步往花廳裡而去。
小菊亦是悶聲不響地退後了幾步,低垂着目光好以什麼也沒看到一般。
“你有沒有好些,緩過勁沒?”
蕭懷素眨了眨眼睛,眸中盡是關切。
“我沒事,就是第一次喝這種烈酒。”
寧湛搖了搖頭,手肘曲起擋在眉間遮住了蕭懷素探究的目光,被她看到自己這般窘迫的模樣,他有幾分不好意思。
“沒事就好,眼下坐在這裡吹吹風醒醒酒也好。”
蕭懷素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又聽得寧湛道:“我嗓子眼乾得難受,讓你的丫環給我倒杯溫水來吧?”
“好。”
蕭懷素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小菊。
小菊微微有些猶豫,想着花廳就在不遠處,這裡也算不得隱蔽,再說她很快就會回來,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這纔對着蕭懷素點了點頭,往花廳旁的茶水間去了。
看着小菊的身影消失不見,寧湛那雙帶着微薰的眸子好似驟然間清明瞭不少,他的神色間有幾分掙扎和猶豫,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罷了,下一刻,他伸手一探,已是直直地握住了蕭懷素的小手。
蕭懷素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將手給掙開,卻被寧湛給攥得更緊了,卻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沒有弄傷她。
“寧六哥,你這是幹什麼?”
蕭懷素看了寧湛一眼,又羞又惱,面上更是火紅一片,那紅暈一直延伸到了耳根深處。
“懷素,”寧湛認真地看着他,目光誠摯,似乎又帶着幾分期待與緊張,連握住她的手掌都滲出了汗,半晌纔開口說出這句話來,卻又好似飄浮在雲端的聲音,讓人聽得是那麼地不真切,“懷素,我心悅你!”
“你……你說什麼呢?!”
蕭懷素只是微微一怔,這頭卻垂得更低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羞澀,不知寧湛怎麼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懷素,我長話短說,”寧湛又咽下了口唾沫,神情卻越來越鎮定,只盯着那抹垂下的鴉青色的發頂訴說着衷腸,“這次去軍營,只怕父親會命我配合大哥三哥他們與羯羅軍糾纏,不求將他們剿滅,卻是要將他們這囂張的氣焰打壓下去,我也不知道會在那裡呆上多久,所以……”寧湛手上力道一帶,蕭懷素不由被他拉着向前傾進了一分,那溫熱的帶着酒氣的呼吸吹拂在臉上,她的臉更紅了,只能羞怯地撇過頭不看他,“所以,我希望你能等着我,等着我回來,好嗎?”
寧湛說完這話,便熱切地看向蕭懷素,面上有些忐忑,有些擔憂,更有着濃濃的希冀與盼望。
“我……”
蕭懷素咬了咬脣,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推脫道:“寧六哥,你這話說得……我不明白。”
即使明白也要裝不明白,她眼下才多大年紀啊,十歲好不好,就算西安府的姑娘出嫁都早,可她也沒想過那麼早嫁人。
至少得讓她感受一下戀愛的甜蜜,兩地分別的思念,還有那種動人心魄的熱烈感情。
兩世爲人,她都沒有嘗過情愛的感覺,卻沒想到第一次動心的對象竟然會是一個少年。
蕭懷素心思轉了又轉,面上不禁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她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寧湛也有些急了,不知道蕭懷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只直白道:“那你不要那麼快嫁人好不好?等着過了十三,不,過了十五也行,等着我們家來向你提親,到時候你只能嫁給我!”
“你……好生霸道!”
蕭懷素嘴裡雖然這樣說着,可心裡卻是甜蜜一片,只覺得呼吸都緊了又緊,那種軟綿綿的感覺浮上心頭,四肢都變得虛軟無力了起來。
“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久久得不到蕭懷素的點頭,想來也是她小姑娘面淺,寧湛也不敢急急相逼,若真是把人給弄哭了,他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想了想,寧湛猛地從脖子上扯下了一個掛墜塞到了蕭懷素的手裡,“你拿着,不管怎麼樣,安心等着我歸來就是!”
“這是什麼?”
蕭懷素攤開了手掌,才發現掌心中是一塊黑色的六邊形的石頭,只是在石頭上還有隱隱的紫金色紋路,這石頭表面是涼的,但握在手中又很暖的感覺,好生奇怪。
這算是……定情信物?
蕭懷素奇怪地看了寧湛一眼,人家定情莫不是取了玉佩來送,他倒好,直接送塊石頭!
“我叫它紫金石,是從前在山中練武時無意發現的,一直帶了好些年頭,這是唯一屬於我的東西,與寧府毫不相干的,它,就代表我!”
寧湛定定地看向蕭懷素,黑色的眸子不見一絲斑駁的色彩,有的只是堅定與毅然。
有風吹過,捲起倆人的長髮在風中搖擺了一陣,等着風聲歇下,蕭懷素才驚異地發現倆人的髮尾末端有幾縷頭髮竟然糾結在了一起,她趕忙想要解開,卻不想手忙腳亂之下越纏越緊,竟是又將倆人的距離拉近了幾分。
“你別動,我來解!”
寧湛趕忙出聲阻止蕭懷素的動作,少女溫熱馨香的體溫不斷繚繞在鼻端,他只覺得腹下有一股熱流在涌動,似乎深埋在內心的渴望正在破土發芽,看着少女嬌豔的紅脣恍蕩在眼前,他更是覺得口乾舌燥,心頭如貓抓一般得難受,只能強自將心神定在那段糾結纏繞着的黑髮之上,半點不敢分神。
感覺到那驟然逼近的高熱,蕭懷素也嚇得不敢動了,只能將目光定在寧湛的十指上,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腹有着黃色的繭,算不得纖瘦,但卻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隨着他手指的起落,蕭懷素只覺得自己連呼吸也跟着快慢不一起來。
“結髮……”
當最後一縷黑髮在指尖滑落時,寧湛有些怔怔出神,蕭懷素的秀髮很是順滑,烏黑的一片猶如油光水滑的錦緞,而她的肌膚卻很是清涼,就像美玉一樣細緻柔嫩。
兩種不同的觸感,卻都代表着她。
寧湛握了握拳頭,眸色不由深沉了起來,喉嚨微微有些發緊。
結髮……
蕭懷素也在心裡咀嚼着這兩個字眼,卻品出了不一樣的味來。
自古夫妻便有結髮之說,在成親洞房之是時更有三禮,一爲合巹之禮,二爲結髮之禮,三爲周公之禮。
蕭懷素擡頭瞥了寧湛一眼,倆人的頭髮莫明地就糾結在了一起,這是不是一種預兆?
她正出神間,卻已是瞥見小菊的身影從花廳旁拐了出來,手中還捧着個青色的瓷杯。
寧湛顯然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卻是頭也沒回,只深吸了口氣,定定地看向蕭懷素,柔聲道:“把東西收好,安心等着我回來!”
蕭懷素咬了咬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羞怯地低了頭。
小菊端着水走了過來,臨到近了,步伐卻輕巧了起來,她似乎也覺出了有幾分不對,這纔去了多久,怎麼覺得倆人之間的氣氛都有些不同了?
寧湛倒是如常地接過了小菊遞來的水一飲而盡,這才站起了身來,看着蕭懷素,體貼道:“今天你也累着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的酒勁已經過了,會幫你看着他們的,嗯?”
最後“嗯”那一聲帶出幾許深深的意味,像是寵溺,像是疼惜,還有着無限包容的柔情蜜意一般。
蕭懷素只覺得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根本不敢看向其他人,只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紅着臉瞪了寧湛一眼便飛快地轉身離開。
小菊微微怔了怔,便也舉步追了上去。
寧湛站了一會兒,看着蕭懷素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脣角卻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雖然沒得到蕭懷素肯定的回答,但那塊紫金石卻是被她給收下了,若是她無意,大可以退給他就是,可是她並沒有這樣做,想來也可以說明她對他並不是全無情意的。
姑娘家面皮薄,他可以理解。
不過今日能與蕭懷素的關係更近一分,他已是心滿意足。
欲速則不達,還是要一步一步穩紮穩打來得好。
比起秦致遠,寧湛只覺得自己幸運得不止一星半點。
隨着徵糧告一段落,秦致遠的表現也得到了九皇子的認可,想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不是難事。
“秦大哥最近倒是特別努力。”
寧湛手中把玩着那已經空了的青瓷茶杯,又想起杜延雲在席中偶爾有些失落和複雜的表情,不由蹙眉嘀咕道:“杜二小姐不會是在想着秦大哥吧?若真是這樣,倆人倒還有戲……”
若是秦致遠向家裡提及要向杜延雲提親,秦家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杜家這樣的門第,杜延雲這樣的兒媳婦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
寧湛是這樣想着,可他並不知道杜家曾與秦家有過說親的意圖,自然也不知道秦致遠若是想要求娶到杜延雲得比他想像中還要付出更多才行。
寧湛雖然分出些心思關注了秦致遠與杜延雲的事,到底還沒忘記自己家裡與杜家生的那些齟齬,“到時候少不得要多掙些軍功,父親滿意了,姜姨娘那邊便更好說話,到時候把事情圓一圓,我與懷素的親事也就不是難事了吧?”
或許到時候還要往蕭家跑上一趟,但依着目前這情況來看,最有能力決定蕭懷素婚事的還是杜老夫人。
既然今日將話與蕭懷素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又表明了心跡,自然得更加努力纔是,沒得他還不如秦致遠吧?
“看來這次也不算白跑一趟。”
寧湛笑了笑,揹着手慢悠悠地往花廳晃去,夜風吹拂而過,捲起他青色的袍角,連那溼涼的空氣拂在面上都讓人感覺到新鮮了幾分,樹葉沙沙作響,伴着夜風奏響一曲低迴婉轉的歌謠,恰如他此刻飛揚的心情。